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商殷變老
這次的錄制用了三天時間, 涼爾惦記着給商殷驚喜，一錄完節目就連夜趕回劇組。
為了讓效果更好，他還特意跟商殷撒了個謊，說錄完節目太晚，他要明天才能回去。
商殷也沒多問，就叮囑他如果出去玩，要注意安全。還說今天晚上要拍夜戲，所以就不跟他睡前視頻了。
涼爾暗自高興不用擔心露餡，卻忘記了商殷晚上一般不會安排夜戲。
就算安排了夜戲, 而且他也能抽出幾分鐘時間跟涼爾進行睡前視頻。
商殷這兩天其實很郁悶，涼爾和郁梓桉都去錄真人秀了，他只能拍其他配角的戲份。
其他人的演技, 自然跟涼爾和郁梓桉沒法比。
尤其是那些新人小配角，商殷雖然聽從涼爾和傅峥的安慰, 決定要學會跟自己和解，不要太較真。
但這種事情,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平時有涼爾和郁梓桉的演技做調劑，又有涼爾天天跟在屁股後面有意無意地開導，商殷的情緒控制得很好。
這幾天沒人調劑，商殷一天看到N個演技僵硬的新人, 情緒越來越暴躁。
偏偏他還有着自己的堅持，不肯跟新人發火，所有情緒都自己受着。
但他就算不說, 演員們也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一個個膽戰心驚，越急越亂，越亂越拍不好，越拍不好商殷越難受，形成了惡性循環。
這些情緒在今天晚上堆積到了一個頂點，當商殷看到一個配角把“兇神惡煞”演成“瞪着眼的神經病”時，徹底爆炸了。
他爆炸的方式不是終于跟演員發火了，而是感覺自己身體不對勁。
這些年來，商殷對自己的身體已經了如指掌，知道這是要犯病了。
他從監視器後面站起來，都來不及喊“咔”，先叫了傅峥過來。
傅峥對商殷的身體也很熟悉，看他臉色不對，就知道要壞，代替商殷喊了句“收工”，就扶着商殷回去了。
留下一群懵逼的工作人員和演員面面相觑。
回到房間，商殷一放松下來，很快就頭發全白，滿臉皺紋了。
“你沒事吧？”傅峥有段時間沒見商殷發病了，格外緊張，“最近不是都沒犯了嗎？今天怎麽回事？這也沒刮風下雨的……不會，是因為涼爾不在身邊吧？你現在都這麽依賴他了？”
傅峥的意思，是商殷依賴涼爾人參的藥性。
可聽到商殷耳朵裏，卻變成了另外一個意思——商殷發現，自己現在很依賴涼爾，不是人參的藥性，是從心理上。
有涼爾在身邊和沒涼爾在身邊，商殷工作起來完全是兩個狀态。
這實在是一件讓商殷很詫異同時又有點恐慌的事情，他從小就沒依賴過誰，什麽事都靠自己。這種心理上的依賴，更是從來沒出現過。
其實，涼爾和他結婚了，他們是一家人，就該彼此扶持互相依賴，這沒什麽不對。
可現在可怕的是，涼爾不過才離開三天，還一直跟他通着電話和視頻，他居然就受不了了？這樣下去，兩個人莫非以後都得跟連體嬰似的？
“你先去片場處理後續吧。”商殷将傅峥打發走，“讓我一個人靜靜。”
傅峥不敢打擾他，帶上門出去了。
商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天黑下來也沒去開燈。
不知道坐了多久，商殷終于動了動，然後無意中碰到旁的玩偶，那是之前傅峥買的暖床娃娃。
他們從栖月山離開的時候，涼爾非要把那白白胖胖的娃娃帶回家。
這次拍戲，他又把娃娃帶到劇組來了。
涼爾休息的時候喜歡團成一團坐在沙發上，然後手裏再抱着個娃娃，感覺特別惬意。
商殷側頭，忍不住把娃娃抓過來，抱在懷裏。
娃娃被涼爾抱得久了，身上都有股涼爾的氣息，商殷忍不住抱緊了一點，又湊到鼻尖聞了聞。
聞到熟悉的氣息，商殷才感覺輕松了一點。
他突發奇想，脫掉鞋子，把腿盤到沙發上，想學涼爾的坐姿，感受一下涼爾的感受。
就在這時候，房間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商殷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腦子轉得有點慢，還在想自己到底有沒有給過傅峥房卡。除了傅峥，他想不起有誰會這樣直接進來。
“啪！”過道的燈被人打開。
然後商殷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白蘿蔔玩偶，從門口滑了過來。
商殷傻在沙發上，還保持着盤腿的姿勢。
什麽情況？玩偶也成精了？
涼爾回來的時候擔心被人發現，直接繞過了片場，所以根本不知道大家都放假了。
回到房間門口的時候，看裏面沒開燈，就更加确定了商殷還在拍夜戲。
他打開門，玩偶太大，不好拿，就把玩偶塞進門，然後哼哧哼哧地推了進來。
“累洗我了！”到了客廳，涼爾才從玩偶身後露出個腦袋來，長長出了口氣，自語道，“放在哪裏……啊！”
他這才看到沙發上的商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商殷也才發現是涼爾回來了，同樣沒反應過來。
