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者想不出章節名

那身着深緋色官服、配金帶的官員是大理寺少卿,他方才念的是大理寺對寧平屍檢以及對她之死的所有查證,還有對兇手的猜測。

頭顱不翼而飛,屍體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中毒跡象,致命傷必然在脖子上或是頭上,只是無從查證,從她的屍體上唯一能查到的就只有她脖子上的傷。

兩番屍檢以及多番校對殺人兇器,大理寺得出的最終結果是槍。

槍是利器,能斃人命,但它卻不是砍下頭顱的最佳利器。

死無全屍本就是對死人最殘忍的對待方式,因為沒有全屍的死人是無**回往生的,且讓其身首異處的利器還是從不會用來砍下頭顱的槍,如此殘忍的殺害方式,可見兇手對寧平是有多仇恨。

“寧平縱是以往做過什麽對你對四弟對先貴妃不敬的事,你也用不着這般來對她下毒手!”喬晖眸中是烈烈的恨意與殺意,若非在喬稷面前,只怕他已經拔出身側宋朗腰上的佩刀取了喬越性命。

“太子殿下慎言。”喬陌亦沉着面,冷眼看向喬晖,“大理寺少卿只道殺人兇器是槍,且言兇手仍在查,太子殿下卻一口篤定是平王所為,不知太子殿下是何意?又是何居心?”

太子身後有先皇後的氏族之勢,又有統領十萬禁軍的國舅為靠,如今更與最得聖意的左相頻繁往來,其權力及實力遠不是一直來都未得過喬稷中用終日游手好閑的閑散王爺喬陌所能比,即便如今喬陌被封為定西将軍,那也不過是去收拾喬越扔下的爛攤子而已,不足為懼,他根本未放在眼裏。

但此刻面對着背後勢力龐大的喬晖,喬陌卻毫無畏懼,他直視着喬晖,目光冷肅且銳利。

喬晖在喬陌眼裏沒有看到分毫他平日裏的散漫懈怠,他只看到他眸中的寒意,以及似乎能将他心中一切想法洞穿的銳利,一瞬之間,竟讓他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錯覺嗎?喬晖死死盯着喬陌,喬陌面上眸中卻已不見了任何冷意,只有對喬越的擔憂與關切。

“能在守衛森嚴的皇宮之中取掉堂堂一國公主的首級而不被任何人察覺發現的人,必是身手高強之人。”喬晖死咬着喬越不放,他已然認定喬越就是殺害寧平的兇手,不管大理寺有無查到兇手,“這世上能有這般身手且槍法已然爐火純青的人,除了平王,孤再想不到任何人。”

在這輝煌的皇宮內,所謂的兄弟,不過是名義上的罷了。

“難道太子殿下忘了平王如今已然是個殘廢之人了?”喬陌聲音沉沉。

“那日麟德殿前的比試難道四弟忘了?”喬晖冷冷看着喬陌,“平王能在那時候站得起來,其餘時候便站不得?他這雙腿——”

“誰知道到底是真殘還是假廢?”喬晖看向跪在地的喬越,眸中的恨意只有增而無減。

“平王的腿當初是太醫署衆太醫看了之後一致下的論斷,太子殿下此言是道太醫署聯合欺君?還是指責父皇老來昏庸連真假都辨不清了?”喬晖步步緊逼,喬陌也寸步不讓。

“四弟你以為你現在極力為平王辯解就能為他開脫嗎?”喬晖盯向喬陌,咬牙切齒,同時伸出手指向一言不發的喬越,冷聲反道,“平王若不是殺害寧平的兇手,他若真是無罪,他為何不為自己辯解一句?”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喬陌雙手緊擰為拳。

喬晖卻是不再與他争辯,而是上前一步,向仍舊閉着眼的喬稷拱手道:“父皇,平王犯下如此殘害手足的大罪,其罪當誅!若非如此,父皇龍威何在?公允何在!?”

“平王一直保家衛國善待百姓,如何可能做得出殘害手足此等十惡不赦之事!”喬陌滿腔憤怒,說着他也上前一步,朝喬稷拱手躬身,“還請父皇命大理寺和刑部盡快追查真兇,還平王一個青白!”

“一個連十五萬将士性命都能不要的人,還會在乎什麽手足之情?”喬晖冰冷的話裏滿是嘲諷之味。

“太子此乃血口噴人!”

