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句。
不大會兒,安和便在那邊叫“媽媽”。
安秋笑了笑,問:“都去哪裏玩了?午飯怎麽吃的?”
安和說:“午飯吃了好多,現在肚子還漲漲的…我們現在還沒去游樂場,他說上午太熱,出門不好,中午去了別人家裏,帶我去賺錢…”
“誰家?”
安和想了想,說:“忘了…蘇叔叔讓我叫爺爺奶奶,我叫了他們就塞我手裏紅包…是不是錢呢?為什麽給呢?還沒到下雪天,又不是過年…”
安秋聽的雲裏霧裏,忙問:“哪裏來的爺爺奶奶?”
安和只說:“媽媽我想你…他讓我去他家睡,我不要去,他說媽媽讓我去的,你不想和和嗎?”
安秋又笑,柔聲哄他:“媽媽最近太忙了,都沒時間照顧和和…明天一早我就去接你,好不好?你玩的開不開心?跟着爸爸可以去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不是最喜歡去游樂場…把電話給你爸爸,我有事要問,乖。”
安和不情不願地答應一聲,便把電話給蘇秉沉,他放到耳邊,說:“找我?”
“你帶他去了蘇副總家裏?”
“嗯。”
“我還當你們水火不容。”
“關系再不好,見了侄子還是要給見面禮的,有錢幹嘛不拿?”他掂量掂量手裏的紅包,又說:“不少呢,挺大方。”
安秋忍不住說:“你這人…”
他問:“我這人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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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見。”
蘇秉沉笑一笑,說:“少見也讓你見着了,是你少見多怪。”安秋沒說什麽,聽着那邊安和鬧着要與她再說幾句,她輕聲細語地吩咐:“你要好好聽話,媽媽今天有些事,可能忙的晚一些,晚上就不通電話了…睡前記得刷牙,刷了牙就不能再吃東西,別吃涼的,不然會肚子痛…”
絮絮叨叨說了十來分鐘,才收了電話。
下午,蘇秉沉帶着安和出去,小孩子歇不住腳,體力比大人也不差,游樂場跑了個遍,他覺得,原來看孩子也是體力活。
有了玩的吃的,也不鬧着找安秋,不守着熟人,臭事也少,跟着蘇秉沉聽話的緊。
出門前安秋再三叮囑,不許安和吃沒營養的東西,冰淇淋汽水之類也少沾,他卻想,大人不讓吃的,小孩子肯定喜歡,晚飯破例,去肯德基吃了一頓,把人哄開心,嘴巴也甜,之前叫蘇秉沉都是“喂”來“喂”去,現在也改口叫叔叔了,雖然他仍是有意見,但多少滿意一些。
晚上,安和要給安秋打電話,蘇秉沉知道他的心思,沒準,睡覺前哼哼唧唧鬧了半天,頗有意見,蘇秉沉抱着他出去溜了一圈才消停。
人累,睡得也不安生。
兩人一張床,睡前蘇秉沉特意看了幾眼,蓋好被子才放心。
這夜,只覺得心裏有事,迷迷糊糊,似睡似醒,後半夜才睡過去,又夢到帶着兒子出去旅游,到了一處好地方,山水環繞,清秀怡人…
正在河裏彎着腰打水仗,安和脆聲叫他“爸爸”,他高興的不行,心裏又美又得意,暖和的要死,突然之間,水也開始變得熱乎,最後熱氣騰騰,變做了溫泉,蘇秉沉抻一下小腿,覺得一陣熱溢開。
安和問他:“熱不熱?我給你來點水…”
他突然睜開眼,這股熱,清晰可感。猛地坐起來,把被子一掀,什麽高興得意,這會兒都沒了,提聲罵了一句:“你他媽尿尿不知道吭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新浪微博被系統清理掉一百個粉,說是僵屍粉,在這裏說一下,有被不小心清理的讀者不要誤會
喜歡的話,可以繼續關注。
系統問題,我也沒有辦法。*^_^*
☆、螃蟹
安和身子一抖,忽地睜開眼,翻個身爬起,揉眼看他。
蘇秉沉把被子扔到地上,跳下床,看一眼自己小腿肚上還有餘溫的水漬,又指着床上的一灘:“兒子,起來看看,你真行。”
安和皺眉低頭,瞅着自己濕漉漉地褲裆,一時束手無策。
蘇秉沉面無表情,站在地上瞧他,最後嘆氣:“看什麽呢?暖出鳥了?還不趕緊脫了。”
安和一臉嫌棄,只說:“好髒,你脫啊,我不會。”
蘇秉沉笑:“你自己都嫌髒?你會什麽?就會尿床?”
