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陷阱
? 立冬,月娥穿着厚實的棉衣站在院子裏,天空紛紛揚揚落下雪花,月娥掌心朝上,看着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掌心即刻變成水珠,回想在家裏時,立冬這日,穿上新衣服,猶如過年一般,人們穿街走巷,歡聲笑語,好不快活。
王府一片節日氣氛,絲竹管弦,金樽美酒,月娥所住的梨落院仿佛跟這熱鬧不相關,韓姑娘搬出去,就月娥跟唐姑娘二人,府裏在梨落院當差的下人,早就沒影子了,趕着往熱鬧地方去了。
晚膳,豐盛許多,還有羊肉鍋子,地中間升起火盆,屋裏溫暖如春。
雲珠道:“府裏今日可熱鬧了,聽說前殿開晚宴,太後駕臨,王爺和王妃都陪着太後,梅夫人和韓夫人也都去了。”
“我們這院子清淨,更好”唐姑娘撈起火鍋裏的羊肉,吃一口,“不過,王府的羊肉卻是比我們家裏好吃,唯這點好處”
月娥笑了,“可夠吃吧,管飽”
說笑着,兩個宮女提着宮燈進了院子。
“秦姑娘,王爺叫奴婢們請秦姑娘過前殿,觐見太後娘娘”兩個宮女恭敬蹲身行禮。
月娥微微一愣,目光閃了閃,“兩位姐姐,是王爺吩咐的,還是王妃吩咐的?”
“回姑娘,是太後娘娘想見姑娘,王爺就吩咐奴婢們來請姑娘”
月娥和唐姑娘對視,月娥有點不可思議。
其中一個宮女道;“姑娘請”
月娥猶豫,“姐姐們等我一下,我進屋裏換件衣裳”說吧,進去。
過一會月娥出來,換上一件暗淡衣裙,頭上随意挽了個髻,插了枝素銀釵,倆宮女甚是驚奇,王爺若想見那個美人,那些被召去的女子都精心打扮,沒有裝扮老氣的,活脫脫一中年婦人。
雲珠和姚媽媽要跟着,倆宮女道:“太後只宣秦姑娘一人前往,閑雜人不得跟随”
雲珠不放心,央求道:“兩位姐姐,我在門外等我家姑娘”
一個宮女不耐煩斥責道:“以為是你鄉下,太後是爾等也能近身,慢說在門外等,你就是隔着院子往裏張,抓住都當意圖不軌。”
另一個宮女嘴一撇,“一點規矩都不懂”
雲珠受了一頓搶白,要回嘴,月娥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別沖動。
賠笑道:“兩位姐姐,我的丫鬟不懂事,兩位姐姐多擔待,我這就跟兩位姐姐走”
兩個宮女提燈在前面照着,月娥跟在後面,王府幽深,白日走容易迷路,何況是晚上,月娥被這兩宮女七彎八拐,就辨不清方向,月娥慢下腳步,問:“姐姐們,還有多遠”
一個宮女道:“就快到了”
手一指,前面燈火輝煌之處,“看就到了”
月娥隐約聽見鼓樂之聲,沒在疑心,跟着二人過了垂花門,有下人守着,二人朝看門下人點點頭,領她進到一處園子。
月娥邊走邊四處瞧看,越來越覺的不對勁,這處園子修建甚是精致,借着燈光,看花草樹木,假山湖石,無不精巧。
雖是夜晚,月娥從幾處地方隐約看出是新修的園子,月娥到此處便不肯往前走,厲聲問:“誰讓你們帶我來此處?”
倆宮女猶自往前領,聽她一問,頓覺驚慌,一口吹熄了宮燈,周圍一下暗下來。
等月娥借着月光看清楚,二人早已不知去向。
立冬頭場雪,雪光映着路面,月娥看見一條寬闊的夾道通向漆黑高大似樓閣,回身是來路,只此一條,沒有二條路可走。
月娥稍作冷靜,突然,隐隐綽綽耳邊廂像是有人聲朝這邊來,她借着月光四周掃了一眼,邁步進了花叢中,蹲下身子,隐身在一簇花樹後。
她緊張中卻沒發現前方夾道上有一人,那人腳步極輕快,走路毫無聲響,暗夜裏眸深雪亮,眼神犀利,有習武之人的敏捷,那男子先發現月娥,躲在一旁,看着她藏身樹後。
這時,月娥來時經過的夾道上湧來一群人,先頭是宮女太監兩列提着宮燈,後頭是簡王跟王妃攙扶着陳太後,身後跟着阖府有頭臉之人,主子奴才侍女,聲勢浩大。
許妃攙扶太後手臂,邊走邊介紹,“母後,這可是您兒子親自設計的園子,親自監工,母後看那裏……”
許妃手指一塊湖石“那是天山運來的,路上就走了二月”
陳太後中氣十足聲,“太靡費了,為我個老婆子看上一眼,花費這些銀兩,以後可不能這麽奢侈”太後話似責備,聽出話音裏高興。
“只要能博母後一笑,就是要兒子把王府的家當花空了,兒子也甘願。”簡王帶笑撒嬌的聲
一行快走到月娥藏身地方,月娥緊張得手心裏都是汗,許妃突然道:“母後,何不在此處轉轉,這地方可是整個園子的精髓,一草一木都價值不菲。”
頓時,隊伍停下,數十盞宮燈照得周圍亮如白晝,月娥心快提到嗓子眼,人多眼雜,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發現她藏身之處,這園子裏都是矮小樹木,沒有高大可藏人。
許妃眼睛四處掃過,看見月娥藏身的花樹,這一帶就這一株長得茂盛,看似能藏住人,遂朝身旁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剛想過去。
就聽前面一聲高亢清越聲,“臣許章拜見太後娘娘”
衆人朝說話之人望去,簡王笑道:“我說國舅飲酒中途退席,原來在此”
陳太後異常親近地道:“許國舅快請起來,國舅乃皇親國戚,一家人,不用這些虛禮”
簡王道:“國舅随太後一同登樓看看?”
