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人将她攔腰橫抱起,孟婉煙下意識抓緊他胸前的軍服,目光定定地盯着男人的那雙眼睛,近在咫尺,她才看得清眼前這人的模樣。

修長如墨的眉毛,略狹長的眼型,挺鼻如峰,每一處都跟陸硯清一模一樣,那雙漆黑冷沉的眸子就藏匿在護目鏡之下,沉默冷冽。

男人沉郁自持,兩人的視線短暫交彙又錯開。

孟婉煙的心髒不斷收緊,一陣陣發顫,像是被一記重錘狠狠砸了一下,她咬着唇瓣,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想摘掉他臉上的護目鏡,男人偏頭躲開,很快将她放坐在位置,旋即起身後退,在女孩定定的注視下,“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孟婉煙甚至感覺整個車身都震動了一下,帶起一陣冷風,吹得她眼睛都覺得疼。

男人剛才抱她的力氣不小,隔着單薄的旗袍,腰上似乎還殘留着他掌心灼灼燙人的溫度,要是脫掉衣服,說不定還有手印。

車窗外那個身姿筆挺的男人正跟車外的導演說着什麽,賀小萱神情激動,抓着婉煙的胳膊晃了晃,她聲音很小,有點不确定:“煙姐,那個武警長得好像陸大哥呀。”

從婉煙混娛樂圈開始,賀小萱就一直跟在她身邊,自然知道一些她感情上的事,陸硯清是婉煙姐的男朋友,她三年前還見過照片,只不過後來好像犧牲了。

孟婉煙看向窗外,男人跟劉導說完話,此時正往這走過來。

她臉色慘白,但接受能力強,從最開始的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現在的不以為意,都無比坦然。

她垂眸理着微亂的旗袍,極力克制着情緒,語氣很淡,“他就是陸硯清。”

我靠,真的假的!

賀小萱驚得張開嘴,看着煙姐的臉色,小聲讷讷:“煙姐,他不是犧牲了嗎......”

陸硯清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婉煙坐在後排,以她的角度,剛好能看到那人軍帽下的半張臉,俊逸的輪廓如刀刻一般硬朗,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更別說摘軍帽和護目鏡了。

孟婉煙就這樣盯着他,目光如火,似要在那人身上燒出個洞來,一旁的小萱也忍不住偷瞄,分不清此時的陸硯清到底是詐屍,還是大變活人。

回客棧的路上,趙芷萱都在哭哭啼啼,兩人依舊坐在同車廂,還是面對面的位置,孟婉煙慵懶擡眸,便撞上女人怨毒的視線,她歪着腦袋,紅唇微張:“再哭就下車。”

趙芷萱哭得肩膀一聳一聳,“你別欺人太甚!”

孟婉煙輕挑眉毛,“你看我敢不敢。”

女孩的聲音冷淡至極,周圍的人都紛紛噤聲,見識過孟婉煙的瘋,誰也不敢招惹她。

這話輕飄飄地落進陸硯清的耳朵裏,他仔仔細細聽着,女孩每一個字音都熨燙着他的耳膜,像是經過一層篩網過濾,整個車廂只有她的聲音。

他偏過頭看向窗外,脖頸的線條利落冷然,喉結上下滾了滾,荷爾蒙氣息淡淡散出,拳頭卻握得死緊,攥着潮濕的汗。

到了劇組居住的客棧,陸硯清率先下車,孟婉煙打開車門後,就看到男人冷峻沉毅的一張臉,他的瞳仁漆黑,總是覆着一層陰影,皮膚依舊白皙,清寒的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熱浪,兩人視線相撞。

孟婉煙臉色一冷,見到他又重新坐回去,于是劇組的其他人先下車,車外面的男人身板挺直,像棵迎風而立的青松,渾身上下寫滿了生人勿近,但架不住長得好看,荷爾蒙爆棚,衆人挨個下車,偷瞄一眼就能雀躍好久。

孟婉煙面無表情地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像座冰山,賀小萱看了眼陸硯清匆匆收回目光,像只兔子似的跳下車,又轉身去接孟婉煙,卻聽身後的男人沉沉開口:“你先走,我來。”

賀小萱看看煙姐,又看看陸硯清,思及兩個的關系,她迅速點點頭,然後飛似的跑開了。

陸硯清上前順勢握住女孩纖細的手腕,她皮膚白,以前他只要稍微用點力,就會留下痕跡。

孟婉煙暗暗咬牙,眼眶熱熱的,極力平穩抑制住情緒,從他烙鐵似的掌心抽回手,聲音如裹了層冰霜,“不用麻煩,我自己能走。”