安和脖子一梗,頗為硬氣地回他:“床上又不是我一個,你說是我尿的,我還說是你尿的!我看就是你尿的,這麽大片兒,就是你尿的!”
蘇秉沉低頭看他,被堵的啞口無言,頓了頓才說:“你小子,尿了就尿了,這麽慫,是不是我兒子?”
安和生氣,癟嘴回他:“兒子兒子,誰是你兒子!”
蘇秉沉笑說:“你不是我兒子,我卻是你爹。”
安和站起來,一把撸下來內褲一甩,好巧不巧正對蘇秉沉飛去,他一時不防,被甩到臉上,迎面一熱,一股子尿騷味撲面而來,他一把丢開,只覺惡心。
安和見狀,知道事情不妙,跳床要跑,被蘇秉沉一把拉住,呵斥:“你是不是皮癢癢?和和,你找打!”
安和被拉回來,見蘇秉沉發火,啊啊啊地哭,邊哭邊說:“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蘇秉沉不解氣,巴掌重重地舉起,神思一恍,緩了力道,輕輕地落下,距離腦袋一指卻又生生停住,把人拉到跟前,看着他哭天喊地,最後咬牙說:“和和,你給我記住,我現在不敢打你,不代表以後不打,你小,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你給我記着,以後再這麽沒大沒小,我早晚收拾你一次狠的,讓你知道,什麽該幹什麽不該幹!”
安和懼怕,憋着氣嗚嗚地哭。
蘇秉沉把人提起來,扔到沙發上,轉身把床上的被單床罩扯下來,低頭一瞧,他媽的床墊都一并浸透。
一時焦慮,不知如何下手,來回踱步片刻,先去洗刷間清理一下自個兒,不然一會兒惡心死。
忙活半天,出來見安和還在抽噎,他低聲說:“不許哭!”
安和嘴巴一咧,皺着臉哭的更兇,嗓子開始啞,仍是不住腔。
蘇秉沉洩氣,低聲下氣問他:“你能不能不哭?”
安和頓住,看他一眼,一個勁兒地說:“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媽,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媽…”
蘇秉沉商量:“三更半夜,去哪找?明兒一早我送你,成不成?”
他一聽,閉着眼又哭。
蘇秉沉越發焦躁,可孩子小,又不能打,不能打不能罵。
“也就這一次,下次你想來我也不讓。”
安和不理,自顧自地哭。
“咱能不能不哭?有事好商量…”
過了半晌,蘇秉沉捂住他的嘴:“再哭嗓子要廢了,你他媽真是我祖宗,不就是找你媽,這就讓她過來,祖宗。”
他拿着手機給安秋撥電話,那邊估計沒睡,接的挺快,他直接道:“你過來。”
安秋正輾轉反側,擔心兒子晚上鬧,聽他這麽說,坐起身,摸黑打開床頭燈,問他:“出什麽事了?”
