第15章 ☆、(11)
,輕輕地開口:“我和斯宸……已經領證了。”
現場的氛圍冷了好幾秒,沒有路寧以為的惱怒,父親只是驚訝了一會兒,而後淡淡地嘆了口氣說:“結了就結了吧,你們過得好就好。”
“那……婚禮呢?”路媽媽疑惑地問。
“過一段時間會補辦的。”翟斯宸輕輕将路寧擁進懷裏,鄭重允諾:“我會給她一個最幸福的婚禮。”
路媽媽的眼睛不由地濕潤了,看到眼前得到幸福的女兒,她才真正放下了心,五年來,女兒受了太多苦,她只希望,眼前這個男人可以真正給女兒幸福。
“寧寧她……”路媽媽剛想說“寧寧這幾年受苦了”,想到也許他們還沒有談及這個話題,便還是适時地住了嘴,只是向翟斯宸囑咐道:“斯宸,寧寧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啊。”
“放心吧,媽。”翟斯宸也恭敬地答應了。
那天晚上,氛圍一團和樂,四人聊到很晚,翟斯宸和路寧才回了房,而團團難得回來,自然是被路媽媽給霸占。午夜,靜靜躺在床上,兩人卻默契地都絲毫沒有睡意。翟斯宸甚至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重逢、再戀、他離婚、結婚,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而此刻,她又躺在了自己的懷中,比五年前更真實、更來之不易。
“我們去度蜜月吧。”翟斯宸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雖然她毫無聲響,但他知道,她還醒着。
路寧擡起頭,驚喜地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又添了一句:“辦婚禮以後吧。”
翟斯宸知道她的顧忌,因此也只是應了聲“好”,反正她是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度蜜月這種事,早去晚去都一樣。
氛圍又陷入了沉默,但卻絲毫感覺不到尴尬,只有慢慢的幸福。
“睡不着?”隔了好久,翟斯宸又突然問了一句。
路寧微微點了點頭,她覺得自己跟在做夢一樣,生怕睡着了,醒來,才發現真的是夢。
翟斯宸突然翻了個身,将她輕輕地壓在身下,語氣帶着一絲笑意和調侃:“要不……幹點容易勞累的事?”
路寧的臉微微的紅了,有些擔憂地望了望門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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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斯宸原本只是開玩笑,想着家裏有長輩在,也不太好意思,但沒想到路寧竟然同意了,于是也就毫無顧忌地吻了下去。
當氛圍從激情再次回歸平靜的時候,翟斯宸輕輕地将頭埋在她的肩頸處,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今天……好像不是你的安全期。”
路寧沒想到他連那種事情都注意着,頓時有些尴尬,但一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眼神中又添上了一絲酸澀,幸好他低着頭,看不到她此刻眼神中的哀傷。
“沒、沒關系……”她盡力掩飾着語氣中的顫抖,輕輕撫着他的背。
“寧寧……”翟斯宸似乎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鬥争,“你想不想……再擁有一個我和你的孩子?”
察覺到她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翟斯宸以為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霎時有些慌亂地擡頭,卻只看到她略帶濕意的眼睛。
“你……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團團還是我們的兒子,我還是會很疼愛他,我只是希望……”
“我明白。”路寧伸手截斷了他的話,眨了眨眼睛,臉上不由地顯露出一絲擔憂,“你……真的很想要嗎?如果我不能……我是說……如果近期我不太适合生孩子,你會不會不高興?”
翟斯宸愣了一下,突然淡淡地笑了,伸手摟住她的同時,在她耳邊輕聲回答:“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孩子……随你,不管你什麽時候想生都可以,只要不超過35歲就好。”
“為什麽?”
