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編奏
舞臺燈光驟暗，攝影機對準觀衆席，觀衆席上依舊歡呼雀躍。
習慣了在鏡頭前露出笑容的時潋滟此刻卻一臉寒意。
車炎邊鼓掌邊感嘆後生可畏，“現在的新人可真是不得了啊！紀白焰這舞臺的危機處理實在是太酷了。”
硬生生扭轉了局勢，甚至比最開始的endingpose還要炫酷。
常冷臉的郁冰也眼帶贊意，“不得不給高分。”說着她想起時潋滟是舞蹈導師，往後仰了些位置，隔着董蔚然看向時潋滟，“時導師，你有教他們舞臺意外的危機處理嗎？”
紀白焰作為一名沒有多少舞臺經驗的新人，此次反應極快的危機處理，簡直可以載入藝人舞臺危機處理的史冊。
“沒有，”時潋滟逼自己抿起唇角、對郁冰綻開笑容，“我只是讓他們注意安全，沒有想到會這樣。”
這哪裏是什麽舞臺意外，紀白焰要站起來時，她明明白白地看到蹲着馬步的俞成益晃了腿。
舞臺燈光重新亮起，由之前的動感燈光變為明亮的暖色燈。
能将練習生們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時潋滟轉身面向舞臺，眉眼重新染上冷意。
不知道是不是膝蓋骨頭碎掉了，針紮一樣細細密密地疼，紀白焰疼出了一腦門汗，外人看來，卻只以為是他才跳完舞，熱的。
他故作随意地把手臂靠在小酒窩肩上，暗中使力，将身體重量換到沒有受傷的左腿上。
擡眼去看時潋滟，卻發現時潋滟視線并不在他身上，順着她視線望去，她正看着俞成益。
紀白焰眉尾微挑了下，有點兒不爽。
七組練習生們站成橫排，燈光重新亮起的那刻，大家又因為他們剛剛完美呈現的舞臺給他們鼓起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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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員差點兒摔下舞臺，小酒窩練習生身上一身熱汗吓出了冷汗，此刻臉色依舊不好，手僵硬地跟着大家的節奏一下下鼓着掌。
七組其他組員倒沒意識到有多驚險，舞臺完成度好，他們評級就不會低，都笑臉盈盈接受大家的掌聲。
紀白焰本就是C位，自然站在十個人中間。
他身姿挺拔，穿這一身純黑制服本該英俊帥氣，此刻卻因為剛剛的單膝落地，右邊膝蓋微微曲着。
因在鏡頭面前，他面部舒緩，沒有一絲不适。
可他落地那個膝蓋着地的聲音，時潋滟記得清清楚楚。
這樣完美的舞臺，導師自然是誇。
“舞臺分量分配得非常适合，高音、舞蹈、rap，甚至是C位都定得很好。”車炎很激動，這才是練習生的第一個正式舞臺，導師與練習生的努力都沒有白費，大家完成了一場這麽完美的表演。
接下來的七組單獨練習生評級，導師對練習生基本都是誇獎，臺上的練習生們被誇得臉紅，不停鞠躬感謝。
上組是時潋滟和郁冰點評，這組就以董蔚然和車炎為主。
到俞成益時，時潋滟向正準備講話的車炎示意了下，自己拿起話筒。
車炎伸出手，手心朝上托了下，請她講。
時潋滟剛來參加《制夢人》節目錄制時，因為一時忘記了自己的定位，在最開始的階段把自己當成了這群練習生們的班主任。
嚴格又嚴肅。
穆楓提醒之後，她便接受了自己的花瓶設定，大部分時間，都像姐姐一樣，對他們極好，點評較車炎郁冰等人也更溫柔。
所以她拿起話筒的時候，舞臺上的七組練習生都松散站着——反正時導師的點評日常就是鼓勵加打勁。
可今天時潋滟一開口，別說是舞臺上的七組練習生，就連觀衆席上當觀衆的練習生們，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俞成益，”時潋滟聲線極冷，“你為什麽會讓紀白焰摔倒？”
衆人嘩然。
都以為紀白焰沒站穩只是一場意外，可時潋滟這樣一問，簡直在明示，是俞成益故意讓紀白焰摔倒的。
俞成益臉色霎時漲成豬肝色。
他的确是故意的，但舞蹈節奏那麽快，紀白焰又高，站不穩實在“太正常了”。
而且就算有人眼睛實在夠尖，看出了是因為他沒托穩，導致紀白焰摔倒，那也不會提出來。
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時潋滟會這樣當着所有人和鏡頭的面，直接問他為什麽會讓紀白焰摔倒。
他們公司讓練習生上過表演課。
俞成益立刻露出一副不安惶恐的樣子，“時…導師？”他聲音都帶了點兒顫，看看時潋滟又去看紀白焰，“紀白焰…”
嘴張了又合，卻半天只叫出個名字，半晌說不出話來。
“什麽呀？是俞成益故意的？”
“啊…太可怕了吧，這不是宮心計麽？”
“他也太有心機了吧。”
“把紀白焰弄下去，他就能出道？”
“他人氣挺高的呀，就算紀白焰不下去，他不也能出道嗎？”
“怕紀白焰後起追上他吧？”
“哇我以後不敢和他同臺了，要不是時導師看出來，我壓根發現不了這種人的心機啊！”
