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遇刺

一道子說完，撩起道袍盤腿在馬車裏坐下，也不管程毓有沒有同意。秦媽媽的眼光要能殺人，一道子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沒了一道子鬧騰，馬車順利出了京城，一路飛馳直奔栖霞山老君觀。下車前，秦媽媽取來帷帽給程毓戴上。

老君觀建在栖霞山頂上，雲石鋪成的臺階直通山頂，雙目四望，視線所到之處，都是前來觀祭的人群。

“不愧是名山名觀，就是氣派。收的香火錢怕是夠老君觀的道士吃喝幾輩子。”一道子跳下車，拍了拍褶皺的道袍，頭發依然蓬松，看得出來被整理過，露出之前被頭發擋住的半張臉，邋遢依舊。

一道子的聲音不小，過往的人聽到一道子的話，不免多看四人幾眼。福伯照看馬車，無心關注，程毓有過特殊經歷，對旁人的目光不甚在意，唯有秦媽媽，接受到旁人近乎審視的目光，覺得八輩子的臉都被一道子丢幹淨了。

程毓一行人抵達山頂老君觀時，祈福祭祀已經開始。有七十二名道士盤膝而坐，口誦《三官經》，為首的是老君觀觀主首徒王明遠。

整場法事下來，耗時一個半時辰，法事結束，午時将近。

栖霞山老君觀的齋飯聞名京師，且齋飯只到了特定的時節才會大量供應，尋常日子一齋難求，若是皇家與京中權貴人家自當例外。今年老君觀的齋飯中添了一樣新東西--藥茶。

道家不似佛家禁葷腥酒水，也不主張，所以老君觀內的道士，大都吃齋。寄住在老君觀的瘋子只會釀酒，瘋子背後卻有杏林春，杏林春掌櫃劉長青投桃報李，将福伯配置的藥茶方子贈與老君觀，于是有了藥茶--杏花雨。茶湯清冽，不見杏花浮于茶湯之上，飲一口齒頰皆留杏花香。說是藥茶，卻無藥味，喝一盞杏花雨，登時叫人神清氣爽。

用過齋飯，程毓一行人走雲梯下山。一路上，一道子一時念叨程毓敗家，出手就給老君觀捐一百兩香油錢，一時感嘆老君觀經營有道，僅是長生殿裏供奉的長明燈之多，就是一筆大收入，一時發下宏願，總有一日要建一個比老君觀更宏偉的道觀

程毓卻在想，前世元和年間盛極一時的老君觀為何到了至正年間會從京城名觀一夜間跌落成默默無聞的小觀。來此之前，程毓并不記得老君觀未來會沒落的事，這段記憶仿佛是她看着長生殿中長明燈一閃一閃時，突然出現在她腦海中。

為什麽曾被遺忘的記憶，會一點點回來？是所有人都在恢複記憶，還是僅有她一人？山風吹來，程毓心微涼。身邊一道子還在神神叨叨，讓她想起清晨一道子攔道時，說她今日會被水厄纏身的事，心猛地一顫，頓時慌得厲害。

“一道子，你今早說我來老君觀會被水厄纏上。”程毓停下腳步，看向一道子。

“我是這麽說的沒錯，這不是有我跟着你來了，那些災厄都不敢靠近你。”一道子挑眉一笑，不見仙風道骨，反因一身邋遢盡顯猥瑣。

“好狂妄的口氣！道長既有本事讓災厄避道而行，能不能替本王驅走纏身的災厄。”來人身穿蟒袍，腰纏玉绶帶，腳踩登雲靴，五官中正，威重神嚴。程毓不認得來人，一道子卻見過，知道這一位自稱本王的人是當今聖上的十四弟，肅王。

“必死之局，無解。”一道子口出狂言，叫一幹人等吓破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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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妖道，竟敢詛咒本王，來人，将妖道及一幹人鎖了。本王到要知道，是誰膽敢在背後詛咒本王。”

話畢，一支長箭破空而來，正中肅王後背。長箭穿心而過，肅王當場斃命。

肅王遇刺，消息傳到宮中，聖上大怒，當即将保護肅王的護衛打入牢中，又命刑部與大理寺徹查

肅王遇刺之事，虎衛從旁協助。謝承領着虎衛嚴守各個要處，不許老君觀中一幹人等随意出入。

因肅王遇刺時是下元節，聚集在老君觀的普通百姓和權貴家眷太多，刑部大牢住不下，權貴家眷也不能随便抓到刑部大牢，否則第二日刑部就等着被言官口水淹死，是以刑部選擇在老君觀審問事發當日在老君觀的百姓以及權貴家眷，而距離肅王最近的人全被帶到大理寺，程毓幾人不僅在其中，還因與預言了肅王必死的一道子一起上老君觀，被隔離嚴審，平白添了一場無妄之災。

因為程毓的關系，陸源自請不參與案件調查，卻被大理寺卿楊忠駁回，只是肅王遇刺時，程毓等人在場，結案前，楊忠不能将人放出去。考慮程毓是陸源的未婚妻，又是名動京城的名師程岑的獨女，楊忠讓人給程毓在官署後院安排了一個房間，命人在外看守，不能随意出入。

程毓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與陸源在大理寺見面，心中郁郁的同時，竟生出三分新鮮感。前世她沒見過陸源辦案，不想今生第一次看陸源辦案，她就牽涉其中。

“怕不怕。”與看守打過招呼，陸源提着食盒進門看程毓。

陸源将食盒裏的飯菜一一擺出來，動作優雅，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好看。

“我好看嗎？”見程毓盯着他看，陸源打趣道。

“好看，怎樣都好看。”程毓認真地點頭，卻叫陸源紅了臉。這樣直白的程毓，陸源第一次看

到，心中歡喜更甚。

“嗯，以後多看，不許看厭。用些飯，餓久了傷胃。”

“好。”程毓像一只得到主人安撫的小鳥，便是身處囚籠中，因為有陸源的陪伴，仍滿心喜悅，因為她相信陸源一定會抓到兇手，洗清她身上的嫌疑。肅王遇刺，程毓即便沒進宮，也能猜到聖上聽聞此事必定震怒。接手此案，大理寺的壓力不小，陸源此刻還能記得她餓不餓，結案只是時間問題。

程毓心境平和感染了陸源，進來前那份不安徹底消失。

從官署後院出來，陸源前往前廳。知道程毓涉案的第一時間，陸源想的不是避閑，而是如何參與其中，早日破案，所以才有在楊忠跟前以退為進的一幕。

肅王遇刺，兇手在明晃晃扇聖上的臉，由不得聖上不大發雷霆，要求虎衛協助刑部和大理寺盡快破案。陸源清楚，楊忠沒從一道子口中問出兇手後，不會讓他閑着。多一個人多一份助力，程毓一看就不是幕後兇手，而是不走運無辜受牽連，這時候要因程毓讓他閑着，楊忠這個大理寺卿也做不長久。

肅王死前，一道子鐵口直斷此局無解、肅王必死，下一刻肅王就被一箭穿心，真是一道子神機妙算、探得天機，還是這本就是一場計劃好的陰謀，一道子接近程毓之初，動機不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含韻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7-04 20:04:19

程毓：作者，你的心得有多黑，先安排我殺人，又安排我坐牢，你先說下回準備怎麽寫。

陸源：老婆，你就是跳崖我也會把你拉上來，當然，在這之前我會将某人一腳踹下去。

作者：陸大，某人肯定不是我，對吧。像我這種人品好爆棚的，已經不多了。

ps:今天的更新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