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淑寧與皇後一起入席,這一次并沒有分男女之別,皇帝和太後是最後來的。淑寧坐在皇帝的身邊,面皇帝坐在太後的身邊。本來應該是她坐在太後身邊的,可惜皇後說她不願意對着皇帝那張臉,還不如和太後坐一起聊天呢!

姐姐你不願意?難道我就願意嗎?皇帝的臉都一整天了,還保持着高興的模式,而且跟皇帝坐在一起很無聊啊,我也想和太後娘娘聊天,不管聊什麽也好過自己坐在一旁聽皇帝講話。

而被嫌棄了的皇帝還不知道,看到淑寧坐自己這邊就很開心,永寧侯府可是給他長臉了,于是當着衆臣和命婦們的面,親手扶起了貴妃。

這又不知道讓多少嫔妃們撕爛了絹帕,都好幾年了也不見皇帝厭煩貴妃,說好了當皇帝的喜新厭舊呢?在很多新進妃嫔中,生了一子的貴妃已經是老女人了,可就這樣的老女人愣是霸着皇帝不讓她們親近,所以貴妃天天都要耳朵癢,這是因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後宮女人都在罵她。

罵的最狠的是白寶林,兒子都四歲了,她還是個寶林,并且不能見二皇子。一旦發現她靠近二皇子,立即就有人前來阻止,然後就是半年的禁閉,幾次下來她也學乖了,不接近就不接近吧!現在二皇子還小,但是等他長大後,這些人總不能再阻止自己靠近二皇子。

白寶林的行為在後宮中其他的女人眼中就跟看戲似的,她能活着都是貴妃手下留情了,不然就憑她生下二皇子,占了太子二皇子之位的女人,貴妃想對付一個寶林實在是太簡單了,還容得她在後宮中當左竄右跳的?

她的心思大家都明白,卻不代表她們不懂。就算以後二皇子知道了又怎麽樣?他敢認嗎?改了玉碟,他一輩子都是秦淑容的兒子,現在已經有聽到風聲,年前秦淑容會再晉升一級,成為秦婕妤。雖然不是那種三級跳的,更比不上貴妃的晉升整度,但是秦淑容這種很穩定,幾年升一級,也許她最後還會爬到妃位上,這可是無數後宮女人夢寐以求的啊!

只有升到妃位,不用跟別的女人住一起不說,還能執掌一宮主位,每次聽到德妃等人在她們面前自稱本宮的時候,一小票答應常在都快妒忌瘋了。

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沒有人敢上來破壞皇帝的好心情。瓦刺長久以來給邊民們造成了多少傷害?只大夏朝就數不勝數了。更不要說以前的皇朝,那次數加起來都能繞大夏一圈了。

所有在場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很高興,唯有一小部分人十分的不開心。這一部分人就是被皇帝派去俘虜中間,給俘虜到先生的那些酸儒們。皇帝可是說了,要是他們沒有把俘虜教化成功,那他們也就不用回來了。這讓過習慣了優越生活的酸儒們哪裏能習慣,可是皇帝的聖旨已下,要是他們站出來反對不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所以他們不擔不能反對,還要歡喜的接過聖旨。

可想到那些強壯不識漢字,只有一身蠻力的瓦刺人,這些以前高高在上,用清流來标榜自己的酸儒們就高興不起來,一個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悶酒。

還有幾個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皇帝,希望他收回成命。卻不想皇帝根本不往他們這幾桌看來,反而對着一幹武将們誇了又誇,愣生生把一堆粗老爺們誇成了一朵花。

雖然大夏的審美标準不是什麽小白臉,也不是一堆糙漢子啊!皇帝這是把文人的臉皮扔在地上踩,不就是因為他們說永寧侯殺孽太重,而且做法有失國體,怎麽皇帝就不理解他們的好意呢?反而還越加看重永寧侯了。

