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實在不行再去找找旅館吧, 我手機也關機了。”江攬雲按了按開機鍵,屏幕再也沒亮一下。

出了影院, 路上行人幾乎看不見,路燈照在地上昏昏暗暗的,讓人看不清明晰。

大晚上都去睡覺了。

這小鎮不是什麽旅游城市,但很宜居, 還沒到淩晨,家家戶戶都閉了燈開始休息了。

“我們今天會不會要露宿街頭了?”慎秋問這話的時候是真覺得有可能找不到住的地方了,所以安慰他說, “住路邊好啊,還能看星星呢。”

江攬雲擡頭,黑幕似的天空只懸着淺淺的一彎月,只有一顆星,其餘什麽都沒有。

“就看這一顆星星啊?”

慎秋也擡頭去看, 然後就笑了:“那就看月亮。”

“挺好的, 不過半夜會很冷,我們倆都沒帶多少衣服, 如果感冒了就得立刻回家, 那還怎麽玩?再去找找旅館吧。”

江攬雲拉着他,沿路找地方。

慎秋不擔心自己感冒,可他擔心江攬雲感冒, 所以也就打消了露宿街頭的想法。

走了有點時間,兩個人坐在長椅上,路上沒遇見一個人。

“我們真的找不到地方睡了嗎。”江攬雲手搭在旁邊的扶手上, 說了句,“我這還是第一次睡路邊,感覺有點……怪。”

慎秋擺擺手趕了趕飄飛的小蟲:“周圍有蟲子。”

還好有長椅,不然真的沒地方睡了。

他從背包裏拿了一件短袖給自己當枕頭,鋪鋪好就側着躺下了,平躺不夠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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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攬雲目光從漆黑的天空底下回到慎秋身上的時候,就看見他已經躺下了。

“……”

他撓撓慎秋的腰:“你适應得好快。”

慎秋噗嗤笑出聲,差點從長椅上滾下來。他抓住江攬雲的手放到一邊,提醒了一句:“旁邊還有一個長椅,你可以睡在那。”

江攬雲坐過去,也給自己拿了件衣服墊着。

“……旅行的第一天。”

慎秋閉着眼,江攬雲睜着眼看着地面,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能找着個人,問問路,問問旅館。

路燈的光偏暖,上面粘了很多小蟲子飛過去,空氣有些寂寥,樹葉影影綽綽的,被風吹着發出些許聲響。

好像現在這個點真的沒人了,這小鎮很平和,一入夜就全沒了人。

江攬雲嘆了口氣,拿了件衣服蓋在腿上。

“慎秋,有蟲咬我,還不少。”

他睜着眼睛,想問問慎秋有沒有帶驅蟲的東西。

“它們也咬我。”慎秋用這種方法安慰江攬雲,“蟲子而已,我手臂上都有好幾個包了。”還有不少抓痕。

江攬雲從長椅上跳起來,腿上被咬得很難受,他穿的中褲,慎秋是長褲,慎秋沒什麽要緊,手臂也藏在衣服裏。可他的小腿上起了不少紅點,全是被咬的。

頭一次準備随性旅游,就起了個完全不好的頭。

江攬雲把拿出來的衣服收進去:“這裏不能睡,蟲子太多了。還得再找旅館,我現在只希望沒蟲就行。”

本來惬意地看星星看月亮的計劃也完全消失了,長椅後面就是草叢,蟲子最多,要是真在這睡了一晚,明天早上裸露在外的皮膚肯定密密麻麻全是紅點。

他拍拍慎秋:“快起來,我們再找找。”

慎秋把幾件衣服收進去,重新背起包。

路上安靜得不像話,他們正走着,江攬雲一下子看見一個行走匆匆的路人。

“有人!我們快去問問!”他拽着慎秋跑起來,靠近那人差點把人吓跑,以為遇到了搶劫。

幸好路上遇見的是當地人,江攬雲看他要走趕快攔下他問了路:“請問一下周圍有旅館嗎?”

那人也急着回家,給他們指了個最近的旅館就盡快走了。

即使是最近的旅館也要有一段距離,兩個人認命了,往他說的方向走。

幸好最後還是找到了,江攬雲盡快地付了錢,這個旅館有點破舊,也還算幹淨,更沒要什麽身份證,規格不大,或者說很小。

牆上用藍色的膠帶貼着:請保管好随身物品,丢失一概不負責。

開了一間房,江攬雲連洗澡都不肯了,走了那麽久,早就累了,只想盡快睡一覺,路上颠簸,睡覺也沒多安生。

慎秋自己去洗了澡,然後回來躺下睡了,兩個人都累了,江攬雲難見地賴了好一會兒才去洗澡,然後換下衣服才躺下。

等江攬雲回來的時候,慎秋已經睡着了。

隔壁好像挑準了現在這個入睡的時間點,開始興風作浪。

今天也太倒黴了吧。

江攬雲認命地捂住慎秋的耳朵,隔壁都快震天了。

後半夜愈發吵鬧。江攬雲再次被吵醒了,外面跟在打架一樣,這麽大聲,屋頂都快掀翻了。

他把被子蒙上,盡早讓這一夜過去,準備醒來立刻換旅館,手機有電還是白天,找旅館還不方便麽。

這都什麽事啊!江攬雲覺得這一天自己都快倒黴到家了,隔壁還沒停下來,倒真的跟打架一樣,一點不隔音,最後還吵起來了。

還讓不讓人睡了?!