俞成益聽不到觀衆席上的讨論，到能看到底下投來的種種視線。
像“X”光一樣，犀利到讓他無處遁形。
評審臺也因為時潋滟的質問而有一瞬間的氣氛凝滞。
“那個…時導師？”董蔚然只得打圓場，他笑得僵硬，“呃…紀白焰摔下這事…”
董蔚然的面子時潋滟還是要給的，她朝董蔚然笑笑，又看向俞成益，“俞成益，你是搭着紀白焰的，紀白焰也是出于信任，才會踩在你腿上做endingpose，可因為你配合不到位，導致紀白焰差點兒摔到——如果不是紀白焰危機處理得好，你就毀了這個舞臺，毀了紀白焰。”
俞成益緊咬着後槽牙，背在身後的雙手握成拳頭，手指幾乎要掐進皮膚裏。
他擡眼，看向時潋滟。
她面色冷淡，看他的眼神甚至帶了不屑。
時潋滟雖然現在是說他沒配合好，但剛剛那麽明顯地質問他為什麽讓紀白焰摔倒。
俞成益就知道，她看出來了，就是在替紀白焰出氣。
雖然沒有被點到名，但與俞成益配合的就是小酒窩。
小酒窩被吓得一哆嗦，他扶着耳麥，“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轉身離紀白焰隔了些距離，然後面對他鞠了一躬，“真的對不起。”
他也被吓到了，那瞬間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他甚至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就感覺腿上力度一輕，然後就聽到了觀衆席上的驚呼聲。
紀白焰原本半倚靠着他，他忽然一離開，他右腳往地上觸了下，痛得他太陽穴一跳，紀白焰極快地蹙了下眉又立刻松開，在鏡頭前雲淡風輕地答：“沒關系。”
當時他左腳下是小酒窩的大腿，小酒窩蹲得很穩，與他沒有關系。
“反正也沒出什麽大事。”紀白焰重新單手靠在小酒窩肩處，掀起眼皮看時潋滟，“時導師，我沒事。”
時潋滟自然知道與小酒窩無關，見只提了“配合”兩個字，小酒窩就愧疚成那樣，她上身後移，倚靠在椅背上。
“幸好沒事，以後這種‘意外’，最好不要再發生。”
她聲音依舊嚴肅，人卻看着俞成益。
今天紀白焰沒出什麽大事，她可以就這麽算了，但她要得到俞成益的保證。
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不然，管他以後能抱上什麽大腿，她時潋滟就先不給面子，讓他在橙視先留下黑點。
身後的雙手依舊握得死緊，俞成益點頭，“我明白了，時導師。”最後三個字甚至有點兒咬牙切齒。
紀白焰偏頭掃了他一眼。
本來，摔了下膝蓋而已，屁大點兒事，他也沒覺得怎麽樣。
時潋滟給他出氣，他就當被她寵着，開開心心。
可俞成益這一回複，就讓他不開心了。
這咬牙切齒的勁兒，當其他人離得遠聽不出來？惡心誰呢？
他本來是想，差不多了這舞臺結束就退。
但現在他不這樣想了。
他要想整俞成益，有幾百種方式讓他出不了道，甚至讓他完完全全消失在娛樂圈，可他偏偏不想用這些方法。
敢用那種口氣對時潋滟說話。
紀白焰收回視線，靠在小酒窩肩上的手，拇指觸了下微微勾起的唇角。
那他就用俞成益最害怕的方式，毀掉他。
……
《制夢人》第五期練習生舞臺表演與導師點評正式錄制結束。
兩天後剪輯完成将在橙視TV上播放。
制夢人們會根據練習生們的舞臺，來給各位練習生投票。
第六期便是公布錄制結果。
練習生們表演強度大，練習時容易受傷，橙視提前備了醫生。
七組表演結束，紀白焰沒回觀衆席，直接被小酒窩扶去了醫務室。
時潋滟從評審臺抽屜裏拿出手機，紀白焰給她發了信息說自己已經在休息室了。
她草草對幾位導師和編導們打了招呼，便匆匆向休息室去。
時潋滟踩着高跟鞋宛如平地，健步如飛，一打開休息室的門便聽到可心和樂彤的驚呼，“好吓人啊…”
她腳步頓了頓，才又走進去。
紀白焰坐在休息室後的沙發上，右腿褲腿被卷在膝蓋以上，他單腿放在沙發上，旁邊是圍觀的樂彤與可心。
見她進來，樂彤與可心一同擡頭，“小時姐，紀白焰傷得好重啊…”
時潋滟還沒去看他膝蓋，心尖處就像被什麽紮了一下，刺痛明顯。
她還沒反應過來那陣刺痛的由來，便對上他視線。
紀白焰就那麽仰頭看着她，黑色瞳孔濕漉漉的。
時潋滟眉頭微蹙，避開他視線看向膝蓋。
他膝蓋處一圈都發青了，從邊緣到中間漸變成深紫色。
時潋滟在他旁身旁坐下，手想去觸碰，伸出去了又收回來，她抿抿唇，問：“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沒什麽大事，就是十字韌帶輕微扭傷，說他年輕身體強壯，休養兩天就好。
“十字韌帶扭傷。”紀白焰咽下輕微兩個字。
作者：湯圓：欺負我，可以，惡心我老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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