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阻擋

“南宮明澈!你還敢來雲城?”

說話的是一名着紫色衣袍的少年,年紀與南宮明澈相仿,五官雖算得上清秀俊美,但看人之時下巴高高擡起,目光極其傲慢,眉眼間更是難掩戾氣刻薄,生生奪去少年該有的風采。

他旁邊站着一位身穿青色衣袍的青年男子,看上去剛到而立之年,他的長相與紫衣少年有些許相似,唯獨眉間多了一枚暗紅色月牙印記。

此人最讓人詫異的地方則是年紀輕輕卻已滿頭銀絲,格外引人注目。

他此時神情淡漠的站在那裏,看我們的目光透着陰沉冷冽之意,周身散發着掩藏不住的陰郁氣息。

墨梵低頭對我耳語了一句:“此人已是堕仙,切莫得罪,否則難以脫身。”

我瞪大眼睛,大吃了一驚,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堕仙,難怪給人帶來如此陰沉壓抑之感。

那這紫衣少年又是什麽身份?

南宮明澈本就年少輕狂,聽到紫衣少年這般挑釁的問話,當即黑青着臉,語氣不善的回應:“雲城又不是你的地盤,我為什麽不敢來?”

“你……”紫衣少年似乎沒料到南宮明澈竟敢如此回話,當即被嗆得臉色鐵青,揚手就要給南宮明澈一掌。

我看到他掌心彙聚了強大的靈力,若是南宮明澈被他擊中這一掌,恐怕非死即殘。

這少年很有可能是天師級捉妖師。

眼見南宮明澈神色一凜,身形動了動似乎想避開這一掌,可奇怪的是他卻沒能挪動分毫。

我瞟了一眼紫衣少年身旁的青年男子,自然能猜到問題出在哪。

雖然我非常不想惹麻煩,但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南宮明澈死在我眼前,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幻化出青藤,纏繞住少年即将落掌的手臂,阻止他傷人的動作。

青衣男子見狀,立即目光狠戾的看向我,随之一股淩厲的紅色光芒飛速朝我胸口位置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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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猛地一沉,知道這一擊我是無法避開了,只能做好硬扛的準備。

不過,令我意外的是,這道淩厲光芒并未傷到我,墨梵突然一把将我拉開,随之擡手一揮,一道黑色光芒迎面而上,紅黑兩道光芒碰撞在一起之時瞬息之間化解開來,不留一絲搏鬥的痕跡。

我心下一震,墨梵不是有內傷在身嗎?怎能接住堕仙的法術?

墨梵與青衣男子目光嗜血的看着對方,眼看就要繼續交戰。

我立刻出聲警醒:“且慢,這裏是雲城,你們确定要在大街上交手?”

紫衣少年神色一變,目光閃過一絲慌亂,拉了拉青衣男子的衣袖:“算了,我們以後再找他算賬,這裏太惹人注目,要是将那人引來我們就麻煩了。”

青衣男子臉色鐵青,眸光深寒的盯了我們三人半晌,最終冷笑一聲,陰森森的開口:“我很期待與你們再次相見,耐心等着吧!絕不會讓你們失望。”

此話說完,青衣男子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紫衣少年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宮明澈:“我早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南宮明澈緊抿着唇,一言不發的看着紫衣少年離開。

我側頭看向墨梵:“多謝。”

墨梵勾唇一笑:“本王剛剛救你一命,你打算如何報答?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我神情不悅地斜眼看着墨梵:“你這人怎的這般輕浮?就不能好好說話?”

墨梵笑眯眯地看着我,嗓音帶着一絲粘意:“你這麽說可就冤枉本王了,本王不是正與你好好商讨着嗎?這明顯是一腔真心賦予你呀!”