要是皇帝知道他們心中所想,非被惡心死不過。還好意?要是真聽他們的,重罰永寧侯,以後大夏難道就靠這些酸儒們上戰場嗎?怕是一個個跑的比誰都快吧,想讓他們殺敵,頭一個投降的就是他們。這些酸儒,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可最怕死的也是他們。

淑寧坐在皇帝身邊,也得了幾個記恨的目光,她順着目光而去,發現這些人就是翰林院那一票酸儒們的夫人。

冷笑一聲,淑寧理都不理會。翰林院雖然清貴,可這清貴當中還有不少是酸儒,除了會背一些聖人之言外,什麽也不會,也就是說他們這一類的等于是吃白飯。反而那些真心酸心學問編書的人,在這一次事件中反而很支持永寧侯的決定,難得沒嫌他武夫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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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經過這一次事件後,也知道了翰林院中哪些人能用,那些人不能用,不能用的既然不能殺,就讓他們和瓦刺人相親相愛去吧!這些人一離開,翰林的風水都變好了,空氣也更新鮮了。這些老酸儒,本事沒有,還經常找後輩們的麻煩,非要人家同意他們的觀點,要是不同意就說人家不懂得尊老,害得一大批後生小輩被他們荼毒,從此見面繞路走。

文人最看中的是什麽?當然是名聲,要是有換害他們名聲的流言傳出去,他們就是身上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面對這些人,淑寧一向奉行視而不見。這些酸儒讨人厭,做為他們的夫人也多是一樣不讨人喜歡的,平時據說在別人家也喜歡指手畫腳,還說別人家的規矩不好,其實最不好的是她們才對。

這些夫人,雖然夫君品級不算低,但真正能進宮常給皇後太後請安的命婦當中,她們永遠都沒有份,真不知道她們哪裏來的自信,還跑到別人家指手畫腳的。

偏生她們自己到沒這份自覺,常常讓人生郁悶氣。于是漸漸的這些人家接到的帖子就少了,結果她們還不知道原因,認為是大家排斥他們,更是在外面散播一些流言,氣得對方在家中摔杯子洩氣。

所以,和這些人計較,只會降低自己的格調,淑寧不想把自己的格調降下來,只好不理她們了。反正在這些人眼中,她是個壞女人,專門給皇帝吹枕頭風,不然為啥自己的老爺不過是參了永寧侯一本,皇帝就讓他們卻教導瓦刺人?想到書中傳說中對瓦刺人的形容,她們恨不得沖上去打花貴妃那張臉,看沒有這張臉皇帝還喜歡她不?

曾經和大夏是生死仇人,地位相當。而現在包括皇族在內,全都是階下囚。今天整個大夏都在慶祝,而他們只能縮在草棚裏吃着窩窩頭,連塊肉都沒有。這讓習慣了吃肉的瓦刺人非常難受。

可現在誰還會管他們?除了看守他們的軍隊沒有任何反應之外,其他人包括一些雜役兵都圍着篝火喝着軍歌。

他們在慶祝勝利,自己則是俘虜。以前他們對大夏人比對他們還要殘忍,甚至在冬季沒有食物的時候,被他們俘虜的大夏人便會被殺了來吃,靠着這些大夏人,他們活過了難熬的冬季,這才有力氣到第二年繼續入侵大夏。

和大夏比起來,瓦刺所在的北方草原環境要惡劣的多。要是不入侵,他們就沒有足夠的吃食。當然這也跟他們妒忌大夏的富饒有關,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大夏人吃的是好的美食,穿的是他們一輩子也穿不上的綿衣,還不用面對可怕的暴風雪。

在草原上,他們的牛羊,一到大雪的時候就很容易就被凍死,所以他們一到冬天吃食就非常的緊張。而春秋兩個季節便是他們最容易入侵大夏的時節。一個是開春後沒有吃的,一個則是為冬季儲存糧食。