他言辭帶着火氣,只說:“我這就去接你,趕緊收拾好等着,不來我就把人扔大馬路上,誰愛要誰要。”
安秋聽了一笑,反而不擔心。
蘇秉沉來的很快,安秋上車,半夜折騰一趟,心頭不爽,問他:“把人送回來不就行了?沒必要跑一趟,不嫌麻煩啊。”
蘇秉沉面無表情地看她,默不作聲。
半夜車少,除了紅綠燈處停一停,交通順暢的很。
她被帶着進了門,走到卧室,看到安和光溜溜地窩在沙發上,眼圈紅腫,明顯哭過,哭的時間不短。
安和一見她,癟嘴又哭,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哭完一陣,指着蘇秉沉告狀:“他打我…”
安秋回頭看蘇秉沉,頗有意見,又扭頭輕聲細語哄安和:“爸爸打你,是你有錯…小孩子都會犯錯,關鍵是能不能改…”
蘇秉沉重重嘆氣,轉身出了卧室。坐在沙發上翻了會兒報紙,這幾天都在講股票,實在沒什麽新鮮,無非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泡沫一碎,小魚蝦米都被套住,便宜大魚了。點根煙捏起本雜志看,翻了兩頁,安秋從裏頭出來。
她走過去悄聲問他:“和和睡了,卧室不能睡了,客房能用嗎?”
“許久沒用了,你去收拾收拾。”
她點頭,去收拾客房。蘇秉沉靠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抽煙,一根煙抽煙,安秋也收拾好客房,把安和安置了。
她又把床單床罩扯下來,抱到衛生間丢到洗衣機裏。洗完出來蘇秉沉仍是坐着。
安秋低着頭走過去,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聽蘇秉沉問:“你不睡?”
她想了想,搖頭,又頓了頓,說道:“和和這麽大,我就打過一次,那還是他三歲那年,實在太纏人,我那時脾氣也壞,媽媽做的糊裏糊塗,不太懂事…可是從那我就不再打他,知道為什麽嗎?”
蘇秉沉擡眼看她,安秋笑笑,又說:“每個做父母的,打孩子時,其實心裏想的,就是旁邊有個人能攔着,能護着…哪有真下狠手的,不過是做做樣子。可是,和和呢,當時我與家裏關系也不好,他沒爸爸,也沒奶奶,我打他誰能攔着?守着親人打吧,他沒有,守着外人打吧,外人只會看笑話…我多想有個人能攔着,可就是沒人,寵的時候,就我一人寵他,打的時候,沒有一人攔着,我想,我又舍不得,幹嘛打呢,不如不打,打了還是自己心疼…我就要好好寵他,越是沒有旁的親人,我越要他比有爸有媽的孩子還要幸福…”
他默不作聲地聽,看着安秋,心思難辨。
安秋又說:“不管他是不是比別的孩子幸福,我反正是盡了最大努力了…從知道你是他爸爸,我就沒想過要否認,我知道,無論你疼不疼他,總不至于害他…這六七年,都是我辛苦養大他,我都沒舍得碰,你憑什麽打他?”
蘇秉沉這才開口:“我沒打他,我就是比劃了一下。”
“比劃一下也不行。”
他搖着頭笑,說:“養孩子不該這樣,早晚要寵壞,我這麽做,也有原因,你總要問問緣由。”
安秋說:“孩子錯了,的确要教訓,那我問一句,你想不想要這個兒子了?要是想要,就不該吓他,別說吓,罵都不應該…這幾年,別說養他,兒子身上穿的一條布絲你都沒買過,當爹的該做的事你一件沒做,如今一出來就是教訓他,有你這麽做爸爸的?”
蘇秉沉不知如何接話,被個女人教訓了,還覺得對方句句在理,他欠身掏煙,還沒點燃就被安秋按住:“別在屋裏抽。”
他無奈,又裝起來。安秋該說的說完,便起身要走,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你說的對,在孩子這方面,你做的比我好百倍,安秋,你做的很好…說句心裏話,這兒子,我喜歡的緊。至于當爹的該做的事我一件沒做,不光是我一個人的錯,撇開這個不談,有這麽個兒子,我還是挺欣慰。”
安秋微愣,看了他幾眼才說:“第一次聽你肯定別人,蘇總這是誇我?”
