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紀谌，這裏！”段蘅已經到了，見他過來，忙向他招手。

紀谌走過去，對他笑了一下，“等了一會了？”段蘅搖搖頭，“沒太久，我也剛過來。”

他注意到了紀谌的狀态不太好，“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沒休息好嗎？”“嗯……是有點沒睡好。”

紀谌含糊道。

段蘅想了想，說：“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哎——”紀谌剛想拉住他，他已經跑走了。

過了兩分鐘，段蘅回來了，他微喘着對紀谌伸出手，掌心裏躺着一支營養劑，“喝了吧，這個不禁止的，我去問管理處的老師要的。”

紀谌眼皮一跳，似乎有點不明白他的用意。

見他沒有動作，段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手指蜷了起來，“你不要那就算了……”“謝啦。”

紀谌從他手裏拿過營養劑，撕開包裝，一口氣喝了下去。

段蘅繃着的脊背這才放松下來。

他們兩個站得有點近了，紀谌瞥到沒人注意他們，便低聲道：“這回抑制劑打夠了嗎？”段蘅怔了怔，小聲道：“夠了。”

“作戰倉裏空氣不流通，還是要當心些。”

紀谌這麽說着，又跟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段蘅“嗯”了一聲，沒再說話，老老實實地去排隊了。

十二點五十五分，考試通道開啓，他們按照自己的號碼找到對應的作戰倉，在學生志願者的幫助下佩戴好傳感器，等着作戰倉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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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谌喝了一支營養劑，精神好了一些，但是還是有點煩躁。