“孤——”

“夠了!”本是一直閉目假寐的喬稷忽然沉喝一聲,喬晖和喬陌同時低下頭,退回了原位。

喬稷緩緩睜開眼,誰人也不看,只看向跪在大殿中央沉默且沒有絲毫慌亂不安的喬越。

他滿是疲态的臉上眼袋比前兩日要腫了許多,像兩只大卧蠶,他本就不年輕的眼中此時布滿了血絲,今天不過才是大年初二,他看起來卻比年三十夜時要老上十歲。

他膝下兒女并不多,統共不過十五子女,兒子五人女兒十人,寧平是他最為疼愛的女兒,到了他這把年紀,無論是誰人,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就在自己家裏被殺害且還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事實。

他看着喬越,滿是血絲的眼裏是濃濃的沉重,以致他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你有何話說?”

他誰也不問,就只問喬越,這令喬晖死死捏緊廣袖下的雙手。

喬越很冷靜,也很平靜,“父皇若疑兒臣,人便是兒臣殺的,父皇若是信兒臣,兒臣便是無罪的。”

他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

喬陌眸中盡是焦急之色。

喬稷只是盯着他看,一瞬不瞬,過了良久,才聽得他沉聲道:“既如此,那便……收押吧。”

“父皇!兇手絕不會是二哥!”喬陌一時間急得揖都未做便急急道。

“父皇!您該即刻就定他死罪!”喬晖亦是着急。

“太子。”喬稷那雙滿是倦意與血絲的眼慢慢看向喬晖,語氣冷了下來,“你是想替朕做決定嗎?”

喬晖猛地一怔,即刻躬下了身,畢恭畢敬道:“兒臣不敢。”

“來人,将平王押入天牢。”誰人的話喬稷都不再聽,只下令道,還不待宋朗将人帶走,喬稷便站起身由鄧公公攙着往內殿去了。

他這會兒誰人都不想看到,誰人的話他也都不想聽。

喬陌縱是還想要為喬越說話,也無能為力。

“可惡!”回到東宮的喬晖接過宮人遞上的茶水,将将拿到手中便又狠狠砸到了宮人頭上,吓得宮人當即跪到地上,頻頻求饒。

明明什麽錯都沒有犯,卻只能求饒。

世界從來都是殘酷,從不會因為誰人的弱小卑微而手下留情。

宮人尚在求饒,喬晖已經朝她用力踹去,他将胸中的怒火全都發洩在了宮人身上,仿佛要将她活生生踹死才滿意。

宮人從求饒到呻吟再到一點聲音都再發不出昏死了過去,喬晖卻還不解氣,卻又無處可洩。

眼見喬越的命離死只有一小步而已了,父皇竟只是将他收押而已!

果然父皇對他還是喜愛的!否則為何只是将他收押而不是當場就将他處死!

明明寧平之死的一切證據都指向喬越,明明他就是殺害寧平的真兇,明明他就犯了死罪,父皇竟還不舍将他處死!

就像他明明不該再活着,父皇卻還是用整個蘭川城換回了已經沒有任何價值的他,蘭川城可是他們姜國的西邊門戶,城池富庶,易守難攻,這般拱手讓人,無異于令姜國西邊門戶大開!羌國軍一旦大肆舉兵攻來,随時都能長驅直入姜國腹地!

如此重要的蘭川城,父皇竟舍得拿來換回喬越!

說什麽這是國師觀星象觀出來以及解夢解出來的結果,喬越若死,姜國大難将至,不過都是為他想要救喬越的命且又不至群臣反對而找的借口罷了!

他的心裏永遠都是喬越這個兒子最重要!他這個身為儲君的長子在他眼裏無論何時都不及喬越!

如今,就連寧平死了,父皇仍要保着他。

可惡!可恨!

喬晖眼裏烈烈燃燒着嫉妒、不甘以及怨恨。

“殿下無需急躁。”左相杜文見着喬晖一副難以冷靜的躁怒模樣,親自為他沏了一杯茶,遞到了他面前來,低聲寬慰他道,“縱是他不死,也絕威脅不到殿下的儲君之位。”

“左相大人似是話中有話?”喬晖眯眼看着左相,“左相可是知道些什麽?”

