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父女的真?親近

柳家上下如今在說親年紀的只有柳思祺,這媒人确實也是奔着他來的,就這托人來說媒的女方讓李氏有幾分詫異,竟是賀郡王府的人,說的是賀郡王府的大小姐。

柳老夫人和李氏聽着這媒人繼續往下說,可漸漸聽着不對勁了,直到那媒人說完,李氏在內柳老夫人的臉色都變的十分的難看,柳老夫人即刻揮手請人離開,“送客。”

那媒人也清楚這事兒是個難辦的差事,不過她拿了銀子的,自然是要盡全力,媒人不就也得是厚着臉皮說話,于是她賠笑看着李氏,“柳大夫人,您一生三子,個個都這麽優秀,将來一定是都能有大出息的,若是還有這賀郡王府的幫忙,官路豈不是更亨運通達。”

“還不快送客!”柳老夫人一拍桌子,秋霜帶了人趕緊進來,拉着這個媒人出去了,李氏也是氣的臉色漲紅,這算是什麽事兒!

賀郡王府的人請了媒人前來說親,說的是賀郡王府的嫡長女。

這 聽起來是沒有任何的問題,看着也是一門需要高攀了的親事,關鍵是那媒人後頭說的幾句話把柳老夫人給氣的,假若賀家大小姐嫁到這柳家,那還不是柳家的人,得 算是賀郡王府的主子,生下的第一個孩子,若是兒子必須姓賀,得送去賀家繼承家業,不能算柳家的子孫,接下來生的孩子才算是柳家的,若是接下來沒生孩子,那 也沒辦法,總之第一個兒子得給賀家。

“我們柳家的子孫何曾要替別人去操持家業。”前廳裏安靜的良久,柳老夫人一天出游的情緒全都給毀了。

說白了賀郡王府就是想借種罷了。

可找一個身份平平的入贅就入贅,借種就借種,管你借十個八個誰能說這不是呢,生不出兒子的人家也有用這樣入贅的法子的,那賀郡王府找上的竟然是柳家,這不純粹是在侮辱人,柳家這門面比不過王府也不會差到哪裏去,這柳國公府的嫡長孫相當于入贅,誰能受得起?

柳老夫人氣着,派人出去細細打聽才知道,這賀郡王府做這件事還真不是針對柳家侮辱柳家來的,被他侮辱的,身份不低的人家這漯城中真的是大有人在。

還得先從賀郡王府的由來說起,和如今在朝堂上沒落的塗家一樣都是開國功勳人家,巧的是兩家人到後來都是一脈單傳,塗家單傳了六代,賀郡王府單傳了五代,而塗家幸運些的是到了這一代還是個兒子,賀家卻只生了個女兒。

不比宮中的沈貴妃少努力,賀家想盡了法子就是想生個兒子,可納了姨娘也罷,求子也罷,愣是沒能再得一個孩子。

如 今賀小姐的祖父,過去的賀王爺在兒子出生後沒幾年就去世了,王位一降從王爺變成了郡王,賀郡王這輩子從十八歲成親開始做的最努力的事情就是為賀家傳宗接 代,可得了個女兒後就再也沒任何動靜,眼看着賀小姐已經到了待嫁的年紀,一院子的姨娘均無所出,從賀小姐十四歲開始賀家就想出了這個辦法,嫁歸嫁,生的第 一個兒子算賀家的。

其實以賀郡王府這樣的家世地位,別說生兒子歸賀家了,就算是入贅做這賀家人都有許多人願意,對于許多寒窗苦讀,家中無絲毫背景的年輕官員來說,入贅賀家不是少奮鬥幾十年的事,而是這一輩子都不需要他再奮鬥了。

但是這些人,賀家看不上。

寒窗苦讀的看不上,家世條件太差的看不上,小官小吏背景,和賀家看起來門不當戶不對相差太大的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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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賀家就是想要找門當戶對,即便是不能門當戶對,相差也不能太大的人家,賀小姐要嫁的夫家必然也得是有一定實力的,這樣将來生的兒子姓賀,才有機會在兩家人的努力下得到賀郡王的爵位。