“高齡産婦不安全。”翟斯宸輕輕一笑,“如果35歲你還不想生,那我們就不要生了,反正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他只是希望,還能有個如她一般可人的女兒。
在眼淚落下以前,路寧已經眼疾手快地靠進他懷裏,掩飾自己的感動。她不知道,原來當這個男人體貼的時候,竟然能做到如此程度。
感覺到胸口一陣溫暖的濕意,翟斯宸不禁調侃:“感動成這樣嗎?把鼻涕都擦我身上了。”
路寧吸了吸鼻子,身子卻與他貼得更緊了,翟斯宸順勢關了燈,懷着甜蜜睡去。
第二天,路寧和路媽媽一大早便去買菜了,順帶還拖着一定要跟去的團團,翟斯宸下樓的時候,只看到路爸爸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神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報紙,不知在想什麽。
翟斯宸走下樓梯坐到他身邊,瞥了眼報紙,大大的版面上寫着一行大黑字——女子隐瞞不孕事實,婚後遭丈夫暴力相待。
翟斯宸疑惑地看了眼路爸爸,不知道他為什麽看到這種新聞,眼神裏會滿含哀傷,甚至似乎有着一絲愧疚。
“爸?你怎麽了?”
“啊?”路爸爸這才意識到翟斯宸的存在,驚慌失措地側頭的同時,本能地将報紙往茶幾底下一塞,面色尴尬地打招呼:“斯宸啊……”
翟斯宸恭敬地點了點頭,感覺到他的尴尬,也不準備細問,只是疑惑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問:“寧寧呢?”
“她一大早就拉着她媽去買菜了,說是要給你嘗嘗我們當地的特産呢。”路爸爸微微嘆了口氣,語氣中卻滿是欣慰,“我這個女兒啊,不是我自誇,真的是溫柔體貼。”
翟斯宸毫無猶豫地點了點頭,笑着答:“我知道,她的好,我很清楚。”
路爸爸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女婿,也感到老來安慰,他看的出來,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愛路寧的,只是……他知道路寧的過往嗎?他知道路寧不能生孩子的現實嗎?
路爸爸心裏隐隐地升起了一股擔憂,如果路寧沒和他說,到了以後一旦謊言被揭穿,他們的婚姻還會幸福嗎?畢竟,有多少男人能接受一個不能生育的妻子呢?甚至這種不能生育,還是因為另一個男人。會不會……出現報紙上的這種情況呢?
路爸爸是個老實人,信仰的,一直是人與人之間,必須坦誠相待的準則,如果誠實換來的,是令人傷心的結果,他也只能接受。作為一個父親,他必須先給女婿打一劑預防針,如果他不能接受,那麽便趁他們結婚還不久,早早地解決吧。
“斯宸,寧寧有沒有和你說過……她的身體情況?”
“她身體怎麽了?”翟斯宸皺眉,語氣中霎時多了一份擔憂,想到昨天晚上她說現在的自己“不太适合生孩子”的話,翟斯宸突然恍然大悟地問:“您是說生孩子的事情?”
“你知道了?”路爸爸驚訝地看向他。
翟斯宸點了點頭,“孩子的事情順其自然就好,我不在意的。”
路爸爸這才松了口氣,他果真沒看錯人,眼前這個男人,是路寧值得托付的對象。
作者有話要說:
☆、賈若菡報複
路爸爸嘆了口氣,既然翟斯宸已經知道了,他也就沒有隐瞞的必要了。
“五年了,我一直很愧疚,如果當初不是我,她也不會失去墜下樓梯,更不會失去孩子……”
“什麽?!”翟斯宸整個人還處于呆滞狀态,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她曾經……流過産?”
“你不知道?”路爸爸頓時有些懊悔,看到他鐵青的神色,更是難過。
“爸,到底發生了什麽?”
路爸爸嘆了口氣,只能照實告訴了他,翟斯宸簡直不敢相信,原來她竟然向他隐瞞了這麽痛苦的一段經歷。與父親的争執、流産、抑郁症……她是怎麽度過這一切的?翟斯宸的雙手交握着抵着額頭,手指依舊在微微發顫,眼淚卻突然奪眶而出,滴在了柔軟的褲子上,毫無聲息。
“斯宸,我告訴你,只是不希望你将來自己發現而對我女兒抱着歧視的态度,婚姻是需要真誠和包容的,如果你不能包容,那就趁早結束,不要讓她越陷越深。”
翟斯宸突然擡頭,撲通一聲跪在了路爸爸面前,低着頭,似乎愧疚地不敢直視他的眼光。
“斯宸,你……”
“爸,我怎麽會不能包容呢?你說,婚姻是需要真誠的,而這種真誠,我想,對待對方家人的時候也是需要的,所以……我必須坦誠相告:其實,我就是當年寧寧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什麽?!”路爸爸整個人愣住,剛想攙扶他起身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當年……是我的錯,我離開了她。”
“為什麽?”
