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蔣西換了一套黑色連衣裙,頭發用皮筋紮起來,臉上抹了一些護膚品,再唇上塗了唇膏,整個人看着沒那麽焉了。

出門之前,還是加了件牛仔外套。

她在樓下沒等一會兒,徐巍就來了。

蔣西看着他一步步走過來,小區的燈光撒在他身上,裏面穿着灰色T恤,黑色外套因為右手石膏的原因右邊只能披在肩上。

他在蔣西身前停下來,左手提着的小塑料袋撞到他的褲子,發出輕輕的響聲。

蔣西看着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緊抿的嘴唇,他冒起來沒有刮掉的胡茬。

她不自覺地抽了兩下鼻子。

徐巍把藥遞給她,她伸手去接,觸上塑料袋的同時也握住了他的手。

他低頭看着她,她在對着他笑。

“徐巍。”

蔣西叫了他一聲,牽着他往單元門裏走,他跟着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裝着藥的塑料袋在兩人手下搖晃。

蔣西回頭看着他,她說:“你頭發油了。”

“嗯?”

“我只是想幫你洗頭而已。”

沒有別的想法,至少此刻現在沒有。

他一頓,任由她牽着進了電梯,進了她的家。

家裏沒有男士拖鞋,蔣西沒讓他換鞋,只叫他在門口的防塵地毯上多踩幾下。

蔣西把藥放在茶幾上,在他買的幾種感冒藥中選了白加黑,接了杯溫水吃了黑片。

蔣西搬了把椅子放在客廳,拉着他坐下,找了塊幹的浴巾搭在他身上,浴巾的兩頭在他脖子後面系了個結。

徐巍任由她擺弄,等她進了洗手間才打量室內裝飾,幾乎都是白色。

白色沙發,白色茶幾,白色電視櫃,白色窗簾,就連他坐得椅子都是白色的。

蔣西脫了外套拿着洗發水和一個噴瓶從洗手間裏出來,站在他身後,開始給他幹洗頭發。

徐巍背挺得很直,身體特別僵硬,左手不知道怎麽擺就揣進了褲兜。

“放松點,是洗頭不是砍頭。”頭頂的她輕輕笑出聲,手帶着他的肩膀往後靠在椅背上,

說:“靠着,這樣會舒服一些。”

噴霧的水噴在他頭發上,柔軟的手指穿插揉着他的頭發,洗發水的清香味散開來。

蔣西看着手上的泡泡顏色有點深,他是真的很久沒有洗頭了,學着理發店裏的洗頭妹問:“有沒

有覺得哪裏癢,我給你抓抓。”

他說:“不癢。”

她還是加了幾道在他頭發兩側抓了幾下,覺得揉得差不多了,就叫他起來跟她一起去洗手間。

蔣西把花灑從牆上拿下來,對着盥洗盆放水,調水溫。

她關了水,對站在身後的他說:“過來吧。”

徐巍上前,彎腰把頭伸向盥洗盆裏。

花灑再次打開,溫熱的水流經他的頭發,她的手順着水揉着他的頭發。

低着頭的他視線往左邊一瞥,就是她的身軀,因為她微微彎腰的站姿,黑色連衣裙領口下若隐若現。

眼睛裏忽然進了泡泡,徐巍馬上閉着眼睛,慣性動作想擡起手擦眼睛,卻被她拍着把他的手打下去了。

“是眼睛進水了?”她拉起他身前系的浴巾擦了幾下他的眼睛,“好了嗎?”

他試着睜開眼睛,點頭。

蔣西說:“把眼睛閉上,一會兒就洗好了。”

徐巍認命地閉上眼睛,由着她把他的頭發洗清水,又被她按着坐在馬桶上把頭發吹幹了。

兩人從洗手間裏出來,蔣西的眼皮有千斤重了,吃得白加黑感冒藥的黑片起作用了。

她在他身後墊腳剛解開系在他脖子上的浴巾,一個沒站穩栽向他的背。

徐巍向前傾了一下馬上就穩住了身體,背後的她還靠着的,他等了一會兒,她沒有動。

“蔣西。”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動了動,離開了他的背,他才慢慢轉過身來。

蔣西揉了揉鼻子,說:“我瞌睡來了,不能開車送你回家了。”

徐巍說:“我自己坐車回去,你去睡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蔣西把浴巾扔在沙發上,轉身往卧室走。

徐巍看着她走到卧室門口停了下來,轉身問他:“你昨晚去開房,做什麽壞事了嗎?”

