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必然是喜歡的吧
路以卿牽着沈望舒一路出了襄王府,直到兩人登上馬車,她依舊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沈望舒看了眼上車後就被路以卿放開的手,主動挨着路以卿坐下了,而後重又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問道:“怎麽,阿卿還在生我的氣?”
其實路以卿穿越過來不過五天,兩人相識相處的時間也都算不上長,可不知為什麽,沈望舒這人便似有魔力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路以卿。哪怕她提醒自己要小心,也盡量約束着自己的心,可不知不覺間兩人還是變得親近起來,否則晨間路以卿也做不出偷親的事。
這會兒路以卿正生着氣,按她初初穿越的謹慎來說,其實是應該忍耐的。可完全忍不住,她回過頭一臉委屈的控訴:“我都說讓你別去見他,你也答應的,怎麽還與他在水榭私見?!”
路以卿用的是“私見”,而不是“私會”,顯然并沒有懷疑兩人私下見面是有私情。
沈望舒也不知該不該慶幸,面對控訴她只是滿臉無奈的解釋道:“我知道,我也記得答應過你的,沒想與他私下相見。只是我并不知道水榭裏的人是他,之前是有丫鬟來與我說,是王妃叫我過去的。她到底是我姐姐,而且這也是襄王頭一回借用王妃的名義。”
今日這一番變故,其實沈望舒也是一頭霧水。不說襄王一改往日低調試探的态度有多怪異,假借王妃名義約她也真是頭一回,否則她不會毫無防備就去了。
路以卿聽了解釋卻是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心裏甚至感覺自家媳婦還有點蠢——在別人府中做客,随便什麽人叫都敢去,就不怕被人陷害嗎?
這可是宅鬥文裏都寫爛了的套路。也虧得襄王只是騙了她到水榭見面說話,如果他還有別的壞心思怎麽辦?如果她沒及時過去,襄王對沈望舒動手動腳怎麽辦?甚至如果王妃記恨在心,借着地利親手導演一出偷情捉奸的戲碼,沈望舒的名聲豈不是分分鐘就壞了嗎?
路以卿瞬間腦補了許多,然後略顯滄桑的對沈望舒道:“我明明勸過你,王妃也不要理會的……算了,反正也就這一回,下次咱們就不去那什麽勞什子王府了。”
沈望舒不知道路以卿腦補了這麽多,看她那一臉滄桑的樣子還有些可樂,原本憂慮的心情也瞬間好轉了不少。她手癢的又揉了揉路以卿腦袋,将她原本梳得一絲不茍的發絲都揉亂了幾分:“好了,我知道了,這次就當吃個教訓,下次不會了,你也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路以卿連忙擡手護着腦袋,原本的滄桑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又變成了委屈巴巴的控訴:“不是說好出門不摸腦袋的嗎?頭發都被你揉亂了,一會兒還怎麽出去啊!”
沈望舒看她炸毛便忍不住笑,笑完這才從馬車暗格裏取出一把梳子,重又替她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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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在回來的路上,沈望舒解釋也解釋過,安撫也安撫過,但回到家中的路以卿還是感覺憋了滿肚子的氣。于是她回到家中的頭一件事,便是叫了于錢去書房問話。
出去一趟,她有太多的事想要知道,有太多的話想要找人問。而這個詢問的對象,于錢顯然比沈望舒合适——他知道的不會比沈望舒更多,但他卻不會對自家郎君隐瞞。就像之前的幾天一樣,哪怕有些問題路以卿不曾出口,他同樣會知無不言。
果不其然,于錢跟着路以卿進了書房之後,便相當自覺的問道:“不知郎君今日想問何事?”
路以卿有滿肚子的疑問,其實也沒想好要從何處問起,尤其以于錢的身份所知恐怕也不會多。所以她摸着下巴沉吟了一會兒,便開口道:“你說你跟着我七年了,那我和少夫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今日路以卿帶着沈望舒去襄王府赴宴,兩人不僅回來得早,而且回來後路以卿明顯氣鼓鼓的樣子,于錢一看就知道她這是在宴會上受了氣。他以為路以卿問的會是王府的事,亦或者是與宴的各家貴胄,卻完全沒想到他家郎君沉吟半晌竟是問出了這麽句。
于錢不由得呆了呆,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過來,小心問道:“郎君想知道什麽?”
路以卿不知不覺挺直了脊背,臉上的表情雖是淡定,目光卻有些閃爍:“就比如我和夫人到底是怎麽認識的。還有她既然與襄王妃同出一門,出身這般顯貴,又怎麽會下嫁到咱們家來?”
