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打籃球
安知州的臉側躺在布滿紋路的木質桌面上,偏頭舉着手機,看着這條短信好一會,手指在鍵盤上懸了好一會,也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他,或者說該不該回複他。
他們這樣的短信交流從上一回鄭夏離開時開始的。鄭夏的外祖父獨自一人住在樓下,不願請保姆,而鄭夏的工作好像又非常繁忙,常年在外地奔波,不能照顧到老人家。所以朝安知州要了電話號碼,希望他能隔三差五去幫忙探望一下,安知州沒辦法拒絕,他一貫很嘴硬心軟。
才開始還只是問一問外公的事,後來交流就漸漸頻繁了起來。有時候鄭夏得空,就會發些消息過來逗弄安知州。關于“安安”這個稱呼,或者說小名,安知州也曾糾正過許多遍,可是次數說多了,嘴又長在鄭夏的身上,實在沒有辦法控制,也就随鄭夏去了。
安知州在心裏自暴自棄地想,反正又不是在自己面前這麽說,沒什麽要緊的。
他思考的時間太長,留給電話那頭的鄭夏便是良久的沉默,不過鄭夏似乎習慣了他的少言寡語,自顧自地又發了一條過去,“安安肯定又是在在努力學習是不是?給你買了點吃的,記得收快遞。別再拿下去給外公了,這次青少年專屬食品,正适合你這樣的年紀。”
附件是一張淘寶圖片,圖片上将保健品整整齊齊地擺放成一百分的形狀,再用喜慶的大紅色字體标了幾個大字。
“提神補腦!集中精力!保證您的孩子有精力連續學習二十四小時不疲憊!”
可以說是,對廣大青少年學生家長心态最真實的寫照了。
安知州面無表情地思考良久,最終回了沉默的六個點。
“……”
鄭夏頗為自得地又發過來一條消息,“我抽空看了這個補品下面的評論,評價都很好,據說吃了成績都提升,就和圖片上說的一樣考一百分。”
哦。
安知州十分冷漠地想:這個商家連帶着這些家長莫不都是有點傻,在青少年聚集的初高中,一般學科滿分可都是一百五,只考到一百恐怕只能算是撲街水平。
由此可見,怕不是鄭夏也是有點傻。
他回道:“別買了,我不吃,吃這個可能要降低智商。”
鄭夏似乎很可惜,不死心地問:“真的?”
Advertisement
和鄭夏聊起來之後,安知州幾乎忘了方才回家之後的難過,一邊毫不費力地寫着初中生的作業,一邊短信回複勸在心裏已經定位成錢多人傻的鄭夏不要浪費錢。
鄭夏穿着戲服,對着手機屏幕裏的信息發笑,安知州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有點不知世事的傻氣和認真,逗起來很有意思。
他最近才拿了獎,上一部戲的收視率極高,紅的如日中天,又是現在這部戲的男主角,即使是在空間緊張的劇組裏也有一個單獨的化妝間,此時化完了妝,劍眉英挺,男子氣概十足,正在等着上戲。
小助理從門外跑了進來,急匆匆地替他整理衣飾,“鄭哥,導演說要開始了。”
鄭夏點了點頭,低頭發了一條短信,跟着助理走了出去。
……
裴向雀放學回家的時候天色将晚,他瞧了一眼隔壁,玻璃窗戶處是暗着的,陸郁還沒有回來。裴向雀打開門,将書包放在桌子上,從裏頭拿出這次期中考試才發下來的成績單。他的考試成績不好,連中等也算不上,可還要加上他錯過了半年的學習和聽課上的障礙,已經算得上十分優秀了。
屋內一片寂靜,裴向雀的自制力很好,即使是臨近放假,一個人待着,也不會放縱地看電視玩游戲,而是拿出書寫周末的作業。
過了一會,他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一擡頭,陸郁正打開門,左手撐着牆壁,右手解開扣子,将外套脫下來挂在一邊。
他們倆早就互相交換了各自大門的鑰匙,裴向雀本來是不能輕易信任別人的性格,更何況是鑰匙這麽重要的東西,可是交給了陸郁後,反而像是有了依托似的,忽然安心了下來。
陸郁彎下腰,俯身在裴向雀身邊,貼得很近,輕聲問:“今天是周五,還這麽認真學習?”
裴向雀的目光一怔,又騙過了頭。陸郁在國外待了許多年,勤于鍛煉,身材修長且勻稱,白襯衫解開了最上頭的幾粒扣子,從裴向雀的角度,隐約能瞧得見胸口飽滿優美的肌肉線條,令他不自覺的面紅耳赤,想要離得遠一點。
陸郁輕輕笑了,氣息吐在裴向雀的耳垂,“怎麽了?”
裴向雀簡直想要捂住耳朵,他又緊張,心跳的又快,努力辨別了好半天,才聽明白陸郁說了什麽,嗫嚅着說:“我考試,考得不好,想要再讀一會書。晚上,晚上和你玩游戲。”
其實裴向雀并不是有多沉迷于游戲,只是和陸郁在一起玩,才會覺得格外有意思。
陸郁抽過裴向雀的成績單看了一眼,擱在旁邊,“你已經學的很好,很努力了。不過今天就不打游戲了,我們出門打籃球,好不好?”
他的聲音又輕又溫柔,慢慢地重複了兩遍,裴向雀才聽明白了,他的模樣似乎有些苦惱,撓了撓頭,“可是,可是我不會,以前沒有打過。”
“沒有關系,我可以教你,什麽都可以教你。”
這個小區有一個籃球場,晚上沒什麽人,空蕩蕩的,正适宜打球。陸郁在前面引路,裴向雀抱着籃球跟在他的後面,踩着他被燈光拉長了的影子。陸郁每走幾步,都要裝作不經心地停下來偏頭看一看裴向雀跟到哪裏,仿佛後面跟着一個随時需要看護的孩子一般,他對待自己的金絲雀,再怎樣珍之重之也不為過。
他的動作本來是很隐秘的,只是做的次數多了,難免露出馬腳,叫裴向雀察覺。
裴向雀從小風裏來雨裏去,從沒有人這樣關心他,心裏一暖,小跑着到陸郁身邊,臉上的笑容掩飾不住,半開着玩笑,“我都這麽大了,陸叔叔還擔心我走丢了?”
陸郁說了一句裴向雀聽不懂的話,聲音很輕,幾乎飄散在了風裏。
“因為我的金絲雀已經走丢過一回,現在這只小麻雀,再也不敢放手了。”
他只說了一遍,又輕描淡寫地轉換了話題,問裴向雀在學校裏發生的事。
裴向雀說了許多,他的脾氣好,又看得開,一貫只記得開心快活的事,其中有陸郁參與的就是熊佼的轉學,而那位收受賄賂的教導主任的離職,裴向雀并不知情。畢竟是因為收受賄賂而被教育局直接下達文件,對于學校也是個污點,所以沒在學生中間宣傳開來。
陸郁含笑聽着他說話。
這一路不長,加上裴向雀說話着實費勁,只說了兩句熊佼和安知州,就已經到了籃球場。
可兩個人剛剛進去,陸郁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是那位楊經理的。
陸郁接了,只聽得對面急促地說:“陸先生,工地這邊出事了。”
裴向雀眼看着陸郁的面色變了,指尖收斂,将懷裏的籃球抱緊,呆呆地問:“怎麽了?”
陸郁挂斷了電話,有些抱歉,“今天公司出了點事,打不了籃球了,我先送你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陸叔叔:我什麽都可以教你,教你談戀愛,教你……
裴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