許章道:“臣飲酒過量,特意出來走走,醒醒酒,屋子裏氣悶,臣就不擾太後雅興”
陳太後笑道;“叫人跟着國舅,看喝多了找不見道”
“臣謝太後擡愛,臣沒事,一個人走走,清淨”許章弓身道。
“既然許國舅要一個人走走,哀家就不讨人厭了,我們登樓去看看,今晚的月色正好”
太後帶頭一走,大隊人馬緊随其後。
許妃撒後,機警地往四周掃視。
許章朝他妹子道:“王妃看什麽?”
許妃收回目光,遮掩,“随便看看,這園子修完,我還沒工夫細看,可算今得閑,說是陪母後,是我自己也想逛逛。”
許章站在月娥藏身的花樹前面,擋住許妃視線,許妃看太後走出數十步,對許章道:“哥哥喝多了,回頭我讓侍女給你送醒酒湯”說完,快步跟上,許章看見妹子一閃而過懊惱,心明鏡似的。
燈光走遠,消失在夾道盡頭。
月娥從隐身處站起,蹲了蹲身,“謝侯爺搭救之恩”
許章淡然一笑,“我這不全是為了你,我不說你也明白,我不想我妹子走得太遠”
“不管侯爺為誰,民女都感念侯爺仁德”月娥低身拜了幾拜。
“我想這個園子你已經出不去了”許章道。
月娥心裏明白,王妃引她來,後路定然早已堵死,插翅難飛。
“你在此等我片刻”許章說完,大步朝來路走去。
月娥不知為何,對許章深信不疑,許章若想害她,坐視不理,她今天小命就沒了,她禁足期間,私闖禁地,圖謀不軌,現成的罪名,她百口莫辯,說王妃陷害,可有證據。
胡思亂想,許章快步回來,手一揚,說了聲,“接住”
月娥本能伸手,接過來一看,是一身小厮的衣裳,許章命令道:“快換上,事不宜遲,晚了就出不去了”
許章說吧,背過身,月娥胡亂套在身上,走出花叢。
許章邁步,“走吧”說吧,前頭走,月娥緊随其後,經過園子正門,果然有家人看着,看見是許章,點頭哈腰,“侯爺,您老又出來了”
“黑燈瞎火,沒什麽好看的,不如回去飲酒”許章泰然自若前面走,月娥扮成許章的小厮低頭跟在身後,好在夜裏不曾有人細看。
出了園門,走出一段路,月娥看許章帶着她朝內宅方向走,也不多問,知道他一定有法子解救她。
看到王府內宅中門,立冬,府裏熱鬧,中門沒像往常關了,許章停住腳步,謂她道:“要進內宅,你還要跟我配合演一場戲”
“聽從侯爺吩咐”月娥也不矯情。
許章看看她,“冒犯姑娘了”說吧,擺手讓她近身。
月娥就明白,走近,許章把胳膊架在她肩頭,身子朝她身上靠過來。
門上兩個婆子就見許國舅扶着一個小厮,腳步趔趄朝這裏走來,不由分說,就往二門裏闖,吓得忙攔着,陪着小心,“國舅爺,您老喝多了,這是內宅,婦人住的地方,外男不得入內”
許章歪頭,瞪大眼睛,“國舅,還知道我是國舅爺,我要找你家王妃有話說”
婆子聽國舅爺有三分醉意,不敢得罪,陪着笑臉,“國舅爺,告訴您老得知,王妃陪太後,不在內宅”
許章一臉不耐煩,“我去王妃寝宮等她,誰敢攔着,我叫她腦袋搬家”說吧,手往腰間一摸。
倆婆子知道許國舅對敵殺人無數,唬得臉色都變了,腿哆嗦,忙讓開,許章經過中門,對二人道:“王妃怪罪,有我頂着,你們怕什麽”
倆婆子身子矮了半截,“是,國舅爺,老奴就是一說,哪敢認真攔着國舅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