“殿下且信臣就好。”左相并不解釋,只是将手中茶盞朝他遞近了些,有禮道,“殿下用茶吧。”

喬晖盯着左相看了好一會兒,才接過他手中的茶盞。

連城喜愛喝這姜國皇宮裏的紫玉葡萄酒,倒不是因為覺得它好喝,而是因為它像血的顏色。

深沉的暗紅色,就像血一樣。

他此時又在喝着這血一般的葡萄酒,倚在窗邊,看着窗外簌簌而下的白雪。

“殿下。”有人單膝跪在連城面前,拱手低着頭恭恭敬敬禀道,“姜國聖上已将平王收押入天牢。”

這是一名身材健碩的男人,瞧着像是那日麟德殿前敗在喬越手中、名為方固的男人。

是便是,又何來“像”之說法?

因為此時單膝跪在連城面前的他,少了一只耳,缺了一只眼,不見了鼻子,只見他頭上那本該生着左耳的地方是一片厚厚的血痂,左眼變成了一個模糊的黑窟窿,沒了鼻子的地方血肉模糊,不僅如此,他的左邊臉上還被烙着一塊巴掌大的疤,顯然是才被烙上沒多少時日,還能清楚地看見被高溫的烙鐵燙下後而翻卷起的血肉。

他的臉已不成人形,不過他的雙手及腿腳仍完好無缺。

可見留着他還有作用,否則怕是他的手腳已不複在。

連城看也不看他一眼,仍是看着窗外的雪,微笑道:“太子什麽反應?”

“回殿下,姜國太子回了東宮後怒殺了三名宮人。”沒有得到起身的允準,方固就這麽一動不敢動地跪着,連頭都不敢擡。

“呵呵。”連城輕輕笑了笑,呷了一口被白玉酒盞襯得愈發暗紅的葡萄酒,“有他在,倒是省了本宮不少事情。”

連城未問,方固就只是沉默,或是說,他就只敢沉默。

只聽連城又問道:“國公府大小姐又是什麽反應?”

“回殿下,國公府大小姐在平王被帶進宮後未多久也進宮了,但她沒有去求見姜國皇上,也沒有去找太子,而是往太醫署去了,一個時辰後便又出宮去了。”方固低着頭,只有連城問什麽,他才敢答什麽。

“哦?”連城晃了晃酒盞,盞中葡萄酒便随着酒盞晃動,明明見着要灑出來,卻又一滴都晃不出盞沿,他笑意微濃,“她沒有闖去天牢非要見平王不可?”

“回殿下,沒有。”

“方固你說,這姜國平王還能活多久?”連城笑吟吟,似乎心情不錯。

“回殿下。”這是個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可方固不敢多想,更不敢遲疑,只恭敬道,“活不久了。”

他話音方落,連城便将手中酒盞遞到他面前,笑道:“喝吧,賞你的。”

顯然他很滿意方固的回答。

方固面上卻不見絲毫喜色,反是淌了滿背的冷汗,因為他很清楚他若是回答錯了的話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屬下謝過殿下賞賜。”方固小心翼翼地接過連城遞來的酒盞,戰戰兢兢地将那血色般的葡萄酒喝下。

他們的殿下已經完完全全地變了個人,再不是從前那個溫和待人的殿下了,如今的他,殘忍且瘋狂。

他若是不瘋狂,就不會在姜國的皇宮裏親手殺了姜國的公主,他若是不殘忍,就不會用槍頭将姜國公主的腦袋砍下來帶走!

姜國雖然遠沒有昌國強大,可這事情一旦被姜國查明,姜國皇帝一怒之下是極有可能舉全國兵力也要和昌國開戰的,屆時百姓苦難,這是誰也不願看到的結果。

可殿下好似根本不在乎這些!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讓殿下變成了這樣!