蘇秉沉手上用力,把人拉坐下來,盯着她瞧:“是誇你。”
安秋一笑,轉開視線:“這本來就是天性,沒什麽可誇的…可惜我在別的方面一塌糊塗,甚是可笑。”
蘇秉沉說:“人站在風口浪尖容易招惹是非,有靠山時惹人嫉妒,沒靠山時定要遭人落井下石,一味逞強,只會畫虎不成反類犬…在老虎嘴邊搶食吃,小心消化不良。”
安秋擡眼看他。
他笑笑,挑眉問:“你們陳氏在淮南那邊設立新公司了?動作不小,想不知道都難。”
安秋抿嘴,問他:“你是不是想從我嘴巴裏套話?李經理害我一次,吃一塹長一智…我什麽也不知道。”
蘇秉沉覺得好笑,問她:“套什麽話?你如今處境,套話也不找你,你能提供什麽有價值的料?李經理早不是經理,如今在哪混職都不知道,投機取巧,落不得好下場。”
她聽了只覺得丢臉面,一時半會不知如何反駁,撤身要走。
蘇秉沉把人拽回來,壞笑着說:“這光景,你估計也沒心思睡了,我們又不能做別的,我想,你不願意…”
頓一頓又說:“我給你說點別的,你陪着,咱們解解悶…螃蟹橫行,有這麽個有意思的說法,螃蟹依靠地磁場來判斷方向,地磁南北極多次倒轉…這個你應是知道,不必多說。地磁極的倒轉使很多生物無所适從,甚至滅絕。螃蟹據稱是回游性生物,與別的不同,為使自己在地磁場倒轉中生存下來,螃蟹難以抉擇,幹脆不前進,也不後退,而是權且橫行…我在日本,見過直行的螃蟹,也見過倒着走的,可見,這種說法牽強的很,不定是哪個編出來蒙人,你說,我把這沒譜的東西講給你,什麽意思?”
他見安秋沉思不語,支着頭又說:“明白人聽門道兒,糊塗人聽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一遍一遍刷的确太麻煩,有微博的可以關注我,勾選特別關注,我每次更文都會分享到微博,到時會有特別提醒
其實每天更不更文也都會在微博裏說的,見大家在文下面問還要再說一次
我微博關注人數挺少,剛申的,別笑話*^_^*
☆、決定
安秋聽到這裏,禁不住眼帶期盼,問他:“如今餐飲業行情,不知道你有什麽看法?”
他笑一笑:“隔行如隔山,沒看法。”
安秋臉一紅,又尴尬又無奈。
蘇秉沉不想說,她也無法,之前自己目光短淺,瞻前顧後,下不了決心,聽他一席話,像是鼓勵又像不是,實在猜不透。
兩人不再說話,各自坐着,過了半刻,她實在聊不下去,又要走,蘇秉沉又說:“生活遇到很多事,就像是走路,很多人走在路上,一開始都一樣,懷裏抱着木板,起初不知木板的用處,沒有人敢丢下,後來,路上時有溝壑,都知道木板用來搭橋,可走起來又累又麻煩,搭了幾次橋後,有的人聰明,早早把木板截斷,與溝壑寬度相當。于是,這部分人走的又快又省力,看別人賣力,只覺得好笑…路越走越遠,這部分人越走落下別人越遠,終于有一天,遇到一個更寬的溝壑,身上的木板不夠長,被生生攔住,只能看後面的人跟上,甩下他們…”
安秋回頭,略微低頭看他,一時間百感交集,有些感動,又有些意外,她措詞半天,才說:“淮南那邊,公司剛起步,我若是去了,比在這邊學的多…與其在這邊糾結位子能不能坐穩,還不如主動讓出去,腳踏實地,學本事…只是,若是去了,來往上下班不便,和和更顧不上…”
他收起笑,低頭說:“想做便做,別總是優柔寡斷。”
安秋想,這是大好的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她如今是部門副經理,去了那邊,公司少不了要派司機,算來算去,路上也耽擱不了多少,以前整天不是加班就是應酬,也沒有多少心思放在孩子身上…蘇秉沉的話,猶如定心丸,她起初聽孫主管那番話,就有些動搖,如今終于咬牙定下。
蘇秉沉站起,掏出鑰匙,從中解下一串,遞給安秋:“我在那邊有處房産,一直閑置,你沒空回來就臨時歇腳用…之前大師指點了一下,說這地方旺子女和事業,想兒子生日送的,先擱你這。”
安秋沒接,猶豫着問他:“你這是在幫我?”