短短兩分鐘的等待裏，紀谌在腦中将某個人想了好幾回。

想念并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将他的低落情緒不斷放大。

一道微弱的“滴”聲将紀谌的理智拉了回來，作戰倉緩緩地啓動、閉合，光線被阻隔在外，只有綠瑩瑩的指示燈一閃一閃地亮着。

紀谌屏氣凝神，剛試探着邁出第一步，身後便感受到了氣流的波動，他迅速閃身避開了對方的偷襲，模拟作戰學院的仿生機器人做得十分精致，這偷襲者看上去跟活人沒什麽分別。

仿生人見一擊未中，沒做停頓便開始了第二次攻擊，它的力氣很大，出拳速度也快，行動間将破綻隐藏得很好，紀谌跟它對了幾個回合，叫它打中了一拳，很是吃了些苦頭。

紀谌抹去唇角的血，不敢再跟它正面對抗，只能一邊使小動作幹擾它的判斷，一邊尋找突破點。

雖然仿生人的進攻速度很快，但紀谌還是注意到了一個地方，仿生人在攻擊他時似乎總是将重心放在右側，這樣每次揮拳時就會使左側肋下暴露在外。

紀谌心下有了判斷，他接下仿生人迎面打來的一拳，左手手掌包住它的拳頭，順着它的力道往斜裏帶，趁它受慣性前傾時右手迅速成拳，直搗在它的肋側。

仿生人被設定為受到攻擊便迅速轉為防禦，而紀谌把握時機不給它後退的機會，猛地提膝直踹在它的左腹處，趁其側身抵抗時再以肘部擊其頸側，只用兩下便将仿生人擊倒在地。

仿生人的指示燈閃了一下就變暗了，紀谌喘了口氣，作戰倉裏的燈亮起來，他這才得以看清內部的構造。

整個作戰倉不過十米見方，怪不得他跟仿生人格鬥時還觸過兩次牆，作戰倉角落裏有個小臺子，外罩防爆玻璃，裏面是虛拟作戰室，這裏就是第二項考核了。

紀谌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擡步進了虛拟作戰室。

他戴好作戰頭盔，打開了模拟系統，視野裏出現了一把格洛克手槍，紀谌撿起來，壓開彈匣檢查了一下，裏面只有五顆标記用的空包彈。

任務系統在左上角彈出來，這一輪只需要擊斃三個目标并存活到最後就能通過。

這是紀谌的強項，但他依舊很謹慎。

他像一只極有耐心的豹子，等待着獵物進入狩獵範圍後再将他們一網打盡。

最後一顆子彈用完後，面板上彈出了任務成功的标志。

紀谌摘下頭盔，走出了虛拟作戰室，将作戰倉裏被打亂的障礙物恢複原位，才打開倉門離開。

他在評選室簽了字出來，萬浩一見他便咋咋呼呼地沖他喊：“谌哥牛批！”邊喊邊來勾他的脖子。

紀谌體力不支，走路都有點飄，叫他一拉差點摔倒。

葛群捶了他一拳，“快滾，沒看谌子累得都沒勁了嗎？”說着把提前領到的營養劑遞給紀谌：“喝吧。”

紀谌沒推辭，仰頭喝淨了，歇了口氣，停了一會又問：“幾點了？”李呈骁說：“快兩點了。”

紀谌皺眉：“我進去還不到一個小時？”“你這算慢的了，你們這一組淘汰的比前面的還快，作戰倉不到十五分鐘就空了一大半。”

萬浩插話道。

紀谌點點頭，又想起來別的事，“對了，段蘅呢？”“你還是不是兄弟，怎麽一出來就先惦記着那小病秧子？”萬浩不滿地說。

紀谌看了他一眼，他便乖乖地縮着脖子，手往右邊一指：“那兒呢，跟你前後腳出來的。”

葛群心軟，看了白着臉坐在長椅上的段蘅一眼，低聲說：“也怪可憐的，累得站不住，都沒個人陪着一起。”

紀谌推開李呈骁扶着他的手，跟他們說：“你們先找個位置坐，我過去看看。”

“哎，紀谌——”萬浩拉他不住，只能由他去了。

“怎麽樣？過了嗎？”紀谌扔過去一包紙巾。

“啊！”段蘅好像吓着了，擡頭見是他，才小聲說了句“謝謝”，他抽了張紙巾，擦着額上的汗，嘴邊露出一個笑來：“我過了！剛才簽字的時候也看到你的名字了，恭喜你！”紀谌點點頭，“歇一會吧，咱們這一組時間緊，五點半就得參加對抗賽了。”

“嗯，”段蘅從兜裏掏出兩支營養劑，仰着頭看紀谌：“你要來一支嗎？”紀谌搖頭：“不用了，我室友幫我領了。”

段蘅便拆了包裝，自己喝了。

雖然段蘅僞裝成Alpha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但知道真相的紀谌單獨對着他總是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說：“那我先回去了，等會兒前面見。”

“好。”

段蘅點點頭。

紀谌回到葛群他們占好的位置上，剛坐下來，就聽萬浩壓着嗓子問：“谌哥，那家夥沒過吧？”“過了啊。”

紀谌擰開水瓶喝了口水。

“我去！”萬浩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就他那個病恹恹的樣居然也能過？”紀谌白了他一眼，“早說了讓你別以貌取人，人家段蘅很厲害的。”

萬浩難以接受段蘅真的很強的事實，一下子垂頭喪氣起來。

李呈骁幸災樂禍地說：“該！讓你看不起他！”萬浩不服氣地說：“反正現在才第一輪，我不信等對抗賽的時候他也能通過。”

紀谌喝完了水，倚在靠背上閉目養神，“對抗賽可以觀戰，你等會兒進去看看。”

——————————快五點半的時候，萬浩把紀谌搖醒了：“谌哥別睡了別睡了輪到你們了！”紀谌揉了揉眼，好像還沒緩過神來。

“趕緊清醒清醒，人都在那裏排隊了！”萬浩指着門口的兩個人道，“我剛打聽了一下，你們這一組的人還不少，有五個呢，加上前幾個組的，正好二十個。”

紀谌沒說話，又聽他抱怨道：“這選拔一點也不公平，先前決出來的那些都歇得差不多了了，你們最後一組的才給三個來小時休息，這哪夠？”“嘶——”紀谌用舌頭頂了一下唇角的裂開的口子，刺痛感傳來，讓他精神了一些。

“作戰的時候敵人也不會給你時間休息的。”

