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最矜貴

魏嘉撞的那小姑娘沒大事,就是單純的扭到了脖子,在醫院待個幾天就好。

她是大二的醫學生,那些血跡都是她的血漿袋爆了流出來的,把魏嘉吓得魂都沒了,看他那蔫了吧唧的樣兒,程逸沒辦法回寺院,跟宋清漪說了一聲,之後幾人挑了個熟悉的地方吃晚飯。

久未出現的蘇江也來了。

身形修長,穿着一身黑,和他白到發光的皮膚産生了強烈的對比,一如既往的沉默。

四人小聚了一次。

一直到最後,魏嘉作死的喝了點兒酒,看程逸在戳手機,托着下巴問:“南哥,我早就想說了。”

“嗯?”程逸放下手機,挑了挑眉。

“你對宋清漪,是真的嗎?”魏嘉說:“你匆匆忙忙就結婚了,啥也不跟兄弟們說,我們都很擔心你啊。”

程逸聞言,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拿起面前的清酒喝了一杯,清冽中帶着些許甘甜。

“擔心什麽?”程逸平靜的問。

魏嘉瞪大了眼睛,“你看看自己,北傳校草啊!一個笑容能夠絕殺萬千少女掰彎千萬少男的人,就這麽英年早婚了?還是和一個……”

和一個什麽,魏嘉也說不上來。

臭名昭著?聲名狼藉?

他是真情實感喜歡過宋清漪劇本的,盡管後來出了那些事,他還是沒辦法相信一個“才女”是完全虛假的人設。

他蔫蔫的把杯子裏的酒一口飲盡,對面的程逸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南哥,你看上她什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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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她年紀大還是圖她不說話啊。”

程逸給魏嘉倒了一杯酒,目光深邃又認真,勾着三分笑意,“我就圖她這個人。”

“她這個人有什麽好的?”魏嘉憤憤道:“嫁給你好像受委屈了似的。”

“連個名分都不給,我都替你憋屈。”

程逸看他,“你憋屈什麽?”

提到這個,魏嘉能說的話可就多了,他一拍桌子,全酒館的人都看過來,徐長澤立馬和大家解釋道;“不好意思啊,我弟弟發酒瘋呢。”

魏嘉翻了個白眼,卻對着程逸說:“你在我心裏優秀到可以上天了好吧!憑什麽在她面前跟個透明人似的!”

程逸摩挲着手裏的酒杯,修長的手指緩緩劃過青色的瓷杯,感受着冰冷的涼意,忽然笑了。

“她才是最優秀的。”

這話說得很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程逸用這種語氣說出來,那便是不容置噱的。

他從心底裏認這個人。

魏嘉的滿腔憤懑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所有質疑的話走到頃刻之間全都被自己吞了回去,一言不發的看着程逸。

程逸和他對視着,唇角始終勾着三分笑意。

蘇江忽然開口,“《我的理想國》是萬汐寫的?”

程逸的眼神在瞬間變幻,平靜開口,聲音不帶一絲起伏,語氣裏滿是不屑和譏諷,“她也配?”

“粉絲濾鏡?”蘇江又問。

程逸看他,“你看過阿清的作品嗎?”

蘇江點頭。

他們宿舍四個人都挺喜歡宋清漪的劇本,每一部劇都有着強烈的個人風格,但這兩三年來,她的作品越來越少,質量也大不如前。

準确來說是往後的每一部作品都比不上《我的理想國》來得讓人驚豔。

在大家都猜測她是否江郎才盡的時候,忽然爆出新聞。

原來她之前的作品都是萬汐代寫的啊。

這就能很好的解釋她近期作品良莠不齊的問題了。

程逸拿起手中的瓷杯,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酒,“之後會有答案的。”

“什麽意思?”三人異口同聲的問。

程逸的目光落在瓷杯上,透過邊緣能看到酒館裏的白熾燈。

豔麗、明亮、讓人不敢直視。

“你們信我嗎?”程逸一字一頓道:“不能因為啞巴不說話就覺得她傻。”

如果有人需要擋在她身前撕開黑暗,那他願意憑一己之力替她力挽狂瀾,把黑夜撕碎,給她所有的光。

在衆人沉默中,程逸輕飄飄的放下酒杯,半眯着眼睛,語氣帶着幾分桀骜,“所有的作品都是她寫的。”

“《我的理想國》雖好,但沒好到無法超越的地步。”

“她近年的作品在走上坡路,只是懂的人少。”

他語氣微微上揚,唇角勾起,說話時帶着幾分炫耀,在衆人的目光下,他緩緩道:“信我,她不會倒下的。”

“她肯定還會有驚豔世人的那天。”

魏嘉心下驚訝,但他已經被程逸完全說服了。

宋清漪出事之後,程逸在宿舍的狀态特別不好,以往別人問電影的時候還會安利幾句,但從那事後,他閉口不提這個人,也不提這人的作品。

他們都以為程逸是被傷透了心。

沒想到,他依舊如此堅定。

談起宋清漪,他眼裏依舊光芒萬丈。

沉默半晌。

徐長澤問:“你認定她了麽?”