蘇秉沉笑:“你覺得我是在幫你?”
“是。”
“是就是吧,記不記得我說過,我不随便幫人,得看你能給我什麽好處。”
“你要什麽好處?”
“半夜不睡,能求什麽好處?”
安秋不知如何答。
他又問:“還睡不睡?”
安秋半晌點頭,沒再客氣,接了鑰匙欠身要走,又被扯住,他攬住安秋的腰,在她耳邊呵氣:“孩子他爸要睡孩子他媽,怎麽說都覺得合理。”
說罷沿着腰線輕觸,找着地方滑進去。
安秋一激靈,伸手推開他。
蘇秉沉也不像有興致,順勢躺在沙發上,沒起身。
安秋回客房跟兒子睡,樓上還有間房,也不怎麽用,他嫌折騰,在沙發上湊合一夜。
早晨,她起床穿衣,洗刷利索準備上班,蘇秉沉恰好醒來,看見人,嘆口氣,擺手讓安秋過去。
他握住她的手,往腰上一擱,吩咐:“這,捏兩下。”
安秋把手收回來,偏頭看他。他沒耐心,扭着頭看安秋,又說:“趕緊上手啊,酸了。”
她敷衍地捶兩下,忍不住回他:“真把自己當爺。”
蘇秉沉掀眼皮子睇她。
她又故意說:“你這年紀,腰痛也是常有的。”
他一聽,格外刺耳,也不讓揉了,轉身看她:“你說我老了?”
安秋說:“古人三十自稱老夫,你三十好幾…”
他卻突然笑,眼睛盯着她,笑完才說:“我人老,心不老,有些方面還能讓你滿意,許久沒切磋,你都不信了,滋味都忘的差不多了吧。”
她反應過來,語塞。
到了公司,整理好報表,便着手寫申請,而後又差人送到蘇姐那裏。了一樁心事,心裏也不發堵。
她坐在辦公室裏,瞧見外頭人來人往,比往常熱鬧,拉住孫主管問一句,他一五一十道來:“子公司去了這麽多人,自然要有人來補,上頭要招人,這兩天正忙活…聽說要來兩個不一般的,大洋彼岸,海龜。”
安秋忍不住又問:“既然顧都顧不上,又要扶植子公司,何不那邊招人,這豈不是兩頭折騰。”
孫主管悄聲說:“咱們這邊,主管之上,進公司十年之久,拉幫結派,各自站隊,做事相互遮掩,上頭趁着這個勢頭,正好裁幾位,尤其是財務部那邊…”
她點頭嘆息一聲:“公司章程存在漏洞,自然會有人鑽空。”
孫主管走後,她又把最近的文件資料統一歸類,做一下整理。半晌午,去咖啡間沖了一杯速溶咖啡,提提神,轉身回來路上,見陳孝臣進了項經理辦公室,緊接着錢副經理以及幾位秘書稍後進去。
聽下屬說,項經理在會上力薦錢副經理,跟陳副總發生點口角,項經理畢竟是老員工,又在陳總面前有三分薄面,陳副總大概進去言和了。
不大會兒錢副經理出來,面色鐵青,安秋瞧着,不是口角那般簡單。
午飯時,安秋在員工餐廳随便吃了一些,天氣熱,胃口一直都不太好,回來的早,一路上沒怎麽遇人。到了辦公室,把門帶上,準備小憩一會子。
還沒坐下,就聽人敲門,她未答應,人就進來。
安秋見人,心頭一陣不安生,走到桌子前頭,恭敬地喊了一聲“陳副總”。
他只“嗯”一聲,也不說話,盯着她看,眼神複雜,一時猜不出情緒。
安秋請他坐,他也不坐,連連嘆了兩口氣,才說:“你真想走?”
