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把絲帶系上師父手腕的時候,重卿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師父……師父……師父……姻緣……姻緣……姻緣……師父……師父……姻緣……師父……

他、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只是想讓師父變成他獨一無二的師父,不管是拜其他的師父還是她再有其他的弟子,又或者她接受了某人的追求,想一想都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嗓子緊張地發幹,他盡量避開師父和元子君的眼睛,低着頭抖着手打好了結,慶幸聲音沒有變調:“好了。”

甘呈十分同情,黃蓮味的糖葫蘆還是不要吃了,竟然能難吃到這種地步,不知道店家怎麽想的。

她将另一串散發着蜜糖香甜味道的糖葫蘆遞給他,“吃這個吧。”

重卿點頭,左手接過黃蓮味的,右手拿過正常的,左一口右一口地咬着,看得旁邊的元子君頗為好奇,他咽下嘴裏的半個山楂,問道:“那個不苦嗎?”

重卿默默嚼:“不苦。”以前在魔域的時候他吃這個味道很多次了,早就習慣了。

“你要嘗一嘗嗎?”他将左手的糖葫蘆湊到元子君面前,看着他猶猶豫豫地咬了一口。

“呸呸!”元子君哇地将那一小塊吐了出來,苦得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甘呈見狀,連忙把糖葫蘆塞進了他的嘴裏,他含糊地說:“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味道……”

重卿反手扔了被咬過的糖葫蘆,眼神無辜:“真的不苦。”

甘呈:……

她一把攬住兩個徒弟,向遠處彩燈成雲的熱鬧地方挑了挑下巴,“聽說這裏還有很多好吃好玩的,趁着出來一次好好玩。”

應着師父的步子走,重卿偏頭飛快地往之前糖葫蘆小販的位置掃了一眼,黑黝黝的瞳仁中隐約泛出一點紫。

……

逛街少不了要買些小玩意兒,這裏挑挑那裏看看,三人的儲物袋裏免不了多了不少東西,每人手裏還拎着一盞自己塗畫的彩色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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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呈揚了揚手裏燈籠,上面用墨筆勾出的活靈活現的黑眼圈熊貓也随着燭火光影搖晃,“到那邊的酒樓休息一下吧,你們今天也沒好好吃東西。“

兩人自是沒什麽意見,迎着小二的招呼上了視野較好的二樓,甘呈點了幾樣看起來還不錯的菜,突然想起了金桐的推薦,問小二:“你們店裏可有明月意?”

小二自豪地甩甩肩上的白巾,嘴一張開始給他們作介紹:“要喝正宗的明月意,客官您可算來對地方了!我們天泰酒樓是這白月城裏最大的酒樓,全世界唯一會釀明月意的穆某道長和我們掌櫃的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每年有數的明月意我們店裏能獨得五成!您瞧這麽多人,都是沖着這姻緣節唯一一天的明月意來的!“

甘呈抓住重點:“你說這明月意只在這姻緣節一天有?”

“那可不是,這是穆某道長為了紀念其妻所釀的,故命名為明月意,後來不知怎麽地終于答應讓美酒出世,這才有了品一品明月意的機會。“

酒樓裏的客人在招呼了,小二躬身道:“客官您的菜馬上來,您要是想聽,小的一會兒再來跟您接着唠!”

“不必了,拿兩壺明月意來,若是有其他好酒,也來一些,再帶一壺茶 。”甘呈一笑,翻手拿出一塊下品晶石,小二喜滋滋地收下離開了,沒一會兒美酒佳肴便送了上來。

甘呈給兩個徒弟倒了茶水,這才給自己斟了杯酒。

大概是微微冰過,酒水清冽香氣濃郁,入喉有涼涼的辛辣感,相對溫和又不失香醇,初初入口有冷冽之感,仔細品過卻是冷冽之感盡失,酒香萦繞于唇齒之間,如同銀月柔和幹淨的光芒帶着萬千柔情披在身上,想去觸摸卻在不經意間穿透了月光,悵然若失之感和着最後依存的柔軟成了最後的寄托。

“明月知我意,果真是明月知我意。”

心緒突然安靜下來,甘呈拈着白玉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兩個眼巴巴看着她杯子的徒弟,“別看了,十二歲之前不準喝酒。”

重卿目不轉睛地看着因她揚起手腕而飄搖的紅色絲帶,她的手腕纖細白皙,配紅色很好看。

元子君癟癟嘴,抱住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她自斟自酌,不知是她前世遺傳的好酒量也帶了過來,還是現在的木身根本不會醉酒,第一壺明月意差不多見了底,她也沒有幾分醉意。甘呈晃晃酒杯,單手托腮微微合上了眼睛。

真是……酒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那些忘掉的東西都慢慢、慢慢地飄上來了……

重卿和元子君對視一眼,默默停下了筷子。

元子君:師父好像有心事啊。

重卿:你知道嗎?