在柳家來漯城之前,賀郡王府已經請媒人去過好幾家他們認為門當戶對的,都被拒之門外,試問與賀家一樣門當戶對的,誰會願意這麽做,這将來都是要被人戳着鼻梁骨說是非的。

如今賀小姐已經十六歲,親事還未定下,賀家人更急了,一看這新上任的協辦大學士柳家人家中有三個兒子,還是繼承了柳老國公的功勳的,即刻就請了媒人過來。

許多人都說,這塗家和賀家基本上算是同病相憐了,一樣過去功勳高,一樣現在在朝堂上說不上話,一樣家底豐厚,一樣是單傳。

這兩家人就得在一塊兒啊,兩家人并作一家子,多好。

可塗家和賀家相互看不上呢,塗家覺得賀家單傳,娶了賀家的女兒,這生養率太低,而賀家則是覺得,塗家一脈單傳,到時候生了兒子算誰的。

柳 家人剛到沒多久還不知道這些事,久在漯城的人早就把賀家這般結親的法子當成是一個笑話了,人倒是成了親,夫家有看在親家這局面上,過繼一個孩子去的情形, 何來說親時強行的這麽要求,真要這麽做,直接招個入贅女婿不就行了,偏偏賀家心高氣傲,覺得想入贅他們家的都配不上,都只是看中了賀家的家産...

柳老夫人讓兒媳婦把這件事瞞住,別告訴長子,如今在漯城,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別添了什麽不愉快。

幾天之後許氏去許大老爺家和許老夫人說起這件事,許老夫人聽着則起了幾分的意來,“這婚事倒也不差。”

“大哥怎麽會答應。”許氏純粹當是說個好笑的給許老夫人聽,“高嫁低娶,這親事可不好結。”

“傻孩子,嫁進門了子醜寅某還不是自己說了算的,那賀家可就這麽一個女兒,幾代單傳,就是抱養都無處可抱,你大哥可正往上走,到時候誰靠誰還說不準了。”那偌大的家業,誰不心動。

“娘,不說這了,上次讓您找的您可替我找了。”許氏對賀家到底和誰結親沒有興趣,左右和她都扯不上關系,扯上關系的她也做不了主。

“找 了,你看看你爹那些個姨娘,這是能防得住的?”許老夫人命身邊的媽媽去櫃子裏取了兩張方子出來,拉着許氏的手勸道,“你啊,把自己的身子調養好了才是最要 緊,如今你看看,你大哥出息了,你爹就是再多的庶子都還得是靠你大哥他們養,這嫡出的都在你肚子裏,你生的才是最精貴的。”

“我生的可比不上那精貴。”許氏拿着這方子,臉上一喜,語氣裏卻是有些怨,“老夫人喜歡孫女,也沒見的她待平姐兒似那兩個孩子的好。”

“你可就計較姑娘,姑娘再疼,出嫁之後也就多添些嫁妝罷了,還能把家底都給了她不成。”許老夫人指了一下許氏的額頭,“這二房裏頭霖兒可不是長子。”

許氏神情一凜,随即想起了在儀都兄弟倆打架的那一回,沉着聲,“相公疼的是霖兒。”

“現在是這樣,以後呢,你自己得長點心。”嫡子和庶子之間有本質的區別,可都是嫡子呢,“如今你們回來了,你這當後娘的打不得,罵不得,那就別去管,寵着他,我聽說那孩子頑劣的很,若是他頑劣上一輩子,你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許老夫人笑着和她說,眼神卻是冷冷的。

許氏到底和許老夫人不是一樣的人,許老夫人深覺得我生了這麽多兒子,養廢了庶子,自己兒子們有出息了,她以後的日子就過的舒坦,許老太爺想納妾想去姨娘房裏,任那些個女人鬧騰,她都不會讓她們圖出什麽花樣來。

可許氏卻是有獨占欲的一個人,她做不到許老夫人那樣,她恨不得的是丈夫身邊沒有妾室,所有的孩子都是她和他生的。

“娘,這方子真的有用。”許氏斂着心思最關心的還是這求子的方子,生下女兒後她的身子大受虧損,在鶴州時得知自己以後難再有孕,她哭了好一場,但是只要是有一點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這就是送進宮的方子。”許老夫人壓低着聲音,“你大哥囑咐過了不許給別人,這些本是要燒掉的,我偷偷給你留着,你也別告訴別人。”

