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桑柔社會法.番
事隔半年, 如果你在戈蘭互聯網搜索框輸入“桑柔”其人,搜索框下面排在第一地關鍵詞條是:戈蘭版萊溫斯基。
問桑柔在“首相遇刺事件”過去半年後,生活過得如何?
“我很好。”她會淡淡一笑, 回答。
真的很好嗎?
即使這個國家的女王在一場新聞發布會從某種程度上把她和“萊溫斯基”劃清界限,但回到學校,桑柔總是能時不時聽到角落的竊竊私語聲。
那些竊竊私語聲肯定會出現“萊溫斯基”類似詞眼, 桑柔知道。
桑柔還知道,和她交情很好的同學在疏遠她,從前對她照顧有加的師長們不再對她噓寒問暖, 甚至于,鼓動她一起遞交何塞路一號實習生申請表的那位同學當着幾百人的面, 給予她如是評價:“你連給女王提鞋都不配!”
沒事,沒事,這些都是她應該承受的,連同寫滿她公寓牆上的“婊。子”名聲。
在首相面前正經八百上演脫衣戲碼不是婊。子行為是什麽?她更是震驚戈蘭“首相遇刺事件”的罪魁禍首。
當然,沒有人知道這些,知道這些的人也會裝作不知道。
沉默面對那些指責。
像在女王面前承諾那樣,桑柔沒給這個國家的首相先生寫信;其實, 她也沒臉寫信了。
沒臉給首相先生寫信, 更沒臉去看哥哥,也把昔日串着對戒的項鏈連同佐羅面具一起束之高閣。
想給首相先生寫的信可以藏在心裏,但哥哥總歸要去看的。
去看哥哥前,桑柔想讓自己稍微像樣一點。
恰好,之前一直號稱很欣賞她的澳洲社會活動家米歇爾女士到戈蘭來做慈善活動, 桑柔鼓起勇氣給米歇爾打電話。
很快,桑柔成為米歇爾助手之一。
慈善活動過程中,除去公事桑柔從不與任何人交談,從不參與任何私事讨論,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屢獲讓人如坐針氈的目光,也有人特意開上數小時車就為了看一眼“戈蘭版萊溫斯基”,甚至于,那位提供慈善活動場地男人在被桑柔拒絕後,輕浮說出:“因為我只是一名房地産商人不是首相的關系嗎?”
以前生存手段還在。
桑柔比誰都清楚,現在最能幫到她地就是:沉默。
日子在沉默中一天天度過。
二零一六年到來。
三月初,鵝城傳來女王首相“離婚公投”消息,這天早上,東部幾家媒體還是找到學校來了。
打發走那幾名記者,打開宿舍門,一桶水朝桑柔頭上澆下。
和那桶水一起地還有七嘴八舌的責罵:“你比都清楚,這是你應該得到的。”“從今天起,你可以收起你那無辜的眼神。”“我猜你會投支持離婚票吧?”“我已經申請調換宿舍,和你這樣的人住一起,惡心。”
苦笑。
對着那些離去的背影,桑柔聽到自己喃喃說:“我不想……我不想他們離婚。”
這是桑柔首次嘗試為自己辯白,桑柔認為自己說地是真話,她是不想那兩人分開。
你看,她這不是投了反對離婚票嗎?這就是很好的證明。
投完票,桑柔徹夜等待結果。
公投結果産生的數個小時後,傳來首相和女王已辦理完離婚手續消息。
一個禮拜後,院長找到了桑柔。
如果不是院長提及,桑柔都差點把她曾經申請過成為一名終身制社會服務人員事情給忘了。
院長告訴她,她遞交的申請已經通過,但還需取得申請方擔保人簽名,院長給予桑柔,申請人擔保方人選的建議。
還能有誰,是那個人把她帶到這裏來的。
院長建議的擔保人第二人選為女王。
聞及“女王”桑柔心裏苦笑,何塞宮最後一面已經宣告,一切再無任何可能。
桑柔告知院長,這件事情她需要重新考慮。
此話一出,桑柔發現慈眉善目的老先生眼裏寫滿了了然。
搖頭,低低說:“不是的,先生不是您想的那樣的。”
然,人已經不見了。
四月,桑柔回到鵝城。
米歇爾最後一場慈善展覽将在鵝城舉行,巧地是,這天恰逢一年一度“與首相先生連線”大型直播節目,這一天,也是女王赴歐洲學習的日子。
車站,人來人往。
一邊電子屏幕正在播放“與首相先生連線”節目;另外一塊屏幕上“女王将在今天下午離開戈蘭遠赴歐洲開啓新的旅行。”播報員聲音清晰。
五月中,結束米歇爾慈善展覽活動,桑柔沒和往年一樣留在學校過假期,她在米歇爾的推薦下,成為澳駐戈蘭使館一名見習員工,負責社會公益版塊。
三月初女王首相那場離婚公投經兩個多月沉澱正在和戈蘭人漸行漸遠。
幾個主打首相女王愛情牌景點關閉了,制造首相女王情侶商品作坊這兩個月也少了大半,據說,政府已經出臺了若幹補助方案。
值得慶幸地是,離婚公投讓戈蘭打開了國際知名度,機場酒店人滿為患,何塞宮和何塞路一號成為炙手可熱的旅游景點。
問兩位當事人受到離婚影響嗎?
