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人大概就是書吟那個眼睛受傷需要靜養的雇主,書吟在來之前簽了保密協議,私廚因為工作關系,時常會直接接觸到雇主的私生活,權貴人家一般都會多留個心眼,不允許私廚将看到的任何事情透露出去。

早晨的陽光微微透着暖,這人站在微光裏,脊背挺直,嘴唇卻沒什麽血色,無端讓書吟覺得冷漠陰沉,渾身上下透出的冷氣仿佛再多的陽光也照不暖。

他眼睛上蒙着紗布,遮去眉眼,只能大概看出來是個跟書吟差不多大的年輕人。

書吟不知道自己的雇主能不能感覺出自己在這裏,就在書吟等了一會兒準備主動說話時,雇主轉身,完全把書吟當成了空氣,轉身回了屋子裏。

書吟揮到一半的手停在空中:“……”

書吟連忙撿起狗子的飛盤,跟在男人後面進去。

看着對方一言不發地穿過玄關往裏走,書吟覺得空氣中彌漫着一絲絲尴尬,于是開口道:“您好,我是昨天跟您約好的私廚,等一下幫您準備午餐,請問您有什麽忌口的嗎?”

雇主腳上沒有穿拖鞋,光腳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書吟看着都冷,但他卻連腳步都沒有頓一下,更沒回答書吟的話,徑直上了樓,步伐順暢得仿佛眼睛上蒙的那一圈紗布是擺設。

大黑狗甩着尾巴從門外進來,蹭了蹭書吟的腳。

書吟:好的,沒關系,現在的有錢人家的少爺有個什麽孤僻人設很正常的,穩住,我能行。

書吟把帶來的菜扔在流理臺上,既然雇主不理她,她只好編輯了一個菜單發到昨天聯系的微信上,那人應該是這裏的管家之類的,之前來店裏預約留下的聯系方式就是他的,書吟跟他确認過菜單沒什麽問題後,才開始動手處理原材料。

因為訂單裏特別交代過,雇主的眼睛受傷正在治療期,忌辛辣油膩,所以書吟做的菜都以清淡為主,她準備煨個鲫魚湯,再做幾樣小菜。

書吟做菜的速度快,鲫魚湯煨出香味時,大黑狗聞到香味跑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麽,大黑狗似乎很喜歡她,尾巴都搖出了幻影,書吟趁着還沒放鹽,舀了點鲫魚湯放進狗飯盆裏。

大黑狗開始噸噸噸喝湯,喝完就直接趴在書吟腳邊睡起覺來。

可能因為這位有個性的雇主吃飯的時間都是看心情的原因,管家特別交代了書吟,廚房裏準備了專門的保溫箱,書吟只需要把做好的飯菜塞進去,再把晚餐裝進密封盒放進冰箱就可以了。

但弄完之後書吟想了想,還是決定本着職業精神告知一聲,畢竟菜涼了味道真的會差很多。

書吟不知道神秘雇主的房間是哪一個,只好站在樓梯口喊:“您好,您的午餐我已經準備好了,晚餐放在冰箱裏,您吃完有什麽不合口味的可以告訴我。”

“……”

回答書吟的只有走道裏那點微弱的風聲。

你看人家理你嗎。

書吟有被自己尴尬到,她活幹完了,錢也拿到手了,該做的都做了吃不吃就不是她的事情了,書吟臨走之前蹲下去搓了搓大黑狗的腦袋,搓下來一□□毛:“小乖乖,姐姐走了。”

……

大門合上的瞬間,一只蒼白的腳踩上階梯,緩慢地拾階而下,沈欽側頭仔細辨聲,确認屋裏再沒有其他人,才朝着大黑狗招了招手:“過來。”

大黑狗尾巴敷衍地甩了甩,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

沈欽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的毛,他剛剛又做起了噩夢,要不是剛剛有人突然把他叫醒,他還不知道自己多久能夠清醒過來。

沈欽皺起眉,他做噩夢的時候,鮮少有人能叫醒他,幾乎每一次都是大汗淋漓地被驚醒。

腦海裏不可抑制地回憶起噩夢裏的場景,遍地都是可怖的猩紅,刺耳的尖叫灼燒着耳膜,沈欽的太陽穴傳來熟悉的刺痛,他眼角泛紅,手下的動作越發用力,指尖猛地收緊,拽得大黑狗疼了,“嗷”地叫了一嗓子。