歆芳宮內炭火正旺,将整個宮殿烘得暖洋洋的,寒冬夜裏在這暖洋洋的屋裏,只要能用熱水将腳泡上一泡,待躺到床上後總能很快進入夢鄉。

宮人端來浸着姜片的熱水時,喬稷坐在軟榻上,手肘撐着塌上小幾,輕托着腮,閉着眼,他似是累極睡了過去。

德妃朝宮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宮人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将端在手裏的銅盆在喬稷跟前慢慢放下,不發出一丁點聲響,再見德妃朝她擺擺手示意她退下,她便福了身悄聲退下了。

宮人退下後,只見德妃在喬稷跟前蹲下了身來,竟是親自擡起他的腳,為他褪下腳上鞋襪,将他的雙腳慢慢浸到了銅盆裏。

在雙腳浸入熱水中的一瞬間,喬稷睜開了眼,瞧見德妃竟在親自伺候他泡腳,使得他滿是血絲的雙眼有些恍惚。

“這種事情讓宮人來做就好,你身子還虛,陪朕坐着就好。”此時此刻,在德妃面前,喬稷沒有任何威嚴,此刻的他就像是尋常人家的丈夫似的,白日裏在外累極,夜裏回到家終是能歇下緩緩的模樣。

聽得喬稷的聲音,德妃絲毫不覺詫異,也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反是捧着他的腳輕輕揉洗着,柔聲道:“以前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臣妾就時常這麽給皇上洗腳,能在皇上身旁伺候,是臣妾的福分。”

“幾十年過去了,當初的人就只有你和鄧時還陪着朕而已了。”喬稷沉聲嘆道,眸中的疲态比白日裏更深也更濃。

“臣妾會一直陪着皇上的。”德妃的聲音溫溫柔柔。

如今的喬稷,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也只有在德妃這兒,他才願意讓自己真正地歇一歇,不管是身還是心,只有在德妃這兒,他才會感覺到寧靜。

這也是德妃得其寵愛數十年不衰的原因。

“寧平啊……是朕最疼愛的女兒,怎的就……說沒就沒了……?”喬稷面色悲痛,他顯然還無法接受老來喪女的事實,他聲音顫抖,“到底是什麽人就在朕的皇宮裏奪走了朕的女兒……!”

“皇上今日不是找着兇手了麽?”德妃為喬稷輕輕按揉着腳,語氣仍舊溫柔。

喬稷的腳僵了一僵,德妃像是什麽都沒有發覺似的,繼續為他揉腳,好似她的話不過是随口一問似的。

喬稷默了默,才沉聲問她道:“德妃覺得喬越會是殺害寧平的兇手嗎?”

“皇上……”德妃此時擡起了頭,看向喬稷,并未即刻回答,而是問他道,“可願意聽臣妾說實話麽?”

“說罷。”喬稷嘆着聲,不僅面上,便是他的語氣都倍顯疲憊,“朕若是在你這兒都聽不到實話,朕還能再聽到實話嗎?”

“阿執那孩子的為人皇上心裏再清楚不過,皇上之所以會這般來問臣妾,必是認為他絕不會是兇手不是麽?”德妃道得溫柔又平靜,一如以往每一次喬稷心有不悅時寬慰他時一般,沒有任何谄媚,也不會曲解事實,她只是心平氣和地道着她自己的見地,不會依着他的想法刻意去讨好他,同時又能撫平他煩躁的心。

“皇上心中所想,即是臣妾心中所想。”對于喬稷的脾性,德妃比任何人拿捏得都準,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清楚自己什麽當說什麽萬萬不能提。

喬稷眼神沉沉,一言不發。

正當此時,候在外殿的鄧公公恭在外隔着簾帳禀告道:“皇上,奴才有事要禀。”

蹲在喬稷跟前的德妃聽到鄧公公聲音的一瞬間怔了一怔。

“何事?”喬稷微微蹙眉。

“回陛下,是長寧縣縣令正跪在門外,道是有急事要禀。”鄧公公禀道。

“什麽十萬火急之事非要今夜奏禀不可?”喬稷蹙眉更緊。

“奴才不知。”鄧公公默了默,又問道,“陛下是要在這歆芳宮宣見?還是回紫宸殿宣見?”