每到這時,不僅瓦刺會聚集軍隊,就連大夏了會在邊境安排更多的兵力。都是為了生存,誰也不讓誰。而且在大夏這方看來,瓦刺的舉罷就是入侵,所以大夏當然要拼命抵、制啊~

其實要淑寧來說,開通互市是最好解決的辦法,可偏偏瓦刺人不講信用,以前和他們開通互市的時候,拿到了好處就翻臉不認人,還搶劫了互市,殺光了互市中屬于大夏的商人。

對于瓦刺這種殺雞取卵的行為,大夏一方當然震怒啦。一氣之下關閉了所有邊境的互市,再不與草原上的部落交易,更是和瓦刺成為了死仇。

而這個死仇,也終于在今年終結了他們可惡的生命,成為了階下囚。那些曾有親人死在瓦刺人手中的,在他們露過的時候,拿臭雞蛋和爛菜葉子砸在他們的身上。然後抱着身邊剩下的親人痛哭,如果不是瓦刺人,他們的親人也不會與自己從此天人永隔了。

所以他們恨瓦刺人,他們只配這些臭雞蛋和爛菜葉子。要不是死屎太臭影響京城的環境,他們最想扔的其實是屎而尿,而不是千方百計的去找出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別以為爛菜葉子就沒用,用處多着呢!

由此可見,大夏人對瓦刺人的仇恨有多深?所以聽到皇帝故意散播的關于那些酸儒們的流言後,扔完瓦刺人,他們又把地上的爛菜葉子撿起來,一點也不浪費的扔到了酸儒們的家中。他們沒有死兒子死父親,所以他們可以理所當然的說這樣的話,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會明白,失去親的人痛苦,所以這些人扔爛菜葉子都是客氣,他們家的人走出門被蓋布袋的幾率很大。

基本上平均三天都有一次,而且不分男女老幼,敢出來就敢蓋你布袋。哪怕你報官都沒用,巡邏的官差路過都當沒看見。

別以為死在瓦刺人手中的只有平民,還有許多有官爵的人家也有,所以瓦刺人是大夏所有人共同的仇人,敢幫仇人說話,你們是不是瓦刺派來的奸細?嗯~這個要好生的審問一下了。于是獻俘後沒幾天,就有人上折子,要求審問這些幫瓦刺人說話的官員。

一聽到這,那些還沒來得及增感化蠻人的酸儒們傻眼了?他們不過是按照聖賢書中所說,為什麽在這些人眼中就成了奸細?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雙方展開了激烈的耍嘴皮子大戰,一個說自己沒有,而是按照聖賢所教來做,還把拿書來了出來做證據,一個字一個字的翻出來給大家看。

另一個則說他們是助纣為虐,不然為啥要幫瓦刺人說話?比起瓦刺人對大夏人的殘忍,永寧侯不過是殺了一些瓦刺人就成了殘暴,那他們怎麽不去和瓦刺人打?打仗要是靠嘴皮子就能獲勝,他們随時歡迎幾位大人去戰場上跟敵人講聖賢書。

朝堂之上,雙方吵的不可開交,到是永寧侯雙目微阖,一動也不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站着也睡着了呢!

“侯爺,你怎麽就不出聲呢?”雙方可是為你才起的争執。

“和白癡有什麽話可說的,直接扔到戰場上就是了。”

到那時,看他們還有什麽話好說的?搞不好反應比現在的還要激烈。一群只知道坐在家中讀書的酸儒,他們知道什麽叫戰争的殘酷,那滿的地屍體斷臂,有的人甚至四分五裂,連個完整的身體都拼不回來,那才列殘酷呢!只是砍了瓦刺大将和大汗的頭就叫殘忍,怎麽不說瓦刺人吃大夏人的身體時殘暴呢?