沈欽松開手,幾根狗毛掉在地上,他看了大黑狗一眼,随即暴躁地用力揉着額角,黑發垂下來,襯得臉色更加沒有血色。

沈欽暴躁地揉按着額角,手上青筋凸顯,就算閉着眼,眼尾也殷紅得吓人。

大黑狗看着沈欽,察覺到不對,有些害怕地圍着沈欽焦躁地轉圈,朝着他叫了兩下,又反複叼起沈欽腕上挂着的手繩,一個勁兒地扯着晃腦袋。

沈欽摸到彩線編成的手繩,指腹摩挲了下,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地用手掌抵着牆站起來,赤腳走回了房間。

書吟連續來做了幾次餐,第四天來的時候還帶了點給自家狗子做的凍幹,因為她發現雇主不僅自己不吃東西,連帶着也不怎麽喂家裏的大黑狗,每次書吟中午過來的時候,大黑狗看見她都兩眼放綠光。

給大黑狗喂了幾塊凍幹,又伸手往保溫箱裏一摸,書吟果不其然又摸到了昨天中午做好放進去的排骨湯,她像前兩天一樣拿出來倒掉,暗暗腹诽這次的雇主真的是好奇怪,幾乎從沒下過樓,而且他既不喜歡吃飯還要請私廚,是錢多了燒得慌上趕着給她送錢?

……管他的,反正她又不虧。

書吟把冷透了的排骨湯倒掉,開始收拾蔬菜,外面隐約傳來的雷聲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等書吟做好飯準備離開,窗外果然已經電閃雷鳴。

雨跟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一樣大,閃電晃眼得像是全世界的渣男都在同一時間發誓一樣——書吟如是感嘆到。

她推開窗往外看,被一個閃電劈下來吓得趕緊滾縮回腦袋。

書吟沒辦法,她出門還是個大晴天,自然沒想到帶傘,誰也沒料到會突然變天。

只能等雨什麽時候小一點再離開了。

別墅裏的空調溫度很舒服,舒服得書吟等雨停的時候趴在料理臺上都快眯過去——書吟也确實快睡着了,直到迷迷糊糊間她聽到有倒水的聲音,她睜開眼睛,發現那位蒙着眼的神秘少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樓上下來了,正拿着壺往杯子裏倒水。

“您準備要吃飯了嗎?”書吟連忙坐直,“今天依舊是五菜一湯,湯是海帶——嗚嗚嗚?!”

就在這一剎那,書吟看見面前的人動作一凝,下一秒,她的嘴猛的被捂住,對方的動作敏捷得完全不像眼睛看不見,吓得書吟口水卡在嗓子眼裏差點嗆死。

随後她感覺到一陣冰涼,有冰冷的指尖摸到書吟的脖子,書吟被冷得打了個激靈,伸手去推他的手,卻被一股大力鉗住手腕,往前用力地一扯。

沈欽大力捏着書吟的手腕,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手裏握着的手腕纖瘦,明顯是女子的。

他冷哼一聲,剛想毫不留情地捏碎時,指尖卻突然碰到一小塊凹凸不平的小凸起。

沈欽動作一滞。

他随即用指腹在書手腕上摩挲了一下,就在書吟覺得自己手都要被捏斷了時,沈欽的指尖猛然收緊,聲音陰恻恻的:“你是誰?”

對方的聲音陰沉得仿佛要滴水:“你手上的疤哪裏來的?”

“說話。”

書吟:“嗚嗚嗚。”你媽,你掐着我的脖子我怎麽說!

沈欽放開書吟,書吟“噔噔噔”往後退了一米遠,捧着脖子咳了半天,看着沈欽:“你腦子有病啊!”

書吟罵完才反應過來,如果說現在是什麽面對歹徒的危險情況的話,那她剛剛的做法應該被作為反面教材才對,如果一不小心激怒對方,萬一對方把她原地解決了書吟也沒辦法,畢竟她也打不過。

可對方看起來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皺了皺眉,開口時臉聲音聽起來沒那麽陰沉了:“你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

“哈?”

沈欽:“把你剛剛罵人那句話,再說一次。”

“……?”

認真的嗎?是字面上那個意思嗎?

