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小私心
整整一個上午, 孟悠然都在刷微博。
他在追溯消息的源頭，想看網友們到底有沒有實錘。
像《奉天》那樣的劇組, 上至導演下至工作人員全是“內部人員”, 所有人簽了合同, 內部走漏消息的可能幾乎為零。
《奉天》電視劇的熱度早就惹了別家的眼紅，各家水軍號都下場了，背後沒有公司的個人營銷號也蹭熱度地下場了。馮淼淼那頭不斷地降熱度，但別家的營銷號又不斷地在擡熱度……
除開微博，網絡上的另三大“八卦”聚集地：豆瓣、知乎、天涯，都開始出現有關此事的讨論帖。
【《奉天》還沒播就鬧醜聞, 趙正義這回要頭禿咯~】
【這種武俠劇都有替身的，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怎麽忽然鬧得這麽大？】
【孟悠然和顧雲澤是一個公司的，自己人打自己人, 難道是裴家太子爺空降引發的‘宮鬥劇’？】
【我看到微博上說是孟悠然炒作, 微博人均智商不行啊~顧雲澤不可能炒孟悠然也不可能炒。一, 踩同事惹公司厭惡，二，曝替身的事得罪了趙正義。至少以後趙正義那個圈子是不可能接納孟悠然的。】
【同意同意, 去年吳橋高的事還不夠警醒？傾向認為是顧雲澤和孟悠然得罪了人，這件事爆出來對他倆都沒什麽好處……】
天涯、豆瓣和知乎網友先一步“看破”事情真相, 微博上各路營銷號的聲音太大, 仍在辯駁到底是不是孟悠然在炒作。
到了下午, 水軍蔓延到豆瓣, 知乎與天涯的網友最不吃那一套，尤其是天涯，都是成了精的老狐貍，把過來帶節奏的水軍一通噴，把水軍氣得連錢都不想賺地和他們掐了起來。
裴正昆終于被驚動了！飛魚在《奉天》上的投資不小，裴靖翔以尚花名義投了五百萬，後來飛魚又以公司名義投了近兩千萬。裴靖衣和馮淼淼采取的措施都是降熱度，他們一邊讓水軍引導說“屁大點事也上熱搜”“是顧雲澤還是孟悠然得罪了人？”，一邊把上了榜的熱搜全給撤了。
這是一場“理虧”的輿論戰，直接回應絕對适得其反！
裴正昆卻不以為然，在公司例會上提及此事，想叫宣傳部抓緊發公告“坐實”是孟悠然為出名炒作，替身的事完全是子虛烏有。
“這樣不行。”裴靖衣道，“無緣無故孟悠然為什麽用替身炒作？網友會認為孟悠然炒作是真，顧雲澤用了替身也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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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正昆道：“就說他看見顧雲澤的預告片眼紅，覺得自己的‘武功’比他厲害——再不回應網友就認定我們心虛了，到時候更來不及！”
裴靖衣道：“我認為……”
下午四點，音樂之鄉陸洲縣上游四級地震、山洪爆發！洪水順着地勢淹了下游包括陸洲縣在內的好幾個縣。微博上的娛樂新聞很快就被天災播報擠掉。
《絕地求生》節目組就在這時發微博，說《絕地求生》第四期與收尾期本來都打算在陸洲縣拍攝，節目組原本定好站點，于當地也都設置好了游戲環節。現在陸洲縣出事了，第四期推遲拍攝，并且準備捐款捐物支援災區。
節目組@了絕地求生所有人，彭德鵬動作最快，轉發微博也艾特了所有人。
孟悠然緊随其後！江齊修唐歌笑等也都轉發微博并艾特了所有隊員。網絡上黑孟悠然的狂潮猛然一靜！
【鵬哥好像一直挺喜歡孟悠然的。】
【我修我琦和孟悠然關系不錯……】
【不吃瓜了不吃瓜了，我還是去關注災區情況吧……】
顧雲澤發來消息，一個抹冷汗的表情包。
孟悠然安慰了他幾句，轉頭就私敲了裴靖衣。
“裴總，《風尚》和《絕地求生》的片酬有發嗎？[憨厚笑]”
“打進你工資卡了，《絕地求生》只有三期，扣去上次的一萬，加上跨年晚會的出場費一共是二十六萬。”裴靖衣眼看孟悠然發來一個ok的手勢表情，問，“你想捐款？”
“有天災，藝人捐款不都是慣例嗎？”
“顧雲澤适合你不适合。”裴靖衣冷靜地道，“網上的聲音更偏向顧雲澤，曝光替身的事性質很惡劣，你一捐款就成了‘蹭天災熱度洗白’。”
孟悠然一怔。
“而且網友看慣了大數目。”裴靖衣更直白地道，“你就這麽點兒錢，就算全捐了也會被人說小氣。”
