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路很窄
現場氣氛有些尴尬,局面也有些淩亂。
原本是一場相親宴,卻逐漸演變成了女主人公的苦情戲。父命不能違,于是她來見相親的人,而男朋友沒有名分的在一旁看着,默默守護着……女主被逼婚,無奈之下只能說得實情,然後相親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聽着女主的講述,放手,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們真以為事态會朝着這個趨勢發展麽?
天知道這不過是我日常練筆的小劇情,被編劇噴得一臉狗血卻依舊收稿出雜志的。
我扒着那個男人的袖子,撲在他懷裏,擡頭仰望他,擠眉弄眼:幫我!
他身上有股很淡的檸檬香,是舒膚佳檸檬味的香皂,很好聞。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轉身要走。
我不依不撓,在後背一雙眼睛的注視下,抓着他的衣服,低低的嗚咽起來。
用了諸多電視劇裏癡情男主夢寐以求排練多次的那句話,還帶了悲情的調調。“原來,你恨我。”
原來,你恨我。
成功吸引男人注意力。
他轉過身,被我拉扯住,又見我兩眼淚汪汪的,面無表情的望着我。
我繼續無聲求助:英雄,拜托了。
他看了一眼那炸毛的青年,目光深不可測。
他轉過臉望着我,順手撫了撫我的頭發,跟摸小動物的毛似的。
“乖,我去開車,你解決了這個人就過來吧。我信你。”
我愣了。
他突然這麽配合我又這麽快速進入劇情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能夠從他烏黑如墨的瞳孔裏看到自己這詫異又僵硬的表情。順勢腦補,他這麽深情揉我頭,讓我有種想要誘惑他,撲倒他的想法。
下一秒。
他又揉我的頭發,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你該洗頭了。”修長的指手順勢從我的耳邊滑入脖子滑落衣領處,溫柔的,蹭了蹭。
我腦子轟隆一聲炸開,笑容僵在臉上。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他眼角溢出的笑容讓我深深的有種挫敗感。他說,“每次都要我提醒你。”
你可以想象一下,遇見一個這麽配合你還配合的如此之好的陌生人,毫不留情的當衆指出你該洗頭發的事實,該是多麽的丢臉啊。
很快,男人從餐廳裏出去,我轉身看着手裏握緊勺子的炸毛青年。
他不屑一笑,“演技很好啊。”
“嗯?”我裝聽不懂,心裏面卻在咆哮:這麽爐火純青的演技,你都能看出來?!這火眼金睛哪練得啊。
“如你所見,我該走了,他在車裏等着我呢。”我故作嬌羞道。
張棟林抽了張餐巾紙抹了抹嘴角,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挑眉,“出了門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我這麽好條件的男人你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sowhat?”他這麽拽,我也得拽兩句英文好提高一下氣勢啊。為了堵住他接下來的話,我又演技上頭,“愛情你懂麽,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都是挖個坑自個兒跳的,順帶着自個兒再埋點土。這樣的婚姻我可不想要,就算你條件再好,還是讓給別的妹子吧。漢子也行。”
語畢,我拎着包就撤退。
張棟林在我背後冷冷一笑,大聲喊着。“宋子瑜,你知道你剛剛秀恩愛那男人姓什麽叫什麽嗎,你知道他畢業于哪所學校?不選我,你就等着一語成谶吧!”
