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按照預想，紀谌本應在置換腺體的四個小時內醒過來，但是現在距離手術結束已經過去了五個多小時，他不但沒有醒，反而發起了熱。
“不是發燒。”
何東升一臉嚴肅地說。
Lucas嗓子一緊：“排異？”何東升沉着臉，沒說話，Lucas卻難得有點心慌：“不可能，腺體是用自體細胞培育的，怎麽會有排異反應？”“冷靜，Lucas。”
何東升看了他一眼，“就算是自體細胞，排異反應也不是完全能夠避免——別忘了，還有信息素的影響，這是完全不可控的。”
Lucas懊惱地偏過頭，“化驗做了嗎？”何東升點頭：“小黎他們在做了。”
過了兩分鐘，助理拿着剛打出來的化驗單進來了。
Lucas湊過去看了一眼，排異因子那一欄清楚寫着“信息素”。
他深吸了一口氣。
何東升看着他，神情嚴肅，如同當年上課時的随堂提問，“腺體手術中遇到病人出現排異反應該怎麽操作？”Lucas一愣，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條件反射似的回答：“在腺體處推注腺體休眠針、隔離素，靜脈滴注自體信息素稀釋液。”
何東升點點頭，臉色緩和了一些：“照着去做。”
“可是，”Lucas看了病床上的紀谌一眼，“這些是在腺體發育正常的情況下才能實施的啊。
紀谌的腺體根本就不适合……”“沒別的辦法了。”
何東升簽了一份搶救單，“劑量比照正常患者減少百分之三十，先解決排異再說。”
Lucas只好說了聲“好”，然後到藥劑室去配藥了。
下午六點鐘，紀谌身上的熱度終于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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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讓紀谌的身體适應這個突然出現的Alpha信息素了。
“還是信息素的問題。”
何東升嘆了口氣，“原本我們在培養信息素适應力時使用的都是成熟腺體分泌的信息素，乍接收到一個比較陌生的信息素，就算是正常人也不太能夠承受得住。
更何況，小紀的信息素還是等級很高的那種。”
Lucas捏了捏酸痛的脖頸，“那麽還是繼續建立适應力吧。
不能貿然促使目前已經休眠的腺體繼續發育，不然還是有可能出現上午的情況。”
“對。”
何東升肯定了他的提議，“只不過這需要很長的時間，連帶着小紀也要昏迷一陣子。
……對了，你跟他哥哥聯系過嗎？雖然小紀說不希望他哥知道自己做了這個實驗，但發生了這種事還是讓他知情比較合适。”
Lucas皺了皺眉：“早晨易秋安打電話過來，說紀谌的哥哥紀楠今天也在手術。”
何東升對紀楠的事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似乎是因為腺體發育問題，一直在市醫院住院治療。
他沉思片刻，說：“那就先跟小易說一聲。
先前我讓他去幫紀谌照顧他哥哥，現在紀谌出了這種事，好歹要讓他知道。”
Lucas正要點頭，何東升又說：“你最近有空沒？我想這事還是要當面說，你順便替紀谌去看看他哥哥。
回頭我跟小易說一聲，讓他下來接你。”
“行，您先給小易打電話問問，我最近都沒什麽事。”
Lucas說。
何東升出去了一下，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
“他說紀楠也才做完手術，還沒醒。
你是今天過去，還是等他醒了？”“等他醒了以後吧。”
Lucas說，“畢竟這種事還是當面告訴他比較好。”
“也好。”
何東升點點頭，擺弄了一下手機，Lucas的手機在口袋裏振動了一下。
“我把小易的聯系方式給你，有什麽問題你們兩個直接聯系。”
“好。”
Lucas點點頭，點開老何發過來的電子名片，将其添加為好友。
易秋安大約是一直在忙，直到晚上十一點鐘才通過好友驗證。
“醫生說楠楠大約明天八九點就能醒，師兄你看你什麽時候過來？”Lucas收到這條消息時正守在紀谌床邊，他下意識地看了昏睡不醒的紀谌一眼，然後在手機上打字：“我大約八點半到。”
對面很快回複：“好。”
緊跟着又發了一句：“能讓我看看他現在的狀态嗎？”Lucas愣了一下，回了個“好”，然後打開相機拍了一張紀谌閉着眼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發了過去。
“他看上去不太好。”
“嗯。”
Lucas回了這一個字，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們會把他治好的。”
“嗯，我替楠楠謝謝你。”
“客氣。”
Lucas把手機息屏，放回兜裏。
他起身去端了杯溫水，用棉簽蘸着替紀谌潤了潤唇。
