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吏科衙門。

蕭折彥正在寫行動計劃書,都給事中蔣大人正在策劃秘密行動。

他和吳慎負責起草行動計劃,也是蔣大人對新人的器重,總之雖然是新人,但是已經參與到比較重大的事情當中。

有經驗的左右給事中李大人和章大人帶着給事中樊大人、錢大人出外勤打探,蕭折彥和吳慎兩個負責內務,做好行動計劃和後勤工作,蔣大人則坐守衙門,掌控全局,審核消息真僞。

這次行動的內容是關于核實戶部尚書和戶部右侍郎二位大人的作風問題。根據可靠情報,線人多次目睹二位大人眠花宿柳,狼狽為奸,互為掩護,不知廉恥。

真是上梁下梁一起歪。

這兩位大人每隔半月便去赴妓樂筵席,與姑娘行入蘭房,鴛鴦戲水,奮戰雙雙,共度春宵。妓樂筵席不是普通的筵席,客人是可以過夜的。不像海棠春那兒的花娘,雖陪着飲酒作樂,唱曲奏樂,但是服務僅此而已,屬于比較“純潔”的交流,還有更高級的花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輸才子,品味很高,只以才會友,皆沒有特殊服務。

但是戶部侍郎和右侍郎大人顯然不注重也不滿足精神層面交流,他們喜歡更加深入的交流。但法律明令禁止:身以見任,不得至娼館。一經查實,必遭彈劾,嚴重的要受刑罰或者被罷黜。

所以,這次秘密行動就是要去核實情況,踩點抓他們個現行,蔣大人将歷次這類行動的計劃書交給蕭折彥和吳慎做參考,讓他們歷練一下,熟悉衙門業務。

蕭折彥明白,這就是一次掃黃活動,呵呵,好激動呢,耶———。

吳慎是真的激動,他主要負責後勤工作準備。他給大家挑了不少衣服,因為要完美“混入其中”,必須要有風流的外表,才可以不被人懷疑,打入內部,開門捉奸,保證行動成功。

蕭折彥斜着眼看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真是懷疑他的到底是想去“消費”,還是想去做“卧底”。

不過,離兩位大人的活動周期還有十多天,蕭折彥繼續寫計劃,還要交給蔣大人審核呢。

“蕭給事中,蔣大人有請。”衙門小吏來請蕭折彥,雖然是還在實習期間,但是小吏們還是願意讨好,叫聲給事中。

蕭折彥點點頭,來到廳堂,“拜見蔣大人。”

“你,你來了,有一件事需,需要你的協助。”蔣大人遞過來一紙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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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折彥滿頭霧水接過一看,是刑部發的一份臨時調任書,要他現在就去報道。

“是齊,齊國公向,向刑部尚書舉薦你,說你,你過目不忘,畫人像很,很是擅長,大理寺現在正好急需優秀的畫,畫師協助,你要好,好好做。”蔣大人對蕭折彥的印象很好,覺得這個後生很不錯,你瞧,在齊國公面前都排,排得上號,如此受器重。

刑部?這是要我去協助破案還是畫通緝犯?希望事情多一點,畢竟比去掃黃好多了,吳慎似乎給他挑了一件玫紅衣裳,還有折扇,咦~,辣眼睛。

蕭折彥向蔣大人作揖,“過目不忘絕對稱不上,但我會盡力而為,請蔣大人放心。”

蕭折彥和吳慎交接完工作剛走出衙門,就有人馬上迎上來,“你就是蕭給事中吧,在下刑部主事,李行,還請蕭給事中上馬車,我們直接回衙門作畫。”

這也太急了,不過案件為大,蕭折彥點了點了頭跟着李行上了馬車。

馬車上,李行向蕭折彥闡述案件。

城南舊廟在三個月前發現一具女屍,被發現時屍體已經腐爛,露出白骨。身上沒有任何首飾,連一個發簪都沒有,只有一個刻着謝字的篦子,找不到其他有效的身份證明,京城內也無謝姓女子失蹤案件,所以這個案件一直被擱置。

三天前又在城北郊外發現第二具女屍,女屍無頭,屍體比較新鮮,仵作估計死亡時間大概十二個時辰,死後被斬首,死亡原因是扼喉窒息。捕頭根據衣物上獨有的刺繡工藝線索找到了成衣鋪子,馬上就确定女屍的身份可能是一富商之女,後來經富商夫人确認屍體的胎記和自己的女兒一樣,由此身份确認。

富商在女兒失蹤後就已經報案,說有一書生拐她女兒私奔。

可這姑娘與那書生私會是瞞着爹娘的,那書生也很低調警覺,每次都約在外面人煙稀少的地方見面,只有姑娘的貼身丫鬟熟悉書生,知他相貌,還知道他姓謝。

這是兩件案子看似無關,原本刑部也是當作兩個案子處理,但是仵作屍檢發現,第一具女屍的頭發散發出一股桂花頭油的味道,可以得知死者生前經常使用桂花頭油,女子發髻厚重,加上日積月累的使用頭油,即使死亡幾個月,頭發依然可以聞到并分辨出這股桂花香味。