“侯爺,高,實在是高。”

對方見永寧侯談定的模樣,一臉的佩服。雖然人家有個在後宮中受寵的女兒,可實際上人家自身的本事也不差啊!不然也不會靠着前任留下來的爛攤子只花了兩年便贏了戰争。

永寧侯在朝堂之上一副不聞不問不聽的架勢擊退了許多想從他這裏打聽消息的人,畢竟有個受龍的女兒在後宮,說不定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永寧侯知道他們所想,在心中冷哼一聲。別說他們從沒有接到過貴妃傳的消息,就算是他們整個侯府的人,也從沒有向貴妃打聽過皇帝的事,他們只需要貴妃在宮中好好保護自己,然後剩下的就是侯府男人的事,哪怕是貴妃她也是女人,應該安安心心的在家中等待他們男人給她們帶來榮耀。

散朝後,一位太監帶着永寧侯和幾位方家少爺一起去到長寧宮,沿路都由好幾位太監宮女看着,除了固定的路線,他們不可以離開一步。

淑寧坐在長寧宮正殿上,心神難寧。眼看就要見到父親和哥哥們了,心中一時間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進宮四、五年卻只能在宴會中遙遙相望幾眼。

“父親~”

淑寧看着嘴垮進來的永寧侯站了起來。

“參見貴妃娘娘。”

永寧侯帶着兒子們見到女兒的第一眼不是和她續父女天倫之情,而是先下跪行國禮。

“父親……”

淑寧沉默的坐下,看着父親行完了國禮。

明明父女只有幾步之遙,卻因為一個舉動相隔千裏。

永寧侯帶着兒子還跪在地上,并沒有看向貴妃。

“請起。”

右手微擡。

“多謝娘娘。”

六人站了起來,淑寧一揮手,大殿之內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梅春和梅夏奉茶。

“父親變得蒼老了。”

淑寧看着白發蒼蒼的永寧侯,記得她進宮的時候,父親的頭發還是全黑的。幾年間,滿頭都找不出一根黑發了。

“娘娘到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見父親不語知道他現在是激動的,方賢做為大哥眼中也帶着激動,卻盡量平複自己的語氣對妹妹說道。

“以前我只有大哥肩膀高,現在都到哥哥頸下了。”

淑寧站身起來,她一動永寧侯等人也站了起來。淑寧見狀,只能默默的再坐回去。

國家國家,國在家前,從她進宮那一刻,淑寧就成了君,在她站着的時候,除非皇帝、太後和皇後,其他人都不能坐着。

想走近一點看看父親,現在卻只能高高的坐在上面,用懷念的眼神看着蒼老的父親。

“是啊,娘娘也長高了。”

方賢等人黯然,他們錯過了妹妹成人的時候,甚至連妹妹生産這麽重要的事他們都沒有送催生禮,許多娘家人才能做的事,他們卻偏偏不能做。

“四年多了,我長大了,你們的外甥都三歲了,怎麽能不長高呢?”

淑寧手微抖的端起茶杯,明明想伸手抱一抱年老的父親,卻連一步也不能靠近。明明想跟哥哥們說一說心裏話,卻一句也不能說。

曾經親密的父女、兄妹感情,難道就這樣被身份給拘限了嗎?

多想父親再喚她一句:“寧兒。”

多謝兄長們再喚她一句:“妹妹。”

可惜這一切,都成了奢望。兄長們的眼中有着對她的思念,卻一個個情願忍着也不開口,明明眼中有着千言萬語,卻選擇了沉默。

時間,空間,終究讓他們在無法回到從前。一條君臣之別就隔開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情感,再多的感情也只能按下不提。

明明是一場大家都期待的相會,為何最後以沉默收場。目送親人遠走,淑寧靠在門上,雙眼微閉,不久睜開眼中再無半點軟弱,有的只有無比的堅定。不論父親和兄長們為何而沉默,她都是方家女。她要做的就是在宮中不為方家惹禍,不讓方家受她的牽連。

走出皇宮的永寧侯,在爬上馬車的瞬間,眼睛紅了。

我的寧兒啊,父親見你過的好就心滿意足了。永寧侯府不該成為你和太子的累贅,只要你出身侯府,你的身上便永遠打着侯府的簽。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不拖累你,給你創造一個即使不親近也沒有人敢小瞧你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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