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兩天半後, 陶星雨短期的休假結束,立刻飛去外地錄另外一檔歌唱比賽的綜藝。
當紅的藝人沒有不辛苦的。像她這種暫時順風順遂的女團偶像,通告再忙碌,也要比小公司出道, 掙紮在溫飽線上跑商演的藝人幸運得多的多,至少錢掙得簡單方便。
陶星雨端盤子賣保險加上當平面模特,除去必要開支, 早些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全部積蓄——才剛剛趕上現在錄制兩期綜藝的錢。
陶星雨再不喜歡娛樂圈, 也不得不承認,沒有哪個行業能如此輕松的得到那麽多。
這檔新綜是華悅娛樂投資的。
華悅本來是楊紫藝的公司, 資源應該是給她的。楊紫藝參加完幾次綜藝,名氣上升得很快,張姐就幫她接了部大制作的戲歷練歷練,争取攢點觀衆基礎。
雖然只是個打醬油跑龍套的角色, 但劇組和綜藝錄制的地方差得特別遠。
時間稍稍有沖突,楊紫藝只能放棄其中一個,小偶像沒有大咖的推後延遲的權利。
作為團內主唱, 陶星雨就又被丢來參加唱歌比賽了。
《我是歌王》
名字和《誰是歌手》非常接近,定位卻完全不同。
說實話,陶星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有資格作為嘉賓參賽的。
《誰是歌手》, 嘉賓都是各行各業的素人或明星, 非歌手卻想歌手出道, 或是露一手的人。《我的歌王》, 聽名字就比前者分量高, 嘉賓全都是正正經經,出過專輯的歌手。
陶星雨她們團的初專都還沒發行,別提她的個人專輯了。
她難免不緊張。
“這次的參賽嘉賓裏又有蔣宴宴,”張姐看出她緊張,笑着說,“不知道她是不是咽不下那口氣,才來參加這檔新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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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歌手》這檔綜藝錄制結束了。
陶星雨聽楊紫藝講過最後的成績:冠軍是某位人氣小鮮肉。
他最近上升的勢頭很足,唱歌底子也不錯,還勉強算是不奇怪。亞軍竟然是位網紅素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蔣宴宴這位曾經的歌手,現在的影後。
在跨界的選秀類唱歌比賽上硬是被擠到了第三名。
“很有可能,”陶星雨笑了笑,“本來那擋綜藝就很假的,她有實力有咖位,還被人擠掉,不可能不生氣吧。”
—
這檔節目處處在和《誰是歌手》較勁,請來的嘉賓普遍地位更加高,舞臺更加華麗,導師的名頭更響亮。就連休息室都是每位嘉賓一間。
陶星雨待在自己的休息室裏。
化妝師在幫她上妝。
聽見開門聲,她以為是小助理拿飯回來了,頭也沒擡地說:“再幫我倒杯冰咖啡吧。”
“……”
咖啡機運作的聲音傳來。
片刻後,冰咖啡放到桌上。
陶星雨的“謝謝”剛說完,餘光,就看見旁邊站着的人身形太過窈窕。
她微轉眼,看了一眼。
——哪裏是小助理,是蔣宴宴。
化妝師正好幫她上唇釉,她不方便說話,蔣宴宴也沒說話。詭異的氣氛中,陶星雨猜不到她是來幹什麽。完妝,化妝師收拾完東西,又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匆匆地走了。
“抱歉,因為某些原因,我得在你這兒躲躲。”
蔣宴宴在陶星雨疑惑的目光中,笑容帶着狡黠,“我跟你說,這節目的投資商蔣浩是個變态,他想要潛規則我。”
陶星雨:“……啊?”
蔣宴宴順勢在小沙發上坐下,拿出手機,無奈地搖搖頭:“投資商都很壞的,你下次看見他,也記得避開來。”
……
蔣宴宴會來當嘉賓,是因為親哥蔣浩特意拜托她參加。
許諾一通好處不說,他竟然還難得,用火星撞地球般稀奇的口吻說:“妹妹,我總以為你是個想抓月亮的小姑娘,不懂事才去當明星的,現在看看,你真是個難得有理想的人……”
諸如此類的話,聽得蔣宴宴心花怒放。
她高興到直接推掉了某檔有國民度的真人秀綜藝,跑來繼續參加新綜。
誰知今早睡在酒店軟軟的大床,她被夢魇壓住,做了個比《無間道》還複雜百倍的懸疑夢,醒過來腰酸背痛,忽然醒悟:
蔣浩奉承她的語氣太不正常。
根本就是他的人設!
蔣宴宴反複思忖,多加打聽,終于弄清楚她親哥哥想幹什麽。
她爸實在不想看見銀幕裏的大明星蔣宴宴,非得搞破壞,指示他哥把她騙到身邊來,想給她一堆領導,溫水煮青蛙,把她弄到幕後變成做投資的人。
蔣宴宴反應速度不算晚,但也沒辦法拍拍屁股毀約走人。
她琢磨半天,踩點到錄制現場,幹脆偷偷地藏到陶星雨這兒來。
陶星雨是她“大哥”蘇千清罩着的人。
蔣浩不會那麽沒眼色,把亂七八糟的領導往這兒帶。
—
錄制間隙,蔣宴宴也不回自己的休息室,躲在陶星雨這兒看電視劇。
職業的關系,新出爆紅的劇她都會看幾眼,保持個熟悉度。
看着粗制濫造,靠着營銷紅起來的劇,蔣宴宴不由吐槽:
“現在的國産劇真逗,什麽失憶的女主角被人撿回家,科學點好不好。正常人哪兒會幹這種,要關進局子裏的好伐……”
“噗!”陶星雨一口咖啡全噴到自己身上。
“你怎麽了?”
