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帝都的夏日正值各大學院的招生季,人們能在街上和旅店裏看到更多的外地人,許多平時閑置的房屋此時也被清掃出來,那些或華麗或簡樸的馬車從城外駛入,人們在短暫的休息後又匆匆忙忙帶着孩子們前往公會進行測試,或是直接趕赴他們所選定的學院。

印有家徽的奢華靡麗的馬車、成群結隊幫忙搬行李的仆從,負責引導新人的上屆學生們來往穿梭,各種熱鬧景象充斥着各大學院的前庭。

然而,有一個地方除外。

整個新月帝國唯一的浮空之城,也是教導最傑出人才的完美學府,由無數組合嵌套的半永久形魔陣支撐,得以永遠懸浮在高天之上、俯瞰着芸芸衆生的祈願塔。

祈願塔也是一年一招,然而,通常來說,劍之塔,魔法之塔和聖光之塔,三個學院的新生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四位數,有時甚至只有小幾百。

在整個夏季,他們分批地從各個城市抵達,導致這學院永遠不可能有成百上千新生同時進校的盛況,不過,它也不需要那些景象來襯托自己的名望聲譽了。

這一年的劍之塔錄取了将近二百名新生。

相比起其他的戰士學院,上千乃至上萬招收學生,祈願塔的一系列标準就顯得過于苛嚴,更別提這裏還有退學制度——

“考核,試煉,天梯賽,每一項都可能影響你們的去留。”

劍之塔的中層,新生雲集的接待大廳。

一臉冷豔的年輕女子微微揚起下巴,胸口的大劍師徽記熠熠生輝,她環視着周圍屏聲靜氣的少年少女,滿意地在他們臉上看到了些許瑟縮。

雖然劍之塔有某些規定,譬如說未成年卻達到三階的人,可以被無條件錄取,但是,能夠進入劍之塔的新生,絕大多數都是沒有修煉過劍氣的。

他們被測試過根骨天賦,都是萬裏挑一的天才,只要得到好的秘典,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也并不是滿足那些天賦條件的人,就一定會獲得成就。

劍之塔的許多修煉要求極為苛刻,有些人尚未來得及接觸劍技就被退學,更有甚者沒被分到秘典就被逐出祈願塔。

沒有修煉過劍氣的新生們,大多數并非來自貴族或者世家,他們沒有家傳的秘典,也買不起黃階以上的秘典,進入劍之塔修煉,為的就是得到那些地階甚至天階的秘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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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劍技。

因此,本來就沒怎麽見過場面的少年少女們,在前輩們的恐吓裏都有些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個滾出去的就是自己。

“我們不是坐在房間裏就能修煉的魔法師,也不是有神明庇護的聖職者,你們想要得到秘典,就必須——”

那個大劍師昂首挺胸的說道,她面前雖然只有十幾個新生,但也足以發表一場演說了,“你們在幹什麽?”

大劍師十分不滿地瞪着某個地方,新生們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在大廳的中間,有一群年輕的男孩,正圍着一個十分美貌的黑發少女,他們滿臉熱切地争搶着回答問題,說完以後趕緊加一句自我介紹,然後伸出手來。

那個姑娘微微仰起頭,翦水雙眸波光盈盈,她手裏被塞了一張魔法地圖,正微笑着和他們挨個握手,“所以……”

“你!”

那個正在引導新生的大劍師氣勢洶洶地一揮手,身邊一個同伴立刻走過去,“你是新生嗎?新生去那邊。”

“我是新生。”

黑發姑娘慢悠悠地說,她的聲音和長相都很甜美,周圍的男性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似乎也習慣了這種注視,“但我不需要劍氣秘典,我以為你們的演講不是針對我這種人的?”

“你不需要?”

