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重新站起來
鹹玉的房內乒乒乓乓, 很快就驚動了孟悠然。
孟悠然去敲隔壁的門：“鹹玉。你在宿舍嗎？”
鹹玉剛想說話, 就被仇豐用嘴給堵上了。
“唔唔唔——”
孟悠然在門外, 厚厚的門板阻擋了一切。
他只道自己幻聽了, 根本沒想到有人敢在飛魚公司亂來。
鹹玉被仇豐好一頓“教訓”，事畢後蜷縮在床上，就像剛離開母體沒有安全感的嬰兒。
仇豐不滿他排斥他的樣子, 直接把人撈過來摟了滿懷。
“反正你沒戲拍了。”仇豐道, “我和老裴說一聲, 你再搬到我那裏。”
鹹玉張開嘴，在他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仇豐眉毛動都沒動，直接掐住他的腮幫子迫使他松口，然後又狠狠地啃了上去。
鹹玉含糊不清地控訴：“你說話不算話！”
仇豐冷笑道：“我還不只說話不算話呢, 孟悠然是吧？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把你迷成這樣！”
當天晚上，網上的風向再度全然倒向。如果說之前風翼下場時路人還能在評論的海洋中淘到燃面的解釋, 仇豐一出手，別說微博了，就是天涯豆瓣知乎都全部淪陷。
燃面的生存空間登時只剩q.q群, 更可怕的是，q.q群裏都有小號不斷地加群進來挑掐。
裴靖衣很快察覺有另一波人加入，并且飛快地查到了自己好友的身上。
“仇豐, 你在幹什麽？！”
仇豐此時早把鹹玉“挾持”到了自己家, 接到好友的電話, 就道：“小于我帶走了, 之前麻煩你照顧了。”
“我不是說鹹玉。”裴靖衣皺眉道，“各大平臺上是你找人黑的孟悠然？”
“哦，你說這個。”仇豐很不以為意地道，“我就打了個電話，怎麽了？”
“我在和他談戀愛。”
仇豐一震：“……你說什麽？”
裴靖衣道：“我說，我在和他談戀愛。”
仇豐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我不信，你以為我傻麽？你家老爺子那麽嚴防死守，何況你進飛魚不是幫你爸‘查賬’去的嗎？我不信你會吃窩邊草。”
“不管你信不信，不要再插手這件事。網上的流言都是假的，孟悠然不喜歡小于。”
“你怎麽知道？”仇豐蹙眉，“小于對他的态度不一般，你可別被人給蒙了。”
“我相信他不會。”
“你相信有什麽用？”仇豐道，“你家老爺子固執得緊，你找個男明星回家他肯定不同意，正好，我幫你斷了，長痛不如短痛！”
通話挂了，裴靖衣皺緊眉頭，又打電話給季夏冰。
季夏冰此時已聯絡好幾個營銷公司了，但仇豐那頭直接用身份施壓，他的收效甚微。
裴靖衣知道症結在仇豐那裏，但仇豐不接他電話，還發消息說：“你要是為了個小情兒求我，就別開那個尊口。他如果真是嫂子，能過老爺子的眼，我保證把人都撤了。”
仇豐這根本就是耍無賴！他篤定裴靖衣不會在這時候和裴江路坦白，鐵了心要把“情敵”消滅得渣都不剩。
“怎麽了，你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孟悠然剛扣好安全帶，就注意到了裴靖衣的臉色。
裴靖衣道：“站我二叔的幾個元老，已經準備把股份轉給我了。”
“哦？”孟悠然興致勃勃。
“如果不出意外，我今年就能把我爸交給我的任務完成。”
“那不是好事嗎？”孟悠然問，“你為什麽不開心？”
裴靖衣問：“你真不在意網上的流言了？”
孟悠然別開眼，正視前方道：“我知道是水軍在帶節奏，他們不過收錢辦事，過幾天，等給錢的人沒錢給了就會淡下去了。”
“任由他們控評的話，你将來再起來就難了。”裴靖衣道，“你有辦法應對，就像你上次發的那條微博，比什麽團隊方案都有用。”
“咳！上次的微博，我就随便一發……”
裴靖衣扭頭看他，兩人視線隔空交彙，孟悠然率先別開。
裴靖衣忽然去握孟悠然的手，孟悠然縮了縮，把手塞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裴靖衣把他塞進衣服口袋的手強行拉了出來，握住。
孟悠然：“不要動手動腳……”
“何必裝作不在意？”裴靖衣道，“如果你真不在意，就不會想退出娛樂圈了。”
孟悠然無奈道：“在圈子裏，這種事避無可避。洗幹淨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如果不是粉絲，我連那條微博都不想發。信我的人永遠都會信我，不信我的人又何必逼他們相信……”
“如果你不在娛樂圈，我家裏人同意的可能性會更大。”裴靖衣忽道，“但我還是希望你再想想。”