第二具女屍無頭,但是她的衣領處也有這股桂花頭油的味道。這才讓仵作将兩具女屍聯系起來,但是即使都有桂花頭油的味道,也不能蓋棺定論這兩件案子有關聯。讓仵作最終确認的關鍵性證據是篦子,這是一種密齒梳,也可以當作發飾插于發髻上,第一具女屍的頭發上便插着一個篦子,篦子乃竹制,有鳥語花香圖案,刻有一個謝字,而拐帶富商之女私奔的書生也姓謝。

捕頭叫來貼身丫鬟,詢問富商之女是否也有這樣一個篦子,果然稱有,還是一模一樣的,都刻有謝字。丫鬟經常用篦子為小姐梳頭,可以說熟悉極了,小姐還摔壞了一個,那書生又重新送了一個相同的,依然刻着謝字。

所以兩件案子合并一案處理。

丫鬟對謝書生最為熟悉,可是畫師通過她的描述畫出來的畫像,丫鬟卻說和謝書生完全不像,這樣的畫像根本無法當作通緝犯畫像,後來又找了幾個畫師,每個人畫出來都不一樣,畫師們也惱了。

畫師無能為力,畢竟除了丫鬟,其他人根本不熟悉謝書生的長相。

本來可以快速通緝犯人抓捕,這下耽誤起來,犯人很可能會消失無蹤或者繼續犯案。

蕭折彥沉思,幾個畫師畫的都不一樣,那麽最大的問題可能出在丫鬟身上,她要不就是故意糊弄,要不就是長相描述不具體,但第一可以排出,畢竟她如果有所隐瞞肯定會被發現。畫師的問題當然也不小,他們是否專業,是否有足夠的經驗,可以讓目擊者回憶起犯人的長相,畢竟即使天天見面的人,也不每個人都能做到描述得很詳細,所以有人引導她去回憶是很必要的。

蕭折彥在大學期間參加過刑偵畫師的研究課程,同學們還模拟過,蕭折彥很是着迷一陣子。

蕭折彥來到衙門,李行将先前幾位畫師所畫的幾幅畫像遞給他,蕭折彥連忙擺手拒絕,“李大人,我不看這些畫像,會影響我的判斷,讓那丫鬟過來,我直接與她交流,我希望我作畫過程中不要有人打擾我。

“有道理,我這就叫人過來,蕭給事中請放心,你未完成畫像前我不會讓人進這間屋子。”李行吩咐小吏去将丫鬟帶來。

“拜,拜見兩位大人。”丫鬟很緊張,那麽多位畫師畫得都不一樣,但自己已經盡全力描述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別害怕,我只是個畫師,請問姑娘叫什麽名字?”蕭折彥想先和她沒有負擔的聊一聊,這小丫鬟從進門開始就有些微微發抖。

“我叫荷香。”蕭折彥溫柔和善的态度似乎真的緩解了她的緊張,她不抖了。

“荷香,我希望你閉上雙眼,仔細回想你們最近一次見面的地點,他向你走來,慢慢的想,他有什麽讓你印象深刻的特征,他的衣着怎麽樣,身材呢,還有他的發髻,他的臉型,他的五官·····慢慢回想,不要着急 ,不要急着描述,我們一個一個來······”蕭折彥說的很緩慢。

良久之後。

蕭折彥光是為了準确描繪出謝書生的鼻型長什麽樣就花了一個時辰,通過口述記憶畫像其實就是一個比對的過程,臉型最為關鍵,如果把臉型搞錯就會功虧一篑,目擊者的表述也許一般,甚至匮乏,這跟文化程度有關。但是只要記憶好,慢慢引導,慢慢比對,喚起記憶,那畫像的相似度就會提高。

而作畫者必須要有耐心,也要有技巧,最重要是追求真實。

荷香中間還可以休息,但蕭折彥完全沒有,一連幾個時辰伏案作畫,不停豐富細節,一一比對:眼睛、嘴巴······真是疲憊不堪。

終于完成了畫像,從荷香不可置信後又哭泣的樣子就知道,這幅畫像的相似度很高。

蕭折彥感覺自己的腰都要斷了,李行看到最終的畫像,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老大,蕭折彥的畫法很少見,卻真的将一個人畫得很真實,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是很真實。

那當然啦,素描技巧肯定會有立體感,真實感很強。宣紙很軟,畢竟不是又厚又硬的素描紙,而且沒有橡皮泥和鉛筆,炭筆都沒有,所以只能用毛筆作畫,那就必須稀釋墨水至淺淡的灰色,因為很淡但又能看得清,才可以根據荷香的描述反複在宣紙上修改,顏色慢慢的加深,明暗對比,雖然還是水墨風格,但因為繪畫技巧的改變,更偏向于寫實水彩,但蕭折彥并不是搞創作,只是追求實事求是,荷香反應就可以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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