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溫淺好不容易在顧炎那裏讨了一天的假期, 她早上的時間去花店看看情況，順便幫手處理花商送過來的鮮花。她聽了顧炎的建議之後, 在幾個外賣APP平臺注冊商家賬號，把店裏的花束成品照片上傳到平臺那裏，可以當作免費宣傳，又可以接單。

多了一個銷售渠道，一天下來的收益明顯比以前好多了，

這顧炎，真有幾把刷子，跟着他一定不會餓死的。

下午, 溫淺約了江心嶼出來喝下午茶聊天。溫淺平日工作很忙，加上她和顧炎同居之後，很少能跟江心嶼見面。

以前，溫淺和江心嶼一起聊天的時候, 她的話題總是顧炎，話裏語氣都羞羞答答的。現在，她像個怨婦一樣數落着顧炎各種專|制，各種沒人性的家規。

溫淺煩躁地請教江心嶼：“師姐，你說我怎麽辦, 我感覺遲早有一天被他逼瘋。”

江心嶼撩了一下頭發，漫不經心地回答：“還能怎麽樣，處得不開心就分呗, 就這麽簡單。”

溫淺瞬間無語, 她好像找錯傾訴的對象, 想想江心嶼，是一個幹淨利落的人。前婆婆因為江心嶼家裏窮，一直看不起她，經常為難她，前夫大多數都叫她忍忍就好了。

江心嶼從來沒想過離婚，但最後忍無可忍了，提出離婚。

前夫一家人哄着她不要離婚，連前婆婆都保證以後不會為難她了。畢竟前夫家境一般，若是二婚的話，未必有人嫁給他。之前兩人還覺得年輕暫時不要小孩，今年兩夫婦二十七八的年紀，是要小孩最好的時候，要是被離婚耽誤了，也不知道家裏什麽時候添個孩子。

江心嶼一點都不信前婆婆保證不為難、不鬧事的話，堅持離婚，寧願淨身出戶也要跟他們斷絕關系。

溫淺說：“我只是唠叨一下，沒想跟他，其實他也是為了我好，沒有惡意……就是現在24小時都對着他，有點受不了……啊，我爸管我都沒他嚴。”

溫淺喜歡顧炎好多年了，現在好不容易當上他的女朋友，而且他還承諾會娶她。

舍不得呢，一直不留餘力地愛着他，如果以後因為一些事分手了，感覺自己不會愛上別人了。

因為這愛人的感覺，太累了。一次就好了，不想嘗試第二次。

江心嶼也不是那種勸分不勸和的人，顧炎開始對溫淺上心了，只是方向有點偏，而溫淺也舍不得斷掉這關系。她安慰說：“如果你不想分手的話，那你就跟他溝通一下吧，交往是兩個人的事情，不能全是顧炎自己一個人說得算。”

溫淺覺得江心嶼言之有理，這段關系裏好像一直都是顧炎說的算，她自己一直飾演服從的角色。

江心嶼又說：“前段時間關于顧炎的新聞我看了，好像他母親去世後，父親再娶之後，家裏人都對他很冷漠，完全感受不到愛。”

“你說他現在這種性格是不是因為童年陰影變成這樣……你看他之前都不願意跟別人建立一段親密的關系，現在他跟你在一起了，總是怕你出事，又怕別人把你拐走。”

溫淺靜下來雙手托腮地思考，關于顧炎的報道她有看過，可是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也不敢問他，因為他不喜歡說家裏的事情。每次說到他家裏，十問十不答，自讨沒趣。

如果報道是真的話，他童年真的有點可憐。才十歲的孩子，有家裏人等于沒家裏人，十八歲以後靠着自己雙手賺學費，創業……

溫淺知道顧炎以前經常做兼職，他是學生會會長，平日學校和學生們有很多事情要找他，通常都是她幫他處理的，因為她是學生會會長秘書，特別地盡責。雖然，很多人偷偷告訴她，說她被顧炎耍了，顧炎對她好只不過是因為她這個小跟班聽話又好用。

可是，她喜歡顧炎，甘願被他利用啊。

一年後，顧炎面臨大四退位，學生會換屆了。大二的溫淺被推薦做學生會副會長，有意等她上大三後轉正。溫淺覺得沒有顧炎沒意思，所以就退出學生會了，好多人都覺得很可惜，因為她工作很負責，也做得很好。

沒多久後，顧炎找上她，問要不要一起創業。

她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于是有了今天這麽大規模的企業。

可能最初的開始，顧炎是有點利用的私心，後來他是真把她當作是朋友。想起她大二的時候，她夜裏在學校犯胃病，剛好是周末舍友都有活動沒在宿舍過夜，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打電話給顧炎，若是打給別人的話，估計會叫她喝點熱水。顧炎是大四生，為了方便創業在學校附近的城中村租了單間住，他接到溫淺說胃痛的電話，二話不說去跑去24小時營業的藥店，不顧女生宿舍宿管阿姨的阻攔，跑到她的宿舍門口送藥。

