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晉博宇卻也知道面前這人是娶不到了,可那陸家有膽子設計他,那也要有膽子承受他的暴怒!

“這是自然,吾兒,這事為父定會為你讨個公道。”晉相爺眸色沉沉,剛要擺手讓管家去陸家,卻被晉博宇攔了下來。

“爹的心思兒子明白,不過今個兒是兒子成婚,哪有半路停下的道理,既然新人出了差錯,那就讓對的過來,繼續拜堂!”那陸世鳴不是不願意嫁給他嗎?他還就偏偏娶了!

陸莫寧看向晉博宇,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眼底暗色攢攢,晉博宇這樣的公子哥,被下了面子,自然要從源頭找回,上一世也是如此,對方知曉被騙,可那時已經過了三載,他心思淡了,并未追究。

可後來,他卻一個都沒放過這些人。

陸莫寧這會兒卻是期待嫁過來的如果是陸世鳴,這晉博宇對怎麽對他了。

不過,想到他那後母,他可不信對方就會這麽輕而易舉的束手就擒,她那人,最會扮可憐了。

陸莫寧冷笑一聲,擡眼時,眼底已然恢複了屬于少年的清澈透亮,攔住了晉相爺,壓低聲音道:“相爺,怕是就這麽貿貿然過去,後母不一定會認,反而還會反咬一口,到時候推脫到旁人身上,怕是……”

陸莫寧這時候什麽也不能做,可不代表,他不能給他那好後母添添堵,折折壽。

晉相爺在朝堂浸潤那麽多年,陸莫寧這不動聲色的一提點,他就立刻懂了。

盯着不遠處顫巍巍眼珠子亂轉,明顯就不是什麽善茬心思活絡的徐嬷嬷,晉相爺的臉色當場沉了下來,招招手,先一步低聲吩咐了下去。

旁人看到這一幕也并未多想,只以為晉相爺在安撫狀元郎,對那青蔥一樣的少年,愈發憐惜同情。

這可是狀元郎啊,還是他們趙國這些年最年輕的狀元郎,可不能就這麽平白被糟蹋了。

竟然被那歹毒的後母嫁給別人當男妻,這可是官老爺啊,怎麽能這樣?

一定要讨要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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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衆人聽到晉博宇的話,随即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既然新人出了錯,那就換回來即是。

徐嬷嬷卻是白了臉:她家二公子那般好,怎麽能嫁給別人當男妻?這怎麽可以?!

“二爺二爺,這……這不妥吧。”徐嬷嬷跪趴着想求過去。

被晉博宇一腳給踹開了:“滾!”敢讓他在大婚丢人,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就要承擔這後果!

晉相爺想想也是,如今鬧成這樣,他相爺府怕是在京城要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了,如今能稍微補救一些的,也就是把原本的人給重新娶進來。

只是想到那陸家敢這般行事,讓晉相爺極為不滿,可再瞧一身正氣的陸莫寧,又到底舍不得結交這位狀元郎,皇上對他贊許有佳,往日前途不可估量。

他本來也就是為了結交這狀元郎,才應了這陸家的婚事,如今……不就是一個機會?

“博宇說的不錯,既然如此,管家,轎子重新回去陸家擡人,帶上一隊近衛,把婚書一并拿上。”今個兒就算是不嫁,搶,人也要給搶回來。

他倒要看看,陸家如何不交人?

“是老爺,老奴這就去辦。”晉管家跟在晉相爺身邊三十多年,猜出了晉相爺的意思,立刻帶人去了。

“來人,親自送周大人,陸大公子去刑部,等拜過天地,老夫也會親自去一趟刑部。這件事,老夫也要向陸家讨要一個說法。”晉相爺朝陸莫寧走去,意思很明白,這件事,他算是維護陸莫寧定了。

陸莫寧轉過身離開之際,嘴角揚了揚。

好戲才剛剛開始,後母,希望你這一世也能如同上一世般,多活了那三年。

周大人先一步回了刑部,告知了上峰刑部尚書辛大人,因着近日京城出了一個大案,辛大人一直在外處理,是以推脫了晉相爺的請帖,沒想到他剛從定國公府回來,就聽到了這件事,詫異不已:“此話當真?這梁氏當真這般惡毒,竟敢陷害朝廷命官?”

這可是大事了,若是讓皇上知曉了,怕是……

“下官不敢隐瞞,如今那狀元郎正在大堂,稍後陸老爺、陸梁氏就會前來,這件事相爺也知道了,稍後就來。”周大人把這件事大致說了一遍,聽得辛大人只頭痛。

“胡鬧,這梁氏膽子夠大,竟敢糊弄皇上,她不怕這欺君之罪?”辛大人這幾日為了定國公府的案子,早就急得焦頭爛額,結果還出了這等事,着實頭疼,“相爺的意思可知?”