程逸笑,修長的手指敲擊着桌面,“非她不可。”

**

寺院多住進來一撥人,來取景拍攝的,待三五天。

但因為是臨時性的,除了封閉客流,已經在寺院裏住着的香客便留下了,不過也限制了出行,所活動的範圍着實有限。

也有香客和寺院進行了交涉,寺院除了表示歉意外也沒辦法,幸好來這裏的香客們都是虔誠的佛教徒,沒有鬧大的矛盾。

不過宋清漪來這本就是清心靜氣的,出不出去對她來說沒差。

只要有這樣一個安靜的環境就好。

但翌日一早,她就被嘈雜的碰擊聲給弄醒了。

她睡眠淺,又習慣晚睡,早上被人擾了清夢只感覺頭疼欲裂,本以為他們吵一會就會結束,卻不料聲音越來越大,像是一群鴨子被扔進了沸水裏。

車轱辘劃過地板發出刺耳的刺啦聲,場務開始拿着大喇叭喊工作人員,低而細的讨論聲和高昂的對戲聲構成了清早的二重奏。

這是宋清漪以前很熟悉的劇組生活。

但過了三個月,她發現自己竟一點也不适應了。

有香客也被吵醒,出外和劇組交涉,雙方不知說了些什麽,應當是香客們被勸退了,畢竟劇組裏的聲音沒有一點減少。

宋清漪以前做跟組編劇,在劇組裏時常沉默,但卻很有存在感。

畢竟常常要根據演員的需求去臨時改動劇本,從一句詞到幾句然後到幾個場景,她做過最大的工程量是改掉了近一半的劇情。

因為臨時換了個沒什麽演技的男二。

跟組編劇挺累的,一般來說編劇可以選擇去或者不去。

但宋清漪基本上都去,一方面是不願意讓自己的東西被魔改,自己在的話可以和導演商量劇情,及時按照自己的想法修正,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的劇裏基本都有陳铎和尚研。

人養成一個習慣需要二十一天。

但放棄一個習慣只需要一場刻骨銘心。

宋清漪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外面天光逐漸大亮,看了眼時間,早上七點。

她逐漸習慣了外面的嘈雜。

呆坐了會兒便開始洗漱,然後出去找主持下棋、講經。

其實她聽不太懂,但佛家講究的是一個因果、輪回,方丈的聲音沉靜如古水,和方丈獨處的時間讓她的心能夠在更加沉靜。

中午吃素齋。

吃飯的時候,她忽然就想起了程逸,打開手機沒有收到他的消息,竟然還有些失落。

正當她吃着,外面忽然嘈雜起來,主持說是劇組收工了,不必理會。

宋清漪疑惑,“您往日不會發生這種纰漏的,怎麽會突然發生這種情況呢?”

她指的是在有游客的情況下還放劇組進來。

“今時不同往日了啊。”主持的聲音和平常無甚差別,但宋清漪聽着莫名聽出一股心酸,“什麽意思?”

“慧常寺近幾年香火遠不如往年旺盛,來得人少了,寺院上上下下還需要活下去。再加上年初嶂山上也開了一座寺院,很多人都說那邊比我們這邊靈驗,香客大多去那邊了。”主持說:“劇組來這邊借景,一方面能夠給寺院帶來收益,一方面也能給寺院多些知名度。”

宋清漪點頭表示理解,只是——

“這樣的話,佛祖不會覺得我們不虔誠了嗎?”

主持默了半晌,“我心有佛,處處有佛。”

主持話音剛落,就聽見大林在喊,“铎哥,奶奶的電話,快來。”

熟悉的聲音響起,“來了,讓奶奶等一下。”

爾後一道身影匆忙跑了進來,大林舉着手機給遞過去。

“奶奶,我知道。後天!後天我就回去了。你就放心吧。阿清?阿清前幾天不是剛去看過你嗎?您放心吧,我才不敢欺負她呢,她欺負我您都誇她,我要是欺負她您不得打死我嗎?”

“哎呀!阿清現在也有自己的事業,哪能跟着我一起跑啊,她能不能回去我也不知道,我一會兒打電話問問她。奶奶!我肯定好好對她!您要再說下去我都懷疑她是親的還是我才是親的了呢!行行行,她是親的,我是後的,好了吧。”

“好了,不跟您說了,我這邊要吃飯了,您也好好吃飯,我後天拍完就回去看您。呸呸呸,說什麽傻話呢?我在慧常寺,回去的時候給您求一支長命百歲的簽。好嘞,那我挂了啊。”

是陳铎。

他在和奶奶打電話,還提到了她。

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小,附近的人都能聽見。

宋清漪和他們吃飯的地方只隔着一道木質隔板,她背對着陳铎,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筷子在她手中幾近變形。

啪的一聲。

木制的筷子就那麽斷裂開,她的手指上崩出了幾個血珠子,直接落在了米飯裏,把主持吓了一跳。

“宋施主,您……”

“沒事。”宋清漪從桌旁拿起紙巾,擦了擦手指,把斷裂的筷子放在桌上,顫着聲音道:“抱歉。”

“阿清……”陳铎站在她的背後喊她。

宋清漪能夠感知到有許多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畢竟圈內很多人都知道陳铎有一個青梅竹馬,是天才少女、金牌編劇,而他喊她阿清。

大林是陳铎的助理,自然也認識她。

宋清漪脊背僵直,爾後緩緩起身,慢慢扭過頭來。

周圍不乏看熱鬧的人,驚奇的、同情的、八卦的目光統統落在她的身上,她朝着主持颔首,“我先回房間了。”

爾後往門外走,路過大林的時候聽他喊:“清清姐。”

她沒理。

在錯身的那一瞬間,陳铎去拉她的手腕,卻被她躲開。

她的腳步停在原地,唇角往上揚,眼尾泛紅,像是一朵剛剛綻放的罂粟花,“陳老師演技真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打臉會有,反轉會有,如果大家沒看到文案标注,我再說一遍:女主美強慘

前期真的慘,(我寫的時候哭過)

後期有多爽我還沒寫出來

但我的大綱告訴我,好人有好報 蒼天好輪回。

說這麽多就是怕你們不愛我(的文)

可憐作者在線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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