“女王去了歐洲,我不知道她的狀況,至于首相先生……我想,應該沒受到影響。”大部分戈蘭民衆大致會給出以上回答。
據傳,首相在離婚公投結束第二天就回何塞路一號辦公,生活作息和平日一般無異,辦公、處理事務、出訪、公共場合和到訪的外國政要談笑風生。
怎麽看,還是人們熟悉的首相先生。
比大衆媒體,戈蘭國民掌握的訊息,桑柔還多知道了一點點,據使館一名外務部員工透露:國外一家著名八卦網站在對戈蘭小年輕針對性二十四小時蹲點追蹤一個月後铩羽而歸,“過去一個月,那家夥就只有兩次休閑活動。”八卦媒體團其中一員說,這兩次休閑活動就是和朋友海上夜釣,還是如假包換的純夜釣,這兩次跟蹤夜釣花費他們五萬美元經費,“他連一次酒吧都沒去過,不是被你們女王甩了嗎?适當的借酒消愁能緩解壓力。”另外一名跟拍者滿臉憤恨,他在一個月跟拍過程中丢失了價值三萬美刀的表。
五月末,戈蘭成為世海會成員國,首相以成員國領導人身份出席在阿姆斯特丹舉行的世界海洋年度議會。
首相先生在議會上的表現應該會讓戈蘭民衆把之前“我想,首相先生應該沒受到影響。”改成“首相沒有受到離婚影響。”
首相先生在世界海洋議會的表現堪稱精彩絕倫,他的五分鐘發言讓在海洋垃圾占據最大比例的印代表集體退場抗議,還在和最擅長握手的西方某領導人的握手較量中占據了絕對上風,那位幾次想掙脫首相先生的力量掌控都無果,只能尴尬一笑再笑。
最後,媒體還給那位一個手部特寫,看來,戈蘭小年輕可以去參加民間掰手腕趣味賽了。
在戈蘭民衆熱議首相先生和某領導人握手趣聞時,一名在奧地利留學的戈蘭女孩貼出了幾張她在布達佩斯校園網找到的照片。
身材苗條,紮低馬尾辮穿牛仔褲的女人騎自行車從布達佩斯老街穿過,自行車收納筐放着鮮花水果還有一只貓,自行車車輪碾過數千年歷史的石板路,一時興起,站起來蹬,風卷起女人鬓角的碎發,定額,讓看的人會心一笑;誰曾想,迎面走來提琴盒的賣藝人,急忙以腳代替車剎,硬生生定住,老人安然無恙和她擦肩,并給予冒失女人安撫性一笑,鏡頭定額在女人呼氣的瞬間,看得讓人忍不住想給她一個拍頭頂警告:“下次小心點。”
看清騎自行車女人的臉,戈蘭民衆開始歡呼,那是我們的女王。
照片中,女王雖沒有戴上玫瑰皇冠時的典雅端莊,甚至于差點碰倒一名賣藝人,但騎着自行車在布達佩斯清晨薄霧老街中穿行的女王自然而惬意。
據說,這幾張照片讓幾名女王忠實支持者當場留下激動淚水。
下班,桑柔回到公寓。
再一次,她在公寓門板上看到顯眼的“婊。子”兩字。
四天前,她才剛剛清理完。
桑柔知道,這是誰幹的,算上這次,已經是第十次。
公寓小區旱冰場上,幾個女孩正不亦樂乎。
桑柔第一眼就找出那穿紅格襯衫的女孩。
擋住女孩滑行道路,在女孩即将撞上她時,桑柔身體一側,女孩直直跌倒在地上。
居高臨下,桑柔警告女孩:“再有第十一次我就報警。”
置若罔聞,女孩在同伴攙扶下站起,笑嘻嘻問:“奇怪,以前都不生氣的,這次怎麽就生氣了,人們都在談論女王騎自行車的照片,這讓你心裏不好受了?”