“相爺是偏向狀元郎的,也讓人去重新擡了陸家那二公子入府。只是以後怕是……這二公子不會得了好了。”

“行了,本官知道了。”既然相爺也不怕家醜外揚,意思也知曉了,他也不擔心什麽了,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陸莫寧路上吃了田太醫給的解藥,又在刑部大堂歇了半個時辰,已經無礙了。

他慢悠悠的走進大堂,步履沉穩閑适,氣度不凡,幽黑的眸仁盯着人瞧時,竟讓人覺得渾身發涼,可再看,卻又覺得不過是個俊俏的少年郎。

他垂着眼,指腹淡漠地摸了摸手腕間的檀木香珠,這珠子他戴了十多年,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自小就戴着。

他腦海裏閃過那條小黑蛇,又碰了碰香珠,卻再也沒聽到腦海裏傳來任何聲響。

一聲“威武”之後,一身正二品官袍的辛大人從後堂步入,衙役也分居兩邊,衙棍噔噔噔敲響地面,肅穆威嚴。

陸莫寧站到大堂正中央,長身而立,淡漠清冷,只是身上那件喜袍,卻頗為顯眼。

辛大人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

“下官陸莫寧,新任江栖鎮七品縣令,十日後前往上任。”陸莫寧功名在身,不必跪地,拱手慢條斯理的行禮。

腦海裏自動過濾着這位辛大人的信息,正二品的戶部尚書,為人正直,卻能力不足,當不起這尚書一職,可為人卻沒有半點私心,是個好官,只是可惜了……大趙四年,也就是今年,因定國公府世子被害一案,判錯了案子,定了冤案,得罪了定國公,被十三位官員聯名上書彈劾,三個月後被下了大獄,流放兩年,死在了服刑的路上。

而眼前,這位辛大人還不知三個月後發生的一切,他也有意交好這位狀元郎:“來人,賜座。”

所以等陸老爺以及梁氏過來時,就看到堂上戶部尚書辛大人威嚴而坐,堂下陸莫寧一襲喜袍側坐,堂外則是圍了不少得到消息前來的百姓,看到梁氏,交頭接耳。

“聽說這就是那陸家的後母,真是心狠啊,竟然把狀元郎給當成男妻替她那不成器的兒子給嫁了,還想李代桃僵,當真是惡毒啊……”

“可不是,那陸家二公子除了一張面皮,嚣張跋扈,可沒少欺負人,聽說書院都沒去過幾次,這樣的,竟然還想當官?”

“自家兒子考不上,竟然就肖想別人的辛勞。”

“說起來,這陸老爺就不管?到底是自己大兒子,還是狀元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了後娘,這可不就有了後爹,你可不知道,我家妻弟也是翠雲書院的,他先前就提過,這陸大郎先前一直藏拙,先前考試都是堪堪擦尾,先前中舉之後,那陸二郎可是帶人去翠雲書院鬧過幾次的,就是不想讓這大公子繼續,後來連書院先生的銀錢都不給了,這大公子就收拾東西回去了,本來以為可惜了,沒想到這大公子竟是一舉得了狀元……”

“這梁氏竟是這般狠毒?不是說當年這大公子的生母嫁給陸老爺時,整整一百擡的嫁妝,就算是這大公子什麽都不做,也夠榮華富貴一世了,怎麽連去書院的銀錢都沒了?”

“被克扣了呗,聽說這大公子先前在書院,還要給先生抄書賺點筆墨紙硯銀錢。”

“……”

衆人七嘴八舌的聲音傳入陸時忠的耳力,他一張老臉尴尬不已,狠狠瞪了身邊的梁氏一眼,早就跟她說過,不要太過苛刻老大,她倒是好,把他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

這下子可好了,不僅沒讨得半點好處,反而被捅了出來!

丢人丢到整個京城了。

先前他就說了此事不妥,可這梁氏在他耳邊吹了枕邊風,說這老大一點都對他們不親近,若是讓他真的高飛了,以後若是報複他們,這陸家這麽大的家業可就落敗了,可世鳴卻是自小養在身邊的,剛好能搏個前程,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鬼迷心竅,竟然就這麽答應了。

結果呢……果然還是失敗了吧?

梁氏被陸老爺瞪了眼也不敢吭聲,她一張臉極為不好看,他們來時,晉相爺府來人,直接把世鳴給綁上花轎就擡走了,她這會兒才知道露陷了,趕緊下去做準備,甚至都沒顧得上世鳴,可一想到她那眼珠子竟是被嫁給人當了男妻,她就覺得一口血梗在了喉間,竟是吐不出來。

如此,對陸莫寧更加怨恨,可如今形式不得不讓她低頭,淚眼一垂,楊柳風姿,嬌弱可憐,竟是開始默默抹起了眼淚。

“咣當”一聲,辛大人拍了驚堂木,兩人立刻跪了下來。

“堂下何人?”辛大人一瞪眼,極為肅然。

“草民陸時忠,是東街陸家的老爺。”

“民婦陸梁氏。”

兩人垂眼,因着陸家雖然是百年世家,可傳到陸時忠這一代,早就落寞,也頂多就有個名頭,可他到底沒有功名,只能下跪,可瞧着坐在一側的陸莫寧,兩人心裏就特別不是滋味。

剛開始的時候陸時忠對前妻留下的幼子還很憐惜,可後來有了老二,加上對方對他并不親近,後來就不怎麽喜了,加上梁氏在他耳邊說得多了,對這陸莫寧更加厭煩,動不動就是打罵,可這會兒,終于意識到,這個少年,已經不是當初任打任罵的老大了,而是……有功名在身的官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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