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腕轉動的時候還是很疼,即使塗了藥,他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床沿,不讓自己睡着的時候又不小心壓上去。

江攬雲現在才回消息:[剛剛接了個電話,有點久。]

慎秋:[那現在這情況怎麽辦?]

[住我家?]

慎秋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突然想起來之前江攬雲說調查過自己,或許這次可以請他幫忙查一下。總覺得短信裏說不清楚,他給江攬雲撥了電話過去。

接得有點遲,對方的聲音有些沉悶,不像短信裏那麽随意的語氣。

“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知道我有在打工是因為順手調查了一下,調查一個人是很容易的嗎?”

江攬雲即使在電話裏的回複也有些遲疑,好像并沒有只在接電話,還再做着其他事情:“你想讓我幫你調查那個給你發消息的人嗎?”

慎秋握着電話在房裏點頭:“恩。但這樣有點是太麻煩你了,我可以幫你做些什麽的,随便你要求。前提是我能做到的,如果我做不到的話……”

他仰頭看天花板,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的确做不到什麽,用這個作為交換條件去讓江攬雲幫忙,天平對哪一方傾斜也太明顯了。

“我好像也做不到什麽……”慎秋有點不好意思了。

聽他這麽說,江攬雲的聲音才含了些許笑意:“可以啊,你可以喜歡我啊,這樣來說還是很輕易能做到的吧。”他玩笑似的語氣,覺得慎秋說的話有點可愛。

“不要開玩笑……”慎秋頭發軟軟地搭在耳側,說的話也軟趴趴的。他盤着的腿有些發麻,坐姿不太舒服。他把腿伸出來,躺倒在床裏,整個人陷在了蓬松的被子裏。

他想接着說些什麽,卻聽見江攬雲那邊傳來了一聲悶哼。

不像是江攬雲的聲音。

“你旁邊還有人嗎?”慎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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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攬雲的語氣倒是有些輕松:“沒有哦,倒是你那邊有的太安靜了吧。”

慎秋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他看着被風吹動的窗簾角,嘆了口氣:“是啊,沒人啊沒人,什麽人都沒有,只有風吹過我有那麽點聲音。”

“對了,我這邊還有點事情……”

慎秋很識趣:“那你先忙吧,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江攬雲那邊的風鼓鼓地灌進聽筒,讓慎秋連晚安兩個字都沒太聽清。他看着自己的窗簾角,默默自言自語:這麽晚了還在室外啊。

想起之前的那個短信,他不由得有些煩躁起來,抓了抓頭發。

算了睡吧,別想了。

可一閉上眼,今天早上的場景又浮現眼前。

完全睡不着了。

實在是……太煩了。總是為這種事煩惱,為一個人心情不好。他很清楚沒必要想這些,可這些東西就莫名其妙地冒出來,連帶着帶來一串不好的回憶。

弄得整個人被烏雲罩着,散也散不開。

慎秋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在意這種事,感覺被這種事情困擾着的他很沒用。不擅長打架,也不擅長像江攬雲那樣成為衆人焦點。只會學習,除了學習之外,大概就真的毫無優點了。

他想了太多東西,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窗戶沒關,窗簾微動,一個人輕易地翻了窗進來,他好像對這周圍非常了解。

腳步落地時無聲無息。

他慢慢靠近慎秋的床邊,見他睡得正熟,眉毛小小地皺着,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他伸出手輕輕搭在慎秋的臉側,觸感細滑柔軟。轉而向下,手指一點點滑向他纖長的脖頸,在鎖骨處停留了片刻。

四周黑暗得看不清慎秋的臉,可對于他來說卻熟悉得很。他略微低下頭,有些虔誠地在慎秋唇上印下一吻,舌頭緩緩舔過他的嘴唇。

一室靜谧,只有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得飒飒作響。

…………

第二天一早,慎秋被陽光叫醒了,床邊窗簾大開,玻璃窗将光暈分隔,地上的光影成閣狀。遠樹成群發着淡青色,入眼很舒服。

慎秋疑惑地看了眼窗戶:昨晚拉開窗簾了嗎?

沒關窗,估計是風吹開的,不過這風也太大了點。

他沒多想,起床洗漱穿衣。灌了口水,對着鏡子咕嘟咕嘟吐了出來,牙刷在牙齒上上下走動。正刷着牙,忽然被身上的一個痕跡吸引了目光。他吐掉滿口的泡沫,重新灌了口水漱幹淨口。

慎秋靠近了點鏡子,把領口往下拉了拉,眼神有些疑惑。

——這是什麽?

