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尴尬

第21章 尴尬

“哦,天吶,玳瑁手柄的玫瑰木手杖,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提醒過班納特先生他的那根白蠟木手杖實在有些不合時宜。”

班納特太太的雙眼都在發光︰“這下子,整個朗博恩都會羨慕我的,多麽體面!我簡直迫不及待想看班納特先生換上這身夫拉克、攜帶玳瑁手杖的英姿啦!”

班納特太太心思淺薄,她是真心誇耀贊嘆班納特先生,可這番喋喋不休的美言并沒能使她的丈夫開懷,反而成功令他頭痛欲裂,好生體會一番‘脆弱神經’的滋味。

與整個班納特家的歡快喜悅截然相反,班納特先生一整夜都愁眉不展,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側夜難眠︰腦海裏浮現出無數悲觀不名譽的猜測,卻又不斷的自我否定去推翻那些可怕的想法——他一面不許自己懷疑孩子的操守,惱恨自己出現的那些念頭太看低了莉齊的品性;一面卻又絞盡腦汁也不能為伊麗莎白的大手筆想出合理的金錢來源。

幸好這時候紳士階層流行男女主人分房而居,他才沒打擾到他親愛的夫人。

第二天,朗博恩的女管家希爾太太早早的起床,她年紀大了,睡覺的時間短,于是有時候會比女傭和廚娘起的都早。

朗博恩靜悄悄地,希爾太太擎着一只燭臺從一樓的房間出來,突然看到會客室的大窗戶前杵着一個黑  的身影。

“誰?是誰!誰在那裏?”希爾太太差點把燭臺扔出去,吓得大叫。

“是我。”如雕塑一般的黑影這才有動作,他說︰“好啦,希爾太太,不要大驚小怪。你會把姑娘們都吵醒,我知道她們昨天晚上興奮到半夜才去睡。”

“天吶,班納特老爺!您為什麽不點燃燭臺?”希爾太太萬分不解,只得自己把會客室的燭臺點起來。

四月的天氣仍然有些涼,尤其是太陽還未升起的清晨。班納特先生在窗前不知道站了多久,從裏到外都涼透了,他看着外面微露的晨光,帶着些憂愁的自言自語︰“又是個沒有太陽陰雲密布的壞天氣。”

他就向書房走去︰“莉齊起床後,告訴她,我請她到書房來談話。除此之外,不要因為任何事打擾我。”

說完,也不理睬,關上了書房的橡木門。

“老爺,我得進去點燈……”希爾太太的話被門夾斷,只好咽下後半句。

老婦人小聲嘟囔︰“真是個怪人,也許世上所有的體面人都得有些怪癖才正常?”

“談話?又不是要讨論伊麗莎白小姐的終身大事,用的着這麽硬邦邦的詞。伊麗莎白小姐那樣孝順體貼,上帝保佑她不會因為老爺的不近人情而傷心。”希爾太太咕哝,班納特老爺臉上嚴肅可怕的神情叫她提心吊膽。

“哦,希爾太太,方才你喊叫什麽?”班納特夫人穿着睡裙裹着披肩站在樓梯上不滿的問。

希爾太太連忙道歉。可惜已經晚了,她的老嗓子把一家子都吵醒了。

三個小的記挂着風筝,興奮了一晚上,急于想親手試試這種時髦玩意兒,沒等女仆薩拉敲門就飛快起身。就連簡也是如此,唯有伊麗莎白,懶洋洋的,明明清醒了卻還想要再感受一下溫暖的被窩——在陶麗絲,小姐們可不允許賴床。

“今天天氣好嗎?”班納特太太在梳妝室裏擺弄頭發。

“不好,是個陰雲密布的壞天氣。”希爾太太正在外間收拾女主人的卧室,随口答道。

“陰雲密布?”班納特太太從鏡子裏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天光,疑惑的起身,站到窗邊,正對着半輪紅日。

“這?”希爾太太窘迫的一噎,這可真是壞開頭毀一天。

班納特家的早晨總是忙碌的,因為小姐太多,卻只有一位貼身女仆,在小姐們打扮的時候總是忙不開,到處都能看到薩拉來來回回的身影。

直到七點鐘,廚師喬治亞太太開始準備早餐,二樓才平靜下來,四位小姐在樓上的起居室裏,欣賞擺弄昨晚伊麗莎白送給的小飾品。

簡覺得有些貴重,可她從來不願意把人和事情往壞處想,以為伊麗莎白把所有的錢都用來給家人帶禮物了,感動之餘又有些擔心,決意把爸爸才獎勵的那兩英鎊先給妹妹帶上作零花。她看了一眼瑪麗,盤算着也許可以借瑪麗些錢,向來瑪麗不會介意她慢慢的還她。

班納特先生獨自坐在寫字桌前,手中的翻書板卻好長時間未動。他嘆口氣,小心翼翼的将那本古書鎖進櫃子裏,拉響鈴叫進傭人︰“請伊麗莎白過來書房。”

“薩拉,老爺早晨吩咐不叫打擾。”希爾太太看到,忙說。

“老爺請伊麗莎白小姐去書房,可小姐還沒起身,我得去催催她。”薩拉說。

這是今天第三次了,希爾太太愣愣的想,今天一整天她都不要管老爺的事了。

伊麗莎白正有一肚子的話要告訴父親,連忙在薩拉的服侍下起身梳洗。

不到一刻鐘,她就拿着一個匣子從二樓跑下來。

“爸爸,我有許多事要告訴,你一定會大吃一驚!”伊麗莎白關好們,快活的說。

“坐吧,孩子,我正好也有些話想跟你談談。”

班納特先生一擡頭,灰暗的臉色吓了女兒一跳,“爸爸,你生病了嗎?”