“我……我迫于無奈,必須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那你們現在……”
“我們前不久才重逢的,我離婚了,我很感謝上蒼,她竟然不曾怪過我。”
“啪”的一聲,路爸爸的巴掌狠狠地揮下,翟斯宸沒有擡頭,只是默默承受着,他帶給路寧的傷痛太多太多,這一巴掌,根本不夠還他欠下的債。
路爸爸雙手撐在沙發上,想說話,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氛圍瞬間凝固,直到開門聲響起,帶來了一陣歡聲笑語。
“爸!”路寧被眼前的場景吓了一跳,扔下手裏的袋子,不管不顧地奔到翟斯宸身邊,以一種母狼護犢的姿态伸出手擋住他的身軀,眼神迷茫中卻帶着一絲堅定。
路爸爸看了眼路寧堅定的眼神,無奈地嘆了口氣,從另一個方向繞過茶幾,走上了樓。路媽媽剛想走到兩人身邊,又覺得這種情況下,自己似乎不便參與,于是只是向團團無聲示意了一下,便牽着團團的手躲進了廚房。
路寧看客廳沒人了才轉過身,還沒說話,便被摟進一個寬廣的胸膛中。這次的擁抱,沒有他以往的溫柔,仿佛霸道地想要把她和他揉成一體。路寧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問道:“怎麽了?我爸跟你說什麽了?”
翟斯宸搖了搖頭,不言不語。想到昨天晚上他竟然還和她提起生孩子的話題,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己。昨天晚上,她是以什麽心情回答他的問題的呢?難怪他總覺得,她的神色有些異樣。
“為什麽不和我說呢?”他緊緊地摟着她,淚水流下,沾濕了她的黑發。
“什、什麽……”
“你流産的事情……”
路寧瞬間渾身僵硬,沒有想到父親竟然如此坦白。她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半天,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翟斯宸輕輕地靠在她的肩頭,一遍又一遍地說着這三個字。
“不能都怪你啦,是我不告訴你的。”
沉默了許久,翟斯宸的心情才漸漸平複,他緩緩地放開她,手輕輕撫摸着她有些發紅的眼眶,鄭重地允諾:“五年前的錯,我會用我的下半輩子來彌補,也請你忘記我昨天晚上的鬼建議,好不好?”
路寧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看到他微微有些發紅的臉頰,又頓時有些難過。
“我爸打你了?”她輕嘆了一聲,“其實……真的不能都怪你,而且這一段時間以來,你對我的好,已經彌補了你的錯誤,所以……不用下半輩子。”
翟斯宸微微搖了搖頭,心裏默默固執地許下諾言。
因為父親态度的突然轉變,路寧、團團無奈和翟斯宸提早回了A市,父親沒有來送她們,卻也沒有阻攔,這讓路寧知道了:父親雖然還對曾經的事情有怨言,但畢竟還算同意了。
三人回到A市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疲累的身體早早進入夢鄉,翟斯宸卻在淩晨時分被手機鈴聲吵醒。他迅速地用手握住手機上的音響口,看了看身邊睡的安穩的路寧和團團,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外,打開手機,才發現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接聽,手機裏模模糊糊地傳出了風聲,以及汽車刺耳的喇叭聲,卻始終沒有人說話。
“誰?”翟斯宸終于忍不住開口,他并不認為有人會無聊到在這種時候打惡作劇電話。
“翟斯宸。”電話裏傳出了一個似乎略帶醉意的女音,夾雜着風聲,有些聽不出她在念叨着什麽。
“你是誰?”
電話裏的女人似乎在輕聲重複念叨着一句話,翟斯宸盡力聽,卻依舊無法聽清。眉頭不由得皺緊,心裏隐隐地升起一股不安,他再次重複了一遍:“你是誰?”
