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吱”一聲房門打開,蔣西和徐巍一起朝徐小虎的房間看去。

門縫後徐小虎睜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客廳沙發上坐着的兩人。

徐巍皺眉說:“虎子,回去睡覺。”

徐小虎手扒着門邊問:“哥哥,星期二晚上的家長會你去嗎?”

蔣西說:“以前你缺沒缺席我不管,現在我是徐小虎的班主任,家長會你必須參加。”

徐巍只好說:“我去。”

“耶!”徐小虎歡呼了一聲,在徐巍眼睛瞪過來的時候馬上關上房門乖乖回床上睡覺。

徐小虎是故意當着蔣老師的面提得,因為他知道蔣老師肯定會要求哥哥去參加,蔣老師比其他老師好多了。

躺在床上的徐小虎興奮的睡不着,聽着哥哥送蔣老師走,又聽着哥哥回來,然後開了他房間的門。

徐小虎閉上眼睛假裝睡着了。

徐巍開了燈,見床上的虎子眼珠子在眼皮下轉啊轉,于是說:“別裝了,我知道你還沒睡。”

“嘿嘿。”徐小虎憨憨地笑,作勢要爬起床卻被徐巍按住了。

徐巍坐在床邊,手敲了兩下徐小虎的頭,“為什麽前兩天沒跟我提家長會的事?”

“我沒有想起來。”

“是因為沒有想起來,還是因為蔣老師人沒來?”

徐小虎眨了眨眼,笑得像只偷了米的老鼠。

“我們班的同學都說蔣老師很漂亮,我也這麽覺得,哥哥你呢?”

“你不是說蔣老師很兇嗎?為什麽還覺得她漂亮?”

“兇跟漂亮不沖突啊。”

“早點睡。”徐巍站起來,往卧室外走。

“哥哥你還沒說,蔣老師到底漂不漂亮?”徐小虎翻個身趴着,下巴枕着枕頭看着徐巍的後腦勺。

徐巍說:“挺好看的。”

“比梅子姐姐好看多了,做飯也比梅子姐姐做得好吃。”徐小虎想了想,斟酌之後說:“哥哥你不要找梅子姐姐做女朋友。”

徐巍語氣很确定地說:“你的嫂子不會是楊梅。”

“那會是……”

“睡覺!”

徐巍沒有再給徐小虎對話的機會,走出卧室關了門。

徐小虎努了努嘴,又翻身平躺着,心裏想着哥哥會去參加家長會,甜甜地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徐小虎起床洗簌時,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武雲飛。

武雲飛蓋着哥哥的毯子,有一半毯子還掉到了地上,他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徐小虎把地上的毯子撿起來搭到武雲飛身上,他睡得很沉沒做反應。

沙發的面積有限,武雲飛個頭不小窩着睡肯定不舒服,于是徐小虎搖着他的手臂說:“武哥,你去我床上睡吧。”

武雲飛沒醒,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

“武哥?武哥?”

“別管他,你弄好了去上學,路上注意安全。”徐巍的聲音從他房間裏傳出來。

徐小虎就真的沒管武雲飛了,洗臉刷牙背上書包出了門。

徐小虎中午回家吃飯,哥哥不在家,只有武雲飛還睡到沙發上的,甚至連睡姿都沒變。

他熱了那鍋老幹媽豬蹄湯配飯,吃完後又往學校趕。

在校門口,徐小虎看到了蔣老師。他上前去打了招呼,對蔣老師身邊站着的男人看了幾眼,這個人好黑啊!

蔣西笑着跟她的學生們打招呼,其中一個平時愛調皮搗蛋的學生跑過來問她:

“蔣老師,他是你男朋友嗎?”

蔣西說不是。

“我就說嘛,蔣老師的男朋友怎麽可能那麽醜。”小男生笑着跑開了。

對,用得是詞不是黑,是醜。

何良月很受傷,他說:“怎麽可以這樣,我明明只是有點黑而已。”

蔣西笑着問:“只是有點?”

“我這是為了事業所做出的貢獻。”說到這,何良月語氣又變得驕傲起來:“你要不要也來聽我的演講?”

何良月是被這所小學的校長請來給學生們做演講的,關于動物方面的知識,其實就是蛇……

上午蔣西就在辦公室聽同事說了,會有專家來學校演講,校方安排六年級師生去聽講。蔣西教四年級,沒機會去聽,也不感興趣。

蔣西拒絕:“我下午有課。”

何良月沒繼續演講的話題,好心說:“你沒開車來吧,放學後我送你一程。”

蔣西沒說話,徑直朝辦公樓走去,她當他說得是客氣話。

放學後,蔣西一出校門口就看到了何良月。

何良月雙腿疊地坐在車蓋上,看到她走過來才站起來,打開車門做出請的姿勢。

蔣西說了聲謝謝,坐了上去。

何良月沒問蔣西的住址,卻是按着去富華裏的路開得,想來他已經知道她住在哪了。

車內有淡淡的香味,蔣西打了個呵欠,中午明明吃得白加黑的白片,為什麽還跟吃黑片那樣想睡覺。

吃了那麽多海鮮,感冒真的嚴重了,蔣西眼睛睜一下閉一下的,頭枕着椅背睡着了。

何良月見她睡着了,好笑地感嘆她這人怎麽那麽大意,不過自己也是正人君子不會乘人之危什麽的。

前面的十字路口,何良月把車調頭開向醫院。

何良月聽孟安城這樣說過蔣西:外表上看着像是知心姐姐,其實內心裏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

的确是沒長大,睡得模模糊糊下車,聽見他說要她去打針馬上轉身往醫院外面走。

何良月拉住她:“你感冒已經很嚴重了,再不打針會更嚴重。”

蔣西吸了吸鼻子,“回家吃藥就行了,我不打針。”

“打針好的快些,都到醫院來了。”

“我不打針。”

“為什麽不打針?”

