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玩病嬌攻略游戲時不小心點到必死選項是什麽心情?
書吟覺得當事人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她感覺到了沈欽的沉默,仿佛是在打量從哪裏下手能讓她死得比較快,但她又确實沒辦法把想幹嘔的身體反應壓制下去。
沈欽把血盡數壓進了書吟嘴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拿手指一遍一遍的塗書吟的唇瓣,最後搞得上面全部是血,他才放下手,哈哈大笑起來。
“世上女子都愛塗口脂,可我覺得,沒有一種顏色能比血的顏色更美。”沈欽按着書吟的唇角,“你覺得呢?”
書吟:“我覺得你說得對。”
“你很像一個人。”沈欽摸着書吟的臉,“有人曾經送來我身邊一些傀儡,想要模仿她,你猜那些人最終都怎麽樣了?”
沈欽問她:“想知道嗎?”
書吟:“不,我不想。”
沈欽:“他們都死了。”
媽的!又要問我,又不聽我的答案,那你問個寂寞!
感受到面前的人渾身僵硬,沈欽唇角扯起一個弧度,緩慢地解下手繩放在書吟的手裏:“你很像那個人,但她已經死了。”
書吟:“!”這話是什麽意思?暗示她馬上也要死了的意思嗎!?
書吟捏着沈欽給的手繩,嘴裏還含着沈欽的血,她還以為自己要當場死亡,雖然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但沈欽他又不是法治社會下被熏陶過的好公民,他是個殺人如麻的祖宗,書吟跟他思想接不太上,就很難跟他解釋這個世界不可以随便殺人這件事。
書吟以為自己要被原地解決了,但她沒有,因為沈欽把手繩遞給他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等沈欽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書吟飛快沖到衛生間抱着洗手盆開始幹嘔起來,她“呸呸呸”幾聲把嘴裏的血全部吐了出來,然後開始拿水瘋狂漱口。
系統:【宿主!你真棒!你活下來了!不愧是你!】
“……”書吟擡起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總覺得自己好像一瞬之間憔悴了很多,她問系統,“你實話告訴我,你唯一的作用,其實就是陪聊吧?”
系統:【……你是不是在侮辱來自二十五世紀的高科技智能輔助系統?】
書吟:“對啊。”
系統:【?】
“我就是在侮辱你,氣不氣?”書吟說。
系統:【氣死統了氣死統了氣死統了】
書吟走出衛生間,嘴裏一股血味兒還揮之不去,她皺着眉開始準備晚餐,還是跟以前一樣把飯菜放進保溫箱,臨走之前,拿出了沈欽那根紅色的手繩。
确實是平平無奇的,很像學校門口賣的那種手繩,搞了半天這種手繩的編法還是古代流傳下來的呗,看來賣彩繩的小商販也是個講究人。
書吟注意到這根紅繩的中間還穿了一顆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珠子,上面像是原本刻了什麽圖案,但又因為長年累月的摩擦而變得模糊,不知道為什麽,書吟看到這顆珠子的時候,心髒猛地縮了一下,腦海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但又隔着一層水霧,怎麽也看不清。
等沈欽再次從樓上下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他睡眠并不好,就算僥幸睡着了也會反複做噩夢,但這幾天因為腦海裏融合這個世界記憶的關系,他大半的時間都是在渾噩中度過的,最近記憶才差不多融合完成。
在原來的世界,他已經死了,這是很久之後的一個新朝代,而他奪魄而生的這具身體原本是一個戲子,準确來說,現在的人們把戲子叫做明星。
他手上沾染了太多血,有時候還會控制不住想要殺人的欲望,因此他自己都記不清殺了多少人才走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又在坐上龍椅後繼續殺了多少人,血債血償,這是他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就懂得的道理。
給他取字的老禿驢說過,貪念是一切罪孽的因果,所以他希望沈欽能夠成為沈無期,但他不知道,貪得無厭才會給人動力,只有貪婪才能讓人無所顧忌地往前走。
沈欽拿起桌上的手繩,手繩被重新編織得細密,末尾凸起一個小小的繩結,沈欽重新将手繩帶在手上,摸了摸上面那顆木珠,這上面原本雕刻了一尾錦鯉,現下已經快被磨平,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竈臺上還熱着書吟煮的紅棗銀耳湯,咕嘟咕嘟地發出細微的聲響,沈欽摸到了桌上的白瓷碗,裏面盛的銀耳羹晶瑩剔透,溫度被書吟晾得剛好适口,沈欽有點晃神,無端地想起了漫天飛雪裏一雙倒映着水色的杏眼。
那是一個雪天,從清晨開始便片刻不停地飄着雪,他的皇兄,所謂血脈相連的親人不遠萬裏也要将他扼殺在榮國,只因為南燕皇帝已經油盡燈枯,正在舉國商議太子人選。
沈欽傷得不輕,為了甩開窮追不舍的殺手也不知道翻進了哪一家的後院,他只知道自己剛翻進去,就聽到一聲尖叫,沈欽擡起頭來一看,對上一雙瞪得滾圓的眼睛。
面前的人穿着鮮紅的兔毛鬥篷,在一片銀白裏萬分惹眼,她被吓得不輕,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兩只手裏還抓着些碎雪,驚疑不定地看着他,捂着嘴才沒讓自己繼續尖叫出聲。
沈欽從牆檐上掉下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牆角那個堆到一半的雪人上,他強撐着渾身的傷,飛快地捏住了少女的脖子,手下捏着的脖子脆弱纖細,卻過分地暖熱,瘋狂朝着自己冰涼的皮膚傳遞溫度。
沈欽滿身的戾氣,一路上過來追他的人實在太多,他都快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才逃到了這裏,此時居然已經控制不住想要繼續殺人的沖動——就算面前的人跟他無冤無仇。
他正欲動手,卻被一聲尖叫聲驟然驚醒。
被捏着脖子的少女一邊尖叫着一邊拳打腳踢地踹他,嘴裏還罵罵咧咧:“你有病啊!憨球兒放開啊,敢抓你爹?”
