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說實話,因為喬伊和胡爾森,朱利安對這個探險隊沒有半點好感。不管是哨兵還是向導都不是什麽好貨,充分說明這個探險隊容易出極品,甚至本來就是一堆自私的極品。現在沈回川又受了傷,他們處于弱勢,他怎麽可能答應在這種時候跟着這些人品不怎麽樣的人走?

說不定什麽時候,星盜就會到處搜查“兇手”,萬一這些混蛋直接把他們丢出去吸引星盜的注意力,自己趕緊逃走呢?看看胡爾森這個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背叛了同伴的家夥吧,他毫不懷疑這群人一定能幹得出這種事來!

“沙蠍星盜團這一次肯定會想盡辦法找出兇手,你們在外面很危險。”面對孩子充滿了懷疑的目光,探險隊的C階哨兵繼續勸說,“你看,你哥哥還受傷了,需要醫生和更好的照顧,不是嗎?”

“不用了,我會照顧好我哥哥。”提到沈回川,朱利安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們。他深深相信,如果不跟着他們離開,他和沈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一定會更安全!

“小家夥,你別這麽固執,為你哥哥想一想吧……”C階哨兵還要再勸,胡爾森冷冷地笑了:“不要白費力氣了,收一收你的好心眼吧。他把我們都當成了和星盜一樣邪惡的壞人,肯定是不願意跟我們走的。”

C階哨兵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複雜。

他們之前也目睹了胡爾森和這孩子争吵,知道他們剛被抓的時候他就供出了探險隊之前駐紮的地方,心裏早就不是滋味了。更不用說,後來胡爾森還放棄了喬伊,親口說願意加入星盜。雖然知道這是他自保的一種方式,他心裏并不是真的想投奔星盜。但是看看喬伊在臨死之前受了那麽多罪,再看看他渾身上下幾乎沒有受過傷,他們就忍不住替喬伊那個傻子覺得不值。

就在朱利安快要消失在樹林裏的時候,一輛小巧的懸浮車飛了過來,緩緩地降落在戰場中間。車裏走出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男人,對着滿地的屍體嘆了口氣:“我來晚了,你們都辛苦了。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麽勇敢,冒險殺掉了一個B階星盜哨兵。”

“隊長……”胡爾森眼眶紅了起來,瞬間就從一朵陰森暗沉的黑蓮花變成了楚楚可憐的白蓮花。

剩下兩個C階哨兵找到一個重傷沒死的同伴和其他幾人的遺體,并沒有厚臉皮地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B階星盜不是我們殺的,是一對兄弟殺死的。D階向導帶着D階哨兵,攻擊力簡直可怕,比我們強多了。”

“他們走了?”年輕男人回過頭,“既然在一起戰鬥過,那就是我們的同伴了。這裏太危險,把他們一起帶走,先去安全的地方再說。”

拒絕了C階哨兵的朱利安,沒有辦法再次拒絕一位A階哨兵的邀請。當看見這個微笑着的年輕男人的時候,他渾身都忍不住戰栗起來。身體的本能告訴他,這個人伸出手指就能把他碾死,但是心底卻仍然不願意屈服。然而,A階哨兵根本不需要動用等級壓制,只要微微一笑,就能讓他不得不暫時敗退了。

一分鐘之後,白着一張小臉的朱利安扛着沈回川,登上了探險隊的懸浮車;五分鐘之後,懸浮車已經遠遠離開了戰場,飛進了一座大峽谷裏。八分鐘之後,沙蠍星盜團A階哨兵用精神籠罩,發現了戰場裏來不及處理幹淨的屍體,怒氣幾乎把他們自己的臨時基地掀翻了:“給老子去找!就算把這個星球挖開,也一定要把那群雜碎找出來!!”

——

懸浮車穿過峽谷,慢慢降速,鑽進了一個天然的溶洞,驚險地左彎右繞,最後降落在深處的洞穴裏。

朱利安背着沈回川下車之後,擡起眼就看見一艘銀藍色的星艦靜靜地停在不遠處。它大概能容納一兩百個人,算是小型巡航星艦,渾身光滑無暇,流線型的圓頭狀設計看上去像是頭鯨豚,顯得又優雅又可愛。也只有這種偏小型的星艦才會直接登陸綠寶石星球,大型星艦找不出足夠寬闊的場地來降落。

星艦旁邊停着好幾輛大小不同的懸浮車,周圍站着幾十個哨兵。看見自家隊長安全地回來之後,大部分人馬上湧上來把他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着外面的情況。另外有十幾個哨兵過來攙扶受傷的C階哨兵,背起了同伴們的遺體,把他們都送進星艦裏。至于胡爾森,露出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跟在喬伊的遺體後面,對大家的安慰沒有任何反應。

朱利安并沒有跟着他們上星艦,背着沈回川靜靜地站在角落裏。直到探險隊隊長錢安——自稱“黑發黑眼的東方裔老鄉”的A階哨兵回過頭,望着他給同伴們介紹:“這兩個小兄弟就是越級殺死B階星盜的英雄,暫時留下來養傷。等到合适的時候,再送他們和他們的探險隊會合。”

“D階向導和D階哨兵,隊長,你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吧?”