“你這是什麽怪癖，靠痛覺提神嗎？”李呈骁說着，把一瓶冰水扔給他，“別多喝，省的一會兒肚子痛。”

紀谌道了謝，擰開瓶蓋喝了兩口，這下徹底清醒了。

“那我去了，你們要觀戰的話記得去登記。”

他走到隊尾站了一會兒，段蘅也到了，他的臉色仍然不太好看，像萬浩說的那樣，看上去病恹恹的。

紀谌多嘴問了一句：“你真不要緊嗎？”段蘅強撐着笑了一下：“真沒事。”

紀谌嘆了口氣，心想怪不得他們陸軍作戰學院幾乎從不招收Omega，Alpha與Omega在體能上的差距是天生的，他休息兩三個小時已經基本恢複了體力，而身為Omega的段蘅還是很沒精神的樣子。

不多時，作戰倉的倉門就打開了，紀谌随着隊伍走進去，這間作戰倉比先前那個更大，像是一個室內體育場。

作戰倉中間的“擂臺”已經搭好了，上面有五臺實戰模拟系統，一塊巨大的顯示屏挂在正着對門的牆上。

一個看上去和他們差不多大的Alpha軍官站在臺下，等他們走近了，才說：“能夠站在這裏的各位已經是國防大的佼佼者了，接下來的實戰演練如果你們也能夠通過的話，特戰隊的大門就會為你們敞開。

實戰演練每五人一組，每組三十分鐘，考核場景不固定，現在你們過來抽簽，抽到的名字就是你考官的名字，實戰演練的對手就是你的考官。”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誰能保證每個考官的水平都一樣呢？”有人忍不住出聲了。

Alpha聽到後只是笑了一下，他的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說出的話卻十分冷酷，“現在跟我談公平，上戰場的時候你問誰要公平去？”沒有人再提出質疑，他們在一片沉默中抽完簽，按照先後順序坐在座位上等候。

紀谌運氣算好，抽到了十三號，是第三組，這意味着他還有一段時間可以休息。

不過抽到的名字卻讓他有些忐忑——“陳敬格”，他并未聽說過這人，但是能做考官的必然是個狠角色。

他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臺上的演練已經開始，紀谌看了前幾個人的表現便知沒有什麽經驗可以借鑒，每個考官的風格大不相同——畢竟考核重點之一就是學員随機應變的能力。

輪到紀谌時，已經有三四個Alpha順利通過考核，他們筋疲力竭，被攙扶下臺時連慶祝的力氣都沒有了。

紀谌站起來時看了一眼觀衆席，萬浩他們沖他做了個“加油”的口型，紀谌微一點頭，深吸一口氣走上了臺。

他站在自己的操作臺前，在志願者的幫助下戴上了頭盔和傳感器，随着系統啓動，他眼前出現了一個廢棄廠房，任務面板上彈出任務信息：“搜尋并擊殺敵方首領（陳敬格）。”

緊跟着又彈出一條提醒：“可選擇武器（小于等于兩件）。”

紀谌點了确定，然後從系統提供的各類槍支中選了一把靈活趁手的手槍，既然最多有兩件武器可選，他就又挑了把适合近戰的軍用匕首作為不時之需。

挑選完武器，他将匕首插在靴筒邊，握着手槍往廠房中走去。

廠房內堆放着很多雜物，視野很差，隐蔽性也強，紀谌精神高度緊繃，一邊搜尋目标一邊關注着周遭的動靜。

有個仿生人想從他背後偷襲，被紀谌及時察覺，開槍擊殺了。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感覺到右側有隐約的氣流，他下意識地就地一滾，避開了對方的拳頭，緊接着往剛才的方向扣動了扳機，仿生人應聲倒地。

他這才覺得棘手，對方人數不确定，又采用這種車輪戰消耗他的體力，如果等到他力竭，就更不可能擊敗陳敬格了，看來得加快速度才行。

接連擊斃了六七名仿生人後，他終于搜到最後一個房間，目标大概率就在這個房間內了。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将門踹開，他貼着牆等了幾秒鐘，屋裏并沒有動靜，這是要逼着他進去了。