出了門,我算是擺脫了那個叫張棟林的,只是可惜了,我又攪黃了一樁相親宴,約莫着晚上老爸又該打電話訓我了。
我看着周圍來往車輛和匆匆人群,哪裏還有那個幫了我的男人的蹤跡。我搖搖頭,去附近的超市購物屯糧。
——
立冬,周末。
取完工資回家,剛進樓道,就看見兩個民工擡着巨大的櫃子往上走。
定是又有人搬進來了。
大學畢業後,我就留在了舒城。在舒城一家雜志社工作,房子選的也是離雜志社不遠,公交車直達的公寓樓。
我所居住的這棟公寓樓是小戶型的樓,四層,每層八戶人家,外帶小陽臺,不過這陽臺是通用的。三十來平米的小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一間屋子廚房浴室具備,正是最近流行的戶型。
這兒的住戶一般都是月租房,房主買完就直接租出去了。舒城流動人口較大,來打工的人也比較多,所以像這樣房價不高地段條件也好的公寓樓深受歡迎。受歡迎了自然就是人流波動較大,鄰居換的也就比較勤了點。
換鄰居,我是無所謂的。只要不像上次那對來歷不明的男女在午夜深處弄出讓人咋舌的聲音讓我驚醒後去砸牆就成。
這棟樓好處很多,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它隔音效果太差。好在我住在東邊最後一間,能避則避。可偏偏有些人嗓門高,弄出的動靜也讓人無言以對。
比如徹夜嚎歌練嗓子的,一到半夜就苦大仇深的唱“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人家唱歌要錢,他唱歌要命!徹夜打麻将的,那應該是開棋牌室的。後半夜起來剁餃子餡包包子做早點,雖然勤勞,但我總覺的那聲音像是孫二娘在做人肉叉燒包……
不過這都算小兒科,最近的比較有意思,有個女人經常散着頭發穿着一襲棉布白裙,她也不嫌冷。就在樓道間飄來飄去的,腳踩着個滑板。如果無視那滑板,我估計有特效公司會找她去拍貞子第二部。
我跟着櫃子向樓上移動,到三樓停了下來。
路過那扇敞開的門……果然,又是隔壁。
我拎着提兜,随便瞟了一眼。
裏屋正在來回挪動物品,除去藍色衣服的農民工,還有個只能瞥見背影的男人在打電話。
看着那修長的身形,我不自覺的捏了捏衣角。
“電腦往左挪挪,師傅,在牆上定個架子吧,電視機挂牆上。”
他的聲音很好聽,醇厚,溫柔,舒緩,但是冷冷的。
似乎,聽過。
——
作為雜志社的一員,八卦是本質,但是多了也就麻木了。不過我還是很好奇隔壁到底是住進來了什麽人,因為這直接關系到我的睡眠質量。
說來我也是矯情,有燈光我睡不着,有細微的動靜說話聲,我也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過只要是我睡着了,簡直就是雷打不動。以前小時候,我爸出門倒垃圾,我進屋睡覺。誰知道門被風吹關了,我爸回來後怎麽敲門我也不醒。打家裏的座機,座機在我腦袋旁邊我也是不醒。最後他只好穿着拖鞋跑我媽廠裏去拿鑰匙了。
新鄰居搬來之後,除了白日裏裝修出現的聲音外就沒其他的了,我覺得還是蠻好的。
因為周末的關系,我在電腦前磨蹭了許久,戀戀不舍的和蘇志燮揮手告別。洗漱完畢後爬上床,結果剛一躺到床上,隔壁就弄出了一陣巨大的響聲。
隔壁你夠了!
聽動靜像是在吵架,和一個男人。那男人的聲音甕甕的,低沉,估計是音響效果弄出來的。
他的聲音相比下比較冷,冷的我脊背一涼。
像公寓樓這種單間設計,一般都是兩間房是相對着的。這就意味着我的床是對着他的床。而我的床和電腦桌放在一起,那麽也就是說,我的床頭,一牆之隔是他的電腦桌。所以這聲音來的就更*了。
我拿被子捂着頭,只等那聲音減小。
可惜哪能如意。
真不知道大半夜的,男人們對着電腦有什麽可聊的,又不是在一起打游戲。難不成是*?我不是腐女,可我實在不知道大半夜的倆男人不打游戲還能聊什麽。
我氣憤的捶被子。
我趴牆上想要聽聽說什麽,無奈隔壁屋裏還有音樂,實在是聽不清說什麽,況且剛一趴到牆上,耳朵就被震得疼得慌,無奈只能抱着枕頭換個方向睡。
忍了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這才安靜下來,我也睡熟了。
隔壁的隔壁也有人住,可惜那人上的是夜班,所以只有我能與之對抗。
又一晚,還是同樣的情況,我徹底崩潰了。
我琢磨着如何才能趕走那人,可萬一人家是買來的房子,我豈不是自打嘴巴?這鄰裏關系不能不搞好,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依舊還是和男人聊天,我心裏不禁開始胡思亂想。想到月初我去相親時,也遇見了gay,不過那人還是蠻友好的,幫我擺脫了個麻煩。如果這個也是的話,應該也好說話吧。
我大放音響,順帶砸牆,企圖給他警告,但對方毫無反應。
我眼皮打架,只好關了電腦。
可回床上,蒙着被子,悶氣不說,關鍵還是睡不着!
于是。我在萬家燈火齊齊滅盡之時,披上羽絨服沖出家門。
宋子瑜,淡定。
我提醒自己,深呼吸。
敲門。
再敲門。
裏面該幹嘛幹嘛,似乎無視了我的存在和這敲門聲的存在。
再不開門我就踹了!
終于,裏面的音響關掉,傳來一陣不确定的男音,冷冷的詢問,“誰?”
我咬牙切齒,“你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