他現在沒有吞咽的意識，只能靠營養針維持着，兩片微微翹起的唇因為幹燥而有點起皮，Lucas給他拿水潤了一下，又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用了一點的護唇膏，猶豫了一下，還是旋開蓋子給他塗了一些。
他自欺欺人地想，洛城太幹燥了，房間的暖氣也太足，任由紀谌的嘴唇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第二天六點鐘，Lucas起來給紀谌打針。
原本是這些基本的處理是由別的研究員來負責的，但Lucas要在實驗室住幾天來寫實驗報告，便将這項任務暫時接了過來。
昏睡中的紀谌什麽事也不知道，Lucas給他挂好點滴，看着那道平日裏總被抿起來的嘴角，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他伸手在那張有點瘦削的臉頰上蹭了蹭，眼神沉下去，誰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麽。
七點鐘，何東升找來的助理小周來上班了。
Lucas剛給紀谌換完一瓶藥水，聽見腳步聲後才轉過身，對來人溫和一笑：“你來啦？還有兩瓶藥，滴液速度我都調好了，時間到了你給他換上就行。”
小周點點頭：“好，交給我就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Lucas這才收拾東西往外走。
他走到門邊時，小周又跟出來，他回頭望去，小周手裏拿着自己落下的外套，有些腼腆地笑：“外邊在下雨，不穿外套會着涼的。”
“謝啦！”Lucas唇角揚了一下，接過外套來，随意搭在臂彎裏。
走到門廊處，聞到了雨水的味道，他才覺出一些冷意。
身上還穿着那小孩的連帽衫，這兩天太忙了，一直沒有來得及回家換身衣服，單薄的布料已經微微起了皺，一向注重外表的Lucas卻顧不上在意。
車子就停在實驗大樓的前面，離門廊并不遠，他将臂彎裏的長風衣抖開披在肩上，頂着細雨走向停車場。
市醫院離實驗中心不算太遠，大約只有二十分鐘車程。
雨天路滑，路上的車流移動緩慢，Lucas比預計時間多花了十分鐘才到達醫院。
下着雨，來就診的病患仍然不少，Lucas在停車場裏找了一會兒才将車停下。
他給易秋安發了消息，對方說下樓接他。
他打着傘往住院部的大樓那邊走，經過幾個路邊小攤時停了腳步，挑了個果籃拎在手上。
到樓下時，一個穿牛仔外套的青年已經等在門口了。
關于這個師弟的印象已經不太清晰了，何況他也記不住對方的臉。
Lucas收了傘走過去，很禮貌地詢問：“你好，請問你是易秋安嗎？”易秋安忙點頭：“叫我小易就行。
你是Lucas師兄吧？”雖然Lucas比他年紀小，但易秋安仍然很客氣，規規矩矩地叫他師兄，“紀楠剛醒，我趁着醫生給他換藥才有空下來，我們上樓吧。”
Lucas和他一同進了門。
電梯門口已經有人在排隊，易秋安撓了撓頭，說：“我們也排隊等一下吧，楠楠的病房在十六樓，走樓梯太慢了。”
Lucas點點頭。
“老何叫我跟你說，課程作業先不用着急，等紀楠的情況穩定了你再去做也沒問題。
紀谌的情況……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清醒，你先顧這邊吧。”
Lucas忽然說。
易秋安愣了一下才點頭，有些慚愧地說：“我還沒去看望一下他。”
Lucas眼裏帶了一點笑：“沒關系，他有老何親自看着，不會有事的。”
最後幾個字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安慰易秋安，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叮——”電梯停在了一樓。
他們随着人群走進電梯，兩人在角落裏站定。
“請幫忙按一下十六樓，謝謝。”
易秋安低聲對站在前面的人說。
電梯上行。
Lucas垂下眼，低聲問：“等一會兒，真的要告訴紀楠實情嗎？”易秋安再次撓了撓頭，很誠實地說：“我也不知道。”
于是Lucas又沉默了。
電梯在十六樓停下，裏面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他們走出電梯，易秋安在前面引路，“就在前面護士站旁邊那個病房。”
等快走到病房門口時，他們不約而同地放輕了腳步。
“我想，要不先別說紀谌昏迷的事吧。”
易秋安突然說。
Lucas偏頭看他。
他接着說：“楠楠如果知道他弟弟昏迷不醒，肯定要擔心壞了，但是多一個人擔心也沒什麽意義啊。”
Lucas點點頭，“好，那我就不說這個了。”
作者有話說：
期末考試的小可愛們不要看文了大家一起去預習（劃掉）叭！本鴿子精又要跑路了，等寒假帶小紀回來見你們！！！（3.21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