“當然沒有,只不過起的有些早。”

“你手裏抱得什麽?好啦,我們不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啦。”父親坐直,端正神色說︰“讓我們來談點庸俗的話題,比如那些禮物你花了多少錢?是向學院裏的小姐借的嗎?”

班納特先生唯恐惹得女兒下不來臺,只好提前生硬的為伊麗莎白想了個理由,雖然他知道這幾乎不可能。稍有些體面的英國人都不會開口向朋友借錢,難以想象紳士們打欠條約定什麽時候還錢的場景,更何況更為看重臉面言行的淑女們呢?

伊麗莎白把匣子放在桌子上,打開,然後轉過去,正對向父親。她眨眨眼,快活極了︰“親愛的爸爸,快看,這裏有很多庸俗的話題!”

班納特先生的手腕一顫,不可思議的盯着那只平平無奇的木匣子︰裏頭有一疊英鎊!

班納特先生敢用他繼承朗博恩、操持家産多年的經驗向上帝發誓——那至少得有幾百磅!

“上帝啊,莉齊,你做了什麽?”班納特先生這一刻無比肯定了他那些可怕冒犯的想法︰城裏的有錢人壞極了,有人誘.惑蒙騙了他的女兒!

“是誰?!莉齊,告訴爸爸,是誰?”班納特先生如同一只發怒的獅子,忍着滔天肝火沉沉的說︰“我非跟他決鬥不可!我必須拼上性命也要打死這個惡棍,絕不會同意你跟他結婚!”

班納特先生的鼻子都酸了,他無比憤怒痛苦的勸說最喜愛的女兒︰“漂亮的衣服、豪華的馬車,還有珠寶零用,或許還會有一所城裏的大房子,可這些會使你幸福嗎?莉齊,我了解你,或許是城裏的繁華一時迷住了你的眼,可你保準不會被蒙蔽一輩子,若是現在輕易托付,我已經可以預見你悲慘的下場——你不會發自內心的敬重你的丈夫,而敢于哄騙誘引年輕姑娘的壞種也絕不值得你欽佩,你看不起他,而他定會在未來另尋新歡,我的小莉齊,你難逃被抛棄和不名譽的下場……”

班納特先生捂住臉,這一刻他無比羞愧,覺得是因為沒能給女兒們優渥富貴的生活,才使得家中最聰慧活潑的女兒被花花世界勾引堕落。他怨恨自己,痛悔當初輕易答應她到城裏去上私立女校的決定。

伊麗莎白簡直被這無法理解的走向弄的暈頭轉向。她呆了足足五分鐘,才忍不住叫起來︰“天吶,爸爸,你在想什麽?你為什麽會那樣想!”

“不,不是的,爸爸,絕對不是你臆想的那樣。”伊麗莎白手忙腳亂的解釋。

她從匣子底部抽出來一疊協議和合同,遞給親愛的父親︰“求求你,爸爸!看完這幾張紙我們再繼續說,好嗎?”

班納特先生擡起頭,眼眶通紅,讷讷的接過來那疊紙張,父女兩個面面相窺,一時尴尬極了。

“咳!”

班納特先生輕輕嗓子,掩飾的低頭去看。

伊麗莎白既覺得有些羞恥,又感動父親的愛護,班納特先生要跟他想象中的年輕力壯的惡徒決鬥,即便很可能會被打死也義無反顧——雖然爸爸的想象力太豐富也太離譜了些,伊麗莎白還是決定大度的原諒他,讓這件尴尬的小事快點過去,千萬不要再提起來。

可班納特先生絕不這樣認為,他只覺的自己的想象力太過貧瘠︰縱然在美夢之中,他夢見太太給他生下了優秀的男繼承人,小班納特先生比祖輩都要優秀的多,把繼承的産業打理的很好,保障了他母親和姐姐們的生活。做這美夢的時候也不敢假設繼承人能靠自己開創局面,攢下偌大財産。

“上帝啊,我好像在做夢!”班納特先生喃喃的說,他把合同翻到第一頁,重新一字一句的細細讀起來。

伊麗莎白不便打擾父親,只好從匣子裏取出那疊英鎊,美滋滋的重新數了起來……哪怕她已經偷偷數了好幾回,數額早就銘記于心。

“七百八十六磅。”她想,即便之後不會再有這樣大筆的進賬,倫敦的風筝店已有了好幾家,那她也覺得足夠了。

賈裏德先生作為促成這項時髦運動的商人,在倫敦已有了些名望,他開了一家風筝店,準備當做名下的一個小産業來長久地經營。這個商店須得重新拟定合同分配利潤,得益于伊麗莎白層出不窮的風筝樣式和絢麗多變的東方畫冊,她仍然占據了三層的收益,她的摯友蘿拉則擁有一層的投資利潤——畢竟那将是賈裏德先生獨立經營的産業,蘿拉和伊麗莎白都沒有意願開辦自己的風筝商店。

作者有話要說︰小天使們,下本魚還沒想好開什麽,有可能是《食醫的七十年代日常》,也有可能是新腦洞,請小天使們先來一波預收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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