大劍師微微挑起眉,接着意識到這是怎麽回事。

有極少數人能夠滿足一個條件,即未成年卻達到三階,而且修煉了高級的秘典——這種秘典不是地階就是天階,因為他們在測試時,必須在靈石上打出至少是優秀級別的威力。

劍之塔專用的測試靈石與劍師公會的不同,因此,假如是普通的黃階或者玄階秘典,絕無可能做到。

如果滿足未成年而達到三階、卻只能打出普通甚至以下的威力時,想要進入劍之塔,必須簽署協定廢掉身上的劍氣從新修煉。

但是……

如果不是有萬貫家財的大富豪,就是有傳承秘典的世家,否則普通人絕對沒有機會接觸到玄階以上的秘典。

黑發女孩歪頭看着她們,“我不需要,你們可以繼續了,不用管我。”

“等等!”

在對方轉過身想要繼續和周圍幾個男孩說話時,大劍師眯起眼睛,在吸引了大廳裏半數人的目光之後,才慢慢開口,“劍之塔今年只錄取了九個人——不需要被分配劍氣秘典,你确定你是其中之一嗎?你經歷過二測了嗎?”

“不,所以我正在詢問學長們,關于二次測試的內容。”

黑發姑娘晃了晃手裏漆黑的劍塔信物,“先是要去核實身份,對吧,那我就不打擾——”

“是的,不過,”大劍師揚起下巴,向她伸出了手,“核實身份也是我來負責。”

“好吧,能者多勞,”後者聳了聳肩,走上來将信物遞給她,“麻煩你了。”

大劍師有些噎住,這小姑娘态度還可以,她一時說不出更多指責的話了。

她只能沒好氣地一把接過,将漆黑冰冷的黑曜石劍塔信物,按在了桌上的小型檢驗魔陣陣核位置,眼見着魔陣上亮起光芒,旁邊相互連接的魔晶面板上也出現了一行小字,從姓名到出生年月和家鄉地址一應俱全。

“你就是戴雅?!”

大劍師震驚地擡起頭,周圍的幾個女孩同時倒吸冷氣,滿眼的疑惑和不可置信,“你——”

葉辰雖然在不久前才被錄取,但是因為某些事跡,在劍之塔已經相當出名了,更別提他和淩曦甚至還有精靈公主青瑩的關系,都在被人們津津樂道。

大家提起最多的,還是他那個西部小城出身、只是略有姿色的未婚妻。

當年嫌棄葉辰天賦低劣又是平民身份,因此違逆長輩約定想要退婚,這事在許多姑娘們眼中簡直荒唐至極,她們自然而然就将戴雅想象成一個市儈狹隘的小人,又聽說後者也要進入劍之塔,心想這人怕是等不及去向葉辰谄媚讨好了。

現在——

性格如何暫且不提,但是,略有姿色?!

如果這張臉只是略有姿色的程度,那恐怕只有天上的女神們,才敢稱美貌動人,而她們這些凡人更是都不要出門了。

新生們對此基本一無所知,不過另外幾個男性學長們,聽到這個名字後都有些吃驚了,還有人頗為惋惜地看着戴雅。

“媽的,葉辰那小子真是好運。”

“不過就是個平民……”

大概過了那麽幾秒鐘,姑娘們紛紛反應過來,看向戴雅的眼神裏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嘲諷,好像她們終于意識到對方的身份意味着什麽——

“真可惜,有些人仗着自己長得好看就胡作非為。”

“是啊,不過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那可不好說。”

大劍師涼涼地說道,她将新生錄取的信物從魔陣裏取出來,随手丢給戴雅,“畢竟有些人憑着一張臉,也可以朝三暮四出爾反爾,誰讓那些男人就吃這一套呢。”

戴雅一聲不吭地接過來,也不接她們的話茬,“所以核實結束了?我還需要做什麽?”

“實戰,你的二次測試,”大劍師撇了撇嘴,“在幻境間,考核你對劍氣的應用……你必須要能在測試裏堅持三分鐘以上,受傷即為失敗。”

戴雅:“什麽?”

無論在幻境裏是怎樣的場景,但如果不能受傷的話——

“那是什麽意思?什麽程度算是受傷?”

