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午,陶星雨接到電話,要提前去見新的舞蹈老師。

蘇千清百無聊賴地捧着手機,躺在柔軟的地毯裏打滾,轉了兩圈半,忽然想起來,得下載個郵件的應用程序,重新撿起社交圈。

順便當記憶的查漏補缺。

她覺得事情自己差不多都記起來了,就是不清楚回國那晚,具體出的是什麽意外。自己怎麽會滾到湖邊,差點被冷死淹死的。

登入進郵箱,不出所料的數不清的紅點。

這個專門學校用的郵箱,基本不會收到廣告,裏面全是學校裏的事情和學校裏的人。

粗粗往下看,都是抱怨她走得太快的美國同學,結尾還有肉麻話,內容差不多,就一封也沒點開。繼續往下滑,西蒙請教她的問題已經堆積到很誇張的地步。

蘇千清揉揉眉心,趕緊當做沒看見地劃下去。

學校的新聞和活動,還有幾封教授的祝福。

全選,已閱。

好,郵箱幹淨了。

她突然記起來自己的支付寶裏筆數額不小的錢,眉毛一挑,覺得生活前景明亮。趕緊下載應用程序,邊回憶着賬號密碼,邊想該怎麽花。

有錢總是好辦事。

賬號密碼一遍輸對,她都快想好怎麽花了,頓了頓,跳出來個界面。

【請輸入手機驗證碼】

蘇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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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機,她深呼吸口氣。

得了,還是身無分文。

無聊的在地毯裏打滾,滾兩圈半,回來,再兩圈半,回來,三圈半——

砰地一下。

蘇千清悶哼一聲,疼得額頭冒汗,扶着腰緩緩站起身,拉開衣服看看,後腰果然青了一塊。她偏頭看看巍然不動的茶幾,撇撇嘴。

待家裏太閑,她随手捋幾下亂糟糟的發,準備出門去找陶星雨玩。

打電話的時候,她聽見地點在哪兒了。

一路兩道的樹木稀少,陽光無遮無攔地鋪下來,日光融融。明明初夏還沒到,她拿手擋在臉前,感覺自己快被曬成紅蝦了,總算等到出租車,來到目的地。

幸虧微信裏有零錢。

幸虧祖國的移動支付發達。

美中不足的是,那點零點就只夠坐兩次出租車,還沒有綁卡。蘇千清可惜地嘆口氣。

擡頭,看着眼前氣派的公司大樓。

閑雜人等不讓進去怎麽辦。

她從小記憶裏不錯,只要是親手輸進過電話簿裏的號碼,哪怕很久沒有撥通過,五六年內,那串數字基本都能回憶起來。

手攏着屏幕的光,蘇千清撥給一個還算常聯系的叔叔。蔣國泰是她爸爸的好朋友,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叔叔,卻比有血緣關系的某位叔叔還要親近點。

嘟嘟嘟。沒等幾秒,就接起來了。

公事公辦的語調,略帶點疑惑:“你好?”

畢竟私人號碼,很少會進陌生的電話。

蘇千清語調不高不低,用種恰到好處的親昵晚輩語氣說:“蔣叔叔,是我,蘇千清,換了個手機號。”

“哦,”電話那頭頓一頓,語氣帶笑,“小千清啊,怎麽了?找叔叔有什麽事兒。”

“也沒大事,”蔣國泰是看着她長大的,她有要求能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就那個華悅娛樂,不是叔叔的公司嘛,我想進去參觀參觀,不知道行不行。”

“哪兒是我的公司……”

蔣國泰笑了下,又嘆口氣,說道:“怎麽我們小千清都開始追星了?不是我的公司,但送你進去玩玩還是可以的,這樣吧,我打個電話,叫他們來個人帶你去玩玩。”

“謝謝叔叔!”

蘇千清揚着酒窩,補充說,“我現在就在門口站着呢。”

“好好……”

挂斷電話。

華悅娛樂的社長接到個電話,趕緊吩咐助理去接人,順便通知到前臺。

“董事長莅臨?”

“不對不對,好像是大股東。”

“不是說我們老板的老板,大鱷?”

“人就在門口了,”白襯衫黑褲子的領導卷起文件拍他腦袋,催促說,“你傳什麽話,還有,你們瞎議論什麽呢?趕緊去把人迎進來啊。”

華悅娛樂是隊長楊紫藝的公司。

舞蹈老師沒來之前,她們坐在訓練室的地板上閑聊。

“老師會不會很兇,”趙安托着臉頰嘆氣,雙腿伸直,“我跳舞很差的,特別怕被罵。”

程琪玮說:“我也是。”

趙安放下手,睜大眼:“你也是?可別騙人了,你看着就像跳舞最好的,舞擔好不好。”

“饒了我吧還舞擔呢……”

