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指,“方才是你救了我,我不會為難你。如果以後有機會再見,我定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先将這兩人拖去埋了吧。”
駱文佳慌忙搖手:“不行不行,出了人命案,當然要先報官!”
“報官?”老者一聲冷笑,“老夫拍拍屁股就走,官差來後,你怎麽解釋今晚之事?”
“照實說!”
“誰會相信?”
駱文佳啞然,今晚之事實在太過離奇,若非自己親眼所見,也決不會相信。但要他将兩個黑衣人就此掩埋,當什麽事也沒發生,他也做不出來。沉吟片刻,駱文佳昂然道:“君子行事,但求無愧于心。我會将今晚之事據實向官府彙報,別人信不信,其實也無關緊要。”
蛇禍(5)
“迂腐!愚昧!”老者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可知今晚之事要傳了出去,會給你惹來多大麻煩?又會給老夫惹來多大麻煩?”
駱文佳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畢竟是兩條人命,我不能昧着良心将他們就這樣掩埋。”
“百無一用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啊!”老者連連嘆息,掙紮着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喃喃道,“看來只得用老夫這珍貴無比的神藥了。”
說着,老者将瓷瓶中的藥粉倒入兩具屍體的傷口,只聽“嗤嗤”輕響聲中,兩句屍體竟一點點化去,最後就只剩下兩套空空的黑衣。駱文佳見狀驚得目瞪口呆,直懷疑自己是否身在夢中。
老者最後将兩套黑衣連同兩柄長劍一并包好,背在背上掙紮出門,并回頭嘿嘿冷笑道:“現在一點痕跡都沒有了,我看你還如何報官?”
駱文佳見老者跌跌撞撞地出門,突然想起自己連對方姓名都還不知道,忙追出書房問道:“不知老伯如何稱呼?”
“怎麽?你還想将老夫的名字也告訴官府不成?”老者一臉不善。
駱文佳嘆了口氣,“老丈誤會了。今晚之事若無物證,我說出去誰會相信?今日與老伯巧遇也算是緣,他日還能相見也說不定,所以忍不住問問。”
老者嘿嘿冷笑道:“你身在山村,心在官場,老夫卻終年在江湖獨行,今後恐怕不會有機會再見。不過見你這般誠懇,老夫也不妨告訴你,老夫姓雲,別人都尊老夫一聲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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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爺?駱文佳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還想再問,卻見老者已踉跄出門而去。看看天色,夜幕才剛剛降臨。只見天上星月依舊,四周除了秋蟲的鳴叫,就只有習習微風帶來些許的涼意。無論黑衣人還是白發老者,俱不見了蹤影。駱文佳揉揉雙目,直懷疑自己宿夢未醒。
“當當當!”祠堂那邊突然傳來急促的鑼聲,在夜裏顯得十分突兀。這鑼聲是族中招集衆人的緊急信號,只有重大事件發生時才用。駱文佳長這麽大,也只是在一次村莊遭到盜匪搶劫時,才聽到過這種鑼聲。
“娘,族中以有大事發生,我得去看看!”駱文佳匆匆來到母親窗外禀報。就聽母親在屋裏叮囑道:“你去看看可以,但要切記,一切有族中長輩做主,你萬不可強自出頭。”
“孩兒記住了!”駱文佳答應了一聲,便匆匆往祠堂方向趕去。他雖然年未弱冠,在族人眼中還不算成年,但因為他是族中唯一的秀才,所以獲準參加族中事務,這讓他一直自豪不已。
匆匆來到祠堂,只見祠堂中早有無數族人趕到,衆人對今晚族長的召集感到十分意外,紛紛在相互打聽,各種揣測都有,卻沒有一個準确的答案。
直到族人到得差不多後,才見族長駱宗寒在兩個兒子的陪同下大步進來。在昏黃的燈籠火把映照下,駱宗寒臉色鐵青,颌下短髯也在微微顫動,眼中更閃爍着一種決絕的寒芒。
“叔公,半夜三更将我們召集起來,究竟有何事?”有人在大聲詢問。
駱宗寒擡手示意大家安靜,待衆人漸漸靜下來後,他才環顧族人道:“今日揚州南宮世家三公子親自登門,出三倍價錢要咱們搬遷,讓出駱家莊所有的土地,你們說怎麽辦?”
“那怎麽行?”有人立刻高聲反對,“咱們駱家在這兒生存了數十代,連祖墳都在這裏,怎麽能搬?”
“是啊!”衆人紛紛附和,“從來只有活人能搬,沒聽說祖墳也能搬!”