沈貴妃多年沒有動靜都能有身孕,許氏對這兩張方子的信心又大了不少,許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還有一件事。”

許氏擡頭,許老夫人輕咳了聲,“是關于女婿的,你也知道要把他從鶴州調過來,到漯城這邊并不容易,你大哥已經替你們打點出了許多銀子,如今你們過來了,女婿到任後還得再一筆,這銀子,你大哥那兒可出不了了。”

“還缺多少銀子。”許氏神情微變,許老夫人伸手示意,“起碼五百兩。”

“這麽多。”許氏皺了皺眉,“之前大哥說要打點時不是也給了五百兩。”鶴州那幾年用度也不小,如今都已經在漯城了怎麽還需要這麽多銀子去打點。

“你大哥自己坐這位子上也花了不少銀兩疏通,如今是不足這銀兩替你再出。”許老夫人掌過中饋也清楚,這之後孫子孫女很快都要嫁娶,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銀子替女兒出。

“娘,是不是大嫂她不肯出。”許氏哼了聲,若是大哥的話不會不願意幫她的,肯定是大嫂說了什麽,不肯出這銀子。

“雅婷,你大哥幫你是應該,他也盡力在幫你了,柳家都不肯幫,你大哥把女婿從鶴州調回來花了不少功夫也沒和你說過其中的辛苦。”兒子和女兒之間,許老夫人還是向着兒子的,柳家的家底比許家可豐厚着,這點銀子能出不起麽...

許氏離開許家時是霜着臉的,随身侍奉的珍兒和珠兒都不敢說什麽,夫人來的時候明明還高興。

一路過去路過珍寶閣,許氏命人停了一下,從中取了幾個錦盒出來,匆匆回了柳家。

此時已經是傍晚,柳青蕪前去請安時許氏剛剛回來沒多久,平姐兒才起,柳青蕪進屋時候許氏正在喂平姐兒吃點心。

“你來的正好。”許氏招手讓珍兒把東西取過來,就是剛剛許氏從珍寶閣中取過來的面飾,“以後時常要出去,我替你備了一套,你看看可喜歡。”

一套的面飾從耳環到手鏈四五件,選用脆色的寶石作的鑲嵌,适合年輕的姑娘佩戴,也是許氏特別挑選的。

“多謝母親。”柳青蕪中規中矩的道謝,許氏也沒指望和她的關系能夠親密到哪裏去,都是做面子功夫罷了,點了點頭,“你喜歡就好。”

如此安靜的坐了一會兒,柳青蕪沒留多久就離開了,出了院子天色微暗,起風了,似乎是要下雨,柳青蕪快步回了嫱妩閣,回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雷鳴一陣,開始下起了雷陣雨。

柳青蕪坐在窗邊,手上拿着已經快要繡完的袍子擺角,擡頭看了一眼屋外,一陣一陣的閃電時不時照亮那邊的假山,晃眼下好似好劈開了那半邊天,兇狠無比。

“夫人送的這一套,剛好配小姐新制的秋衣。”翠玲拿起錦盒準備放起來,打開來一看,一套的面飾做的十分漂亮。

“替我看看這樣如何。”柳青蕪拿起衣服給翠玲看,翠玲翻了翻針腳,“小姐針線做的越來越好了。”

柳青蕪輕笑着沒說什麽,把整件衣服鋪開來放在坐榻上,伸手摸了摸領口處,似乎還差一些,拿起剪子勾了內裏的線,重新穿了一根針。

雨停時天早已經黑了,屋內走廊裏點了燈,知綠收了桌子把碗碟放入食盒中走出院子要送去廚房,那邊過來一道身影,遠遠看着像是二老爺。

知綠回頭讓知葉進去禀報,提着食盒站在一旁行禮,“二老爺。”

柳尚義嗯了一聲,看到她手裏的食盒,“這麽晚才用飯?”