桑柔覺得女孩的聲音表情都刺眼極了。
給女孩做出了一個警告手勢,掉頭。
背後傳來——
“婊。子!”
握緊拳頭,桑柔一遍又一遍和自己說:那是一個未成年人,不需要去理會。
隔日。
在桑柔計劃裏,今天是她去看哥哥的日子,這也是她經歷那件事情後,首次有了去看哥哥的勇氣。
但最終,桑柔還是取消了去看哥哥的計劃。
今天天氣不好,去看哥哥要一個好天氣。
結束阿姆斯特丹之行,傍晚時分,首相專機抵達鵝城機場。
繁忙公務和長途飛行讓首相先生略有疲色,面對大批等候記者,首相先生在保镖和安全部門人員護送下埋頭前行,一名記者大聲喊出的“首相先生,您看到女王在布達佩斯的照片嗎?”讓首相停下腳步。
站停,頓了頓。
再次啓動腳步,把一衆記者扔在身後。
六月初,大使夫人随行翻譯因意外住進醫院,桑柔暫時充當了大使夫人翻譯。
六月中旬,一次大使夫人聚會中,桑柔聽到這樣一則消息,加國大使夫人随行翻譯年輕美麗專業,但卻是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上個月,在何塞路一號舉辦的駐戈大使聯歡會上,這名加國大使夫人随行翻譯和首相先生之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我猜,她是故意往首相先生的酒杯撞,甚至于,那件絲質襯衫就是為那一個瞬間準備。”韓大使夫人翻譯語氣輕蔑。
這樣的小插曲導致加國大使夫人随行翻譯好身材一覽無遺,當晚,何塞路一號主人在各國大使面前展現出了極好的紳士風度,帶着加國大使夫人随行翻譯前往更衣間。
聯歡會結束第二天,加國大使夫人随行翻譯就遞交辭呈,前天,有人看到她和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士出現在鵝城一家頂級私人會所上,這位高大英俊男士就是何塞路一號主人。
加國大使夫人随行翻譯,不,應該是前加國大使夫人随行翻譯是一名華裔,中文名字叫楊敏敏。
當晚,桑柔找出聯系錄,給和她曾經一起在何塞路一號當實習生撥打電話,蘇珍妮也打了,但電話打不通。
“這次之後,我會把你列入黑名單以此來表達,你不受蘇珍妮歡迎。”這是那次蘇珍妮答應幫她帶她去見女王時說的話。
除去蘇珍妮,其餘九人都接聽了電話。
九人中有六人答應參加聚會,剩餘三人因人不在鵝城無法赴約,不過這已經足夠了,成為何塞路一號秘書團隊的簡不在三人無法赴約名單中。
聚會時間定在周末,六人如約而至。
在桑柔稍稍提了一下自己哥哥和首相女王的關系後,那幾人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位還激動嚷嚷說自己沒相信錯人。
你看,她想騙人總是很容易。
只可惜,桑柔從簡口中獲得的訊息不多。
最有價值的訊息是曾經有年輕女人通過秘書辦公室給首相先生留話,那通電話是簡接的,女人在電話中哀求幫忙轉達首相先生,是她的錯。
這聽上去有點像男女間在鬧變扭。
桑柔還想繼續追問下去,無奈簡已經醉得就像一堆爛泥。
不管怎麽樣,可以确定地是:有這麽一個女人存在就是了,而這個女人會不會是楊敏敏呢。
桑柔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大費周章去打聽這些。
首相先生已經離婚了,和女人約會再正常不過,也許是三月離婚六月就和女人約會,這讓桑柔産生出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擁有如此大魅力,讓猶他頌香在短短三個月間就從和前妻離婚陰影中走出。
只可惜,網上沒有楊敏敏相關信息,只知道那位年輕貌美身材火辣。
