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醫院裏,蔣西正在給徐小虎削蘋果,一群人沖進病房,沖到病床前。

接着又進來四位老人,其中一位老人步履蹒跚,手挨到病床尾的鐵架上看着徐小虎的臉,喊了一聲“小木木”就昏了過去。

老人倒在了蔣西身上,她是被這群人擠到了床尾,扔了手上的蘋果和水果刀扶住老人。

這群人齊聲喊“媽”,第一個沖進來的男人把老人抱了過去。

男人對其他人喊:“快去叫醫生!快去!”

還沒人出去,老人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抓着抱着她的男人的手說:“扶我過去,我要看我的小木木……”

小木木是誰?

蔣西還沒從突發事件中領出重點,男人就扶着老人走到床頭,看着同樣一頭霧水躺着的徐小虎。

“是,真的是,是我們家的小木木,……”老人細碎地哭起來。

另一個老婆婆也雙眼含淚地走到床頭,癡癡地看着徐小虎,一邊笑一邊哭着問他:“小木木,我是外婆啊,你還記得我嗎?”

“小木木,我是奶奶啊,我是奶奶啊……”那老人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手抖着拿給徐小虎看,上面她抱着一個一歲大左右的孩子。

徐小虎看了一眼照片,茫然地看着這些人,視線落在床尾的蔣西身上,還沒開口問這些人是誰,

一個女人就沖過去對着蔣西揚起手就是一耳光。

“啪”一聲,蔣西的臉被扇偏過去,女人的手沒有停下來繼續捶打蔣西。

蔣西反應過來,伸手用力一推就把女人推得倒退了幾步。

這邊的徐小虎已經吓得從床上跳了下來,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光着腳跑到蔣西身上,像只發怒的小豹子一樣伸出雙手擋在蔣西身前:“你們是什麽人?”

打蔣西的女人滿臉挂着淚,她上前走一步,徐小虎就推着蔣西的腿一起退後。

女人看着徐小虎這麽維護蔣西,心都碎了,她哽咽說:“木木,我是媽媽,我是你媽媽啊……”

徐小虎恨死這個女人了,怕她又打蔣老師,心有餘悸地護着蔣老師再往後退。

他斬釘截鐵地說:“我媽已經死了,你不是我媽!”

女人一聽,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往下掉,她惡狠狠地指着蔣西罵:“人販子,你不得好死!”

病房內的其他人和女人一樣,看徐小虎的眼神是萬般疼愛,看蔣西的眼神就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蔣西臉上火辣辣的,她已經弄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冷眼看過去。她身前的徐小虎氣得臉脹紅,吐了一口口水在女人身上。

“你才不得好死,你們都不得好死!”徐小虎緊咬着牙,心想只要那女人再罵一句蔣老師,他就撲上去咬。

“木木,你怎麽能這麽說媽媽啊?”女人上前,徐小虎又往她身上吐了兩口口水。

“你別過來!”徐小虎護着蔣西,吓唬他們說:“我哥哥馬上就來了,讓你們好看!”

徐小虎這麽一說,連扶着老人的那個男人都忍不住哭了,他的兒子啊,他的親兒子竟然咒他們不得好死。

可惡的人販子!

一屋子的人除了蔣西和徐小虎,都哭了。

徐小虎沒有遇到過這種陣仗,他回頭看着蔣西。

“地上冷,去把鞋穿上。”蔣西聲音不急不緩。

徐小虎搖頭,他怕他一過去,那女人又對蔣西動手。

蔣西蹲下去,把徐小虎抱了起來去穿鞋。

“你放下我兒子!”女人發瘋一樣撲上來從蔣西手上搶徐小虎,另一個女人過來幫着一起搶:

“姐你先別傷心,木木是被人販子洗腦了,他被拐賣的時候那麽小,什麽都不知道。”

蔣西手臂被掐被扭都沒有松手的原因是,徐小虎雙手緊緊摟着她的脖子,她擔心這兩個不理智的女人無意間傷到徐小虎。

“住手!都住手!”兩個警察氣喘喘地跑進來。

徐小虎趕緊說:“警察叔叔,他們打人,他們打我蔣老師!”

他說完,手就把蔣西胳膊上的兩個女人的手拍打了下去,再緊緊摟着蔣西的脖子。

蔣西抱着他走到床邊,把他放在床上坐着,先檢查了一遍他頭上雪白的紗布上沒有滲出血,再蹲下去撿起他的拖鞋穿在他腳上。

她說:“以後不能對着人吐口水,很不禮貌。”

徐小虎委屈地點頭,抓着她的手不放。

警察看到蔣西臉上的巴掌印,她沒有對着他們叫苦喊冤什麽的,頓時覺得這位老師很不一般。

從警局一起往醫院來,家屬太心急先到,沒弄清楚就出現了誤打。

警察指着蔣西跟孩子的家屬說:“她是這個孩子的班主任老師,我們同事已經帶着這個孩子真正的監護人過來了。”