安秋點頭,心裏卻想,不是想走,是這裏待不下去,不得不走。就像蘇秉沉所說,既不能前進又不能後退,那不如權且橫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陳孝臣握緊拳頭,又松開,語氣頗有些低聲下氣:“以前講的那些話,都是氣頭上,你別上心…你不走,我們時不時還能碰個面,誰欺負你,你說給我,收拾個人,我還是有這權利的。”
安秋沉默一會兒,問他:“你不讓我走,又能有什麽盼頭?”
換他沉默,臉上帶着傷感。
安秋笑一笑,直接道:“我去了分公司,你還是我老板。”
他聽了生氣,茶杯一掼,一聲巨響,在安秋腳邊碎開,液體淌了一地,她吓得後退幾步。又聽他呵斥:“你要是去了那邊,是死是活我都不管,待不下去也別再找我…你要真有血性,想跟我撇清關系,怎麽不直接辭職,拿這惡心誰。”
安秋眼睛一熱,只覺被戳到痛處,努力平複思緒,穩了又穩才說:“人活着就是為了等死,我的确沒血性,可也沒想惡心誰,我就想死之前,好好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 為何不帶套,是劇情需要。。。這麽理智的話,文沒法寫。。
☆、不如歸去
他更生氣,臉色陰沉,抓住安秋的手腕,用力往跟前扯,她無力反抗,身子跟過來。他言辭激動,又有幾分嘲諷:“別人都好過,就你過的不好,天下人就你過的不好!”
安秋掙了掙,他不松手,她也掙不過,咬着牙皺眉,不再吭聲。
陳孝臣意識到自個過于失态,手上緩緩松力道,放開她。他知道不能急,可又控制不住,往常也是好脾氣的人,現在卻因為好脾氣憋了一肚子火,又沒處發洩,不知道發洩給誰。
這感覺就像捶到一團棉花,無聲無息,只能火上澆油。
安秋收回腕子,早已經是一片紅印子。她舒口氣,背到身後。
陳孝臣看在眼裏,嘴巴張了張,話還沒出口,就聽外頭有人敲門。
剛後撤一步,敲門的人便推門進來,是孫主管。
孫主管一句“安副經理”沒喊完,擡眼一瞧,吓了一跳,腳步一頓,進退兩難。
陳孝臣倒是先開口:“杵着幹嘛,進來吧。”
孫主管被準許,點頭弓腰地應一聲,把門帶上,走到離他不遠處,喊一句“陳副總”又側頭喊“安副經理”,頓一頓把手裏的文件遞給安秋,主動說:“這是您要的,之前那份不夠詳細,按您的吩咐讓小趙重新做,您先看看,有問題再叫我。”
安秋接過去,他也不待安秋說話,扭頭就走。
陳孝臣叫住他,看了一眼安秋,低頭思量幾秒鐘,朗聲對孫主管說:“跟你有關的事,你來了就一道聽…你申請去子公司的事,已經批下來,這幾天就要準備。”
說完頓一頓,又看安秋:“你們安副經理也批準。”
孫主管頓時喜上眉梢,守着副總,又不敢太得意,眼角餘光去瞥安秋,見她神色如常,更有定力。
