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質問
羅萌和齊榮去了江邊吹風,兩人在路邊坐下,羅萌的臉半埋在厚實的圍巾裏,倒也沒覺得多冷。
他對齊榮道:“再多講講他吧。”
這個他是誰,不言自明。
即使齊榮并不認識張晨光,他今天也是有備而來的。更何況兩人确實認識,再加上做過功課,他還真能講出不少來。
于是,在齊榮不急不緩的敘述裏,羅萌知道了張晨光拿過好幾次市優秀學生幹部,得過省級三好學生,知道了他成績優秀,從沒跌出過年級前五,知道了他語文成績稍微有點弱卻一直是辯論隊的主力,知道了他當做學校很多活動的主持人,人緣特好,有許多學妹暗戀......
羅萌知道了,張晨光是個比他優秀很多很多的人。
羅萌沮喪地坐着,內心翻湧着低落、傷感與無望。
齊榮突然問道:“張晨光有你喜歡他那麽喜歡你嗎?”
羅萌搖搖頭。
“沒有你的程度深?我就知道,他也不敢跟你在一起吧。”
羅萌接着搖搖頭,解釋道:“不是的,他...根本不喜歡我。”
“呵”齊榮冷笑一聲。
他覺得自己今晚說那麽多話算是浪費了,敵方明明不戰而降。
羅萌覺得齊榮這聲笑是對自己的嘲諷,他也覺得自己是挺可笑的,臉忍不住又往圍巾裏埋了埋。
齊榮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走吧。”
羅萌一臉茫然,問道:“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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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想在這吹一夜的風?你現在想睡覺嗎?”齊榮問道。
羅萌搖頭。
“那就去看午夜場電影吧。”
于是兩人當真去看了一直放到清晨的夜場電影,只是漫不經心地看到一半,都靠着椅背睡着了。
假期三天,羅萌都被齊榮帶着在外面瘋玩。
8點02分,張晨光第N次查看着手機上的數字。
假期結束的第一天,老師遲到了,還沒來,但某人也同樣遲到了。
夜不歸宿,拒接電話,如果不是最後發了條短信交代假期結束回來,張晨光幾乎要報警了,羅萌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的餘光瞥到一個身影走進來,擡頭一看卻是夾着講義的老師,張晨光心裏暗暗焦急起來。
課講了20分鐘,一聲“報告”才在門口響起。
張晨光暗暗扶額,一般人遲到都是從後門低調地偷偷溜進來,老師就算看見了,沒有影響課堂秩序,一般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沒看到了,但羅萌竟然還用了中學時的做派,這一聲報告一喊,老師總不能當沒聽見吧。
果然老師暫停講課,發話了:“怎麽遲到這麽久?幹什麽去了?”
羅萌自然回答不上來。
全班人就見張晨光高舉起一只手,喊道:“老師,羅萌今天拉肚子,之前跟我請過假了,還沒來得及跟您說。”
沒來得及的原因自然是老師也遲到了,一來就直接上課,沒有機會說。這個說辭聽起來合情合理,又是班長開的口,老師接受了。
他又看了羅萌一眼,揮揮手道:“臉色看着是不大好,先進來吧。”
于是羅萌微低着頭往裏走,他的臉色看上去是不大好,很憔悴,有了淡淡的黑眼圈,細看似乎還能看見眼底的紅血絲。
張晨光注視着他,卻見羅萌飛快地瞥了自己一眼後,走到後面去了。
他選擇在喬佳怡身邊坐了下來。
張晨光握着筆的手不由緊了緊。
等課間休息,喬佳怡看兩人的舉動和狀态,再加上羅萌三天都沒回自己微信,已經料想到結局不太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羅萌:“你沒事吧?”
羅萌昨夜沒睡好,頭暈腦脹,小聲回道:“沒事。”
他說:“之前的筆記有嗎,借我抄下。”
喬佳怡呆呆地把筆記挪到他面前,心裏暗暗佩服這種沒了愛情卻絲毫不耽誤學習的境界。
上午課完後,羅萌跟着喬佳怡她們去吃了飯,飯後喬佳怡怕他一個人走太孤單,自告奮勇送他回寝室。
在宿舍樓門口,兩人與張晨光撞個正着。
羅萌低着頭進去了,他現在只想睡覺,腦子裏什麽都想不了。
湊巧,張晨光等的也不是他。
喬佳怡被拽到宿舍樓後的一片空地上,張晨光說:“喬佳怡,我不知道在這件事裏你占了多少分量,但羅萌這一樁樁,一件件,所有的反常,我想都缺不了你的慫恿吧?”