沈欽勉強找回一點神智,剛松了一點勁,手裏的人就又瞎撲騰起來,邊撲騰邊朝着沈欽的耳朵尖叫,一邊叫還一邊大聲逼逼地罵他。
叫得沈欽渾身戾氣退散,直接從失控的狀态裏被叫清醒了,重新腳踏實地,理智回了人間。
……
再醒來的時候,沈欽不知道自己被挪到了個什麽地方,身上扔了件兔毛鬥篷。
他渾身的血泥,身上蓋着的大紅色鬥篷清香幹燥,旁邊還還躺着只睡得噗噗打呼的大黑狗。
沈欽伸出腳直接把狗踢開,狗子在睡覺的時候突然被踹飛了,睜開眼睛還有點懵逼,反應過來之後要來咬沈欽,卻被一個聲音叫住:“小乖乖,別鬧。”
話音剛落,門口晃進來一片明豔的衣角,沈欽看清她的臉後,才知道自己翻進了誰家的院子。
他進了殿閣大學士的府。
面前這是大學士那個老頭最疼愛的嫡孫女,叫什麽……書幼安來着。
如果剛剛失手殺了她,那他确實就惹上了不小的麻煩,殿閣大學士最疼的就是這個小孫女,如果沈欽真的把她殺了,保不齊殿閣大學士那個老頭會不會發瘋。
沈欽之所以記得書吟,是因為有一次在榮國的宮宴上,一群長舌婦湊在一起,談論着為自家适齡的兒子相看婚娶人家,書家這位唯一的嫡女便是被提及次數最多的一個。
有诰命夫人道:“書大人家也不知是造了什麽孽,書家的男兒個個都是頂好的兒郎,偏偏得了個書幼安這樣的孫女。”
“要說書家的門第那便是做太子妃也配得的,原來我見過,那書幼安也是個美人坯子,小時候還端莊娴靜,在琴棋書畫上頗有天賦,及笄後卻不知道中了什麽邪,跟換了個人似的。”貴婦人掩口輕笑,神色裏都是鄙夷,“上次在賞花大會上彈琴,直接把琴弦給彈斷了。”
“可不是嗎,那書吟還天天往茶館跑,跟些市井平民一起喝茶聽書,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份。”
“聽說那書幼安最愛去茶館聽書,在聽到好笑的橋段時還會爆發出鵝一樣的笑聲,可是真的?”
“何止,書幼安還養了只半人高的惡犬,據說要是有誰惹得她不快了,她就放那大黑狗追着人咬,我的天爺,哪裏有半點官家小姐的樣子!反正我是不會讓我兒娶這種女子的。”
“誰娶誰倒黴。”
“誰娶誰完蛋。”
沈欽捏着酒杯坐在席上,聽着诰命夫人們達成娶誰也不能娶書幼安的一致共識,覺得這人倒是有點意思,就是這名字着實讓他厭惡。幼安,幼時安康,這種字眼只是聽着就讓人覺得刺耳。
沈欽回神,他看着面前的人,冬日天冷,書幼安穿了件荷葉青的兔毛比甲,長衫的袖子用襻膊撸了起來,下身的馬面裙裙角上全是還未幹透的雪水泥水,少女蹲下撓了撓大狗的脖子安撫它,又走過來将一堆藥放在沈欽面前,道:“我也不知道這些粉粉啊藥水啊都是治什麽的,但都是宮裏的禦藥,你自己看看哪些能用——嗨呀,不好意思,這罐是我的脂粉。”
少女讪讪地從裏面拿走一罐藏進懷裏,沈欽看了眼地上擺的一堆牛頭不對馬嘴的藥,沉默不言。
見他不動,書幼安就拍了拍裙角,盤腿在沈欽面前坐下,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撸懷裏的狗子,好奇道:“你是殺手嗎?”
沈欽看了她一眼。
書吟以為是沈欽默認了,便語重心長道:“這位小哥,既然你莫名其妙掐我我脖子我不計前嫌救了你,那還是你聽我一句勸,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你知道殺手這是一個媽見打的職業嗎?——我的意思是,你幹這一行,你娘知道了會很難過的。”
“為什麽救我?”
為什麽救你?一般來說,這種身受重傷從天而降的都是什麽重要NPC,是有點背景在身上的,救了的話對以後走劇情的幫助大大的有。
小說裏這種套路很多的。
書吟要拜倒在自己的機智下了。
“救你就救你,難道還要挑日子嗎。”書吟道,“我這個人,膽子小,你要是在我院子裏凍死了,我晚上會做噩夢的。”
“不要随随便便就打打殺殺的,尊重生命懂不懂。”書吟苦口婆心地勸到,“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命更重要,活着不快樂嗎?”
書吟撐着下巴,看了眼沈欽藏在陰影處,一直摸着匕首的手:“大冬天的還要拿着刀,你手不冷嗎?都凍紅了。”
……
沈欽一動不動地端着瓷碗,裏面盛着的銀耳羹不斷地往冰涼的手指上傳遞溫度。
冬天握着刀,手确實是冷的。
但沈欽以前從來沒想過,這種無關緊要又無聊的事情,也只有她才會莫名其妙地去注意。
【叮——男主對您的好感度增加了,目前攻略進度,25%】
書吟剛進家門,就聽到了系統傳來提示。
作者:書吟:嗯?我幹了啥就給我加好感了??
這章挑二十條走心的評論發紅包,劃重點,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