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三紀谌的事終究也沒能瞞過他哥哥。
說來也是易秋安疏忽了，他只以為紀楠心思單純，跟Lucas打電話時可能也沒有注意，竟讓他聽了去。
紀楠雖然聽不懂他們具體在談論什麽，可從易秋安嚴肅的表情中也覺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易秋安剛挂了Lucas 打來的電話，轉身便看到了坐在輪椅裏的紀楠，他心道不好，勉強撐起一個笑來：“楠楠……”“我都聽到了，”紀楠的臉色有點白，“你跟我說實話，谌谌他……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沒……沒事啊。”
易秋安企圖蒙混過關：“下雨了，外面有些冷，不是不讓你出來嗎？”說着想要伸手揉他的頭發。
紀楠頭一次不配合，把他伸過來的手推開了，漂亮的杏仁眼裏盈了淚光：“你還想瞞過去！我都聽到了，你跟Lucas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紀谌到底怎麽了？！”“我……”易秋安見不得他哭，心裏一下子就慌了。
紀楠揉去眼角的淚，昂着頭看他：“從前兩周我問紀谌什麽時候回來，你們兩個就支支吾吾不告訴我。
我現在問你最後一遍，紀谌……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話說到最後，他又掉起眼淚來。
易秋安這回是真沒辦法了，他只好說：“那你先答應我不要沖動。”
紀楠聽到這話心裏立時涼了半截，他艱難地點點頭，咬着牙不讓眼淚再落下來。
“紀谌他現在昏迷不醒，老師也沒有辦法。”
易秋安道。
“什麽？”紀楠身體晃了晃，軟軟地歪在輪椅裏。
易秋安半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心疼道：“你現在着急也沒有用，先把腿養好……”“嗚……”紀楠撲到他懷裏大哭起來，“谌谌……谌谌他到底怎麽了啊？你們明明說他去出差了……怎麽會這樣？”走廊上人來人往，聽到Omega的哭聲，已經有人駐足看過來。
易秋安緊緊抱着他，手在他背上不斷安撫着，“乖，不要哭，我們到病房去，聽我慢慢跟你講好不好？”好不容易哄得紀楠哭聲小了些，易秋安推着他回到病房，把人抱上床，紀楠死死地抱着他的腰不松手，易秋安沒轍，只好把他抱起來摟在懷裏，像哄小嬰兒似的：“乖乖，你哭得我心都快碎了。
不要哭了，聽我跟你講好不好？”紀楠抽泣着，拿紅腫的眼睛望着他：“你……你把你知道的全都講給我，不、不許再瞞我！”易秋安嘆了口氣，只好将紀谌參與腺體改造實驗的始末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紀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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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楠聽完後沉默了很久，才捂着臉無聲地哭了。
易秋安這回是真沒有辦法了，只能抱着他耐心地等他平複心情。
好在紀楠并沒有哭很久，他的身體剛恢複不久，長時間的急促換氣使他胸口發悶。
易秋安細心地發現了，伸手緩緩地幫他順着氣，“不要哭了，再哭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
紀楠過了很久才啞着嗓子說：“我要去看谌谌。”
不是征求意見的語氣，而是強硬的、非去不可的。
易秋安嘆了口氣，摸摸他的頭發，說：“好，我讓師兄安排時間。”
他好不容易安撫好了紀楠，讓他吃了藥睡去，才騰出手來給Lucas發消息，“師兄，紀楠知道紀谌的事了。”
Lucas看到消息時剛給紀谌換完了藥。
他眼皮跳了幾下，打起精神來很快回複道：“他沒事吧？”“哭了一場，現在睡下了。”
易秋安隔了一會兒才回複。
Lucas皺着眉按鍵盤：“注意些他的情緒，剛做完腺體手術最忌諱情緒不穩定。”
這回易秋安回得很快：“我知道。
不過他說想要見紀谌一面……”Lucas皺眉想了一陣，才打字道：“可以。
等我安排時間。
不會讓他等太久的。”
“好，辛苦師兄了。”
“照顧好他。”
屏幕一直亮到自動熄滅了，Lucas才站起來向何東升的辦公室走去。
“老何，”Lucas猶豫着開口，“紀楠想來看看紀谌，我答應了。”
何東升從一堆資料中擡起頭來，“哦，說來畢竟是親兄弟，這麽久了也該讓他見見……”Lucas打斷他的話：“我擔心的是，紀楠剛做完腺體手術，如果看到紀谌這樣難免會情緒起伏。
若他再有個三長兩短……”“唔……”何東升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想了想：“那就先不着急讓他來，先讓小易那孩子安撫安撫他。”
Lucas點點頭，“那行。
我就把時間定在後天下午吧，也不能拖太久，省的紀楠心焦。”
“好。”
何東升點頭。