孟悠然睜大眼睛看他。
“最近的水軍是仇豐搞的鬼。”裴靖衣發動汽車，神情自若地轉移話題，“他以為你招惹鹹玉，所以想報複你。”
孟悠然嘴上順着問：“仇豐是誰？”心髒卻怦怦直跳，裴靖衣剛才的意思是想帶他見家長？？
“算是我的發小。”裴靖衣道，“他和鹹玉是鄰居，後來鹹玉家敗落了，鹹玉求他幫忙。他們倆的事我也搞不清楚，分分合合反反複複……鹹玉家裏把人護得太好，他可能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喜不喜歡仇豐。鹹玉在公司裏一直都挺孤僻的，就親近過你。”
“他哥托我照顧他，還有，他哥好像以為鹹玉跟的是你弟……”
“鹹玉不會讓他哥知道。”裴靖衣道，“仇豐是來真的，但鹹玉認為是交易。”
此後一路上孟悠然再沒說話了，他好像陷入了沉思。
裴靖衣把人帶回自己家，他們倆照舊又一起喝酒，一起滾床單。
這一回裴靖衣記得栓狗了，不過第二天一大早，Lucky幽怨的嚎叫聲幾乎從一樓穿透了二樓。
家中有狗要喂，連睡懶覺都不能。
孟悠然自己一個人獨占被窩，心安理得地睡到了大中午。
“孟哥，嗚嗚，孟哥……”
手機鈴聲響，孟悠然剛接起電話，就聽見了蘇雲雲的哭聲。
孟悠然猛然清醒了，強忍着身體不适坐了起來：“怎麽了？”
蘇雲雲道：“公司在網上發公告，定性你為污點藝人了。”
孟悠然安撫了她幾句，切掉通話，去搜公司官博。
【公告：我司藝人孟悠然私生活不檢點，影響惡劣，為響應國家政策，倡導正能量偶像，現公司決定，取消孟悠然一切商務活動，至少三年內不為其安排商務通告……】
長篇大論，孟悠然只掃過第一段就知道，這是公司決定雪藏了他。
說來也怪，那日白言畫幾句話就把他從自己創造的烏托邦世界中拽了出來。
他被現實打得那般清醒，有了念頭要退出娛樂圈，可當事情真往這方向發展了，他卻不甘心了。
“人類的劣根性。”孟悠然喃喃道，掀被下床，赤.裸着上身，撩開遮陽的窗簾。
微博是幾分鐘前發的，中午流量不高也不低，這條微博卻很快上了熱搜，沒多久就爬到了第二名。
微信裏叮叮咚咚地響，《絕地求生》成員，還有顧雲澤，都在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孟悠然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機丢開，他的腦中走馬觀花地回放了自己的前半生。
從高一向白言畫許下宏願、高三被裴靖翔坑害，順水推舟地進了娛樂圈……進中戲後，柴榮歸其實已不準備收‘弟子’了，他硬是努力拼搏，成了他的小弟子。
這樣的結果，就好像他前半生的努力都是一場笑話。
“沉沒成本，沉沒成本……”孟悠然碎碎念，仿佛想說服自己，“人類總是不舍得放棄已花費的心力，我現在舍不得，将來只會浪費更多……”
放在窗臺前的手機鈴聲又響了，孟悠然本來打算誰的電話都不接，但瞧見來電顯示，就還是接了。
“喂？”孟悠然疑惑道，“齊遠？”
“是我。”齊遠道，“你準備什麽時候發微博，我替你轉發。”
“不用了。”孟悠然道，“公司要雪藏人，你轉發也沒用。”
“你以前的心氣都是假的？”齊遠仿佛帶着怒氣地道，“就這樣被黑，你就連掙紮都不掙紮一下？”
“現在掙紮是沒用的。”孟悠然理智地道，“現在這種情況我發什麽都會火上澆油。我只能等過幾天風波平息，再發微博給我粉絲一個交代。”
“我現在有戲拍了，是歷史劇的男主角。”
孟悠然立刻道：“恭喜。”
“我一直在按你說的做，積極，樂觀，不放棄……”齊遠道，“可是你沒做到。”
孟悠然：“……”
“其實上次你宣布出櫃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早就想退出娛樂圈了吧？”
“是。”孟悠然誠實道，“我厭倦這個圈子了，我沒有新目标，沒有目标就沒有動力。”
“你怎麽能沒有目标？！”齊遠不敢置信地道，“你知道嗎孟哥？我一直很崇拜白言畫，可那天你和我聊過之後，每次我堅持不下去時想到的都是你！”
“我覺得你很強，你有很多粉絲都發自真心地崇拜你，偶像和偶像是不一樣的，你就這樣倒下了，很多燃面都會像我一樣崩潰！”
孟悠然：“……”
“我堅持下來了。”齊遠道，“孟哥，希望你也堅持下來。”
裴靖衣上來叫孟悠然吃飯時，就見孟悠然在那兒敲自己的腦袋。
“你幹什麽？”裴靖衣抓住他的手。
“我只是忽然發現了件事。”孟悠然哭笑不得地道，“堅持本身就是最好的目标——還有，我竟也是別人的精神支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