“就今天晚了些時候。”知綠低頭回答,柳尚義看了一眼亮着燈的屋子,“不宜太遲,下回你們要提醒小姐,盡到照顧的責任。”

知綠忙點頭,目送着二老爺進去,轉身出了嫱妩閣朝着廚房那兒走去。

柳尚義進了屋子,柳青蕪已經知道他過來了,命翠玲過去備茶,柳尚義看到了她身旁還未收起來的袍子。

“在這兒住的可習慣。”來了大半個月柳尚義忙着上任的事一直沒有時間過來,好不容易空了些,這就過來表達慈父之情了。

“挺好的,什麽都不缺。”柳青蕪看他這視線已經在袍子上掃過好幾回了,伸手拿起袍子,頓了頓,“您試試。”

柳尚義确實是想過那袍子是做給誰的,但柳青蕪這麽一說他還是愣住了,給他的?

翠玲已經從她手中接過了袍子等柳尚義去屏風後換,柳尚義跟着走了過去,屏風後換下了外套,從翠玲手中拿過這袍子,一面穿着,一面這感概的情緒才開始浮上來。

這是青蕪親手給他做的衣服,是女兒給他做的,這是女兒第一次做衣服給他穿。

別人家當爹的,從孩子出生時候就有無數的感概,第一次喊爹爹,第一次在他懷裏哭鬧求安慰,第一次學寫字,第一次念詩給他聽,學會女紅後第一次繡了東西來獻寶。

而對于柳尚義來說,回憶裏前妻還活着的時候就是争吵,哭鬧,前妻去世後女兒與他之間已經産生了怎麽都無法彌補的裂痕,他的回憶裏有女兒第一次喊爹爹,卻沒有別人有的那些第一次,就連這個,也是如今才第一次收到。

柳尚義心裏一陣的酸楚感,直往上沖,鼻子有些發酸。

他伸手慢慢的把扣子扣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這一步走着,在女兒面前竟然有些拘束。

“整好。”柳尚義張開手,衣服大小正合适。

“父親新上任,女兒沒什麽好送的,剛好有這一匹布,給您做了一身的衣服,希望父親會喜歡。”柳青蕪笑着說道。

“你做的爹自然喜歡。”柳尚義怎麽會不喜歡呢,就算是這袍子短了一截他都喜歡。

柳青蕪站了起來,還有束腰沒系上,從翠玲手中拿過了束腰親手給柳他系上,退開了幾步看着,柔着聲道,“父親可有看漯城這邊的書院,羅夫子教過了今年就要走了,思煜明年也可以去書院裏念書,父親空時能不能替弟弟去看看。”

“等忙過了這段日子就去看看。”柳尚義低頭看袍子擺腳處繡的雲圖,墨色上漂浮,栩栩如生,難怪老夫人如此喜歡青蕪的女紅,這一手繡藝比她娘還要好。

也是腦海中這麽閃過的一個想法,柳尚義看柳青蕪的神情裏多了一抹愛護,“你可有想學的,漯城這兒的師傅還要多一些。”

“女兒聽聞漯城外的南松書院很不錯,過去大哥也在那兒念了幾年。”柳青蕪笑着提起南松書院,漯城內也有兩家不錯的書院,但論說起最好的,還是要屬漯城外的南松書院,那裏是文武并有的一家,自然的,這束脩的費用比漯城內的兩家要高出許多。

南松書院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除了特殊之外,一家只收一個學生,所以當初柳尚榮送了長子過去後次子就沒去過南松書院,很多聞名而來的也都是送長子嫡孫進去。

柳尚義點點頭,“那裏确實不錯。”

柳青蕪仰起頭看他,“父親何不把思煜送去那裏。”

柳尚義一怔,他倒是沒想到過這裏,低頭看女兒望着他的眼神,這拒絕的話他也說不出口,從鶴州回來時妻子就和他提起過以後思霖要去漯城最好的書院,如今女兒忽然開口,一時間柳尚義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羅先生教導了思煜好幾年,他也誇弟弟是個聰慧的,若是能去南松書院,他一定能學到更多,将來也能替父親和柳家争光。”柳青蕪看到了他眼底的猶豫,說話的語氣更輕了,将來弟弟有很多事都是要父親做主,所以她這件事不能去求祖母,只能請父親答應。