就在書吟在不說對方可能會生氣可說了對方會不會更生氣之間糾結的時候,書吟聽到“滴”一聲,連續幾天掉線的系統在一陣開機音樂中突然詐屍,在書吟的腦海裏 “哇哦”了一聲——

【哇塞,宿主你怎麽跟男主在一起?】

書吟:?????

“男主?誰?”書吟驚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人,跟系統傳音,“卧槽,他是沈欽?”

系統:【您不知道嗎?那您為什麽跟男主在一起?】

書吟驚了,忍不住盯着沈欽上下打量,他的身材看起來很好,特別是腰也很細,臉雖然看不到,但能當男主的人想必長得不會差。

除了一見面就掐她脖子這一點,好像各方面都挺好的,不過如果是男主,那就解釋得通了,因為原本的劇情裏,沈欽本來就是一個冷漠無情,敏感狠厲,從不允許外人靠近的角色。

書吟還在消化自己的雇主其實就是她要攻略的男主這件事時,沈欽看起來已經很不耐煩,重複道:“說話。”

哦對,面前的事情還沒完。

書吟回過神,含蓄地看了自己的攻略對象一眼。

也不知道沈欽喜歡什麽樣的,不過一般來說古代男人都喜歡那種嬌滴滴的小美人吧?

書吟思索了幾秒,盡力用自己最嬌嫩的語氣開口:“讨厭,弄疼人家了,而且人家不會罵人。”

沈欽:“……”

系統在書吟腦海裏無比清晰地嘔了一聲。

沈欽冷哼一聲,加大手下的力度,捏得書吟吃痛叫了聲。

男主是真的心靈創傷太重性格都被扭曲了吧!還是腦子有問題啊連要求都這麽變态!

書吟想把手抽出來,發現不僅抽不動沈欽力氣還越加越大,疼得書吟呲牙咧嘴。

這是你自己要求的!書吟瞄了蒙着眼的沈欽一眼:“罵罵罵,我罵!”

沈欽依舊冷着臉不說話。

“那我開始了?”

“王八羔子給爺爬!”

“臭傻逼。”

畢竟是男主,書吟覺得不能太狠了,差不多罵了兩句,吸了口氣平複心情,輕聲道:“夠了嗎?不夠我再罵兩句。”

沈欽沉默了半天,終于放開了書吟。

他繞過料理臺,書吟揉了下被沈欽捏得發紅的皮膚,如果沈欽不是攻略對象,書吟都想反手報個警。

但面對攻略對象書吟表現出了無比的包容和耐心,書吟以為他要吃飯,便走過去,把菜一樣一樣地取出來:“我做了海帶湯,對眼睛好,您要吃嗎? ”

沈欽轉身,仿佛有目光透過紗布落在身上,書吟擡起頭,她總有一種被演了的感覺,畢竟沈欽的樣子真的一點也不像看不見,于是她問系統:“沈欽現在真的看不見?”

【是,在這個世界裏,男主的眼睛在拍戲的時候受傷了,要過段時間才看得到,但上一世男主內力深厚,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書吟在心裏哦了聲,怪不得剛剛沈欽的動作敏捷得像剛剛做完大保健。

【不過現在男主上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記憶還沒融合完成,現在身體比較虛弱】

出現了!言情小說裏貼身照顧病弱男主的橋段!攻略的黃金時期!

“我來我來。”書吟一聽系統這麽說,連忙搶着幫沈欽把菜擺好,又把凳子拖出來,還貼心地加了個小軟墊,伸手去扶沈欽,“您請。”

沈欽避開書吟伸來的手,就在書吟有點尴尬地想收回手時,沈欽又突然把手放在了書吟手臂上,指尖狀似無意地再一次在書吟手腕上拂過,坐下之後,他問:“你叫什麽名字?”

“書吟。”

沈欽的指尖顫了一下。

“有字嗎?”

古代人都要取字的習慣,書吟穿越過去那段時間以前也是有的,還是當時她名義上的爺爺榮國殿閣大學士親自取的,此時正好順手拿來用了:“幼安,書幼安。”

書吟注意到沈欽腕上的系了一根紅繩,有點像她讀書時學校門口賣的那種五毛錢幾根的彩繩編成的,顏色很鮮亮,總之帶在一個大男人手上就感覺娘娘的。

沈欽又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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