這些于錢倒是知道,當下也沒隐瞞,便道:“是您十四歲那年去相國寺上香,偶然與少夫人結識的。後來下山時又恰逢匪徒劫道,您與少夫人走得近,便一同被劫了去……”
路以卿聽到這裏眼睛亮了亮,不等于錢将話說完,便追問了一句:“是我把她從匪窩裏救出來了嗎?然後她就對我傾心,以身相許了?”
于錢聞言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卻還是實話實說:“不是,是少夫人把您從匪窩裏救出來的。”
路以卿:“……”
行吧,雖然這發展有些不按套路來,但好歹兩人也是經歷過同甘共苦的。至于她今天在王府裏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就可以徹底遺忘了,總歸那些劫人的賊匪絕不是她安排的。
路以卿收拾收拾心情,又問:“那之後呢,我們如何會成親?”
于錢便道:“少夫人當時雖然救了郎君出賊窩,可那也是兩天後的事了。你們二人在賊窩裏待了兩日,于郎君倒是沒什麽妨礙,可少夫人身為女子卻是被壞了名聲。後來,後來您就向沈家求娶了少夫人,少夫人也同意了。”說完他頓了頓,還是補了句:“依小人所見,少夫人心中也是有您的。”
路以卿其實對于這般爛俗的故事沒什麽感覺,但聽到最後一句,耳朵莫名還是有些發燙——她莫名相信了于錢的話,至少以她目前對沈望舒的了解,感覺她并不像是個容易妥協的人。
所以說,既然嫁了她,必然也是喜歡的吧……
此刻的路以卿全然沒想過十四五歲成婚的那個是原主,她真情實感的代入了自身,心滿意足之餘又問了另一個問題:“那襄王府呢,襄王府與咱們家關系如何?”
于錢聽她問及襄王府,有種終于來了的感覺,但這個問題讓他也有些迷茫:“就,就一般啊。襄王妃雖是少夫人的姐姐,但咱們兩家差距甚大,其實平日裏也沒多少交際的。不過就是有那麽點親戚關系,逢年過節或者有什麽宴會,襄王府偶爾會送來帖子來,您與少夫人也都會去。”
路以卿聽罷眸光閃了閃,又問他:“那這樣的宴會,一年能有幾次?”
于錢聽問也不疑有它,在心中盤算一番,便答道:“一兩月便會有一次吧。”
這頻率倒是不高,但路以卿只要想到暗處還有一個襄王在觊觎她媳婦,她的心情就完全好不了。沉吟片刻,她又問于錢:“你覺得襄王那人怎麽樣?”
路以卿以為會聽到不清楚,或者泛泛的回答,誰知于錢開口就是一通稱贊。比如襄王如何賢德,在科舉之年幫了多少貧寒舉子。再比如襄王如何禮賢下士,請了某大才出山,大才入朝後又做了多少好事。再比如襄王如何俊美專情,惹得滿長安貴女芳心暗許,卻只守着王妃一人獨寵……
于錢雖只是個小厮,但對襄王顯然頗為推崇,各種贊譽張口就來。他說起襄王雙眼亮晶晶的模樣,感覺再讓他誇一天一夜都能不帶重樣的。
路以卿就聽得有些無語了——襄王賢德,在仕子間刷足了自己的好名聲。襄王禮賢下士,順手就在朝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至于說襄王俊美她不否認,但專情那簡直就是開玩笑。連自己已婚妻妹都能觊觎,還能表現得那般理直氣壯的人,已經不是濫情而是不要臉了!
不過看于錢那對襄王推崇備至的模樣便能知道,至少這人表面功夫做得不錯,并沒有在外人面前露出過真面目。否則以于錢對路家的忠心,也不會是這般表現了。
簡單向于錢打聽了一番,路以卿就确定自己對襄王做不了什麽了。她有些洩氣的擺擺手,并不想再聽于錢對襄王的彩虹屁:“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于錢順從的止住了話頭,恭敬得答應一聲後便要行禮離開。
卻聽路以卿突然道:“等等,還有一件事忘了問你。”
于錢停住動作,等着路以卿繼續話題,結果對方吞吞吐吐硬是憋了許久也沒開口。最後于錢實在沒忍住擡頭看了過去,才見路以卿滿臉別扭的憋出一句:“少夫人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
其實于錢不明白,郎君都能面不改色的向他詢問二人過往了,怎麽每回問個名字反而表現得如此害羞?好在這問題對于錢來說也是駕輕就熟了,當下他就轉身就去一旁的書架上取回個匣子,遞給了路以卿說道:“郎君,這是您與少夫人的婚書。”
婚書上不僅有名字,還有生辰八字呢,都不用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