“沒…沒事,”陶星雨抽了兩張餐巾紙,随便擦擦,站起身說,“我先去換衣服了。”
—
一天的工作結束,陶星雨回到酒店,洗完澡。
面對安靜空蕩的房間,終于能喘口氣。
不知道蔣宴宴到底什麽情況。
那大影後連盒飯都是待在她的休息室吃的,說要躲投資商……陶星雨不懂,以她的咖位,拒絕這種事情還得那麽小心翼翼嗎?
也只能感嘆,娛樂圈真的誇張。
陶星雨擦着濕發,查看手機。蘇千清知道她下午到晚上都會很忙,基本不會打擾她工作,只會在清閑些的中午打電話過來。
她翻到手機裏的語言文件。
這是後來補錄的,放在專輯裏的限定小彩蛋。彩蛋正面是成員的個人寫真,反面有二維碼,掃出來是一段語音。
隊長楊紫藝錄的短信鈴,趙安錄的睡前小故事。陶星雨、程琪玮和徐曉旭是各自不同的起床鈴。
當時她們錄完,笑着吐槽說錄起床鈴的人會被讨厭,所以讓三人一起錄不同的,分散厭惡指數。
陶星雨想到蘇千清說沒她陪着睡不着。
拿過趙安的睡前小故事的稿子,自己多錄了一段,存在手機裏。
仔細想想,還是非常不好意思的。
存到今天都沒發給她。
陶星雨低着頭,在柔軟的地毯反複踱步,想到蘇千清那個特別羞恥的游戲ID,又想到她一口一個,“我是姐姐的迷妹。”
她笑了笑,把這段錄音發過去。
—
晚上,蘇千清吹幹頭發,準備入睡了。
看見陶星雨的消息,打開是段語音,有十幾分鐘。
蘇千清有點驚訝,立刻調高音量放在耳邊聽。
“從前有座寺廟,寺廟裏的老方丈在教小和尚擦桌子,寺廟靠着山,山裏有只小狐貍……”
睡前小故事?
蘇千清翻了個身,側躺着,屏幕的光印在臉龐,眼睛亮晶晶。
陶星雨的聲音又軟又溫,清潤緩緩似綢緞,劃破一片濃厚靜谧,像朵細白幽致的昙花靜靜盛開在夜半。
周圍是熟悉的漆黑,蘇千清聽着陶星雨的聲音,覺得身上蓋着的不是被子,是太陽。
她笑眯了眼,酒窩深深。
幾分鐘的睡前小故事聽完,蘇千清臉都笑得僵了。
小故事結束。
頓了頓,語音還沒有結束。
“怎麽還沒有睡着嗎?閉上眼睛,乖乖地蓋好被子……一只仔仔,兩只仔仔,三只仔仔,四只仔仔……”陶星雨語氣濃着笑意,頓了頓,才平緩輕柔地數下去。
數完,她輕輕地說:“晚安,我愛你。”
蘇千清“嗷”一聲,踢了腳被子,在床上滾了圈。
她臉龐蹭着柔軟的枕頭,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着,臉頰通紅。
翻了半天,手機屏幕的光暗掉半響,她才停下打滾,手按着胸口,卻絲毫沒有冷靜下來。
一雙漆黑的眼在黑夜裏亮亮的,睡意全消。
咬牙切齒地喃喃:“這還能讓我睡覺?”
—
翌日,蘇千清直接飛去陶星雨錄綜藝的城市。
下飛機,接到路曉琥的電話。
路曉琥語氣有點着急:“你現在在哪兒?”
蘇千清背着雙肩包,看眼指示标,邊往外走,報上自己的位置問:“怎麽了?”
“靠,你跑那地方去幹什麽,”路曉琥罵了聲,“你坐飛機去的?”
蘇千清聞言笑了,“我走路去的,不遠,也就一千多公裏。”
“我跟你講,”路曉琥似乎走到了沒人的地方,雜音消失,“我們公司新簽的大單,甲方爸爸,是你親爹。”
“……”
“我記得你是負責招待客戶的小領導,”蘇千清沉默半秒,無奈地笑,“所以,你和我爸爸碰到面了?”
“是的。”
“然後他問你,怎麽沒有休假和我去旅游。”
“對的。”
“然後你随便扯了個理由,說我去了個什麽地方,沒和我現在的地方對上。”
“聰明。”
蘇千清揉了揉太陽穴,心想,雖然爸爸不一定會去查她的行程,但他不是傻瓜。路曉琥扯的謊多半瞞不住他。
撒謊不去公司的事,她本來也搪塞不了多久。
“帶我爸去飯局的時候,你最好避開點。”
蘇千清下手扶電梯,站在傳送帶上往前走,笑着提醒她,“我爸在戒酒,好不容易能借着應酬偷喝點,如果你在邊上,他怕被我知道,抹不開面子喝。說不定一生氣不和你們簽單了。”
路曉琥立刻留神:“戒酒?是身體的關系不能喝酒嗎?”
“不是,是在家被我媽诓的,只要他不喝醉,能藏掉身上的酒味就沒事兒。”
“哦哦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