“你不……”
電話裏的女人再次開口,終于大聲了一些,翟斯宸靜靜等着她下面的話,卻只等來一聲猛烈的撞擊聲,然後,電話突然截斷,只剩一室寂靜。
翟斯宸疑惑地收起手機,心裏卻依舊不安寧,他不知道那聲巨響是什麽,他也不知道手機那頭的女人是誰,但就是心神不寧。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才發現路寧醒了,看到他嚴肅的臉色,路寧壓低聲音關切地問:“怎麽了嗎?”
“沒事兒。”翟斯宸躺回床上,将她重新摟進懷裏,淡淡地略過話題,“公事而已。”
路寧嗯了一聲,閉上迷蒙的雙眼,枕在他的手臂上,繼續睡去。翟斯宸卻總覺得心裏有些忐忑不安,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接近四點,他深深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卻依舊無眠。
第二天,翟斯宸拖着疲憊的身體準時到達了公司,剛進門,便看到公司前臺都在竊竊私語着,見他進來,她們立刻噤了聲,恭敬地鞠了個躬。
翟斯宸因為昨天的電話,本就心情不佳,看到員工的這種工作态度,更是不滿意,于是忍不住冷聲諷了一句:“什麽事這麽值得聊?”
“對不起,董事長。”前臺之一立刻鞠躬致歉,“大家都是因為同事出車禍太悲痛了,才忍不住談論了一下。”
翟斯宸雖不理解悲痛與聊天之間的聯系,但聽到公司有人出車禍,還是多了份關心。
“誰出車禍了?”
那前臺一看翟斯宸似乎沒有了怒意,頓時八卦了起來,壓低聲音神秘地回答:“就是前不久調到秘書室的徐諾啊,聽說昨天晚上出的車禍,哎呀喂,據說撞得都是血啊,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
翟斯宸頓時心一沉,直覺告訴他,這絕對是賈若菡搞的。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昨天電話裏的那個女人聲音,與徐諾的聲音一對比,頓時身子一僵。可是……如果昨天的那個電話真的是徐諾打的,理由呢?他和她除了工作以外,根本沒有任何交集,她又想要和他說什麽呢?
“賈經理來了嗎?”
“來了好一會兒了。”前臺恭敬地答,不敢直視翟斯宸此刻鐵青的面容。
翟斯宸加快腳步,電梯直達賈若菡所在的那一層。他顧不得敲門,嘭的一聲踢開,只看到賈若菡滿臉微笑地盯着電腦屏幕,手裏的杯子袅袅泛着熱氣,氤氲在她的臉上,有着鬼魅的氣息。
“怎麽來了?”賈若菡無視他難看的臉色,淡定笑問。
“你幹的?”翟斯宸深深嘆了口氣,雖然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還是忍不住抱着一絲期望。
賈若菡倒也不隐瞞,淡笑着點了點頭,回道:“我說過,只要讓我找出害我的那個人,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不怕被抓?”
“抓?”賈若菡嗤笑了一聲,“司機可不是我找的,我只是找人‘請’她去喝了幾杯酒并且把她帶到路邊而已,被撞,是她運氣不好,抓我?憑什麽?”
翟斯宸微微嘆了口氣,這時候的賈若菡,讓他又開始覺得不寒而栗。
“真可惜。”賈若菡微微嘆了口氣,“聽說只是撞了個殘疾。她殺了我的孩子,我只是害她下輩子走不了路,這筆賬,我可沒覺得公平。”
翟斯宸轉身走到窗邊,拉起窗簾,窗外,毫無意外是一片晴空,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還是總是上過昨天晚上徐諾的沒有說完的話,或許……他确實該找她談談了。
“你父親知道了嗎?”