陳孝臣說完就走,孫主管趕緊去送,又見安秋愣着不動,還當是兩人年輕氣盛起了矛盾。他與陳孝臣一同出來,見副總甩手就走,氣色不佳,更坐實了之前所想。
陳孝臣窩火,回去取鑰匙驅車而去,之前友人三番兩次約他出去,他太忙沒空,索性今個兒打了電話把人叫出來。
兩個男人出來玩,自然是朝女人堆裏紮。友人熟門熟路,點了幾個公主一起熱鬧,最近幾天,氣溫略降,早晚出門還要穿外套,夜店空調照舊開着,氣溫不高,姑娘穿的倒涼快,男人看來,頗為應景。
陳孝臣多瞧幾眼,環肥燕瘦,各有風姿,這世道,有錢,自然不缺女人。
姑娘敬業,湊過來問他想唱哪首,陳孝臣盯着她的臉蛋看,看的對方低眉颔首,面色羞紅,他說:“我不唱,你唱,唱首催淚的…”
說罷,往人懷裏塞錢,那姑娘稍微遲疑,趕緊收好,拿過話筒就去點歌。
他悶頭灌了幾杯烈的,辛辣刺鼻,心口更熱。唱的什麽也沒搞明白,鬼哭狼嚎,一副破嗓子,他又要灌酒,朋友看不下去,奪走杯子,說他:“我說,你要是想醉別拿這個啊,這麽好的東西你當白水喝,牛嚼牡丹。要不,給你來斤二鍋頭?”
他沒說話,神情恍惚,半晌指着唱歌的姑娘說:“你看這個,長得漂不漂亮?”
朋友看過去,研究半天,摸着下巴老實答:“漂亮,這麽漂亮的不多。”
他笑一笑,摸出錢包,抽出幾秒紅色的票子放到桌子上,有些不解:“這麽漂亮,卻好對付,不算漂亮的,卻拿不住,你說這是什麽理?”
朋友也笑,拍着他的肩頭說:“千金難買不賣,好對付的,都有價位。不過我信一句話,這世界上只要有價值的東西沒有沒價位的,別人不賣,只能說你給的錢不夠多。”
歌唱到末尾,餘音缭繞,接着又是一陣安靜。
陳孝臣收回視線,喝一口酒,搖頭嘆息:“不一定,不一定,總有買不到的。”
姑娘收了話筒,又要過來,他心裏煩躁,對着人家說:“你別過來,離我遠點兒。”對方頓住,眼睛仍是看他,水嫩有光,半含委屈半含無奈。
朋友推他,說他脾氣壞不識趣,盡吓唬人,又安撫姑娘,左右逢源,游刃有餘。
過一會又對他說:“老陳,這個感情吧,又不像拍賣,只講究價高者得。就算一般的買賣,你願意掏錢別人還不一定願意賣,最後還要看物主的意思…你糾結什麽?我看你是強迫症,非要別人按你的意思來,當初你掏心掏肺也是心甘情願,沒規定說別人也得等價交換。”
陳孝臣啞口無言,只覺得有理,可又心有不甘,啐一口,對朋友說你這番話真他媽的有理。但他沒有強迫症,到嘴的鴨子又飛了,只要還是個人,不可能沒情緒。
女人們實在鬧騰,他揮手把人都攆走,又坐回去一個人喝悶酒,朋友見此頓覺掃興,可知他心情不佳,不能放心上,忍了個把鐘頭才散了場子。
……
這幾日,安秋忙着交接,對新工作新環境又期待又有些不安,不過,期待大于不安。她心中有藍圖,如今有機會去實現,所謂幸福存在于欲望的暫歇處,目前欲望處于飽和狀态,能不讓她愉悅?