涼爾看着熟悉卻衰老的五官，腦子裏一個激靈，猛地反應過來那是商殷！
他驚叫一聲，撲過去抱住商殷：“老公老公，你怎麽了？”
商殷剛才都忘記了自己已經變老的事情，被涼爾一提醒，心裏轉了無數個彎，最後什麽都沒做，只是伸手摸了摸涼爾的臉頰：“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我是想提前回來給你個驚喜啊！”涼爾扒着他的身體細細檢查，“但沒想到你卻給了我一個驚吓！到底怎麽了？”
商殷現在知道涼爾對自己的感情，不會再因為這個擔心他怎麽樣，但第一次以老年的狀态出現在涼爾面前，商殷還是有點心理障礙。變胖的時候至少還年輕，現在……
涼爾忽然捧着商殷的臉，咬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商殷瞪大了眼睛，想推開涼爾，身體卻不受控制，反而按住涼爾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滾燙的法式熱吻後，涼爾喘着粗氣退開一點：“今天發生什麽事了嗎？”
一個吻就很好地安撫了商殷焦灼的心髒，今天的事情涼爾一打聽就能知道，商殷也不想瞞他：“就是有點生氣，沒控制住。”
能把商殷氣到發病，肯定不是小事。
可涼爾問來問去，商殷也只說是新人演技不好。他最後不得不坦誠，自己心态有問題。
涼爾暗暗心驚，之前只覺得商殷要求太高，導戲會很累。
現在才發現，可能商殷心态真的有問題。
“唉，可憐我大老遠運回來的玩偶，都還沒能發揮作用。”涼爾蹲在白蘿蔔前面哭唧唧，“老公，這事你得負責。我親自去快遞公司取貨，又一個人扛上來，超累的。最主要的，我心心念念幾天的驚喜啊……真的好不甘心。”
商殷不懂他為什麽忽然轉移話題，但還是順着他的話道：“你想讓我怎麽負責？”
涼爾看看外面滿天的星辰，說：“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商殷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遲疑不決。
涼爾不能完全确定商殷心理問題的根源到底從何而來，但是他知道，商殷從小就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中。
可能他對自己近乎苛刻的要求，他讓自己變得強大，變得完美，不對新人發脾氣……只是希望自己不再受到那種異樣的眼光？
涼爾雖然沒學過心理學，但也清楚，童年時候留下的陰影，很難消除。
他沒有辦法，不知道該做什麽。
但是，他知道商殷肯定很介意別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哪怕即便見到了，也沒人能認出來。
所以，涼爾想，如果能讓商殷在變老變醜的時候從房間裏走出去，應該就會是個巨大的進步。
說不定，他能接受自己變老變醜後別人異樣的眼光，就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态，降低标準呢？
其實涼爾比誰都舍不得讓商殷去接受別人不懷好意的眼神，可他想不出很好的辦法。甚至，他都不知道這個辦法到底是好是壞。他想得比較簡單，不管發生什麽，商殷走的每一步，遇到的每一個眼神，他都會一起經歷。
商殷還在猶豫，涼爾忽然道：“我想起來了，去年在醫院，我看到的人就是你吧？我明明都說看你眼熟了，你竟然還轉身就走？還說我認錯人了？老公，你怎麽可以對我那麽殘忍？哇，我好可憐啊，我老公一會兒變胖了來試探我，一會兒又變老來……”
他一提到“變胖試探”這件事情，商殷就理虧，只好妥協：“好吧，你想去哪裏？”
“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涼爾高興起來，吧唧親了商殷一口，“我就是想出去看星星，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商殷拿了外套，跟涼爾一起出門。
涼爾為了讓商殷不要感覺不自在，一直跟他靠得很近，幾乎緊緊貼在一起。
他們運氣不錯，路上幾乎沒遇到人。
出了酒店，兩人去了為拍攝租來的一棟廢棄樓。
劇組放假了，這會兒片場沒人，這棟樓早就被清空，兩人直接上了天臺。
夜風徐徐，星光璀璨，空氣很安寧，讓人心情都舒暢了不少。
涼爾把頭靠在商殷肩上，看着天上的星鬥：“老公，我聽說你看星象也特別厲害？你能不能給我講講這些星星的故事？”
商殷便輕聲地講給他聽，兩人都很投入，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大門後面，有雙眼睛一直在偷窺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