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勢自偏移

文丞相正端着茶杯想喝口茶,聽家人報大皇子慕容槿來了,一驚,一杯滾燙的茶竟然落在地上,柴水四濺,濺到文丞相的靴子上、衣服上,文丞相沒有感覺出疼也沒有任何的言語,倒是文夫人被這一下吓得停止啼哭。

家人忙過來打掃,文丞相則暗暗思慮,自己與大皇子素無來往,而且因為立太子的事情甚至有些水火不容,現如今自己的兒子文達飛關押在監,而大皇子負責監審,說白了,自己兒子的命就掌握在他的手裏,他偏巧這個時候來訪,究竟意欲如何呢?譏諷嘲笑?還是利用自己的兒子威脅利誘?文丞相皺着眉頭不得其解,這時候家人見文丞相一直沉默不言,忙低聲提醒,“老爺,大皇子殿下還在門外等着呢!”文丞相這才從沉思中醒過來,擡頭看了看家人,“恩……”文丞相本來想讓家人告訴慕容槿他不在府裏,但是轉念一想,這樣做并不妥,會讓慕容槿看扁,日後相遇恐怕也會嘲笑他,管他慕容槿是何來意,兵來将擋水來土屯吧!想到此,文丞相正了正身姿,對家人說,“有請大皇子!”

家人應了聲轉身出去,文夫人及其他家眷全都退到內室,堂屋只剩下文丞相。很快,家人領着大皇子慕容槿走了進來,文丞相見慕容槿走了進來才起身離座,表情生硬的行禮,“老臣見過大皇子殿下冀王千歲,不知冀王到來,沒有遠迎,還望見諒!”

慕容槿緊走兩步,上前攔住文丞相,笑容滿面,“文丞相,免禮免禮,按輩分,您是母後的兄長,也是我的舅舅啊,應該是我行禮才對!”

“冀王千歲說笑了,哪有堂堂王爺千歲給我行禮的!快請坐!”兩個人分賓主落座,文丞相又吩咐下人沏壺好茶。

文丞相面沉似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并沒有咽下,而是含在嘴裏慢慢品味,但是始終一言不發,他想着,管你慕容槿什麽來意,看你能說什麽!

慕容槿看了看文丞相,微微笑了笑,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把茶杯放在桌上,這才笑着對文丞相說,“文丞相,令郎現在關押在提督府,父皇傳口谕讓我監審,我難辭其令呀!”

文丞相仍不答言,面上也平靜的看不出任何表情,慕容槿看看文丞相接着說,“現在淩遠将軍和我二弟均舉證令郎的罪行,如果按照他們所言,那令郎是死路一條呀!”慕容槿頓了頓,文丞相拿着茶杯的手有些顫抖,慕容槿接着說,“我知道文丞相只有達飛這一個兒子,所以今天并未提審,已經讓提督将令郎暫時關押了!将令郎關押後,我去了一趟令郎在外面的府宅,府內确實躺有兩個人,一個女子赤身*,應該是撞在桌角而死,一個老婦人,全身都有傷痕,心口處的傷應該是致命的,我已經讓手下将他們掩埋了。”

慕容槿又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着贊道,“恩,好茶呀!”

文丞相則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轉過臉看着慕容槿,等慕容槿的下文,慕容槿看了看文丞相,輕笑了一下,接着說,“我讓手下查訪了一下,被令郎打死的母女在京都并沒有什麽親屬,只有母女兩人相依為命,即使死于非命,恐怕也沒有人為他們追究此事,我的二弟太過迂腐了,如果他不插手,我想令郎早就把此事處理完了,不會損傷任何,可如今由于二弟的插手,事情就不好辦了!”

“當然,不好辦總歸有辦法嘛!”慕容槿陰笑着。

“那冀王千歲有什麽辦法嗎?”文丞相畢竟惦記兒子心切,還是問了一句。

“桃代李僵!”慕容槿陰沉的表情愈加的重了。

“桃代李僵?”文丞相有些不解。

“對!說來也巧,剛才,我在路邊看見一個人,跪在路邊,那麽冷的天,只穿了一件單衣,而且衣衫褴褛,快要凍僵了,我一問,才得知他的老母親病重卧床,沒錢醫治,他跪在路邊欲賣身為奴救母,我提出給他500紋銀醫治他的母親并且答應照顧他的母親到終老,以此來換他這條命,他竟一口答應了!看來真是一個孝子啊!”慕容槿說着,陰笑了幾聲。

“那和我兒子有什麽關系?”文丞相本來是個很精明的人,但是今天讓文達飛的事情弄得有點兒糊塗,一時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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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那人商定,他就說他是令郎外宅的管家,昨天晚上背着令郎在街上擄了一個女子帶到府中玩樂,結果失手将該女子推倒撞到桌角而死,該女子的母親找到府中也在争執中死亡,這些事情令郎并不知情,淩遠和我二弟并沒有弄清楚此事抓錯了人!然後讓此人認罪畫押,就地正法,把令郎放出,您看如何啊?”