剛剛他還沉浸在女兒親手做衣服給自己的喜悅中,柳尚義心思動了動,這算是女兒第一次請求他。

“思煜可願意去。”半響,柳尚義似是被說動了。

“自然是願意,父親若是替弟弟安排去那兒,弟弟他怎麽會不願意呢。”翠玲過來換茶,柳青蕪替他倒了一杯,噙着這笑意,“女兒聽大哥說起,南松書院要提早些時候去報名,還需一場考試才看收不收,這都要靠父親從中打點。”

“思煜若是有這心,父親自然同意,還得看他能不能考好。”柳尚義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柳青蕪臉上的笑靥綻開,“父親這是答應了?”...

答應了孩子的請求,看着她開心的樣子也是一件十分愉悅的事情。

這是柳尚義從嫱妩院離開後的感想之一,他沒有換下柳青蕪給他做的衣服,穿着直接回了含芳院。

此時許氏已經等他有一會兒了,為了白天在許家和許老夫人說的這事,許氏斟酌幾番才想好這說辭,看到柳尚義進來時換了一身的衣服,許氏話還沒說出口先怔了怔,“老爺這是去了哪兒?”

“從青蕪那兒過來,這是她給我做的衣服,你看如何。”柳尚義并不覺得這語氣有什麽問題,但許氏聽着卻有那麽點炫耀的意思,看着他坐下時都要撫一下後擺,許氏語氣裏帶着一抹酸,“好看極了。”

“明天去司裏,就穿這身了。”柳尚義一聽更滿意了,笑看着她,直到看清了許氏斂下去的笑意才問,“出了什麽事?”

“今天去了大哥家裏,說是還需一筆打點的銀子,如今你也準備去了,再行疏通一下更為妥當,省的有人為難。”許氏把剛剛那情緒收了,說起這銀子的事,本來以為丈夫聽了會不愉快,誰想她剛說完柳尚義就從懷裏拿出了三張銀票給她,一共六百兩,“可夠了?”

“你哪裏來的銀子。”他的俸祿可都在她這裏,一些鋪子進項他更是沒有,怎麽一下子拿得出六百兩銀子。

“大哥給的。”柳尚義輕扣着桌子,“之前不是托你哥辦事花了不少銀子,這些銀子還給他,至于以後打點的,也不用他們幫忙了,總不至于到了漯城還總是要麻煩大舅子,大哥那邊也能打些招呼。”

聽着有點撇清關系的意思,許氏推了一下銀票,語氣沉了沉,“我哥幫我們那是因為你是他親妹夫,也是應當幫你的,把這銀子還給他是何意思。”

“他來了這裏哪裏不需要銀子打點,既然我們有的就還給他,人情我自然是記得,他當我是親妹夫我也當他是親的大舅子。”柳尚義把銀子推回到她手中,“如今大哥這兒可以替我打點,怎麽能再麻煩大舅子,你改天把銀子送過去,再備些厚禮,咱們還沒謝謝他的幫忙。”

“之前在鶴州的時候大哥不幫你,我大哥在這裏替你打點齊了如今大哥倒是說會替你把事兒辦妥。”許氏說的陰陽怪氣,把銀子收了回去,“大哥可真是會做人。”

這件事柳尚義也不能說什麽了,他心裏是希望回來的,所以感謝許家大舅子幫忙,但這形勢上又得和許家離些距離擺清楚立場,所以妻子這麽說他還真沒法反駁,笑着拉她坐下,“這事兒啊誰也不用說誰,如今咱們不是回來了。”

“你 這麽說着我就把銀子去還給大哥,也是你大哥不肯幫忙我大哥才會替你去打點,你是應該好好謝謝他,備了這厚禮,還是等到時候你親自過去謝的好。”許氏不聽他 的,推開他起身把銀票鎖進櫃子中,再看他這一身的衣服,也不順眼,“你這麽寶貝這衣裳,晚上就穿着睡得了,我也無需差人替你洗,約莫你是想要穿到破了才肯 換。”

“你這。”柳尚義指了指她,許氏揚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到底是誰理虧了。

“行,行了,那銀子你若是不給就留着,總之後頭的就不勞煩大舅子了。”柳尚義也惱了,甩了甩手要換衣服去洗漱,許氏嘴角一翹,銀子自然不能還,到時候得讓大哥怎麽看,幫忙的時候左求右拜托,如今事兒成了就要撇清關系。

命人替丈夫拿了洗換的衣服,許氏伸手把柳尚義進去前放在架子上的外套拿了下來,親手做的衣服,之前不是離的疏遠,感情淡的很,怎麽又要親近了。

此時的許氏還不知道是自己的丈夫想要去親近被他疏忽許久的女兒...