元子君搖頭:不知道。

重卿撇嘴:虧你還是大師兄呢。

他趴在桌上,側着頭看好像睡着了的師父,在心裏盤算着是誰惹了師父不高興。

一只手從桌子底下悄摸摸地探了上來,直奔桌上剩下的一壺完整的明月意,微合眼的甘呈眉頭輕皺,随手一勾一推,一根竹筷便速度飛快地直直地朝着那只手飛了過去,咚地一聲牢牢地釘在木桌上。

來人受驚,飛身越過桌子靠坐在窗臺上,他甩甩手,一臉小麥色的苦大仇深:“甘呈你也太狠了吧,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了,一壺酒也不舍得。”

甘呈睜眼,袖子一揚扔過去另一壺,嗤笑:“那可是給我徒弟留的,你倒是自覺。”

顧明珠仰起頭拎着壺喝了兩口,用袖子抹抹嘴:“你徒弟都還是小娃娃,以後再喝也成麽,我可是一壺明月意都沒弄到。你是不是跟老板有交情啊,讓他送我一壺呗。”

“沒有。”

顧明珠拍着大腿氣憤:“不公平不公平,小二說老板就不賣給我,要不是這裏有高手坐鎮,我就要砸店了!”

甘呈:“你帶錢了嗎?”

“沒有。”

顧明珠又補充道:“可是老板說有緣的白送都行,沒緣的一滴也不給,忒可惡!”

在他仰頭喝酒的空當,重卿冷不丁開口:“他是誰?”

元子君回答:“之前在秘境裏遇見的顧叔叔。”

“哦。”

噗——

正喝酒的顧明珠猛地噴了出來,他咳了兩聲,看着迅速換了座位坐到師父身邊的兩個小孩和他們師父的嫌棄臉,試圖挽回一點自己的形象,“修真無歲月,我其實不比你們大多少的,乖,叫哥哥,顧哥哥給你們買糖葫蘆哦~”

元子君乖巧笑:“好的顧叔叔。”

重卿點頭:“附議。”

甘呈:“不要掙紮了,”她取了個杯子倒出最後一杯明月意隔空推給他,“你怎麽在這裏?上次出秘境的沒看到你。”

顧明珠一飲而盡,眼巴巴地盯着剩下的一壺明月意,直到甘呈頗覺不安全把它收進了乾坤袋才罷休,他一聲嘆氣:“你是不知道我上次遇到了什麽啊,好不容易殺了條大蟒,正準備去摘它身邊的靈草,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就沒了!更氣憤的是,我出來之後,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是兩手空空,你說這秘境不會是人鬧着玩兒的吧。”

想想袖裏一大堆靈藥仙草天材地寶,甘呈毫不臉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可能那些大能開個秘境都是開玩笑的吧。”

“原本還想找你們呢,後來沒看到也作罷,索性就到處走走啊,聽說這裏的相思樹很靈又有美酒,就過來了。”

甘呈:“你看見當時和我一起的少年了嗎?”

顧明珠搖頭:“沒有,怎麽了?”

“沒什麽,後來走散了。”

顧明珠咂嘴:“天大地大總會再次遇見的,我們散修過的就是這種日子,你別擔心啊。”頓了頓,他瞄見她腕上的紅絲帶,“你怎麽已經有伴了啊?!可惜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你錯過我這麽好一個男人。”

甘呈砸過去空酒瓶:“閉嘴吧你。”

重卿垂下眸子,遮住幽幽的目光,雙唇極其緩慢地勾起冷淡的弧度。

他眨了下眼,擡手搖搖甘呈的胳膊:“師父師父,我想去放河燈。”

“河燈?”甘呈從窗口往外看了看,蜿蜒的河面上已經點綴了瑩瑩的各色河燈,“好啊,我陪你。”

重卿搖搖頭:“師父有朋友在這裏,我和師兄去就好。”

元子君迷茫臉:“ 啊?師弟想放河燈?”

“嗯。”

甘呈有點擔心,但由于他的堅持和對自己強大神識的自信,還是點頭了,反正從窗口就可以看到,而且兩個人還有點修為,有什麽事情可以及時趕到。

兩個小人噠噠噠地下了樓梯,到了樓下窗口可見的地方還朝上面使勁兒揮手打了個招呼,甘呈笑着回應,兩人轉身跑進了熙攘的人群裏。

元子君努力跟上重卿的步子:“師弟你小心一點呀,慢一點。”

重卿回頭:“師兄,那邊有一盞燈很好看,我們去拿那個!”

“好啊。”元子君剛剛到了重卿身邊,就被燈光晃了下眼,他眯着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後頸便是一痛,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一雙粗糙的手穩穩接住了昏倒的元子君,身形一動跟着前方疾行的白衣小人追了上去,進了一個幽暗的小巷。

白衣小人面無表情地站着,而那個穿着小販粗布衣服的黑影則放下了手裏的人,單膝跪地行禮,聲音粗糙:“少主,我們終于找到您了。”

“少主可收到了傳訊的核桃?”

重卿臉色詭異地平靜:“嗯。”

不小心吃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少主,我們傳訊的核桃呢?”

“吃掉了。”

“少主好牙口。”

“……嗯。”

碼字的時候聽周深的歌,身騎白馬、大魚等等超級有感覺!他的嗓音裏有漫天細碎星辰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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