他不是不知道當知道賈若菡懷孕時,賈擎高興的程度,現在失去了孩子,賈擎的傷心程度,絕對不會比賈若菡低,身陷囹圄還要接受這種噩耗,恐怕賈擎的日子,也不安生。他聽說賈擎被判了無期,也算賈擎罪有應得了,只是不知道在天國的父親,是否能接受這種結果。
“我沒告訴他。”賈若菡微微搖了搖頭,“看來下次去……只能塞個枕頭了。”
翟斯宸不由苦笑了一聲,道了句“工作吧”,便離開了辦公室。回到辦公室後,翟斯宸吩咐秘書去醫院詢問了徐諾的狀況,聽說還在昏迷中,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兩條腿都被截了肢。翟斯宸也無奈,不知道這算不算她的罪有應得。
幾天後,這件事開始漸漸被公司的人淡忘,很少有人再提起,還有許諾這麽一個人。像往常一樣下班,翟斯宸開着車回到家,看到路寧正在打包行李,不覺一震,倏爾才想起這只是因為搬家。
由于路寧租的房子實在是小,團團還小,還算容納得下三人,但等團團長大,恐怕就不方便了,而且她的租約也正好快到期,在和翟斯宸商量過後,路寧決定一家人搬到翟斯宸之前買的房子,一來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二來這樣之後,翟斯宸上班也方便了許多。
翟斯宸和路寧簡單地将一些必要的東西先搬進新家,走進電梯,翟斯宸挑眉看着路寧熟悉地按下房子所在的樓層按鈕、熟悉地走到正确的門口站定等他開門,不禁失笑,原來五年前的記憶,在她心裏還有那麽深的印象。
路寧走進房間,才發現他似乎已經早有準備,不僅多了好多生活用品,還多了許多玩具。翟斯宸牽着她的手走進卧室,整個卧室都是白色為主,有着濃濃的溫馨感覺,只見大大的牆面上覆着一張放大後的素描畫,與整個卧室的白色交相呼應,而她,正是畫上的主角。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翟斯宸十分耐心地解釋:“這是五年前我找人畫的,因為我沒有你的照片。”
“沒有照片怎麽畫的出來?”
“我說,他畫,畫了大概有一百多張,這張是最像的。”
路寧頓時紅了眼眶,這個男人,總是能在小事上将她感動得一塌糊塗。
卧室旁邊是兒童房,色彩缤紛的床鋪、舒服的淡藍色地毯、以及角落裏堆着的一大箱玩具,想也知道團團看到的時候會有多開心。路寧微紅着眼眶環顧了一下四周,心裏感動的同時也有着一股酸澀,如果……她能再擁有一個他的孩子就好了。
“你知道嗎?團團今天叫我爸爸了,我想……他會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兒子。”他從背後摟着她的腰,溫柔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響起。
路寧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他是想告訴她:他已經有了團團這個兒子。只是,生活得越幸福,她便越貪心。
她突然轉身,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重重地撞上他的嘴唇,輕聲咕哝着:“醫生說只是比較困難……沒有說一定不可以,我們再試試好不好?”
翟斯宸輕笑着摟住她自投羅網的身子,低頭輕吻着她的頸側,輕聲回答:“我很享受試試的過程,但是結果,并不重要。”
于是,在忙碌了很久之後,路寧再次進入了夢鄉,而翟斯宸也這才想起徐諾的事情,打開手機剛想再打聽一下消息,便看到秘書發來的短信,說今天去醫院看她的時候,醫生說基于個人意願,徐諾已經轉院了,并且不便告知新地址。
翟斯宸微微嘆了口氣,想着徐諾大概是受了太大的打擊,不想再與他們接觸了吧。這樣也好,至少兩方都不會再有接觸。從法律的角度來講,他無法贊同賈若菡的做法,但從情感的角度,他卻是理解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徐諾與許娜
賈若菡因為失去孩子的事情,心情一度郁卒,雖然選擇了報複,但也彌補不了失去孩子的傷痛,于是選擇了出國度假。翟斯宸和路寧的日子似乎恢複了五年前的風平浪靜,甚至比五年前更美滿,但是在翟斯宸心裏,卻始終有一個坎邁不過去。
這五年來,他也不是沒去找私家偵探查過那個代替他父親做了替罪羔羊的許安邦,知道他只留下了一個女兒許娜,翟斯宸一直想找到她,做出一些彌補,但是卻一直沒有消息。當初只知道賈擎安排人把她送到了美國,但是送去之後,便任其自身自滅沒有再過問過,所以後來也就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消息了,到底還在不在美國,如果在的話,又在從事什麽工作?沒有任何人清楚。
當初翟斯宸面臨和路寧分手、被迫和賈若菡結婚、父親離世,種種打擊之下,他根本沒有心情和閑力調查許娜的蹤跡,當他有能力的時候,已經是在她去美國一年多以後了,幾乎所有的蹤跡都已經被時間抹滅,無法追尋了。
“還沒有消息嗎?”看他接完電話,還是一臉嚴肅,路寧知道,必然又是一場空。
翟斯宸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她似乎沒有用本名生活着……又或者……她已經死了。”
所謂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怎麽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她的親戚呢?有沒有照片?”