他說:“沒有。”

“哦。那你走得時候幫我把門帶上。”蔣西說完走進卧室。

徐巍在原地站了幾秒鐘,才開門出去,再輕輕關了門。

蔣西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出了卧室看到地上有男人的腳印,她才想起昨晚徐巍來過這。

鞋印估計是他進洗手間鞋底沾了水,才踩出來的。

洗了拖把把他踩出的腳印拖幹淨,蔣西再洗臉刷牙,想着中晚飯吃什麽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姚夜來打來的,姚夜來在電話那頭說孟安城要請她到他家去吃飯。

蔣西問:“你們兩和好了?”

姚夜來說:“嗯,我要把孟安城重新掰直。”

蔣西笑着挂了電話,洗個澡收拾了一下出了門。

因為感冒的原因蔣西沒有開車,打車去了姚夜來在電話裏說得小區。

一下車,她就看到站在小區門口的何良月,他看到她後對着她笑着招手,顯然是在等她。

蔣西對着他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她安靜地跟着他往小區裏面走,進電梯時手機鈴聲提示來了短信,她拿出來一看,臉上就堆滿了笑。

徐巍短信內容是:“豬蹄炖好了,虎子又往裏面放了老幹媽……”

蔣西沒有回,她把手機放回包裏跟着何良月出了電梯,按響了孟安城家的門鈴。

門一打開,蔣西就聞到了火鍋底料的味道,然後是姚夜來的女高音。

“西西來啦,西西快進來,有好多西西喜歡吃的。”姚夜來熱情地拉着蔣西進門。

餐桌上一盤盤擺着各色海鮮,電烤爐上正在烤着的生蚝還在吱吱冒水。

孟安城把烤好的生蚝裝在盤子裏,“小西快坐,我已經試吃過了,味道不比上大學時我們吃得那幾家海鮮餐廳差。”

那時,姚夜來和孟安城剛去上大學,兩人都吃不習慣海鮮。

姚夜來跟着蔣西慢慢吃上了海鮮,她的家屬孟安城也漸漸被影響吃上了海鮮,放假的時候就約出

去吃點海鮮什麽的。

即使蔣西有點小感冒,她還是抽着鼻子對着烤熟的海鮮大快朵頤。

何良月也喜歡吃海鮮,他往烤爐上放蝦,感嘆:“這蝦買得時候還在水裏活蹦亂跳,提回家怎麽就沒氣了?”

姚夜來白眼說:“你又不是楊幂。”

“什麽?”

“這種蝦要供氧才能活的,《愛的供養》沒聽過?”

何良月:“……”

“西西,你感冒了還是少吃點這些,想吃的話下次我們再買。”姚夜來的語氣變得很親昵,跟對着何良月簡直是天差地別。

“哦,好。”蔣西放下筷子,抽了一張餐巾紙擦嘴,反正她也是吃飽了。

姚夜來和孟安城兩人馬上跟着放下筷子和碗,異口同聲地對還在吃的何良月說:“先吃完不管,後吃完洗碗。”

何良月:“……”他為什麽要多事去撮合這一對?!!

等何良月洗好碗,姚夜來說去唱歌,蔣西第一反應是要撤,卻被姚夜來強拉着去了。

兩個病號一個菜鳥司機,開車的任務又落到了何良月頭上。

姚夜來是麥霸,只要話筒到了她手上,旁人一般都沒機會再拿到話筒,當然這個旁人不包括蔣西在內。

“西西你要唱什麽歌?”姚夜來坐在電腦前問。

蔣西說:“我不唱,我聽你唱。”

于是姚夜來點了很多情歌對唱,她跟孟安城兩人膩歪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蔣西默默做着小聽衆,玩着手機。

蔣西翻到徐巍發來的那條短信,在下面回:“老幹媽炖豬蹄好吃嗎?”

坐在那邊的何良月挪了過來,因為音響聲音很大,所以他說話跟蔣西挨得很近:“跟男朋友發短信嗎?”

蔣西手握着手機,不置可否。

何良月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姚夜來警告我別招惹你。”

昨天還是姚小姐,今天就是姚夜來了,估計昨天的孟表哥今天也會會變成孟安城。

何良月說:“孟安城也不跟我說清楚,名花已有主。”

蔣西眼睛看着手機,短信沒有回過來,她站起來走了出去,順着上面的指示找到女廁所。

她撥了他的號碼,機械的女聲提示已關機。

手機又關機,這個毛病他是戒不掉嗎?