轉眼八月,早晚的天氣有了涼意,宮中往各家送了帖子,邀請參加九月的宮宴,這邊柳家大房二房都收到了請帖。

臨了休沐日,柳思煜放休兩日,下午時懶洋洋趴在柳青蕪坐榻上的小桌子旁,看着柳青蕪納鞋子,嘟囔着,“姐,這些讓下人們做就行了。”

“你的腳最近大了不少。”柳青蕪拿針勾了線,把旁邊已經做好的一雙鞋子給他,“試試。”

柳思煜脫下鞋子換上,在地上踩了踩,“好像大了一點。”

“走起來松不松?”柳青蕪低頭看,只大了一點點,“天冷了還要加一雙墊子,不會大。”

“替我做一雙就夠了。”柳思煜換下鞋子坐下,柳青蕪笑了,“誰說這是做給你的,我做給大哥的,快最後一場考試了。”

柳思煜伸手過來抓起她拿着鞋子的手,食指那兒紅紅的是被勾線的針戳到的印子,柳思煜認真的看着她,“姐,你別做這些了,大哥他們也有丫鬟替他們做呢,你看你的手。”

“傻瓜,這些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大哥他們待我們的好,也是要回報的。”柳青蕪抽回手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你啊,少頑皮我就能少替你做兩雙了。”

柳思煜想了想,“姐,我不需要你回報。”

“你不需要啊,我需要!”柳青蕪捏了捏他的臉警告,“你回去好好看書,下月大哥去考試,你準備考南松書院的入學,若是過不了,我就把你那一屋子的東西全都燒了。”

“這不公平!”柳思煜躲回來揉了揉臉頰,柳青蕪輕嗯了聲,“對,這世上啊很多事都不公平,也包括這件。”

“若是我考上了父親真的會讓我去麽。”柳思煜想起那天羅夫子說起這事時柳思霖說的話,“他要去最好的,父親還會讓我去麽。”

“會的。”柳青蕪摸摸他的頭,語氣肯定,“父親會讓你去的,姐姐會說服父親讓你去南松書院,姐姐也相信你一定能通過書院的考試。”

“我不想你去求他。”柳思煜靠着她神情不太情願。

“那你就好好學,這樣姐姐就不會多求了。”柳青蕪拍拍他,“快去,翠屏不是替你把書帶來了,你在這兒看也行,去姐姐書房裏也行。”

“我去你書房裏。”柳思煜下了坐榻,腳步走過去別提有多沉重了,才來了這麽點時間他就已經開始懷念起在儀都和四弟一起的日子了...

柳思祺最後一場考試的日子是九月初,這日早上一大家子都起的很早,柳思祺出門後柳老夫人去了佛堂裏祈福,這邊李氏忙着家中的事心裏也記挂着兒子。

上午出門時候怕給他增添壓力,無人送他出去,到了下午快結束時柳思衡前去接了他回來。

大半天的考試下來,柳思祺累的很,回到家也沒說什麽就回自己院子休息去了,柳老夫人吩咐誰也不許去打攪他,這樣一場考試能把人考虛力。

等到第二天柳思祺的精神好了,柳老夫人她們也沒問,且等七日後成績出來,這邊緊接着跟上的就是柳思煜去南松書院的考試。

柳思祺已經考完,他和柳青蕪一塊兒送柳思煜去南松書院。

出了漯城又行了半個時辰不到,南松書院建在半山腰,馬車送至後柳青蕪和柳思祺在山腳下的茶樓裏等着,這一場考試比柳思祺的大考要快的多,半個時辰一場,三場結束也才剛到吃午飯的時辰。