七月初,一個無所事事夜晚,桑柔喝了點酒,借着酒氣她來到何塞路一號附近兜轉。
桑柔承認,她不是第一次幹這事,猶他頌香的管家她是認得的,有那麽一兩次她遇到那位老人家,之前不敢上前但這一次,她沖了過去擋在轎車前。
桑柔讓那位老人家轉達:丹尼爾斯。桑的妹妹等在門外,請求見首相先生一面。
這個晚上,桑柔再次踏進何塞路一號首相先生寓所。
在首相生活理事帶領下,桑柔來到猶他頌香的書房。
站在書房辦公桌前,桑柔頭垂得低低的。
嚷嚷着見人家一面總得有原因吧。
見面原因多得是。
低着頭,向這個國家領導人致上姍姍來遲的謝意。
夜總會停車場遇刺當晚,他們被轉移至安全部,被送至安全部途中,雖然兩人共乘一輛車,但桑柔絕大部分時間都處于神志不清,偶爾有點意識,看到地都是他或是緊鎖眉頭或是心不在焉。
那晚後,桑柔再也沒見過猶他頌香。
傳達自己感激之情,并為自己惹下的漫天風波表達萬分歉意。
最後……
“我投了反對票。”怕表達不夠清楚,桑柔補充道,“我投了反對首相和女王離婚票。”
書房氣氛似乎在瞬間因她這句話變得說不清道不明,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讓桑柔手掌心也不知道怎麽,有細汗冒出。
僵持間,發呆間。
很輕很輕的聲音讓桑柔擡起頭來。
桑柔緩緩擡頭。
那人眉目淡淡,說不清他是對你溫柔的還是冷酷的,幾眼之後說了句“也不過就這樣。”細細咀嚼“也不過就這樣”更像是他在和自己說話。
心頭顫了顫,問:“首相先生,您剛剛說的話是……是什麽意思?”
他沒回應,朝桑柔做出你可以離開了示意。
這麽難才見上一面,怎麽能……一雙腳宛如生根般的。
迎面而來的那束視線讓桑柔如坐針氈。
微微斂眉,猶他頌香嘴角是在笑着的,眼裏卻帶着冷淡和嘲弄:“想給首相先生再表演一次脫衣戲碼?”
“能告訴我……首相先生剛剛說的那句‘也不過是這樣’是……是什麽意思?”即使腿已經開始在打着退堂鼓了,但希望還是和直覺背道而馳。
直覺告訴桑柔,快走,繼續呆下去你會所獲傷心欲絕;但希望卻讓她咬牙堅持,說不定,說不定……
“就那麽想知道?”他問。
“求您。”
“這一刻,再見到我冒着生命危險從敘利亞帶回來的小家夥,其實不過和每一個在路上和我擦肩而過的人意義相同,長發短發,高個矮個,或胖或瘦終究只是芸芸衆生中一員。”他淡淡說。
桑柔搖頭,不是的,不會的。
她不要成為他生命中芸芸衆生一員。
似乎,他覺得還不夠殘忍。
“還執着于脫衣表演?信不信?”猶他頌香收起嘴角笑意,“這次你連給你穿上衣服的時間都沒撈到,當真你那樣幹的話,我相信,把你從我書房帶走的警衛還是樂意一飽眼福的。”
這一次,桑柔相信了。
相信了自己在他面前連一丁點任性的機會都沒有了;相信自己當真再上演一次脫衣戲碼,那人會讓自己什麽也沒穿離開書房。
腳步跌跌撞撞。
花園回廊,桑柔和一名妙齡女郎打了一個照面,桑柔在首相侍衛官帶領下往外走,那位妙齡女郎則在首相生活理事帶領下往裏走。
庭院燈光線不是很充足,桑柔無法看清妙齡女郎的長相,只能通過曲線判讀,女郎有一副絕好身材。
原來都是真的,男人真的都喜歡性感女人,自嘲一笑。
小段路過後,桑柔忍不住回頭看。
正逐漸遠去的妙齡女郎有一頭烏黑長發。
依稀間,桑柔想起,另外也有着一頭烏黑長發的女人。
回到公寓,桑柔再次看到公寓門板上醒目的“婊。子”,桑柔一手緊握棒球棒,一手大力按響公寓一戶人家門鈴。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愛穿紅格襯衫女孩的家。
然,給她開門地是一張完完全全的陌生面孔,那位告訴桑柔,她要找的人已經搬走一個多禮拜了。
棒球棒狠狠砸在自己公寓門猩紅的字樣上,這次又是誰做的?!
她不是婊。子,不是!