陸硯清垂眸看了眼她腳踝的傷,像塊石雕似的無動于衷,不顧孟婉煙的反對,将人抱小孩似的抱下車。

只短短兩秒,懷裏的人纖瘦,腰肢不盈一握,似乎他微微用力就能握斷。

孟婉煙落進他懷裏,吓得驚叫一聲,握着拳頭使出十成十的力去打他,陸硯清的胸膛堅硬無比,孟婉煙甚至能感覺到他虎斑迷彩服下噴張的胸肌。

“你神經病啊!放我下去。”

孟婉煙氣得臉頰通紅,男人垂眸,冷沉克制的眸子對上她的視線,喉間溢出的聲音微啞:“你腳還要不要了?”

“廢了也不用你管!”

陸硯清沒說話,将她打橫抱着,邁着大步朝客棧大門走去,挨着女孩的拳頭,一聲不吭。

看到堅毅冷沉的武警官兵抱着孟婉煙,劇組的人都驚了一瞬,心裏偷偷羨慕,腳傷居然有這種福利。

等到孟婉煙雙腳落地,小萱才急急跑過來,“婉煙姐,你還好吧?”

孟婉煙氣得說不出話,似乎下一秒拳頭就要朝男人臉上揮。

陸硯清看她一眼,視線移向小萱:“回去記得幫她上藥,傷口不要碰水。”

小萱忙不疊點頭,男人才轉身去找導演。

孟婉煙連看他一眼都覺得多餘,一張瓷白幹淨的臉漲得通紅,心髒卻在胸腔內劇烈的撞擊。

所有複雜的心緒在此刻沉澱,鼻間泛起的酸澀,讓孟婉煙自己都覺得諷刺。

這麽多年過去,她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越來越沒出息。

全劇組的人暫時居住在客棧,據說上午那場意外是拍攝地點的一個廢棄煤氣罐爆炸,至于為什麽會出動武警官兵,原因不得而知。

因為無人傷亡,拍攝任務還沒有完成,劉導提議劇組明天依舊回鐘南鎮。

“如果有問題,您可以派幾個戰士跟着我們。”

劉導打着商量,但被陸硯清嚴詞拒絕。

“明天有車來接你們,全員必須撤離。”

面前的男人腰板挺得跟筆杆一般直,神色冷峻,面無表情,說話時自帶一種壓迫的氣場,制人于無形。

劉導被威懾住,瞬間不敢說話。

晚上,一部分武警官兵離開,只留下隊長和幾名戰士,要确保劇組成員全部安全撤離。

為了感謝陸隊長和戰士們的救助,劇組特意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在離別前感謝他們。

留下來的幾個戰士年紀尚小,身形硬朗,他們還是第一次跟劇組一塊吃飯,周圍坐着的人有幾個是電視上之前見過的。

武警戰士似乎天生就讓人有一種敬畏感,如今同在一張餐桌上吃飯,幾個女藝人都忍不住打量,受關注度最高的就是那個面容冷峻,不茍言笑的陸隊長。

氣氛有些沉默,劉導和幾個攝像大哥紛紛暖場,有個女藝人甚至還大着膽子問其中一個兵哥哥有沒有對象,奈何幾個小夥都跟說好了似的,悶頭吃飯,也不說話。

一陣寒暄之後,劉導為幾個戰士倒上酒,要往陸硯清的杯中倒時,男人薄唇微張,聲音冷冽,還有幾分不近人情:“我們不喝酒。”

劉導讪讪一笑,剛準備坐下,便見孟婉煙姍姍來遲。

她的腳踝受了傷,走路一拐一拐的,衆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陸硯清下意識看向她的右腳,既沒有塗藥也沒有包紮。

他說的話,她根本就沒聽。

看到孟婉煙的一瞬,一個武警小戰士眨了眨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激動,像是看到了熟人。

張啓航連忙在桌下捅了捅陸硯清的胳膊,小聲道:“老大快看!你女神!”

陸硯清薄唇微壓,目光涼涼地掃他一眼,張啓航立刻閉上嘴,心裏卻納悶,老大這反應不對勁啊,他私底下喜歡孟婉煙那勁兒,就跟癡漢似的,壓箱底的那張孟婉煙的照片邊邊角角都發黃了,怎麽見到真人還能這麽淡定!

