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綠眸

宋榆雁微曲身子站在原地,紅眸水光盈盈,身子微微顫抖,心中的顫動完全表現在了身體上。

青年默默地站在宋榆雁的身後,眼睛眨也不眨,專注地看着宋榆雁,似在等待她先開口。

宋榆雁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覺,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全身上下好痛啊,若是換做以前的自己,一定不會吭聲,默默地忍痛等待傷口自愈,現在卻不知為何,他一出現,她所有的堅硬的僞裝都消散了去,忍不住想哭,淚水汩汩滑下,輕聲抽泣着。

二人一青一紅,繪成一幅奇異的畫面。

何軍被困于陣法之中,而從蠻荒城內走出來的青年面容無比陌生,一時間整塊區域安靜無比,只能聽到宋榆雁低低的抽泣聲。

無法解釋她到底為何哭,不管是因為傷口疼痛,還是因為他終于回來了,反正她現在就是想哭,放肆地大哭。

“出來。”沉默片刻,宋榆雁聽到身後的青年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音色陌生,語調清冷。

青年吐出的空氣都帶着刺骨的冰冷,接觸到她的肌膚,她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緊接着,城牆之上便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而宋榆雁身後的南城門齊步跑出無數面容肅然的宋軍。

何軍見到黑壓壓的宋軍湧出來,疲憊不堪、恐懼至極,想要逃跑卻被巨大法陣困在其中。

青年輕擡右手,城牆上的軍人整齊劃一地舉起弓箭。長指微微一曲,随着其動作,千萬支長箭暴射而出,密密麻麻的箭雨掀起陣陣風浪。

宋榆雁背對着,青年又未說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只感覺一陣風吹起了耳邊的發絲。

還未反應過來,箭雨襲擊而至,因為速度過快、沖勁過大,何軍瞬間倒下半數,一時間鮮血四濺。方才碾壓蠻荒軍的他們瞬間也被碾壓了去。

猝不及防地,宋榆雁被此景一個刺激,再加上嚴重的內傷外傷,她狠狠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突然失去了對軀體的控制,骨頭軟了似的向後倒去。

青年下意識地伸出左手接住她倒下的身子,巨大的沖擊力使他的眉頭狠狠一皺。

驀地被冰涼包圍,宋榆雁眼睛一閉,終于忍不住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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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留。”

青年再次揮了揮手,其身後的宋軍整齊地跑出去,毫不費力地斬殺殘兵敗将。

墨綠色的眸子盯着她沾滿鮮血、蒼白至極的臉看了半晌,将她的身子放平在地,右手拿起法杖。

“叮。”

輕輕地往地上一敲,纖細的法杖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音。一個直徑約莫兩米的藍色法陣把宋榆雁罩在裏面,水氣彌漫之間宋榆雁周身的血跡全部洗淨,露出了漂亮的蒼白小臉。

薄涼的眼對上了彭山與李默,二人正手忙腳亂地與宋軍搏鬥。彭山身上的鞭痕很明顯,青年偏頭看着散落一地的靈鳳,眸色微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它們,揣在懷中。

“叮!”青年握住法杖的手明顯地加大了力道,青筋暴起,敲擊地面的聲音比先前更大了。

彭山與李默腳下憑空出現了兩個血紅色的圓環,只是兩個簡簡單單的圓環,并不像法陣那般有這複雜深奧的紋路,但給二人帶來的劇烈的巨大恐怖一點都不少。

“殲。”青年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只見血紅色圓環從二人腳下往上竄去,眨眼之間就到了二人腰間。

李默吓得全身發抖,彭山嘴唇也抖得合不攏。

“滅。”第二字落下,血紅色圓環竟然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而後快速縮小,死死地勒住二人的腰部。

“啊!”二人異口同聲地尖叫出聲,但立馬就被因為內髒擠壓而湧出的鮮血堵住了嘴巴,窒息感強烈。腰間劇烈的疼痛讓人發狂,不僅是血肉撕裂的疼,也有骨頭被強力捏碎、內髒一點一點被擠爆的痛。

二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站在原地,這是他們這輩子都不曾遭遇過的痛苦,他們很想自行解決掉生命,但血紅色圓環也把他們的手套了進去,口中無法抑制的鮮血、尖叫與痛呼也讓他們做不到咬舌自盡。

青年沉默不語地看着二人的生機一點一點喪去,眼中閃過一絲病态的快感。

“青蕪。”一只修長的手突然搭在了青年的肩上,溫熱透過衣物傳到了他的肌膚。

偏頭,宋青蕪冰涼的目光與來人對上。

他的身形不算寬闊,反而是挺拔、修長的,一襲藍袍穿在其身,盡顯溫文爾雅,清秀的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一雙水藍色的眸子之中充斥着溫和的笑意,但其中隐藏極好的危險又讓他的氣質再次一變。黑色長發整齊地束在頭頂,藍色發帶長長地垂在身後。

“已經夠了,他們不能死,陰謀未破,這樣治标不治本。”藍衣青年溫和地勸說看起來喪失了理智的宋青蕪。

宋青蕪看了他一眼就挪開了視線,繼而轉向彭山二人處,他握住法杖,沒有一點想要停手的意思。

就在彭山以為自己終于受盡了痛苦、終于能夠死去、終于能夠一了百了的時候,宋青蕪卻突然握住法杖往地上一跺。

“叮。”

血紅色圓環憑空散去,二人腰間一松,暈死在地。

蹲下身子,抱起宋榆雁轉身離開。

“我有分寸。”留給藍衣青年的,只有一個瘦削冷漠的背影,和清冷至極的四個字。

青年看着他,無奈地嘆氣,走到彭山二人前,居高臨下的鄙夷的神情很是明顯。都不想用手接觸到他們,他随便用了一個漂浮術就把二人帶上,也進了城門。

外面的幾乎是單方面的屠殺也很快結束,宋軍認認真真地清理場地。得到吩咐,他們需要把何軍的屍體全部集起來,然後送到何國大門前。

所以宋枟竹的大軍回來後,蠻荒城外的景象着實把她吓了一大跳。

密密麻麻的何軍屍體堆成了一座山,擺放随意。而宋軍的遺體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地,十幾個軍人正拿着帕子為他們清洗遺容。大片大片的血液染紅了土地,蔓延了将近一公裏,雪花飄飄蕩蕩,落在她的臉上,帶出陣陣冰涼與寒顫。

肩頭一暖,秦傾脫下自己的外袍給她套上,紅衣翻飛,翻身坐在了她的馬上。

将下巴枕在她的肩頭,手臂摟住小腰,修長溫潤如玉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着小腹處。那裏,已經微微隆起,宋枟竹的後背與秦傾的前胸緊緊地貼在一塊,密不透風。

“先進去,小雁勝了。”秦傾嗅了嗅她馨香的發絲,柔聲道。

宋枟竹皺着眉頭點頭,心頭微微抽痛,恐怕她留下的人剩的不多或者一個不剩。二人就這麽同騎一匹馬,後面跟着莫以山、莫以白和滿臉倦态的十萬蠻荒軍。

沙堤一役雖勝,但馬不停歇的一日着實讓他們累慘了,再加上回來看到這悲慘一幕,心情愈發低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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