大劍師微微揚起下巴,周圍的幾個女孩臉上都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她清了清嗓子,特意等着周圍的人都看過來,才彎起嘴角,“不能出血,一滴血都不能有。”

戴雅:“……”

她的劍氣只有在流血狀态下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而且她目前對劍氣的掌控還不穩定,本來就很容易讓自己受傷。

幾個前輩都露出滿懷惡意的笑容。

“怎麽樣,不敢去了嗎?”

——她們也許并不完全清楚戴雅修煉了怎樣的秘典,但看上去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

畢竟她在瑪瑞接受了測試,那些結果恐怕早就已經傳回劍之塔。

“我還沒有請教,”戴雅擡頭看向那個大劍師,“你是今天負責接待新生的引導者組長吧,怎麽稱呼?”

“我是周玲,”大劍師輕輕哼了一聲,“我的導師就是納蘭彤閣下,如果你能通過考核,你也會有這個榮幸成為她的學生。”

周圍幾個女孩頓時低聲驚呼,“玲玲,你之前怎麽沒說過?!”

“她居然能成為納蘭閣下的學生?”

“這不公平!她不過就是年輕一點——”

“她就是有一本古怪邪惡的秘典而已!”有人不滿地說,“我說她怎麽十五歲就有能成為劍師呢,那種用血換取力量的東西,說不定她再過幾年就死了。”

接待大廳裏更多的人都在看周玲,包括那些新生們,他們沒想到這人居然是納蘭彤的學生——這樣看來,她所展示出的傲慢态度和盛氣淩人的姿态,似乎也都變得理所應當了。

劍之塔的學生們都會有私人的導師,然而,導師之間也會有很大的差距。

納蘭家作為帝國四大劍師家族之一,納蘭彤是前任公爵的女兒,現任公爵的妹妹,本該也被稱為公爵小姐,但她如今已經是七星天劍師,僅憑着這個身份,就可以獲得閣下的敬稱,因此她也不喜歡被稱呼貴族頭銜。

除此之外,她還是整個劍之塔唯一的高階,即七階以上的女性導師。

女性學生們無一例外都非常崇拜她,男性學生們則是懷着另一種心情的仰慕,但無論如何,她是毫無疑問的女神級的人物——

盡管在戴雅心裏,她就是葉辰後宮裏一個女配。

“其實我……”

“雖然在我看來你根本不配,”周玲繼續着剛才沒說完的話,“對了,如果你不喜歡在幻境裏測試,也可以找真人當你的對手,時間限制會根據對方的階位而變化。”

“如果我不能通過這個測試呢,從這裏滾出去?”

“那倒是不用。”

旁邊一個女孩捂着嘴,滿臉幸災樂禍,“二測目的是驗證你和你的劍氣契合度,以及你修煉的秘典是否需要更換。”

“如果你沒通過測試,”周玲傲慢地冷笑了一聲,“你就要被廢掉劍氣,重新修煉。”

……

帝都上城區。

淩家的華麗府邸坐落在高地,外間的庭院裏一片花團錦簇,內裏卻氣氛緊張。

主堡裏的傭人們垂首不語。

哪怕是站在走廊裏,都能感到會議廳裏一片肅殺,強者的威壓肆意湧動,讓人幾乎透不過起來。

淩曦站在大廳的過道裏,少女咬着嘴唇,俏麗的臉龐滿是委屈。

“是那個家夥無禮在先,早在瑪瑞的時候,她就對我口出狂言!不過是個九流世家出身的平民罷了——”

“不知輕重!”