我臉色一沉,惱怒出聲:“油嘴滑舌,不可理喻。”

與人相處,坦誠相待,這才是朋友相處之道。我向來不喜言語輕佻之人,墨梵三番幾次言語輕浮,當真使我心裏極不舒服。

原本他出手相救,我還想着既然欠他人情,不如提前幫他治療好傷勢,就算他不願再陪同我去尋找常笙,我也不會有所怨言,畢竟今日已是一命抵一命。

至于尋找常笙之事,我會自行前去,哪怕前路再兇險,我也會勇往直前。

雖然這一世我在常笙心裏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妖怪,但常笙是我存在于世間的□□。

我,不求抵死相依,只求朝夕相伴。

墨梵突然嘆息了一聲,隐隐透着無奈之意。

大概是看到我剛剛又在神游天外,他頗為遺憾的說:“明明是你不解風情,怎的還是本王的錯?莫非你只對常笙開竅?”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南宮明澈突然回過頭,極為好奇的詢問了一句:“誰是常笙?”

墨梵幽幽地瞟了一眼南宮明澈,頗為嘲諷的說道:“他,可是你仰望一輩子都到不了的境界。”

南宮明澈臉色一變,似乎有些不服氣,張了張嘴想要辯駁。

墨梵卻擺了擺手,繼續挖苦:“你連捉妖界最有天賦的捉妖師都不知,到底是如何成為捉妖師的?”

南宮明澈臉色一陣紅白交替,似乎被墨梵的話戳到痛處,語氣生硬的回道:“我是炎國人,自然不可能對你們雲城的情況知根知底。”

“哦?”墨梵詫異的看向南宮明澈:“你是炎國人?”

南宮明澈揚了揚下巴,神情立刻變得自豪,意氣風發的回道:“是啊!這下你不會再看不起我了吧?”

墨梵目光深邃的盯着南宮明澈打量了一番,神情變得有些怪異:“呵!看來前途無量啊!”

我略感詫異,為何墨梵知道南宮明澈是炎國人之後态度會有所轉變?如果我記憶沒錯,炎國是金色長角妖怪的所在地,乾坤瓶似乎原先是屬于它的。

南宮明澈挺起胸膛:“那是自然。”

看着四周還在對我們指指點點的人群,我皺了皺眉,目光不經意掃到之前跟蹤我們的侍衛,發現他們正目光深寒又複雜地盯着我們,似乎已經确認我們有什麽問題。

我心裏驀然一緊,連忙低聲提醒:“大街上人多眼雜,不可透露太多信息,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說完也不等他倆回應,擡腳往雲城街道深處走去……

我并不打算過問南宮明澈與那紫衣少年的事,就算我問了也幫不上什麽忙,況且到了萬滄山下我便會與他分開,我絕不能給常笙添麻煩。

墨梵與南宮明澈很快也跟了上來,在我左右兩邊,與我并排而行。

我擡頭眺望隐在山巅之上的萬滄山,心裏充滿喜悅與期待:常笙!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了。

一路上,南宮明澈時不時看我一眼,好幾次欲言又止。

我猜到他想問什麽,不過關于常笙的事我并不想對外人說太多,墨梵曾說過與常笙交情不淺,也不知是屬于哪種交情?

雖說他目前沒有說過任何對常笙不利的話,但越是這樣我心裏就越沒底,墨梵對每個捉妖師都充滿敵意,不論是誰都惡語相向,唯獨沒有诋毀常笙,難道只是因為不想惹我不快?還是他有意讓我認為他對常笙沒有敵意?

墨梵總是給我一種陰邪的感覺,他目前的行為确實看不出什麽問題,但他有很多地方我無法看透。

我心裏總有一種直覺,如果帶着墨梵一起去見常笙,很可能會給常笙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我深思熟慮後做了決定:等到了萬滄山下就将墨梵內傷治好,到時雙方好聚好散,各走各的路。

我們行了兩個時辰,終于遠離熱鬧的街市,行人與人煙逐漸稀少,再往前走了幾裏路,已經看不到普通行人,身旁三三兩兩經過的都是着一身素衣的捉妖師。

再次走了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望無垠的林海,郁郁蔥蔥,密密層層,擋住了我的視線。

太陽已升到頭頂,我望了望樹林深處,參天大樹一棵棵相繼出現,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鑽進來,在地上繪出無數奪目的亮點……

前方的大片樹林,應該就是進入萬滄山的入口,深山老林裏兇險未知,也不知那堕仙會不會出現在山林裏,我連自己都保護不周,何況是南宮明澈,在雲城內他們有所顧忌不會随意動手,可若進了樹林便無所畏懼,總不能讓南宮明澈跟着我丢了性命。

我轉頭看向南宮明澈,肅然說道:“今日多謝你幫我進入雲城,你的恩已經還給我了,無需再跟着我進山,山裏情況兇險,我無法護你周全,你我就在此處道別吧!”