裝,您接着裝。

孟婉煙就坐在陸硯清對面,兩人隔着熱鬧的酒桌對視。

對面的女孩骨架小,身形纖瘦高挑,那張精致如畫的臉,比電視上更好看,美得有些不真實,此時卸了妝,肌膚瑩白如羊脂,換掉那身旗袍,簡單的白T和黑色休閑褲,梳着馬尾,比第一眼初見她時少了風情萬種,多了分煙火氣息。

兩人的視線相撞,孟婉煙就這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緊不慢地開口:“您就是陸硯清吧?”

張啓航八卦的小火苗點燃,激動得坐不住,又小聲開口:“老大,孟婉煙在看你。”

陸硯清眉心微蹙,放置膝蓋處的手卻慢慢收緊。

女孩尾音微揚,澄澈的眼底若有似無的挑釁意味,她粉唇微張,聲音慵懶,“陸隊長,今天的事謝謝您,我敬您一杯?”

語落,劉導臉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剛才陸隊長說的話大家可都聽見了,這群戰士滴酒不沾。

陸硯清沒說話,視線緊鎖着她,眸光沉郁自持,張啓航還在桌下堅持不懈地用腳踢他。

見他沒反應,孟婉煙勾唇冷笑,握着手中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纖長的脖頸拉成柔美的線條,燈光下的皮膚,細如瓷,白如釉,半昧的光影度在她身上,像極了暗夜裏的妖精。

娛樂圈第一美女的名號果然不是虛的,而被女神敬酒,陸隊長還能如此淡定,張啓航和其他幾個小兄弟都心生佩服,他們隊長就是有魄力。

陸硯清一直沒動靜,孟婉煙接連兩杯酒下肚,喝到第三杯時,對面的男人忽然站起來,拿過旁邊的一杯白酒,黑眸定定的注視她,然後張嘴,一口幹。

兩人像是暗暗較勁,又像是陸硯清的妥協。

衆人一片默然,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有人趕緊出來打圓場,說着:“婉煙跟陸隊長真是好酒量 。”

孟婉煙面無表情地放下酒杯,轉身就走,賀小萱連忙跟上去扶她。

烈酒入喉,孟婉煙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燃燒,可心裏卻有一塊冰。

陸硯清剛坐下,一旁的張啓航便忍不住,“老大,跟女神喝酒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

胸腔裏的心髒像被灌入刺骨的冷風,寒冽如刀割。

離開飯桌,婉煙直接去了洗手間,剛才喝得太猛,她的胃受不住,這會全都吐了出來。

小萱在外面等着不放心,再進去時便看到女孩慘白如紙的臉,病蔫蔫的,像是風一吹就會倒。

兩人一塊出去,剛好聽到趙芷萱和別人說話的聲音。

“剛才孟婉煙什麽意思啊,她該不會看上那個陸隊長了吧?”

“她呀,估計見個男人就想上吧,不過那個陸隊長是挺帥的,荷爾蒙爆棚,太有男人味了!”

“沒想到這些當兵的除了身材好,居然顏值也那麽高,放娛樂圈也很能打了。”

“你們就不想試試?那身材可不是娛樂圈的花美男比得上的。”

幾個女生議論的話題很私密,聽着她們意/淫,孟婉煙臉色沉沉,像是有股烈火直接燒到了心髒。

她将紙巾扔進垃圾桶,出了衛生間就将幾個女生堵住,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們。

一見孟婉煙,方才的說笑聲戛然而止,除了趙芷萱,其他幾個女生紛紛見了她繞道走。

孟婉煙唇角微揚,視線落在趙芷萱臉上,眼神卻沒有一絲溫度,“聽說,你想睡那個陸隊長?”

看到這張陰魂不散的臉,趙芷萱恨得咬牙,不甘示弱:“是又怎樣?”

兩個女人針鋒相對,陸硯清正拿着跌打損傷藥上樓,卻在樓梯口停下,冷冰冰的目光看向那道纖細的身影。

孟婉煙步步緊逼,直接将人逼到牆角,笑得諷刺又輕挑,“他呀,床上小旋風,一次五秒鐘。”

陸硯清唇角收緊,臉上沒什麽情緒。

女孩神态慵懶又蔑視,對着另一個女人粉唇輕掀,“跟你還挺配。”

兩句話不緊不慢地傳來,一字不落地鑽進他的耳朵裏。

作者:婉煙:“你想知道被針紮一晚的感受嗎?”

陸隊長:“......鐵杵磨成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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