“就是不打。”

何良月想到什麽了,笑着說:“你不會是怕疼吧?多大的人了!”

蔣西不想跟他廢話,有些懊惱怎麽就在他車上睡着了,還任他帶着來了醫院。

蔣西要抽回自己的手往醫院外面走,他卻緊拽住不放。

這也是孟安城不太喜歡的何良月的一點,何良月的身體裏有根神經名叫多管閑事。從某一方面來說,何良月跟蔣西還蠻像。

不過,人的心從來就是偏的。

蔣西再怎麽多管閑事孟安城和姚夜來都不會讨厭她,而何良月就很讓兩人厭煩了。

就像蔣西第一次見到徐巍一樣,他滿臉的煤炭灰,黑得看不清五官,然後她很期待他洗幹淨後的臉。第一次見到何良月,只是覺得他黑得跟煤炭一樣,沒有然後。

何良月說:“要不,你給你男朋友打電話,叫他來陪你打針。”

蔣西停下掙脫,就聽到有人在背後叫了一聲:“蔣老師?”

蔣西轉身,看到了提着保溫桶的楊梅。

楊梅看着兩人相握的手,表情藏不住的震驚。

“給誰送飯?”蔣西用力甩開了何良月的手。

楊梅聽蔣西愠怒聲音愣了一下,馬上收回視線,看着手上的保溫桶說:“老李的老婆回老家有急事,就叫我來照顧一下老李。”

蔣西說出來了才發現她語氣不好,看楊梅低頭犯錯誤的樣子,語氣緩和說:“你去忙你的吧。”

楊梅忙不疊的走了,連頭都沒敢回。

何良月看着楊梅的背影,問:“怎麽像耗子見了貓似的,那誰啊?”

蔣西說:“你也走吧,我自己去打針。”

何良月沒走,他陪着蔣西挂號取藥,點滴打上後他才發現蔣西哭了。

蔣西眼睛紅紅的,長長的睫毛沾濕堆成一團一團的。

何良月覺得她樣子這麽可憐原本還想留下來,她突然看向輸液室門口,眼神跟那天在電梯裏看手機短信一模一樣。

何良月轉身也跟着她看過去,輸液室門口站了一位手着打石膏的男人。

何良月問她:“男朋友?”

蔣西沒有理他,只是看着站在門口的徐巍,他怎麽來了?

何良月很識趣,他笑着說:“既然你男朋友來了,那我就走了。”

何良月往外走,與進來的他擦肩而過。

何良月鼻子嗅了嗅,除了醫院原本的消毒水味道,還聞到了劣質香水的味道。

蔣西看着身前站着的徐巍,她想說很多話,開口卻只說出五個字:“你怎麽來了?”

徐巍說:“楊梅說看到你了,我猜你可能是來打點滴,就下來看看。”

他傷到手可以走動,其他幾位工友有傷到腿和頭部的,依然住在醫院,包括楊梅口中的老李,也就是他說得跟着搭夥吃飯的老李。

煤礦事故的後續報道蔣西沒有去關注,貌似也沒什麽人提了。

徐巍坐在蔣西旁邊的空位上,陪着她等點滴打完,再去把護士叫來拔了針。

一瓶點滴下去,蔣西還沒走出輸液室就想上廁所了,她把手提包遞給徐巍拿着,跑了出去。

她上完廁所出來,徐巍等在廁所門口,兩人一起往醫院外走,他一直幫她提着手提包。

醫院外有賣烤紅薯和蒸玉米的,蔣西多看了幾眼。

徐巍問:“想吃嗎?”

蔣西搖頭說:“不想。”

那你怎麽盯着人家推車一直看,徐巍還沒問出來,蔣西接着就說:“賣紅薯那老板跟你穿着相同的外套。”

徐巍看過去,推車後面站着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黑色外套,跟自己身上半搭着的的确是一樣的。

一輛空的士停了下來,蔣西率先拉開後座車門站在旁邊,讓徐巍先坐了進去她才上車,對司機說:“去富華裏。”

“現在去富華裏不好走,幾條街都堵了。”司機沒有啓動車。

蔣西說:“哪條街沒堵就走哪條。”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蔣西,把車啓動,開始打表。

從醫院到富華裏,再到翠微,再到金色巴黎夜總會,徐巍才從的士車上下來。

服務員是認識徐巍的,領着他往裏面走,帶他進了一間包間。

“王總,徐先生來了。”服務員報上名字就退了出去。

“小徐,過來坐。”被叫做王總的男人臉上帶着笑。

徐巍走過去,坐在王總旁邊。

王總在徐巍手上的石膏上輕輕敲了兩下:“這是只英雄的手啊。”

徐巍笑了笑,沒說話。

王總端起茶幾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問:“你的手醫生說沒什麽問題吧?”

“沒問題。”

“那就好,我正缺人辦事。辛虧你及時把那些東西銷毀了,不然上面還有得查。”

王總又說:“醫院那些個人,以後不能留在我的礦上了,做事還要別人來擦屁股,讓他們趕緊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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