正前方首座上的中年男人憤怒地拍案,手下的茶幾完整無損,然而空氣中卻陡然激蕩起一股沉重的壓迫氣浪,等候在外面的傭人們甚至都承受不住而跪在了地上。

“你在總殿當着那些聖職者的面說出那些話,你——”

旁邊座位上的幾個人倒是安安穩穩地坐着。

左側的黑發青年慢條斯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伸手從白瓷描金的盤中拎出一塊點心,他的座椅旁邊趴着一只灰白相間的巨大狼犬。

大狗安靜地團成一只蓬松的毛球,只是張嘴接住了夥伴喂來的甜食。

“其實吧,父親,她剛才說的也是實話,不過倒是提醒了我,葉辰那家夥也沒有爵位。”

喂狗的青年放下茶杯,“連九流世家也比不上,戴家好歹有些産業和瑪瑞城主聯姻,相比之下,葉家也不過是賤民罷了——”

“葉家伯父和伯母都是好人!”

淩曦生氣地打斷了他,“葉辰天賦和能力一樣不少,大哥你不過是看不起他的出身!”

“我哪裏看不起他了?”

黑發青年莫名其妙地反問,“老三,你要找對象,又不是找下屬,他的人品性格如何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說這個,是因為你很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

“我當然清楚。”

淩曦冷冷地瞪着他,“葉辰救過我很多次,你對我們之間的事一無所知,淩旭。”

“是嗎?”

淩旭滿不在乎地看了她一眼。

魔獸親昵地蹭過來,将毛茸茸的腦袋壓在鏟屎官的大腿上,于是他一邊繼續投喂零食一邊冷笑,“那就當我不知道吧,不過你一口一個平民嫌棄戴家小姐,我就不能嫌棄一下葉辰嗎?”

“這怎麽能一樣?難道你看上戴雅那女人了?!”

淩曦簡直要氣死了,“而且她和葉辰的婚約還沒有被解除!”

“是啊,婚約尚在,葉辰就是有未婚妻的人。”

淩公爵眼神森冷,冰藍色的眼眸不帶半點溫度,“那小女孩已經明言要解除關系,倒是個有眼色的人,可是葉辰呢?他居然敢拒絕,這是将你置于何地?!”

以前,他也想過找人解決了那個小女孩,人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不過如今教廷這副态度,擺明是要護着她,表面上看是因為與淩曦的沖突,實際則是在警告他打消這種主意。

淩公爵對此倒是沒什麽感覺,他們後來細查了戴雅的身份,這小姑娘和淩家還有點親戚關系,他也就沒有那個念頭了。

“你說這是什麽?”淩公爵一臉冷淡地将賬單拍在女兒面前,“葉辰那個賤民幹了什麽好事!”

“都怪那個——”

淩曦瞥了一眼就認出那是賬單,上面的數字對于平民來說大概觸目驚心,但是于他們而言不過九牛一毛,她的零花錢都夠賠償了,但這并不是重點。

“曦曦,”右側座位上的青年也忍不出開口了,“我們家和總殿的幾位閣下素有來往,你不願參與我們也從不勉強你,但是,我和大哥還有父親,與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聖職者建立關系,甚至連傳家寶物都送了出去——若非如此,今天這事絕不可能像這樣草草了結,可是我們做的一切,不是為了給你收拾爛攤子用的。”

“二哥!”

少女着急又委屈地跺了跺腳,手邊甚至浮現出冰霧般寒冷的白色劍氣,“你們讨好那些家夥還不是為了——”

“淩曦,”淩公爵怒不可遏地打斷了她,似乎生怕女兒說出某些要命的字眼,“給我出去!開學前你就不要出門了!”

父親連名帶姓喊了自己,淩曦知道他是動了真火,如果再說下去,恐怕一頓揍是免不了的。

而且,葉辰沒資格和她一起進入淩家的府邸,早就回祈願塔了,如果現在開始關禁閉,開學前是肯定見不到他了!