喬佳怡還沒被張晨光用班委訓話的口氣批判過,雖有點心虛,但也本能地反駁道:“什麽叫慫恿?你怎麽這樣講話,我只是在幫他剖析他的內心啊,羅萌都沒這麽說過我。”
張晨光擡高了語氣:“羅萌不說你是他傻,可我還沒瘋。喬佳怡,你自以為自己在做一件好事是不是?我來告訴你你做了些什麽,你蓄意引導一個未成年把自己當做同性戀,你蓄意讓自己的發小成為同性戀,我說的沒錯吧?你告訴我這件事裏,除了你自己的那點八卦心理和惡趣味,你到底對得起誰?”
喬佳怡被張晨光說懵了,她下意識地秒回:“我是好心。”
“收起你那多餘且無用的好心吧”張晨光表情冷肅,說道:“我就問你,你真就那麽想身邊關系稍微近點的男生都是同性戀嗎?”
“我我我,我不是”喬佳怡吓得有點語無倫次:“但羅萌...羅萌真的喜歡你啊,你...難道一點都不喜歡他?”
張晨光擰着眉,回道:“他喜不喜歡我,我喜不喜歡他,這是我們自己的事,輪不到你來摻和。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喜歡他,我接受了他,喬佳怡,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吧,我的家庭環境,父母的脾氣性格你都一清二楚,我就問你我家人能接受的了嗎?他們是能放過我還是能原諒他,你想看我被打斷腿?還是想看我跟羅萌随便玩玩一有苗頭就趕緊甩了他?”
“你有清醒得拿我當過真正的好朋友嗎?”張晨光最後質問道。
喬佳怡哪禁得起這麽犀利的批判,她哭了。
在張晨光的一字一句裏,她覺得自己蠢透了,她大概是這世界上最坑人的發小了。
“對不起,我...我真的沒想那麽多,對不起...現在你們弄成這樣,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了。”喬佳怡捂着臉哽咽着忏悔。
張晨光嘆了口氣,扶額道:“別哭了,說正事,你知道羅萌現在怎麽想的嗎?”
喬佳怡搖搖頭,仍帶着哭腔:“他元旦三天都沒回過我微信呢,今天也沒來得及說幾句話。我現在哪還敢刺激他啊!”
張晨光望了望天,總覺得有些灰蒙蒙的,一如他這幾天來的心情。
他自然不可能把喬佳怡怎麽樣,此刻把人惹哭了還得擔負哄回來的苦差,他走過去拍了拍喬佳怡的肩,說道:“別哭了,動不動就哭哭啼啼丢不丢份兒,我原諒你了。”
喬佳怡的哭聲戛然而止,她腫着眼問:“真的?”
“只要你別再給我找事兒。”
喬佳怡立馬高舉右手:“我對天發誓。”
“好了好了”見已經差不多了,張晨光開始趕人了,“趕緊回去吧,我這還有另一個要應付呢。”
喬佳怡走的一步三回頭,不停叮囑道:“你有什麽話好好跟他說啊,可千萬別跟對我這樣似的,羅萌受不了的。”
張晨光煩躁地閉上眼,一手捏着鼻梁,一手揮舞着趕人。
他心想我對他比對你說話迂回一百倍,該哭不還是哭麽,哭了還不好哄。
哎,張晨光真誠地期望羅萌能像喬佳怡這般沒心沒肺,他願意對羅萌說一百句原諒,但他想那也無法止住他的眼淚。
張晨光往宿舍走着,他嘴上說要去應付另一個,實際該怎麽應付,心裏一絲主意也無,羅萌也沒給他繼續煩惱的機會,進了宿舍,張晨光就看到他面朝着牆的方向睡得正香,一絲動靜也無。
這大概也算沒心沒肺的一種吧,張晨光自己可是輾轉反側了好幾夜,但此刻他還是微勾唇角,露出了幾天來的第一抹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下午羅萌上課、吃飯仍跟着喬佳怡,張晨光也沒什麽異議,等到了晚上對方又是遲遲不歸,張晨光發微信給喬佳怡,得到的回複是跟齊榮走了。
這就是要夜不歸宿嗎,羅萌到底想幹什麽?
張晨光在反複的懊惱與猜疑中感受到了一絲痛苦。
羅萌不想幹什麽,他只是本能地又想去那個讓他能感到片刻放空與輕松的地方,而齊榮恰好出現了,所以他跟着對方走了。
他們又去了【默】,假期已過,人已經沒有那麽多了,羅萌的進步堪稱神速,從第一次來抿一口都戰戰兢兢,到現在一晚上能喝3、4瓶,其中經歷的也不過是短短的四天而已。
齊榮沒有夜夜笙歌,來酒吧嗨的習慣,第一次帶羅萌來也只是想滿足他的好奇而已,沒想到現在反而是羅萌自得其樂,把酒吧當做了一個短暫麻痹神經的救贖地。
齊榮第一次覺得自己錯了。
如今羅萌內心的痛苦并沒有減少,反而埋得更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喬佳怡再也不敢攬媒人的活兒了,張晨光估計還得倔強得再直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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