“不用宣傳。”孟悠然道，“我就私下裏捐。”
大衆普遍認為藝人就很賺錢，但實際上三線開外的藝人整一季綜藝也就六位數，除去公司抽成加各項開支，有的光維持光鮮形象都得“負債”。飛魚藝人的工資卡都是統一發的，各種活動扣款與打款都綁定在工資卡裏。
裴靖衣心血來潮去查了一下孟悠然的工資卡餘額。
原本263167.27的數字轉出了233167.27，就剩下了三萬整。
裴靖衣：“……”
孟悠然不會真的都捐了吧？
六月下旬，微博上幾乎全是災區各種實況，這時候上熱搜的藝人全是早就買好這時期的熱搜，撞上天災也沒辦法撤。
馮淼淼那兒松了一口氣，她讓顧雲澤捐了大數字，然後給他買了個熱搜，讓水軍帶粉絲和路人的節奏，表示替身的事子虛烏有——就算劇組真安排了替身，顧雲澤人這麽好他們也願意原諒他啊！
眼看事情就要告一段落了，顧雲澤私信孟悠然道：“我懷疑替身的事是蘇航峰曝出去的。”
孟悠然：“？？”
“我和馮姐說，馮姐不相信。”顧雲澤道，“之前蘇航峰找過我，事情一出來我就覺得是他！”
孟悠然道：“你心裏懷疑就好，不要亂和別人說。”
顧雲澤忙道：“我會清屏的！而且絕不亂修手機！！”
孟悠然被他逗笑了，笑完後還真開始琢磨。蘇航峰？難道是宋之義被踢出劇組，蘇航峰以為是他幹的，想為弟報仇？
孟悠然根本就沒想到蘭恩那茬，只覺得如果真是蘇航峰，那他護短報複得也太厲害了！他們現在好歹也是同個公司的，蘇航峰如今的資源都是頂尖的，構陷同公司藝人，怎麽想都是件風險極大又沒有收益的事情。
七月一日，《飛哥的秘密》一輪試鏡。
孟悠然果然通過了試鏡，并在三天後要進行第二輪。
顧雲澤最近經常找他聊天，說他這段時間膽戰心驚，很怕事情又被翻出來。
“我知道我那麽想不對，但我甚至慶幸洪水的新聞在那時候爆發。”顧雲澤道，“我自己又私下裏捐了五十萬，希望天上的神仙能原諒我。”
“他們會原諒你的。”孟悠然道。只希望他們也能順便原諒我……
“本來試鏡定在六月中旬，是鄒導要推遲的日期。”裴靖衣日常提點道，“他說要請自己的好友客串，到時候選角也會綜合參考他好友的意見……”
孟悠然心不在焉地應着。
裴靖衣敏銳地聽出他情緒不高：“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
“最近網上是還有些聲音，但這個圈子就這樣。”裴靖衣蹙眉道，“就算是全無黑料的藝人，也會被人造出黑點攻擊。沒有人能夠避免。”
“不，我只是有點兒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裴靖衣疑惑。
“我覺得我變壞了。”孟悠然糾結地道，“陸洲縣那麽多人受災，但我這兩天瞧見微博上還在罵我的人，我還是覺得很慶幸。”
去年圈內有部電視劇的替身片段火了，替身吳橋高不滿正主熱度，就主動曝光真相自炒。然而網友們不但沒有替他打抱不平，還認為他沒有“契約精神”，把他撕得退出了娛樂圈！
孟悠然比顧雲澤看到的更多！那天的水軍太有節奏，起頭就是帶他粉絲挑事，如果沒有天災打斷，按他們的節奏走下去，他會落得和吳橋高一樣的下場。
“所以你把片酬全捐了？”裴靖衣問。
孟悠然老實道：“沒有全捐。”他還留了夥食費還有要給蘇雲雲開的工資錢。
“你信佛吧？”裴靖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道，“我奶奶信佛。她以前經常和我說：只有善心卻不行善是僞善，若無善心行善久了也會生出善心——”
所以善行要比善心更重要。
孟悠然情不自禁地笑道：“謝謝裴總安慰！”
諸天神佛看在他把片酬全捐了的份上，一定會原諒他的小小私心的。
七月四號，《飛哥的秘密》二輪試鏡。
飛魚公司符合條件的男女藝人都到場了，蘇航峰坐在第四排，前三排全是飛魚的高層。
孟悠然坐在第六排，翻着劇本節選，提前醞釀自己的情緒。
禮堂門口傳來一陣喧嘩，孟悠然并沒有擡頭，仍沉浸在劇本中。
“喂，孟悠然！”坐在第四排的顧雲澤小聲叫他。
孟悠然擡頭，茫然道：“怎麽了？”
顧雲澤指了指舞臺，道：“白言畫啊！”
孟悠然渾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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