“從她去美國開始,就斷絕了和所有親戚朋友的聯系。”翟斯宸早就派人去聯絡過,無奈也是沒有任何親戚在近幾年和她聯絡過。
“至于照片……”翟斯宸走到書桌邊,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盒子扔到床上,“都在裏面,但大多都是小時候的。”
路寧拿出照片翻來翻去,照片都很老舊已經泛黃,但隐隐約約還能看出是個挺清秀的小女孩。照片都是高中以前的,甚至沒有單人照,應該都是從親戚朋友那邊收集而來,路寧可以想象,翟斯宸為了這些照片,花了多大的心力。
壓在底下的,是幾張畢業照,路寧翻看了一下,都是挺冷門的民辦學校,“唐寧小學……益康中學……怎麽都是我聽都沒聽過的學校……”
翟斯宸笑笑,路寧這種典型的好學生,估計也就聽過省一中、二中這種有名學校吧。
“睡吧。”翟斯宸輕拍着她的肩膀,替她蓋好被子,然後把照片都收好放進盒子裏。
路寧躺着,眼珠子不停轉,把他的動作盡收眼底,忍不住調笑道:“要是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這盒子裏是你初戀女友呢。”
“無聊。”翟斯宸笑着彈了彈她的額頭,起身,把盒子放進抽屜裏。
“明天我休假……幫你……”路寧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想說卻又只說了一半,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幫我什麽?”
“保密!明天給你個驚喜!”
“好啊,我等着。”翟斯宸掀開被子躺到床上,習慣性地把她摟進懷裏,似乎也沒有太好奇,只是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中午,翟斯宸才發現她所謂的驚喜是什麽……
看着眼前菜色豐富的愛心便當,翟斯宸心滿意足地拿起了一旁的筷子,嘗了一口,嗯,味道還不錯。
“怎麽樣怎麽樣?”路寧趴在桌上,兩手抵着下巴,興致勃勃地等待着他的評價。
“你這樣……可把我的嘴巴養叼了,以後不習慣吃快餐了怎麽辦?”
“真的嗎?”路寧興奮地想了一會兒,“那我早上早點起,幫你做好,然後你裝在保溫盒裏帶來?”
翟斯宸心一震,她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他感動到無以言說。
“我開玩笑的,別太勞累了……每天能吃到你的晚飯,我就已經很滿意了。”近幾年,她的廚藝也是越發地好了,有了團團,她确實學會了更好地照顧自己。
路寧滿足地笑,剛想說話,翟斯宸的手機卻響了。
“喂……”翟斯宸随意地接起,不是工作時間,似乎連接電話都随意多了。
“是我。”
翟斯宸皺眉,這個聲音不是徐諾麽……他看了眼手機屏幕,這個號碼……不就是那天晚上那個莫名其貌的電話?那個電話是徐諾打的?!那天晚上她醉醺醺的,再加上外面風大,雜音很大,他完全沒聽出來竟然是徐諾。
“有事?”翟斯宸看了眼路寧,伸手按了免提。
“我要出國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在走之前……我想見你一面。”
路寧坐在椅子上,驚訝地僵了身子,賈若菡說過,徐諾害她失去孩子,是因為想做“小四”,看來……是真的。
“不好意思,徐小姐,我不認為我們的交情有到這一步。”
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就在翟斯宸不耐煩地想要挂了電話的時候,聽筒裏卻傳來了一句話,令兩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我不叫徐諾,我叫許娜。”
“你……你說什麽?”翟斯宸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句。
“我叫許娜,是許安邦的女兒。”
倒吸了一口涼氣,路寧忍不住開口:“你……小學和初中哪裏讀的?”