“是啊,從來沒有聽說過,D階能越級殺死B階。就算是個大水貨B階也不可能啊!”

“是不是開玩笑,以後你們可以自己試試。”錢安說,“我先送他們去醫療室,你們準備準備,給戰死的兄弟們送行。”

哨兵們點了點頭,臉上都很凝重,卻沒有多少悲傷。畢竟,探險隊是整個宇宙裏死亡率最高的職業之一,他們都已經見慣了生生死死,對于同伴的死亡也不會覺得意外。有些人完全是為了驚險刺激的生活而選擇了探險隊,有些人則是為了豐厚的回報選擇了這種冒險的生活。不管初衷是什麽,只要選擇了這個職業,就知道自己随時都可能死,對生死也比普通人看得更開。

錢安領着朱利安走進星艦,看他瘦弱的身體“搖搖晃晃”地背着沈回川,忍不住伸手想幫忙:“我來背你哥哥吧。”

“不用了,謝謝。”孩子緊張而又警惕地望着他,就像護食的野獸一樣捍衛着自己的哥哥。這讓錢安不由得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和喬伊、胡爾森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你可以試着相信我。怎麽說我也是一個A階哨兵,成年人,按照聯邦法律,當然有義務好好保護你們兩個未成年人。”

朱利安立刻撇清:“你保護你的探險隊就夠了,我會保護好我哥哥。”

“哨兵的本能嗎?”錢安勾起唇角,忍不住逗他,“可他只是你的哥哥,不是你的伴侶。”

朱利安用“伴侶是什麽能吃嗎”類似的目光望着他:“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錢安笑了笑,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麽了。再說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羨慕這對小兄弟之間深厚的感情。有時候,伴侶的感情未必比親人的感情更深厚。愛情和親情,本來也都是哨兵最應該守護的。只可惜,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值得守護的感情和緣分。

錢安把“兄弟倆”帶進醫療室,和穿着白大褂的艦醫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匆匆離開了。坐在旁邊的胡爾森甚至沒有機會和他說句話,只能把目光挪到朱利安和昏迷不醒的沈回川身上,眼底透着暗色。

一頭大波浪橘色卷發、身材凹凸有致的艦醫是個三十來歲的美豔禦姐,而且是個B階哨兵。她給三個滿身是傷的C階哨兵清潔了傷口,就把他們塞進了救生艙裏。回過頭看見一臉沮喪的胡爾森和滿臉擔憂的朱利安,她挑起眉:“醫療室裏只收留真正的病患,不收留什麽‘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也不收需要照顧的兒童。”

說完,她無視了胡爾森和朱利安,開始用儀器檢查沈回川的身體狀況。胡爾森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再也沒有辦法厚臉皮地在這裏待下去了,只能轉身就走。朱利安則假裝自己沒聽懂她的話,趴在沈回川的病床邊:“醫生,我哥哥怎麽樣了?”

也許是覺得這個孩子擔心哥哥情有可原,艦醫沒有堅持把他趕出去:“身上傷口不多,但意識雲有點不穩定,像是精神沖擊或者精神共鳴的後遺症。先讓他休息幾天再說,實在不行再讓向導給他看看。”回答之後,她順手就把沈回川也塞進了救生艙。

“什麽是精神沖擊?精神共鳴又是什麽?”朱利安睜圓了無辜的眼睛,自動開啓了裝稚嫩可愛的技能。

美豔的禦姐很吃這一招,勾起紅唇,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年紀太小,又是個小哨兵,暫時不适合學習這種知識。等你哥哥醒過來,我會給他解釋。我看看……你也受了傷,還有點營養不良。算了,你也去救生艙裏面待着吧。”

一個B階哨兵拎起D階哨兵簡直是輕而易舉。朱利安怎麽也沒辦法掙脫:“我不用去!我沒有受傷!也沒有營養不良!!我還要照顧我哥哥呢!等等,醫生,你真的是醫生嗎?我的傷只需要塗藥就夠了!!你怎麽不管什麽傷都把人塞進救生艙?!”他還沒有确定這個探險隊是不是真正安全,怎麽能進救生艙呢?!

“喲,被你發現了?”艦醫笑嘻嘻地回答,“我确實是臨時的醫生,誰讓整艘星艦裏只有我願意客串呢?反正救生艙确實什麽都能治,把你塞進去不會害了你的。乖乖的,進去吧。你們兄弟倆都是漂亮孩子,出來之後,姐姐請你們吃好吃的。”

下一秒,被無情鎮壓的朱利安就被她塞進了沈回川旁邊的救生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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