用柳思煜自己的話來說是考的太順利了。

也就是等他們一早出門後許氏才知道是去南松書院參加考試,這不就意味着考過了明年就要去南松書院。

此時再去攔已經來不及了,許氏氣的是丈夫之前一點都沒有和自己提起過這件事,都要去考試了丈夫能不知道麽,老夫人那兒肯定也是知曉,一早大房那兒大侄子陪着去的,也知道,敢情自己是被所有人瞞着的一個。

許氏心裏怎麽能痛快,當初在鶴州時已經和丈夫說過,兒子的啓蒙老師因為外任的事已經落了一步,去書院一定不能再落下了,好說歹說丈夫也點頭了,她已經算着等羅先生走了為兒子請一個好一點的夫子,等着能去南松書院了就立刻送過去,哪裏知道都瞞着自己,讓柳思煜去了。

夜裏柳尚義回來,許氏再也憋不住,和他大吵了一架。

“我 嫁給你所有人都覺得我錯了,那我心裏的委屈呢,你這一家子從來都把我當我人,進門的時候是這樣,到現在還是這樣,我還想着不論怎麽樣至少你和我一條心,我 的丈夫我一輩子依靠仰仗的男人是和我一條心的,只要是這樣就都無所謂。”許氏眼淚婆裟的看着他,坐在那兒哭的泣不成聲,“可現在呢,就連去書院考試這件事 我都是最後一個得知,你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

許氏說罷哭着趴在了桌子上,柳尚義頭疼的看着她,“誰都沒有瞞着你,這又不是什麽值得到處宣揚的事,也沒有人挨個兒提醒誰,就是去書院裏考試,沒人刻意瞞着你。”

“那你就不是刻意瞞着我了?”許氏擡頭控訴,“老夫人那兒可以是不提起,兩個孩子那邊可以是不和我說,你呢,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不和我提。”

柳尚義微感心虛,他就是知道才沒和她提,若是早前提了,長子還能順順利利的去考試麽,還不定得怎麽鬧。

“你不說話,那你就是承認了,你心裏就是想故意瞞着我,好讓這木已成舟時我再知道。”許氏見他不說話,更篤定了,可這一篤定她就更傷心了。

“思 霖若是想去也能去,多花些銀兩罷了,多大點事值得你這樣哭鬧,難不成你就見的思霖好,見不得思煜好,他去南松書院你不願意了?”來時他也是高高興興,長子 這一次能過了考試,他這當爹的也算是做到了女兒當時的請求,可一回院子妻子這麽鬧法,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妻子不理解他,一樣是兒子,雖然做不到手心貼手背的 肉着,但怎麽也得為着點好的。

許氏被他這句話甩過來直接氣的說不出話來了,臉色漲紅的瞪着他,柳尚義側目看她,“那你說說,你現在要如何,若是思煜過了這考試就送他去南松書院,你要我如何。”

柳尚義不說也就罷了,這麽一說許氏更是氣,事兒都辦了,回頭過來問她要怎麽辦,這跟耍無賴有什麽區別。

這廂來找爹娘的柳思霖聽到裏面的吵架聲不顧奶娘的阻攔沖了進來,見許氏哭着呢,撲到許氏懷裏也跟着哭了,這一下,娘倆抱頭痛哭了起來。

“真是受不來你們!”柳尚義甩袖離開了屋子,柳思霖嚎的更大聲了,如今是夜裏,含芳院四周安靜的很,柳思霖的哭聲連嫱妩閣這邊都聽見了。

柳青蕪走出屋子遠遠的看過去,那邊知綠匆匆跑過來,“小姐,二老爺和夫人吵起來了,五少爺也哭着。”

“可知是為了什麽事。”柳青蕪眉頭微皺,可別是為了書院的事。

知綠搖搖頭,“院子裏守的緊,如今還沒人知道。”

“你去蘭亭院告訴三少爺,等會兒不論是父親過去找他還是五弟過去找他,讓他好好呆着,不許和他們置氣更不許吵架。”柳青蕪想想還是不放心,讓知綠跑了一趟蘭亭院,已經在弦上了,這箭怎麽也得安安穩穩的發出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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