對方似乎沒想到還有人在,猶豫了一會兒,才鎮定自若地回答:“唐寧小學、益康中學。”
又倒吸一口涼氣……路寧相信了,畢竟這種随機又冷門的問題,是不容易被答出來的。
縱是翟斯宸這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無法面對這驚悚的事實,“可……可是你外表不像……”
“我有整過容……因為不想被你認出來。”徐諾說話的聲音漸漸小了,“你可以一個人聽嗎?我……想和你一個人說。”
路寧尴尬地撓了撓頭,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尊重了她,伸手按掉了免提,然後默默地坐到了遠處的沙發上。
“好了,你說吧。”翟斯宸拿起手機,走到了角落。
“從我進集團,見到你的第一面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後來,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但我不想被你認出來,所以我去整了容,因為我知道,一旦你知道我我的身份,你就不可能愛上我了。”
“我……”翟斯宸驚訝得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我知道,你找我,是因為愧疚,但是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現在弄成這樣,都是我咎由自取,以為她沒了孩子,你就可以看看我。”
一瞬間,翟斯宸的腦海裏竟然閃過一絲慶幸,他無法想象,如果當初徐諾知道他愛的其實并不是賈若菡而是路寧,她又會對路寧做出什麽事情。
“我後天就會出國,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希望你能見我一面,也算了我一個心願,可以嗎?”
她的語氣很委屈,想到她現在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的樣子,想到她莫名其妙失去父親的過往,愣是無情的翟斯宸,也感覺到了一絲難以拒絕。
“什麽時候?”
“明天早上九點,懷安醫院門口,我出院,你來接我吧。”
“我知道了。”
翟斯宸嘆了口氣,挂了電話,轉頭看到路寧關心的神情,不知如何反應。
“表白了?”其實不說,路寧也猜到了,剛才她的語氣太暧昧,而他的反應又太僵硬。
翟斯宸點了點頭,“你知道的,我不會解釋,但是我保證,不會發生任何事情,她只說想見我一面。”
“我懂啦,我又不是青春期小女生,動不動就會吃醋。”路寧伸手握住他的手,微微笑了一下以示安慰,“她弄成這樣……雖然可恨,也是蠻可憐的,什麽時候?”
“明天早上,懷安醫院門口。”
“懷安醫院?”路寧驚訝地睜大了雙眼,無奈地笑了一聲,道:“世事真是湊巧……明天我要帶團團去例行體檢,也是懷安醫院。”
翟斯宸無奈地輕笑,他一直希望見許安邦的女兒一面,沒想到找了那麽多年,她竟然就在自己身邊,而這一面,竟然要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處境下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 久別重逢輕松向,求戳求收藏O(∩_∩)O~~。
☆、是愛還是恨
第二天早上,路寧帶着團團坐在車上,團團因為起得早,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翟斯宸和路寧确實心情複雜,所以一路無言。到了醫院門口,是早上八點四十,路寧抱着團團下了車,微笑着擺了擺手。
翟斯宸按下車窗,關心地囑咐:“好了打我電話,我來接你。”
“嗯,你們也好好談,這麽多年的心結,能解開的話也是件好事。”
翟斯宸點了點頭,目送着妻子離開的身影。
路寧抱着睡着的團團一路往裏走,拐角處,看到一個長相嬌豔的女人,畫着濃豔的妝容,坐着輪椅經過,她忍不住側目望了一眼,這……就是徐諾吧?幸好徐諾并不認識她,甚至,可能并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徑直離去的同時,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可是……她臉上的笑容,卻令路寧有點不寒而栗。出院了,能與愛的男人見面,不是應該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嗎?為什麽……她卻是那種笑意?仿佛,鄙夷中又帶着一絲冷酷。
也許……是她對于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一絲溫情,不知面對翟斯宸時,又會是什麽樣子。路寧輕嘆了口氣,心情很複雜。
牽着團團往體檢中心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