蔣西以前一直不明白,姚夜來跟孟安城一天到晚都在發短信打電話,她現在知道了。

有人進來了,蔣西照了照鏡子,推門出了女廁所。

對面的男廁所正好有人推門出來,與蔣西的動作是同步的,男人看到蔣西後臉立馬拉長了。

“看什麽看?”男人口氣很不善。

蔣西沒有再看他,轉身朝包間的方向走。

“哼,拽什麽拽,又不是什麽美女,還當自己是誰了。”

蔣西沒有回頭,走回了包間。

語氣不善的男人的包間正好又在她進的包間的對面,他緊皺眉看着對面包間門幾眼,推門進去了。

他坐回原來的位置,想起被開除的事,氣憤地端起一杯酒一口氣喝下。

“出去一趟怎麽了?”徐巍覺得武雲飛情緒有點激動。

“遇到了個賤`人。”武雲飛解釋說:“就是上次車被偷,然後怪到做保安的我頭上的那個女人。”

徐巍問:“哪一個?”

武雲飛說:“我分不清那兩個女人誰是誰啊,不過那女的給人感覺她誰都瞧不起。”

徐巍确定武雲飛說得是蔣西了,因為他第一次見到蔣西也有這種感覺,瞧不起他。

“她一個人?”

“不知道,進了對面的包間。”武雲飛拇指翹起來指了指包間的門,得意洋洋地說:“今天落單了,我說她她還不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徐巍手下意識地伸進褲兜裏摸出手機,電量不足已經關機了。

“把你手機給我。”徐巍把電話卡從手機裏取了出來。

武雲飛把先手機卡取了出來,再把手機遞給他。

徐巍把自己的手機卡裝到武雲飛的手機上,開機後跳出來一條短信,他沒有擋住不讓武雲飛看,也沒有回短信。

武雲飛問:“誰啊?是那個上次跟你睡的女人?”

徐巍說:“是虎子的老師。”

武雲飛沒有聽出跟徐巍睡的女人和虎子的老師是同一個人,問:“虎子在學校犯錯誤了?”

徐巍搖頭。

武雲飛沒有追問,他對另一件事比較感興趣:“你昨天說,今晚還帶我去?”

徐巍說:“帶你去。”

武雲飛說:“跟着阿巍混就是好,這幾天到哪都有人買單。”

徐巍手轉着他的手機,沒有吱聲。

包間對面,蔣西一個人提着手提包走了出來,離開了這家KTV。

蔣西攔了一輛的士,報了地址翠微路。

她敲徐巍家門時,徐小虎以為是哥哥回來了,從床上起來穿着小三角就來打開了門。

一開門見是蔣西,馬上用手擋住關鍵部位,“蔣老師,我哥哥跟武哥哥一起出去了。”

蔣西說:“我知道了,你進去睡吧。”

徐小虎跑回卧室,關門前偷偷看了一眼客廳,蔣老師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徐小虎關上門,溜進被窩後拿起放在床邊椅子上的老式手機,打電話怕蔣西聽到聲音,于是改成發短信:“哥哥,蔣老師來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徐巍才收到徐小虎的短信,手機又響了,是蔣西打來的。

他跑出包間,一直跑到廁所才按了接聽。

“喂。”

蔣西說:“徐巍,我在你家。”

徐巍說:“我知道。”

“你知道?”蔣西看着徐小虎卧室的門說:“小耳報神挺快的啊。徐巍,我等你半個小時。”

“等我幹嘛?”徐巍想起武雲飛對蔣西的評價,誰她都瞧不起。

蔣西說:“不知道。”

徐巍笑了,他說:“我知道了。”

徐巍挂了電話,回包間帶着武雲飛交代了一聲,跑了出去。

攔的士催司機加速開回去,跑上樓拿鑰匙開門進屋關門。

他拿出手機一看,坐在沙發上的蔣西說:“二十八分鐘。”

“感冒好點了嗎?”徐巍走過去坐在她旁邊。

蔣西搖頭:“吃了好多海鮮,應該會更嚴重。”

徐巍很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蔣西沒覺得感冒的痛苦,而笑得很燦爛,說:“徐巍,不管你是在壞事還是在做好事,你都在半個小時內趕回來了。”

徐巍挑眉:“我要是半小時內沒趕回來呢?”

她說:“那我就自己坐車回家。”

徐巍:“……”

是被耍了嗎?

徐巍笑着嘆了一口氣,自己怎麽跟個毛頭小子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我現在整個處于冬眠狀态,感冒就是不爽。

摸着鍵盤就想睡覺,簡直就是安眠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