鎖骨上有一點紅痕。

他用手抓了抓,又多了幾條紅印。

慎秋把領口往上弄了點,這是弄破了嗎?皮膚沒破,而且傷口不癢,應該不是什麽大事。他這人潦草慣了,手上抓的痕跡又留在了上面。

收拾好東西去上課,早上大家學習的熱情都不是很高。幾個人趴在桌子上補眠,等着老師進班。

抽屜裏幹幹淨淨的,慎秋有些詫異,這幾天抽屜裏都是滿滿的零食和情書。江攬雲側過頭看他,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我幫你清掉了。”

可他這幾天就是靠着這些零食過活的啊!沒了零食怎麽辦?有種迫不得已要花錢的感覺,明明完全可以不花錢的養活自己一段時間的啊。

慎秋一瞬間變得很喪,倒在桌上不肯起來。

沒得到表揚的江攬雲“诶”了一聲,湊近過來:“怎麽了?”

“沒什麽。”慎秋小小地嘆了口氣,“只是覺得生活好艱難。”

江攬雲剛想摸摸他頭發,想起之前他在車裏說的話,就把手移向了他的肩,拍了兩下:“振作起來,就算是被莫名其妙的人傷害了也沒關系,因為惡人自有天收。”

他這一本正經的迷信安慰倒是讓慎秋笑出來了。

“希望惡人真的能有天收。”

他垂着腦袋趴在桌子上,幻想了一下季如安被雷劈到的場景,噗嗤笑了出來。這種自我安慰的精神慎秋練得爐火純青。

在他們聊得輕松的時候,他們的聊天對象季如安已經住進了醫院。

沒錯,他在放學路上被人套着頭揍了一頓。早上的傷外加新傷,他骨頭斷了三根,臉上高高腫起,青紫一片,眼角嘴角都擦皮了皮,完全看不出原貌。

季如安當然暴跳如雷,一定要把揍他的人找出來。可那人選的位置很巧妙,剛好躲過了攝像頭,在死角處,季如安的醜态畢露,連揍他的人都不知道是誰。

找不到人季如安非常惱火,即便還想惹事卻惹不了了,他還住着院,身上傷還沒好。

可惡。

一定是早上那個踹他的家夥,季如安看清了當時他的威脅。

他腿上打了石膏吊着,整個人都被低壓籠罩。

“哥,你再去幫我查查,我不信不是他。”他信誓旦旦。

季東洲瞥了他一眼:“等你腿好了再說吧。”

他知道事情是什麽樣子,自家弟弟嚣張慣了,打架找錯了人,所以被揍了一頓。早就該有人挫挫他銳氣了,省得天天惹事,上次學生跳樓花了不少關系才平複下來,他倒好,一件件事惹個不停。

“你給我好好養傷,別又出去惹事。等你出院我給你辦轉學手續,換個學校呆着。”

季如安皺着眉頭,非常不滿:“不換,去新環境還得重新打理人際關系,煩都煩死了,沒空和同學相處。我覺得我這挺好的。”

“我早就讓你來育德,你不聽,現在好了,你看看你在那個環境都變成了什麽樣?”季東洲對他的劣跡簡直如數家珍,恨鐵不成鋼,“高三讀完我送你出國,再煩都給我忍着。”

“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

季東洲是育德校董,塞個學生進去不成問題,主要是季如安最近嚣張的名聲已經去了老爺子那裏,必須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管教才能保證他不出事。

“啊啊啊啊啊!”一下課,陳阿渡就大喊了一聲,“我不想學化學啊!我完全看不懂啊,這都什麽公式啊,不想學不想學!讨厭死了。”

她轉過頭,哭唧唧地趴在慎秋的桌子上,一副小可憐的樣子:“秋秋,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教我學得最快了,我上課的時候看着老師的臉就學不下去了。”

這麽明目張膽的外貌歧視……老師也才剛剛走啊,這麽不在乎的嗎?

慎秋頓了頓,把他的書拿出來,剛想問她哪不會,就被江攬雲攔住了動作。

他把陳阿渡轉了過來,把筆往她面前一擱,冷冷淡淡的:“哪題不會,我教你。”

陳阿渡立刻收回了那張哭唧唧的臉,哀怨地盯着他:“至于嗎?我不就想和秋秋多說點話嗎?護得跟什麽似的,你以為我會吃掉他嗎?”

“有可能。”江攬雲一點兒也不給她面子,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哎呀呀,好煩喲,你也讨厭死了,比化學還讨厭。”陳阿渡又把身子移到了慎秋旁邊。

好像看到了什麽,她歪了歪頭,仔細窺探了下慎秋領口下的痕跡,擡起頭說了句:“秋秋,你身上有吻痕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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