蛇禍(6)
“不搬,堅決不搬!”人們态度異常堅決。
駱宗寒待大家稍微安靜後,才朗聲道:“今日南宮放已對咱們下了最後通諜,如果咱們不搬,從今夜開始,我駱家莊每天就要死一人。我本當他是虛言恫吓,誰知今晚天剛入黑,村中果然就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去,所以我才立刻召集族人議事。”說着駱宗寒向身後一招手,“擡上來!”
兩個年輕人擡着一付擔架來到祠堂中,只見擔架上覆蓋着白布,白布下現出一個瘦小的輪廓。人們在驚懼中看着一個族中子弟緩緩揭開白布,露出了白布下一個老婆婆的屍體。衆人看清屍體後,心中雖有些惋惜,卻也暗松了口氣。死者是由外地流浪到駱家莊的孤老太太,自稱夫家姓梅,所以人們就叫她梅婆婆。她其實跟駱家莊沒多大關系,幾年前流浪到此,只因為駱家莊民風淳樸,人們心地善良,常常接濟她一頓兩頓,所以她就在村中一處廢棄的茅屋住了下來。沒想到今夜卻因駱家莊而遭慘死。
“我讓大夫檢查了梅婆婆的屍體,”駱宗寒對衆人平靜地道,“既沒有發現任何傷痕,也沒有發現中毒的跡象,死得實在蹊跷,就算報官恐怕也只當是年老體衰,壽終正寝。不過我卻不相信有這麽巧的事,看來南宮放是先殺個不相幹的人警告咱們,如果咱們再堅持,也許下一個就是咱們駱家的人了。”
衆人面面相觑,祠堂中一下子靜了下來,一個年輕人突然舉臂叫道:“如果真是他南宮放幹的,咱們也決不能退縮!不能讓別人欺負到頭上來!”
這呼聲得到了衆多年輕子弟的附和。駱宗寒眼中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突然一聲高喝:“拿我的刀來!”
兩個兒子立刻擡上一柄九環大刀,駱宗寒雙手一擎,信手舞了個刀花,震得刀背上九個鐵環“嘩嘩”作響,聲勢到也駭人,引得衆人齊聲叫好。駱宗寒把大刀往地上一杵,昂然道:“從今日起,駱家所有成年男子俱要自備武器,組成護村隊,輪流在村中巡邏警戒,保護大家的安全。如果南宮放膽敢在村中殺人,咱們就跟他拼了!”
衆人齊聲叫好。其時民風尚武,駱家莊中也有不少年輕人學過些粗淺武功,尤其族長駱宗寒,年輕時還幹過幾年镖師。有他出頭,衆人頓時覺得信心百倍,熱血沸騰。
“好!每家每戶抽一名男丁,随身攜帶兵刃,聽到鑼聲就立刻趕到祠堂集合,應付一切突發事件。平日則輪流在村中巡邏警戒。”駱宗寒說着突然向遠處的駱文佳招招手,“文佳,你負責給大家登記一下。你家人丁單薄,你又是個秀才,舞刀弄棒的事就不要幹了,只負責寫寫記記的雜事吧。”
“叔公!”駱文佳斯斯艾艾地道,“這事??????我看還是報官吧!咱們若私自組織武裝,可是違反《大明律令》的大事。”
駱宗寒一怔,怒道:“你可真是個秀才,你知道像南宮世家這些武林豪強,誰不是人人練武,個個門人弟子無數,《大明律令》怎麽也不管管他們?這世上弱肉強食,誰若沒有刀劍防身,就只有受人欺負,任人宰割。報官?現在哪個當官的不是認錢不認理?我看你是讀書讀糊塗了,連起碼的世情都不知道。行了,這事也不用你了,你還是安心讀書準備趕考吧,但願你有一天能混個一官半職,咱們駱家也不用受人欺負了。”
駱文佳還想争辯,卻見駱宗寒已在指揮大家登記姓名,安排警戒巡邏的人手,衆人顧不得理會他這個沒什麽用的秀才。駱文佳只得無奈離開祠堂,獨自回家。祠堂離家還有些遠,駱文佳借着燈籠昏黃的微光,高一腳低一腳往回走,剛轉過祠堂門前的大榕樹,燈籠突然無風自滅,駱文佳兩眼一黑,跟着就感到身子突然飛起,不知升高了多少丈,最後落到一個樹杈上。駱文佳稍稍适應了眼前的黑暗,忙向下一看,這才發覺自己已置身榕樹之上,離地足有數丈高,不由大駭,慌忙抱住樹幹,張嘴要叫,卻感到後心一麻,嘴裏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蛇禍(7)
“媽的,沒想到駱宗寒軟硬不吃,早知道我第一個就斃了他!”身旁響起一聲沙啞的抱怨,駱文佳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