她們都憂心忡忡的,只有陶星雨挺淡定。

雖然之前根本不會跳舞,但簽約後的兩三個月,天天訓練室待足十八小時的她,磨練出某種自信——都突擊吃苦訓練成那樣了,總不會太差。

過了片刻,張姐帶着舞蹈老師進來,敲敲門。

五個人忙站起來,禮貌地鞠躬打招呼。

舞蹈老師姓趙,名叫趙安琪。長發垂到臀部,帶着一副黑框眼鏡,身材普通,運動褲運動鞋,比起教舞蹈的,她更像是體育老師。

她自我介紹剛說完。

趙安笑着說:“老師,我叫趙安,我們好有緣分诶。”

名字只差一個字。

趙安琪看她一看,抿抿唇,根本沒接話。唇往下彎,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輕冷哼。

氣氛僵了下。

趙安尴尬地低頭,不再說話。

“今天先看看你們的基礎,”趙安琪把平板電腦拿出來,直接給她們放舞蹈視頻,“下午就練這支舞,兩小時學習時間,看看自己能跳成什麽樣。”

“……”

程琪玮張張嘴,目光落到她那張不好說話的臉上,又把話咽下去了。

幾個人互相看看,都沒說話。

趙安琪慢悠悠地補充說:“學完的先走,練不好的留下來加時間練,當然,我不會陪你們留下來,訓練室有監控,不怕留下來的誰會偷懶。”

“……”

陶星雨張張嘴,忍不住說:“老師,那請問怎樣才算練好?”

“這還問要我?”

不問你問誰。

大家心裏都腹诽起來,眼睛盯着她,緊張地等答案。

趙安琪揮揮手,不耐煩地說:“可以開始練了,不要講話,自己練自己的。”

“……”

她們只好無奈地盯着舞蹈分解視頻,自己練習。

半小時之後。

陶星雨還在費力地記第五個八拍,周圍的隊友基本可以跟着音樂跳起來了。雖然動作不太連貫,跳得沒多好看,至少已經記住基本的動作了。

“……”

剛剛一個個裝不會跳舞?

舞蹈老師不知道去哪兒了。

程琪玮看看左右,忍不住壓低聲音抱怨說:“那舞蹈老師,靠不靠譜啊?”

“不知道,反正很兇很不友善。”

趙安:“好可怕的。”

陶星雨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嘆口氣,腦子裏滿是亂七八糟的舞蹈動作。

“我完了,兩小時根本不可能記住,而且也不能留到很晚。”

不是怕累,是怕家裏的小孩餓肚子。

“你不要數八拍去記,剛剛我就想說了,你唱歌那麽好,跟着音樂記動作會很快的,”程琪玮趁着老師不在,噼裏啪啦地給她做指導,“我們先不糾動作,記住大概,跟上音樂就好。”

趙安咳嗽一聲,重新打開音樂。

她們不用回頭,在鏡子裏就能看見趙安琪回來了。

忙擡手的擡手,扭腰的扭腰,自己練習自己的。

陶星雨琢磨着程琪玮的話,她在自己公司集中練舞的時候,舞蹈老師說記八拍簡單,動作也是一支一支的舞,慢慢練的。主要是她沒有任何基本功。

看來真的不能那樣了。

她剛打算聽程琪玮的話,靠音樂記動作,把整套的舞蹈動作先學完。

擡眼,就看見趙安琪死死地盯着她。

一雙眼白比眼珠更明顯的上揚吊梢眼,緊緊皺着眉,半響松開,譏笑,“你這還想出道呢?早點回家休息吧,留下來練習是浪費電。”

陶星雨抿抿唇,垂着眼,心裏的疑惑多過羞愧或者惱怒。

不是沒練過舞,不是沒有過舞蹈老師。

真的從沒遇到過趙安琪這樣的舞蹈老師。

好像天生跟女團有什麽仇恨,連表面盡責都不耐煩敷衍,刻薄兩字快寫臉上了。

她不說話,不代表趙安琪能放過她。

“你低着頭想什麽呢,想怎麽報複我還是想怎麽去抗議換掉我,小姑娘,你再恨我也別寫臉上,否則沒你的好。你跳得爛,我罵得好,話就擺在這兒了。”

這話太刺耳,程琪玮忍不住插嘴說:“老師,她是我團的主場,沒有舞蹈基礎但也很努力……”

“對啊,”楊紫藝喉結微動,這是她公司的舞蹈老師,貌似真的挺有名,一個才剛出的小小女團隊長,壓着得罪人的恐懼不安,站出來說,“老師,你說的話有點過了。”

監控錄不了聲音。

只能看見陶星雨确實跳得不好,趙安琪似乎是指責了她。

有恃無恐,當然有恃無恐。

“沒事,”陶星雨看着維護她的隊友們,心裏壓着動容,忙道歉服軟說,“對不起,是我自己跳得爛,老師罵得對,我們繼續練習吧,別因為我拖累進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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