公司動作更快,工作上的事一畢,領導就請他們吃了餞行宴,雖說還是被總部管着,可是以後無事,怕是一年也去不幾次,到底不如從前勤便。
她在公司不久,手下人除了孫主管也沒幾個旁的,又不熟,也沒什麽好說的。
晚上回家,蘇秉沉又在家裏,安和自尿床事件,與他又有了隔閡,不過相比開始又不一樣。那時,安和對蘇秉沉視而不見,如今卻是處處看不慣,時常挑事鬥嘴。
當爹的自然不跟兒子一般見識,安和想不到這麽許多,于是每次占着便宜都免不了沾沾自喜。
她進來,又聽兩人說話,安和躺在床上未睡,蘇秉沉捏着書坐在床邊。書是前幾天剛買,名為《最後的獒王》,适合男孩子讀。其實他這個年齡讀起來有些早,只不過非鬧着要。她之前跑了幾家書店,皆脫銷,然後問安和買別的替行不行,他說可以,不過言辭有些失望。
做父母的,孩子張口,無論大小,都想去盡力滿足。兒子這樣,安秋也不開心。
後來去當當上買,仍是沒有。蘇秉沉問了句,她随口說了說,過了幾天,安秋自個兒都差點把這事忘了,他卻拿着書送來。
安秋覺得驚奇,問他在哪買的,他說公司裏下屬的兒子借的,她翻開看看,果然有些破舊,還有幾頁撕裂,但書不厭舊,貴在字上,又想既然是借的,要早早讀完還回去。他卻說想的真多,一本書而已。
回過神,見他翻了幾頁又放下,注意到安秋過來,側身吩咐她:“還是你來,這事我來不了。”
安秋沒接:“我剛回來,還沒收拾,一身酒氣,又有煙味。”
安和勾着頭看她,說:“那媽媽趕緊去收拾,讓蘇叔叔講也可以,媽媽要快點,和和要睡了。”
安秋點頭,摸摸他的頭,轉身退出去。這幾日安媽不在,還多虧他照顧,她想,男人再靠不住,孩子方面也是靠譜很多的。
蘇秉沉無法,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感覺,翻到夾着書簽的地方,清清嗓子,語氣生硬。
剛讀了兩句,安和喊住他,皺着眉頭,特別不滿意“停下停下,媽媽都不是這麽讀的,不好聽,要精彩一點啊。”
蘇秉沉也皺眉,繼續讀,他又委屈地喊:“聲音好大啊,都睡不着…”
蘇秉沉笑一笑,書一合,放在一旁,盯着他問:“你怎麽這麽多破事?有本事自己看,沒本事就好好聽。”
安和更有意見:“我說的實話,媽媽說小孩子不能撒謊。”
蘇秉沉覺得更好笑,站起身走近幾步又坐下,捏着他的臉說:“你也知道不能扯謊?那我打你沒有?沒打你又為什麽對你媽說我打你了?說謊可不是好孩子…”
安和嘟着嘴幹瞪眼,一時找不到話反駁,毯子往頭上一蒙,悶聲悶氣地說:“我不聽故事了,我好困,要睡覺…”
“這麽快就困?真困假困?找這借口,出息。”
安和氣的腳掌往床頭上一踹,翻過身去。
蘇秉沉依舊是笑:“不聽故事?”
他搖頭,蘇秉沉滿意,把書收起放到桌上,起身要走,頓了頓,又回過頭扯下他的毯子吩咐:“別捂出痱子。”
見他仍是閉着眼裝睡,蘇秉沉多看幾眼才推門出去。
安秋洗漱好剛出來,看見蘇秉沉關門,問他:“兒子睡了?”
他點了點頭。
安秋徑自去卧室吹幹頭發,出來見他還不走,想了想提醒道:“天很晚了…”意思是,你該走了,我要睡覺。
他沒回頭,卻問:“工作怎麽樣?”
安秋說:“已經定下來,明天休息調整一下,後天就去分公司上班。”
這在他意料之中,也沒有再問,見安秋欲言又止地攆人,走到她身邊才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