在等徐巍來醫院的這段時間內,這群人對着徐小虎做了自我介紹,徐小虎其實名叫李木舟。他們

拿着他小時候的照片給他看,說是他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小姨小姑……

徐小虎茫然地看着他們,手抓着蔣西不放,蔣西則坐在他旁邊,陪着他茫然。

徐巍走到病房門口,徐小虎第一個發現他,從病床上跳下來跑過來抱着徐巍的腿。

“小心別碰着頭了。”徐巍左手墊着徐小虎的臉不讓他的頭靠着自己的腿。

徐小虎見到徐巍,眼睛一閉眼淚就流了出來,像只考拉一樣抱着徐巍的腿,把眼淚蹭到徐巍的褲子上。

蔣西從床上下來,她一步步走過到徐巍身邊,然後轉身和他一起面對屋內的所有人。

警察們在心裏感嘆,家屬生氣也是正常,自己的孩子跟外人這麽親,仿佛他們三人才是一家人。

徐巍看着蔣西臉上的巴掌印,皺起了眉。

蔣西說:“我沒事。”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看見門外站着一個穿着得體的女人。

“哥……”徐小虎哽咽着叫了一聲,就像挨巴掌的是他一樣委屈。

被遺忘的家屬們氣憤難耐,說是徐小虎爸爸的男人沖上來,卻不料突然竄出來一位高頭大漢擋住了他。

“休想再把我兒子帶走!”打蔣西的女人也沖上來,要去搶徐小虎。

這種場景,警察們覺得頭疼,也能理解,上前把兩撥人分開。

“我不是你兒子,我才不是你兒子,我有我媽,我媽已經死了!”徐小虎哭着喊,他的話把盛怒中的家屬的怒氣推到了頂點。

他們全撲上來搶徐小虎,還有步履蹒跚的老人。

高頭大漢武雲飛敢推開年輕人,對老人還是不敢下手。

争搶中,徐小虎被他“爸爸”搶過去了,家屬都沒動手了。

蔣西從徐巍懷裏退出來,仔細地看着他的手問:“你的手有沒有事?”

剛剛蔣西又被打了,那個女人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蔣西臉上,徐巍才松開護着徐小虎的手去護着蔣西,虎子才被搶走了。

那女人就是看徐巍兩頭顧,才故意打蔣西,順利地把徐小虎從徐巍腿上扒了下來。

徐巍搖頭,看着她臉上巴掌印家指甲印,他臉黑得可以滴出水來。

其實家屬都誤會了,完全是驚弓之鳥,只怕孩子再次被人販子抱走。先前蔣西抱着徐小虎沒有要

抱走他的意思,徐巍也沒有要抱徐小虎走的意思。

“不要騙我,我剛剛有看到你手上挨了幾下!”蔣西手托着徐巍受傷的右手,臉黑得同樣可以滴出水來。

徐巍還是搖頭說:“沒事。”

“你們是警察嗎?沒一個出來阻止!”蔣西冷眼看向幾位警察,視線在他們警服的警號上停了好久,然後說:“他的手有任何異樣或是恢複不了,你們的警號我已經背下來了。”

赤`裸`裸明晃晃的威脅,全屋子的人都被她的話怔住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動他的手了嗎?他是人販子……”其中一個警察話還沒說完,就被蔣西打斷。

“你是從警校正規畢業的嗎?‘證據’這兩個字會寫嗎?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他是人販子?憑你張

嘴就來還是因為你身上的警服?為人民服務的警察,看着人民在眼前被毆打卻不阻止,對得起你們身上的警服嗎?”

另一個警察插話:“拐賣兒童你們還有理了?!”

“何時、何地、你們看到我們拐賣兒童了?”

“這位老師,我同事一時激動,不是說你,是說他。”警察指着徐巍。

“何時、何地、你們看到他拐賣兒童了?”

“……”這女的,先前覺得她不一般,現在才知道真的不是一般的難纏。

他們很恨人販子,買孩子的一方他們也恨,所以剛剛的争奪打架他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沒

想到被她卻是咬住這一漏洞不放。

“血液都驗出來了,這個孩子是他們親生的兒子。即使剛開始不是他經手的,知情不報也有罪!”

“知情不報也有罪的前提是知情!”

“你說不知情就不知情了嗎?”

“那你們說知情就知情了嗎?這樣的話……”蔣西手指着打她的女人,挑釁地看着警察,說:“我要告她故意傷人,你們是不是會在法官面前作證說,我臉上的巴掌印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出來的,她就沒有傷過我?你們說明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太陽就從西邊出來了?”

“……”幾個警察氣結。

“就是我打得,怎麽了?”女人昂首挺胸地承認。

蔣西粲然一笑:“謝謝你勇敢地承認,到時候我們法庭不見不散。”

不是開玩笑,蔣西是真的要告她,她除了臉上火辣辣的,胳膊上肯定也有被她們打傷的地方。

說是徐小虎小姨的女人說:“告就告,我們還要告你們拐賣!看誰能贏?”

蔣西說:“嗯,那我這邊再加個诽謗罪。”

“……”那女人一時不知道怎麽反駁了。

武雲飛看愣了也聽愣了,忍不住對蔣西投去佩服的眼神。

蔣西像個孤獨的騎士一樣擋在徐巍面前,殺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敵人,給他築起了盾牌高牆讓他不被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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