紀谌深吸一口氣，剛往門口邁了一步，舉着槍的手腕便被重重一擊，槍掉落在地。

紀谌迅速反應過來，将槍踢到門外，提拳跟陳敬格交上了手。

這人在這裏埋伏了這麽久，他踹門時沒有趁機進攻，在他試探着進入時也選擇先奪槍，可見他手中應該并沒有武器，紀谌也是基于這個預判才敢跟他交手。

陳敬格力氣很大，紀谌右手被他砸了那一下後就使不上勁兒了，一時間被壓制的反抗不得，只能連連防守後退，但是這個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防禦點，再躲下去只能白白消耗體力。

紀谌思索着，借着摔倒的慣性就地一滾，躲開了陳敬格的攻擊。

陳敬格力大而敏捷不足，他抓住這個弱點，索性放棄了防守，轉而反擊，一招一式都帶着股不要命的狠勁兒，出拳又快又狠，幾乎拳拳到肉。

但陳敬格既然能坐到考官的位置自然不是徒有虛名，他很快也發現了紀谌的右手使不上力氣，于是利用這個破綻發起反攻。

紀谌好不容易拉回的優勢又丢了，陳敬格專往他右側出拳，逼着紀谌不得不用右手抵抗，雖說他們處于模拟系統之中，感覺不到多少疼痛，但他右手畢竟受了傷，靈敏度降低，握拳都很是費勁。

紀谌的體力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陳敬格抓住他行動時一閃而過的滞緩，将他撂翻在地，緊跟着以膝蓋頂在他胸口，手掌鉗住他的脖頸，将他的頭使勁往地上掼。

紀谌被他幾下摔得眼前發黑，但他冷靜極了，心知自己遠沒到認輸的時刻，他鼓足了勁用陳敬格以為已經廢掉的右手搗在他肋側，趁着他吃痛将他一腳踹翻，短短幾秒鐘的功夫便迅速抽出了靴筒邊藏着的匕首，毫不遲疑地撲到陳敬格身上，将匕首插在了他的頸側。

從他倒地到完成反殺，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鐘。

接着只聽“滴”的一聲，任務面板彈出來，紀谌眼前出現了“任務成功”四個字。

“呼……”紀谌長出一口氣，慢慢地站了起來，被他擊殺的陳敬格已經消失，他等了幾秒鐘，系統自動關閉了。

眼前的景象又變回現實世界，紀谌摘設備時才發覺手腕已經酸痛得動不了了，等在一旁的志願者見狀忙過來替他摘下設備，并打算扶他下臺，紀谌對他道了謝，拒絕了他的攙扶。

紀谌在等待區歇了一會兒，他累得動也不想動，精神卻極度興奮。

段蘅在最後一個組，紀谌對他的表現很是期待，于是趁着休息的時間觀看他的實時影像。

段蘅抽到的Alpha似乎沒有陳敬格力氣大，但他勝在輕巧敏捷，他很快覺察到段蘅的體能短板，便像遛狗似的消耗他，最後三分鐘時，段蘅被對方壓在泥濘的沼澤裏差點窒息而死，紀谌看到這裏手心都快捏出了汗。

不過段蘅的爆發力太強了，對手的力氣不夠沒能按住他，千鈞一發之際叫他掙脫了，最後對手被他硬生生擰斷了脖子。

這時其他人也都陸續下來了，紀谌擡起頭一眼就看到了臉色蒼白的段蘅。

覺察到紀谌的目光，段蘅對他笑了一下。

“接着！”紀谌把一支營養劑扔給他。

段蘅的手發着抖，包裝都撕不開。

紀谌走過去，替他給了他一支打開的。

他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一句“謝謝”輕的幾乎只剩個氣音。

紀谌默默地看着他喝完，又遞給了他一張紙巾讓他擦汗。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我來了?(*′?`*)?文裏的打鬥場面我找了點視頻和文字來看，但之前沒怎麽寫過，寫得實在不好，大家見諒哈，反正我們小紀厲害就完事了（積極制造反差萌，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