“葉辰那家夥估計挺高興的。”

淩曦踏出會議室的門,附近的傭人們戰戰兢兢地低着頭,作為一個耳目聰靈的大劍師,她自然能聽到裏面自己大哥的聲音。

淩旭慢吞吞地說着,旁邊還不斷傳來他的魔獸嚼點心的聲音,“老三不在,他正好去找那個精靈公主,哼,聽說他和納蘭家的女人也有一腿,還有很多不清不楚的關系,我都懶得說。”

淩陽嘆了口氣,“我之前和他聊過兩句,他居然還以為那些女人之間可以和睦相處——果然是沒見識的賤民,如何知道世家後院裏的刀光劍影,明明也不是個傻子,在這方面卻天真到愚蠢。”

兩個兒子你一言我一語,淩公爵卻只是陰着臉坐在原地不說話。

淩旭伸手給自家魔獸撸毛,大狗舒服地眯起眼睛。

“她聽不下去,已經走了。”

在父親和弟弟的注視中,淩家繼承人拍拍手,一團巨大的毛球頓時竄進他的懷裏。

雪原狼犬微微直起身,兩只肉乎乎的前爪扒着青年的肩膀,蒲公英般的大尾巴晃來晃去,腦袋還不斷在人類的肩窩處蹭來蹭去,肆無忌憚地向他撒嬌。

淩公爵不想再看專心玩狗的大兒子:“……”

他決定眼不見為淨地走人,臨走前還是向小兒子問了一句:“老二你見了戴家小姑娘,總殿的幾位閣下對她态度如何?”

“戴雅小姐嗎?”

淩陽站起身來,他也不想再圍觀兄長和那只狗膩膩歪歪了。

“我走之前就能看出來,他們對她很有興趣。正面遭遇過夜魇,還被追殺了一夜,精神力等級必然很高,否則早就瘋了,說不定還真是個超高等。”

“超高等精神力,整個聖光之塔都找不出幾個,如果光之力親和度再高一些。”

淩公爵微微眯起眼,“三一聖禮将近——而且除了教皇陛下,這些年來,再沒有哪個聖職者能承受光明神冕下本人的神降了。”

“您想得也太遠了吧。”

淩陽不太确定地說,“精神力超高等就算罕見,學院裏很少,聖城裏想找出百八十個卻也不難,而且那個變态聖禮還有兩三年時間啊。”

“怎麽說話呢你小子!總殿那些老狐貍手上缺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哪怕送去一個祭品,也總好過毫無表示。”

淩公爵這麽說着,又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長子,“那個小姑娘如果加入了教廷,你就別想些有的沒的了。”

“啊?”

淩旭一手撓着狗狗的脖子,心不在焉地說:“我想什麽?我就對着魔法畫像誇過一句她漂亮而已,是您想太多了吧。”

淩公爵:“……”

也對。

這家夥和他的狗就能過一輩子。

“再說,”淩旭微微擡起頭,“您覺得他們是會願意讓她參加三一聖禮,還是讓她嘗試神降?這兩者似乎也不算一回事吧。”

“那就看她的本事了,這人八成落在謝伊手上——你們兩個不是很熟嗎,他為人如何你還不清楚?”

淩公爵想了想,又覺得長子對那個小姑娘确實在意,“不管是哪個,你都不用想了。”

說完他就走了。

兩位公爵少爺望着父親離去的背影沉默。

過了一會兒,淩陽率先看向自己的兄長,“自從你把你那個未婚妻……嗯,那之後你還沒對哪個女孩如此上心,父親難免會多想。”

“随便他去想吧。”

淩旭一臉無趣地撸狗,“謝伊這人其實還行,不會把人送去當炮灰的,讓她修煉幾年,試試神降的可能性還大一點。”

淩陽見過戴雅一面,說起這個也心有戚戚,“倘若是別的哪位主神殿下也就算了,這些年來為了承受光明神冕下的神降,據說有幾個聖靈體都沒撐住。”

倘若呼喚神明降臨而沒得到回應,或者是與神明交流後又被拒絕,類似這樣的失敗都是沒有關系的。

一旦成功召喚了神明降臨己身,又因為力量不夠而無法承受——

縱觀教廷數千年歷史,接下來的後果只有一個。

身魂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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