南宮明澈擡眸看向我,目光一片暗淡,神情有些失望:“哥哥,當真不願我與你一起進山?”

我點了點頭,如實回答:“我雖是妖怪,但攻擊力很弱,無法對他人造成傷害,所以我保護不了你的安危。”

南宮明澈這次倒是很乖巧,沒有像之前那般固執,而是語氣堅定的說道:“哥哥,你一定要保重,我會努力變強,強到能保護你為止,到時我再來找你。”

墨梵嗤笑一聲,漫不經心的接了一句:“等你能收服本王的時候,再來說保護他的事吧!”

我瞥了一眼墨梵,不知他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不過,南宮明澈突然這麽通情達理,倒是讓我有些不習慣,我輕輕搖了搖頭:“你肯努力變強是好事,不過,我不需要你保護,你有屬于你的前程,不必回來找我。”

南宮明澈定定地看着我,神情嚴肅而認真:“我們還會再見的,枖玥!”

見他又開始固執,我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其他,反正等他長大之後,今日之事也就淡忘的差不多了,何必與他這般較真?

我與墨梵走進了樹林……

我們一前一後穿行在林間小道上,想到不久之後就能見到常笙,我的心情格外愉悅起來,山林的景色變得越發迷人,陽光像一縷縷金色的細沙,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落在草地上。

草地上盛開着各種各樣數不清的野花,不時發出誘人的芳香,仔細聞一聞那新鮮的空氣中散發着松脂的清香,隐約還流露出森林特有的氣味,那是一種淡淡的令人神清氣爽的甜味。

萬滄山果然是風光秀麗的地方,靈氣波動,難怪會成為捉妖師的聚集地。

“枖玥,你可會隐藏自己的妖氣?”走在前方的墨梵突然回過頭低聲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是很明白:“本身就是妖?如何掩蓋得了氣息?”

況且,我從來沒想過要掩飾,我并不覺得我是妖怪這件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常笙對我說過:“你就是你,不管是人還是妖,你我沒什麽不同。”

墨梵劍眉微挑,有些意外:“作為千年妖怪,你竟連隐藏自身氣息都不會,你到底是怎麽活過上千年的?你難道沒遇到過見到妖怪就抓的捉妖師?”

我有一瞬間的窘迫,移開視線看向路旁的花草:“我從未出過羽都城,也沒遇到過此類捉妖師。衆所周知樹妖生性良善,不會傷害他人性命,甚至多數樹妖都不會離開樹身本體,就算離開生長它的樹林也是選擇從醫,以自身能力救治病患之人,因此羽都城的人很少為難樹妖。”

墨梵輕笑出聲:“原來如此,難怪你身上沒有屬于妖的渾濁之氣,扶危濟困,積德行善,你若不是誤入紅塵,大概早就得道成仙了吧!”

我有些詫異的擡起頭,從墨梵口中說出這番話着實有些奇怪。

見他神情淡然,沒有任何調笑之意,我擺了擺手,莞爾一笑:“得道成仙哪這麽容易?再者我并不想成仙。”

常笙才是我想要追随到底的人。

墨梵眸中閃過一絲光芒,似乎有所共鳴,我不打算繼續糾結這個話題,而是快速轉移了話題:“你為何問我隐藏妖氣之事?”

墨梵指了指前方,神情多了一絲沉重:“再往前走,就會遇到衆多等級不一的捉妖師,你我身旁沒有捉妖師陪同,恐怕他們不會輕易放我們過去。”

我擡眸看向前方,樹林深處坐落着多個木制小屋,想必這些應該是遠離世間繁華,在此地潛心修煉的捉妖師。

我心裏忽然有些緊張,皺着眉頭看向墨梵:“我們該怎麽做?”