夜晚,桑柔從噩夢中醒來。
不顧滿頭大汗,打開門,看清門板上什麽也沒有時,大大松下一口氣。
再一個周末到來。
下班回家,桑柔再次在自己公寓門板上看到那個讓她屢犯惡心的詞彙,這次,字體是黑色的。
額頭抵在牆上,喃喃說“到底是誰幹的?到底是誰。”“我不是,我不是婊。子,不是!”沒人聽她說話。
七月初,在心理醫生建議下,桑柔回到東部學院。
七月中旬,桑柔見到了李慶州。
李慶州帶來了其上司代替轉達給她的一份文件。
迫不及待打開,桑柔赫然在文件袋裏看到自己申請成為一名終身制社會服務人員的志願表格。
表格申請方擔保人一欄填着猶他頌香的名字。
慘然一笑。
自己心上人親手把自己送上獨孤終身這條路,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加殘忍的了。
申請人簽名檔處一片空白。
有那麽一瞬間,桑柔想把那張志願表格一分為二,我不要,我才不要。
似看穿她的心思,李慶州告訴桑柔,可以當這張表格不存在過。
“你現在還年輕,可以理解,也沒什麽可丢臉的,首相先生……”說到這裏李慶州看了桑柔一眼。
觸及首相先生,注意力前所未有集中。
“首相代替轉告,你可以選擇不在志願表上簽名,他也可以選擇把那三百零六封信一把火燒掉。”李慶州低聲說。
不,不行,不要!
她不要他一把火燒掉她給他寫的所有信件,那是她僅存的甜蜜回憶,她寫,他看。
桑柔在志願表格上簽下自己名字。
簽完名字,滿懷希翼。
“首相先生……不會……不會一把火燒掉我寫給他的那些信,對吧?”輕聲問。
李慶州點頭。
桑柔大大松下一口氣。
李慶州告訴桑柔,首相先生會信守承諾,不燒掉那三百零六封信。
“但……首相先生于昨天讓秘書室把那些信件當成垃圾廢品處理。”李慶州低聲說。
桑柔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她聽到自己的笑聲,笑聲很快變成哭聲,再去看那份已經被李慶州拿在手裏的申請表格,哭聲又變得了笑聲。
這是桑柔聽到過最難聽的笑聲。
這天,首相生活應急事務官顯得耐心十足。
等她笑完哭完,告知她:念及丹尼爾斯。桑對戈蘭做出的貢獻,丹尼爾斯。桑的妹妹擁有一項特權,假如她某一天厭倦當一名終身制服務人員,可以向服務機構申請解除終身制。
李慶州把這個申請解除終身制比喻為:“你可以把這個理解為修女還俗。”
但——
一旦桑柔解除終身制成功,戈蘭即時會産生以“桑柔”命名的一項社會制度法。
此項社會制度會詳細羅列桑柔其人所作所為,此制度運用目的為警示作用:不要妄談成為一名終身社會服務人員。
聽聽,這聽上去是一個多麽人性化的選擇。
但其實是以另類方式把桑柔這個名字釘在恥辱榜上,嘲笑她的自以為是和輕浮。
“去轉告首相先生,桑柔社會制度法永遠不會産生。”桑柔恨恨說。
李慶州看她的眼神就宛如:你看,你又說了一次大話。
“我沒說大話!”桑柔大聲喊出。
李慶州走了,離開前和桑柔說了這麽一段話。
“珍惜眼前所有一切,努力去争取同學朋友的愛;努力在師長們表現出積極的一面;同樣一件事情,別人付出五分真心,你就要付出十分真心,總有一天,一切一切都會回來。”
不死心,問:“這也是首相先生讓轉達的嗎?”
李慶州搖頭:“是我代替你哥哥給你的話。”
淚水瑟瑟而下。
“別對那個人存在一絲一毫的幻想。”這是李慶州走前留給桑柔最後一句話。
大洋彼岸。
那個叫蘇深雪的女人提倡的“時尚垃圾”理念得到一百名環保名人聯名支持的新聞爬上戈蘭媒體各大頭版頭條。
戈蘭小年輕也在自己個人社交網上表達對前妻的支持。
只是,有趣地是,戈蘭街頭小報卻報道了:那則支持訊息發布不到四十分鐘,在某私人場所,首相先生被問及前妻時。
“不要在我面前提及這個女人的名字!”猶他頌香陰沉一張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