“這個主意不錯,但是聖上那如何解釋呢,畢竟聖上已經下了口谕!”文丞相還是不能放心。

“您請放心,父皇那,我自會解釋,我想父皇也未必想置令郎于死地,父皇還是很看重您的!都是我二弟他慫恿父皇,但是父皇只下了口谕而未傳聖旨說明他并不想深究此事了,您說呢?!”

文丞相聽完了慕容槿的話,心裏暗自佩服,慕容槿呀慕容槿,能有今天确實有計謀,母妃地位低微,本來沒有能力與慕容楓抗衡争奪什麽太子,可他經常巴結文華長公主,硬是讓文華長公主對他刮目相看,并将女兒嫁給了他從而贏得了文華長公主的支持,鳳栖宮平亂黨,遠征東遼國又讓皇帝對他器重有加呀,而今天又為拉攏自己苦心積慮的救自己的兒子,慕容楓不輸于他才怪呢!想起慕容楓,自己的心又開始涼了,為了他日後能登基大典,自己枉費了多少心啊,可是關鍵時刻,他竟然六親不認,即使他以後當上皇帝恐怕也不會給他們文家什麽好處啦!而慕容槿如此幫我肯定是有條件,這個條件估計和立太子有關啊,如果他提出這個條件,自己是否該答應他呢?

慕容槿見文丞相沉思不語,知道他有所顧慮,輕聲問道,“文丞相,認為這個辦法不妥嗎?”

文丞相忙說,“不是,不是,只是覺得讓冀王千歲如此費心過意不去,冀王千歲,咱們有話明說,您那麽幫我,肯定不會白幫吧,有什麽條件講出來,老臣看是否能答應!”

慕容槿暗想,這只老狐貍,他的兒子已經生死一線了,到這個緊要關頭他還故作鎮靜,為自己留有後路,想着趕忙滿臉堆笑,“文臣相,您是母後的兄長,其實也是我的舅父啊,我一直都希望能有您這樣一個親舅父時時教誨我,可惜我母妃出身低微,我不敢高攀,不敢叫您一聲舅父,我只希望日後能叫您一聲舅父就心滿意足了!”

文丞相看了看慕容槿,心想,慕容槿确實聰明,不直接提出條件,讓我欠他人情,也罷,既然他不提,我也裝不知,救出兒子再說!想到此也笑着說,“那達飛的事,就讓外甥多費心了!”

慕容槿忙應道,“舅父,能有機會為您做事那是我的榮幸啊!”說完兩人相視大笑,心中卻都暗濤湧動。

“那舅父,我這就去辦理達飛的事情了,您老恭候佳音吧!”說完,慕容槿起身告辭。

按照慕容槿跟文臣相的約定,慕容槿很快就将事情辦妥,讓那頂罪的人簽字畫押後立即開刀問斬,然後把文達飛又送回文丞相府,最後到皇上慕容青雲的寝宮,報告此案子的了結,慕容青雲知道慕容槿故意包庇文達飛,但是自己本心也并不想得罪文家,所以也就順水推舟了,但是他心裏卻很疑慮,慕容槿跟文家一向是水火不容的,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要幫文家,莫非他将文家也要拉攏過來,慕容槿倒真是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既有野心又有計謀啊!

慕容槿從父皇的寝宮出來,已經很晚了,他回到自己的冀王府,走進自己的內室,自己的王妃錦雲已經睡着了,他點燃蠟燭,脫掉大氅,走到床邊,俯身摟住錦雲,臉貼在錦雲的臉上,叫着,“雲兒,醒醒……醒醒……”錦雲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見慕容槿興高采烈的樣子,知道肯定有什麽喜事,忙起身坐起來,懶洋洋的問,“怎麽了?那麽開心,那麽晚了把我叫起來!”

“當然是有好事了,慕容楓得罪了他的母舅,而我卻幫了他的母舅……”慕容槿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來龍去脈和王妃錦雲講了。

錦雲聽了也開心不已,笑着問,“那文丞相應該不會再幫慕容楓了而轉來幫你了吧!”

慕容槿把錦雲摟在懷裏,撫弄着錦雲的頭發,嘆了一口氣,說,“沒那麽容易啊,雲兒,文臣相現在還不是很相信我,即使他不幫慕容楓也不會輕易地幫我,如果要他幫我,還得雲兒你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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