墨梵輕輕搖了搖頭,左手環胸支撐着右手,手指撫~摸着下巴,圍着我打量了一圈,似乎在想對策。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看我有何用?難道能把我的妖氣看沒掉?”

墨梵“噗呲”一笑,被我的話逗樂了,笑嘻嘻的說:“原來你也有幽默的時候。”

我皺了皺眉,剮了他一眼:“趕緊想想辦法。”

墨梵正了正色:“等天黑吧!到時弄些花草帶在身上,你剛好是樹妖,妖氣較為純正,他們睡夢中的嗅覺應該沒那麽靈敏,興許我們能蒙混過關。”

我看了一眼道路兩旁的花草,有些不放心:“這些真能行嗎?”

墨梵勾了勾唇角,半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地面上的花草,淡聲說道:“反正你也不可能半途而廢,試試又何妨?”

我陷入沉默之中,墨梵的确說對了,如果實在想不出辦法,那我便硬闖過去,哪怕知道這是飛蛾撲火,我還是會義無反顧。

所謂的理智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面前不堪一擊。

我低眉看向已經坐在草地上觀望遠方的墨梵,他神情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走到他兩米開外站定,語氣平緩的詢問:“墨梵,你為什麽要來萬滄山?”

墨梵并未轉頭看我,而是嘴角扯出一個說不上愉悅的笑容,準确的說像是苦笑。

看他這副表情我難免有些驚訝,他似乎自從進了萬滄山就跟以往有些不一樣,不論行為舉止還是言語談吐都沉穩了許多。

我本以為墨梵不打算回應我的問題,但他卻斂去了剛剛那抹笑容,換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自嘲的回道:“不為什麽,本王只是想回來看看。”

回來看看?這麽說這裏曾是他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選擇了離開?

不過,看樣子他也不可能對我如實相告,問再多估計也是枉然。

我走到他身旁半蹲下來,對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并沒發現什麽傷口,于是低聲詢問:“你傷在哪?”

墨梵有些意外的瞥了我一眼,俊美絕倫的臉上露出一個極為魅惑的笑容:“怎麽?你現在就打算幫本王治療?”

我點了點頭,語氣平淡的回答:“你替我擋了堕仙的致命一擊,這是我欠你的人情,你不必再兌現幫我找到常笙的承諾。接下來的路程極為兇險,我并不打算連累你。”

墨梵粲然一笑,也不跟我客氣,指了指胸口:“本王的七寸。”

我斜了他一眼,一臉嫌棄的說道:“你現在是人身,胸痹就胸痹,說什麽七寸?”

墨梵輕笑着搖了搖頭:“你有所不知,治療本王的傷勢必須恢複真身。”

我怔了怔,有些茫然:“為何?”

墨梵低眸看向自己的手部經脈,輕飄飄地回答:“因為震傷的是五髒與經脈。”

我有些頭疼,看了一眼樹林深處的木屋,眉頭緊皺:“若是在這裏恢複真身,恐怕你我都要交代在這。”

墨梵盯着我看了半晌,随即啞然一笑:“那你還要現在幫本王療傷麽?”

我直視着墨梵的眼睛:“你當真沒騙我?”

他到底是一定要跟着我去見常笙?還是真的必須恢複真身才能治療?

墨梵斂去俊臉上的笑意,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低眸看向還半蹲在草地上的我:“騙你對本王有何好處?本王自然也希望傷勢早日康複。”

我狐疑的盯着墨梵的眼睛,想從裏面看出點什麽,然而墨梵隐藏至深,我在他眼裏看不出絲毫異樣。

墨梵見我始終對他抱有懷疑,攤了攤手并不打算對我多做解釋,而是擡腳直接往樹林深處走去。

大概沒聽到我跟上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的出聲提醒:“走吧!去找一些香味濃郁的花,為今晚的潛入做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總有人擋着小受找小攻的步伐,全拉出去斬了。

好的,這就去。

渺小的作者:小夥伴們要是喜歡的話,就多多支持留言,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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