以前她是一般地喜歡他，也不是非他不可。經過送藥之後，是愛死他的程度。就算顧炎有幾次發現不妥，提醒她不要喜歡他，可是……控制不了，所以學會收藏自己的心意，不讓他發現。心裏覺得一直陪着他就會很開心了……

可是人長大以後，欲望會變大的。

溫淺從前的願望很簡單，想一直陪着他；直到最近兩年，她想跟他交往，跟他做|愛，跟他結婚養育孩子……

她一直克制這種想法，克制，克制……

最後，再也克制不了，告白了，被拒了，辭職了……

經歷了一些事，在一起了，感覺就像一場夢。

她心裏自嘲：溫淺，你是不是太過得意忘形了，明明以前覺得陪着他就好，現在居然對他有那麽多要求。

希望他的性格開朗一點，說話不要那麽死板。

希望他能像徐浩傑那樣，經常逗女朋友開心。

希望他不要像長輩那樣，總是管教她做事情。

……

盛夏，是多雨的季節。

溫淺和江心嶼聊完天之後離開商場的餐廳，來到商場門口才發現外面傾盆大雨。

徐浩傑剛好撐着一把大黑傘走到商場門口來接江心嶼，見到溫淺一個人，問：“顧炎呢，他來接你嗎？不來的話，我送你回去。”

徐浩傑住的地方跟顧炎家的方向相反，溫淺不好意思給別人添麻煩，說：“不用了，我乘計程車回去就好了。”

徐浩傑：“現在下這麽大雨，估計很難叫到計程車。”

“沒事，你們先回去吧，要是沒計程車我再叫顧炎過來接我。”

徐浩傑見溫淺不好意思麻煩他們，沒再執着了：“那好，你自己小心點！”

溫淺笑着回應：“行！”

她看着徐浩傑和江心嶼撐着傘走到馬路邊，坐上他們的小車，坐在副駕的江心嶼跟她揚手道別，她也揚起手道別。

雨下得很大，溫淺也不知道怎麽走去馬路邊攔截計程車，要不回去商場買一把傘吧。

于是，轉身就見到顧炎站在她的背後。

顧炎先開口：“現在跟江心嶼見面完了，可以回家了嗎？”

“你怎麽在這裏？”溫淺覺得很意外，停頓了一下思考，問：“你跟蹤我？”

顧炎沒有回答。

溫淺覺得不被信任，有點生氣了：“我說不會在外面亂吃東西，也不會跟別的男人說話，你居然不信我，要跟蹤我？”

顧炎糾正一下：“我沒有不信你，我只是無聊在這裏轉轉。”

溫淺才不相信這種借口呢，他平時周末都是英語課和健身，怎麽就無聊來商場轉轉。而且深市的商場這麽多，偏偏來到她所在的商場。

顧炎問：“你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嗎？”

溫淺搖搖頭，說：“沒有。”

“那回家吧，我的車在地下車庫，這邊走。”顧炎指着商場內一個電梯的方向。

溫淺剛才在餐廳裏跟江心嶼說了很多話，大多數都是抱怨顧炎的，聊天的聲音也不小。這家夥在跟蹤她，如果他也在餐廳裏，肯定把她們的談話內容聽進去吧？

他們來到地下車庫，找到顧炎的車。溫淺坐在副駕，系好安全帶，小心翼翼地問：“剛才我跟師姐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顧炎啓動車子，說：“我在外面的奶茶店見到你們，我沒有進去餐廳。”

溫淺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沒聽見，要不然就尴尬了。

诶，不對，就算是他沒進餐廳，也改變不了他跟蹤的事情。

溫淺突然想起一件幾年前的事情，以前公司有一個女同事，她的男朋友管得非常嚴，起初她在家接聽男同事的工作溝通來電，他會很吃醋生氣；後來，總是疑神疑鬼，總覺得女朋友出軌了，經常公司固話找女朋友，查她是不是在上班；後來他也不去上班了，每天接送女朋友上班，守着新天誠門口，看女朋友有沒有跟別的男人外出。最後，那個女同事嫌棄他太丢人了，跟他分手，那個男的死纏爛打，天天來公司找人，最後女同事受不了這樣的糾纏，離職了，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會不會找到她……

溫淺想到這裏，背脊一涼，顧炎還不會也是這樣的人吧？要是這樣的話，太恐怖了……

“顧炎，我有話跟你談談……”

“說。”

現在大雨，路不好走，溫淺怕他開車分心，說：“還是回家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