Lucas晚上把約好的時間跟易秋安說了，又叮囑他要看好紀楠，別讓他出什麽岔子。
十點半的時候，Lucas才終于做完今天最後一組實驗數據，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實驗中心的燈光幾乎已經全部熄滅了，只有紀谌房裏還開着一盞夜燈。
Lucas彎腰把燈扭暗了些，又欠身看了一眼床頭的體征信息。
“小豹子，你還不醒呀？”他看着紀谌的臉，自言自語道，“你哥哥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擔心的，你不是最喜歡他了，舍得叫他難過啊？”四周寂靜，昏睡已久的紀谌自然不會回答。
Lucas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明天見啦。”
他聲音裏帶着輕松笑意，走出房間以後才輕嘆了口氣。
隔日，易秋安找到陳醫生，替紀楠暫時“請假”一天。
紀楠的腿還沒有好，行動還要依靠輪椅，于是他開了車來，把紀楠推到車邊。
紀楠沒坐過私家車，有些疑惑地問：“輪椅太大了，怎麽上車呀？”“我先把你抱上車，輪椅是可折疊的，放在後備箱就好了。”
易秋安語氣溫柔，沒有絲毫不耐地跟他解釋。
“哦。”
紀楠乖乖地伸手勾着他的脖子，讓Alpha把自己安置到副駕駛上。
易秋安很快将輪椅折疊好放進後備箱，然後坐進駕駛室，給紀楠系好了安全帶。
“實驗中心……離得遠嗎？”紀楠有些不安。
易秋安笑了一下：“不太遠，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但是這時候有點堵車，可能要多花點時間。”
紀楠默默地看着他發動車子，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真的能見到谌谌嗎？”易秋安抿着唇，點了點頭：“真的。
Lucas已經跟老師說了，等我們到了實驗室就可以見到人了。”
聽他說完，紀楠便揪着安全帶不說話了。
等他們到了實驗中心，Lucas已經在門口等了一會了。
“你們來了。”
Lucas笑了一下，“一會兒進門先消毒，我再帶你們去看紀谌。”
紀楠臉色還是很白，聽他提到紀谌的名字，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易秋安連忙摸着他的頭發安撫道：“楠楠乖，沒事的，我們一會就可以看到紀谌了。”
Lucas沒說什麽，先帶他們簡單消毒了一下，三個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盡頭的觀察病房。
推開門，紀谌就在正對着門的病床上躺着。
“谌谌……”紀楠帶着哭腔叫他的名字。
易秋安把紀楠推到病床跟前，Lucas走到另一邊調整了一下病床的高度，以便紀楠能夠更近地看到弟弟。
紀谌手上還在打着點滴，還有一些儀器的線從他的衣領裏延伸出來。
紀楠伸出手顫抖地摸着他消瘦的臉頰，“谌谌……你怎麽這樣了啊……嗚……”他心裏實在是難受極了。
易秋安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若不是自己生病要花那麽多錢，紀谌也不至于走投無路到來冒險參與這個實驗，都怪他……“谌谌，你怎麽這樣傻……”他伏在床邊低低地哭了起來。
易秋安心疼不已，手搭在紀楠肩上，想要說一些安慰的話，Lucas卻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過了很久，紀楠才漸漸地止了哭聲。
Lucas輕聲道：“對不起，紀谌現在這樣我也有錯，是我帶他出去，他才受了信息素刺激……”紀楠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睛仍看着紀谌：“不怪你，秋安哥都跟我說了，這種事情本來就難以預料。”
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來，剛才哭泣時的脆弱已經快看不到了，“我替谌谌謝謝你，工作這麽辛苦還一直在照顧他。”
“不辛苦，都是我該做的。”
Lucas說。
“Lucas，我只想知道……他到底還能不能醒過來？”紀楠低聲道。
Lucas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他一定會醒的。”
紀楠臉上又滑下一行淚來。
——————————紀楠沒有待太久，他已經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可還是忍不住哭了兩回。
易秋安擔心他的身體，只好半哄半勸地把他抱回車上。
Lucas像來時一樣站在門口送他們。
易秋安降下車窗，對他說：“回去吧。”
Lucas對他們揮了揮手：“走吧，路上小心。”
看着易秋安調轉了方向，黑色的轎車慢慢駛出實驗中心的院門，Lucas才轉身回去。
一直挺直的脊背終于放松下來，他望向走廊盡頭的房間，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