“在這吧。”喬稷語氣裏的疲憊濃濃。

德妃當即為他擦了腳,給他穿上幹淨的棉襪,一如從前那般細心,為他将鞋穿上後,這才站起身退到一旁接過宮人遞來的熱棉巾淨手。

看着溫柔賢淑的德妃,喬稷忽然道:“德妃啊,随朕一道到前殿聽聽看究竟是什麽事吧。”

後宮歷來不得幹政,也不可詢問或是提及任何朝政之事,德妃陪伴喬稷三十載,這還是頭一次被允準在他身旁聽政事,可見他真的是累了,否則又怎會說出這般的話來。

德妃自是震驚,不過卻什麽都未問,只應了聲是,便上前攙住了他,與他一道往外殿去了。

長寧縣縣令已然在外殿等候,只見他衣裳長靴上盡是泥土,不僅身上袍子破了好幾處,寫滿了焦急之色的臉上也好幾處擦傷,頭發更是髒亂,可見他這一路而來是騎馬狂奔而非乘車,路上許是太急還摔過,否則身上臉上怎會有擦傷。

照理官員在觐見皇上前必須沐浴幹淨,穿戴整齊,且不可在入夜後再入宮觐見,縱是有事要奏,也需待到次日朝會再禀。

然這長寧縣令夤夜急見且還這般有失體統的模樣,必然是出了大事。

“下官長寧縣縣令秦斌見過吾皇,吾皇萬歲!”長寧縣令一見着喬稷便跪地行禮。

喬稷并未讓其平身,可見長寧縣令夤夜求見讓他心生不悅,只沉聲問道:“長寧縣縣令不在長寧縣好生為官,這般模樣夤夜來求見朕,所為何事?”

“十萬火急之事!”長寧縣令着急得一時間忘了禮數,脫口而出這話後才發覺自己失禮,趕緊躬身磕頭,焦急地禀道,“長寧縣忽然爆發疫病,不過短短三日,縣中百姓已經半數人病倒,縣中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下官實在無能為力,唯能連夜趕來求見皇上,求皇上能派調太醫署中人救救長寧百姓!”

長寧縣令此話一出,鄧公公當即駭得喝他道:“大膽長寧縣令!你既知縣中疫病爆發,你竟還敢到聖上面前來!就不怕你身上的疫病傳染聖上嗎!”

“來人!速将此人帶出去!”鄧公公話音才落,殿外随即有侍衛進來将長寧縣令拖了出去。

“皇上,下官并未染病!”眼見自己什麽都還沒能為長寧縣百姓做到便被拖出了歆芳宮,長寧縣令急得當場便落了淚,乞求道,“求皇上派太醫救一救長寧縣百姓!求皇上救長寧百姓!”

疫病一旦爆發,其勢如洪,短短幾日內便能奪人性命,一個月內便能将一座富庶的城池化為死地。

昌國也曾有地方爆發過疫病,當時死人無數,即便是太醫也束手無策,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将那一座城封死,城中人誰人也不得出來,就這麽将他們困在城中,任他們自生自滅,十天後則是用猛火油将整座城池化成火海,用大夥将那些疫病之人燒成灰燼。

若非如此,疫病只會不斷蔓延,屆時昌國失去的便不僅僅是一座城池而已。

這固然是殘忍的辦法,可除了這個辦法,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

繁榮昌盛如昌國尚且不能應對疫病,更何況舉國醫術都遠不及昌國的姜國?

更甚者是,長寧縣距長平城不過一百餘裏,其疫病之勢一旦大肆蔓延開,後果不堪設想。

喬稷的面色陰沉得可怕。

去年秋,鹿河一役,姜國不僅失去最精銳的軍隊,丢失了西疆大片土地,并且割讓了門戶蘭川城,若非羌國在與姜國多年相持對戰中也元氣大傷如今正是休養生息時,否則如今的姜國根本抵禦不了羌國的任何進攻,屆時西疆百姓必将流離失所。

姜國而今也正是虛弱時,竟又爆發疫病,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更何況喬稷得知此消息時,還是正當他喪女之時。

他感覺自己的颞颥在突突猛跳,整個頭顱都在疼。

一直陪在喬稷身旁的德妃見狀,擡起雙手為他輕輕揉着颞颥,這才讓他覺得頭顱中的疼痛稍稍得以緩解。

“皇上,臣妾倒是想到一辦法,雖救不了長寧縣百姓,但不至于讓皇上被天下指責。”德妃的心跳得有些快,柔聲道。

長寧縣救是救不了了,可身為皇上喬稷卻不能坐視不理,他必須要做些什麽,才能讓他不被百姓不被天下指責。

喬稷沉默良久,才倦道:“說來聽聽吧。”

此時此刻,德妃心中還有一震驚。

良語緣何在此前就知道長寧縣爆發了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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