正待準備出門去找前臺的時候,隔壁的聲音忽然就停了,連帶着一聲巨大的關門聲,震得人耳聾。

動靜停了,江攬雲又無奈地重新躺回去。

轉頭看了看睡得安然無恙的慎秋,嘴唇微張,小小地呼吸着。

“怎麽睡這麽香……”讓人也生出疲倦。

剩下的這半夜倒還過得安穩。

第二天一早,江攬雲就起了,他需要盡快找個好點的旅館,然後再整理好行程還有即将要去旅游的地方,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才行。

慎秋還沒醒,他留了張紙條:

我出門買早飯順便換旅館,很快回來,不要出門。

慎秋沒多久也醒了,看見了桌上的紙條。

洗漱刷牙,然後還有點懵地坐在床上等人。

等了半天也沒看見人,就想出門看看,可江攬雲不讓他出門,要是找不到人自己耶不認識路就完了,還不如在這裏等。

然後他又等了一會兒。

打了個哈欠,有點坐不住了。

他走到門口,悄悄打開了門,往走廊上望了望,看看江攬雲回來沒。

一個打扮有些妖豔的男人在走廊裏站着,就看見慎秋在房門裏探頭探腦想要出來又不太敢出來的樣子。

密閉的一條走廊內,祁星衍的煙瘾犯了。

他揣上煙盒,摸了摸口袋裏的打火機,來回地走着,有些煩躁地皺着眉頭,眉中間快形成了一個小川字,卡着斑駁的粉。

到了門口後,祁星衍拿出煙盒,打開蓋子,中指一推,從裏面抽出一根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倚着後面的橫欄,擋着風口開始點煙。

“咔咂。”

打火機冒了一點火星子,煙燃了。

祁星衍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一口煙圈。

緩解了一點燃眉之急,祁星衍夾着煙,随意地歪着手腕,将落在眼前的一縷碎發撩到耳後。

煙霧很淡,飄到祁星衍的眼前一片。

等煙散盡了,他才注意到另一扇門後的人。

有一道視線從門後的人眼中透出,落在了他的身上,僅僅停留了兩三秒便轉移了過去。

祁星衍神色探究,看了回去。

入目的首先就是那張臉。

九分。

這是祁星衍第一次給一個人打這麽高的分。最得分的,大概就是他那形狀完美的眼睛和脖頸,線條流暢。

很少有人的唇瓣如此适中,既沒有過厚也沒有過薄,剛剛好,唇色也很好看,很适合接吻。

不過這個少年,對他來說,年紀好像太小了。

收回視線,祁星衍抽了一口煙,将煙霧緩緩吐出去,煙便遮住了他的臉,等散去的時候,祁星衍将零星的殘渣抖落掉。

“喲,小弟弟也來住旅館啊。”

他在吸煙,弄得半片走廊煙霧缭繞。

慎秋覺得他打扮有些怪異,但還是回答了他:“恩。”

他的妝太濃了,而且很女性化,睫毛刷得又長又密,眼睛化着濃濃的煙熏妝。

但很明顯讓人能看出來他是一個男性,即使喉結被衣領擋着。

“小弟弟怎麽出來住旅館了?和家人吵架了?逃課的?”

慎秋半掩着門,沒有完全出來,抵着稍微咳嗽了兩聲:“不是,我是過來旅游的。”

“這樣啊。”

祁星衍又吸了口煙,見慎秋被嗆得咳了咳,抽了最後一口,捏着煙蒂丢到地上,鞋根在煙蒂上碾了碾,那火星先是撲閃了幾下,抖落到了空氣中,接着消失殆盡。

“你是舞蹈演員嗎?”

舞臺妝才會畫這麽濃,這是慎秋一直以來的看法,他沒去過夜場,也不知道混夜場的舞者或是其他人也都畫這麽濃的妝。

“也算吧,我也兼職做這個的,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真的嗎?需要票嗎?”

“不用,直接進去就好了。”他想了想,就笑着說,“和你說話我都忘了我是幹哪一行的了,我還是有點職業道德的,那地方太亂了,你……”

祁星衍上下打量着慎秋:“你不行,不能去。”

“為什麽我不能去?”慎秋有些失望。

祁星衍知道夜場,也知道有幹這一行的人,可從來沒親眼見過。更沒見過幹這一行的男人,怎麽也不會把他往那方面想。

說到底還是見得少了。

“你太小了。”祁星衍說的是不僅是年紀。

這一行看得人人鬼鬼多了去了,他一眼就能看清慎秋是什麽樣的人。

這就是在明晃晃的拒絕了。

慎秋即使被拒絕了,也覺得他人挺好的:“你站在這有什麽事嗎?”

等嫖費。

這話他怎麽可能和慎秋說。

“有人欠了我債,我等他出來才能要得到。”他這麽說,又習慣性擡手準備抽口煙,可煙被踩熄了,他手指又放了下去。

昨天晚上那人準備白嫖,弄完之後不給錢還嫌他醜,他覺得嫌他醜還叫他出來是不是有病?

到底是個男人,也不是好惹的,嫖完就和他打了一架,可到底是沒打過人家,直接被趕了出來,連嫖費都沒給。

就在走廊裏等了一夜。

早上堵人。

嫖完不給嫖費還嫌的極品不是沒有,而且這種人還不少,越低劣的人越愛在這方面鑽漏洞。

可他也沒辦法啊,高檔的貨色跟高檔的人,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廉價,被人艹完扔在走廊已經夠慘了,可他還不能走。

他還得和人要錢,算着自己一夜的價格。

他自覺吃不了苦,所以才來幹這行,可這行也沒見得有多輕松,遇見個好人還好,遇見個這樣的極品,招一次嫖就恨不得把人榨幹了來用,否則就覺得花了錢不值。

昨天他和人吵了一架,一邊罵一邊打,和在床上的樣子判若兩人。那人罵他醜,也罵他賤,覺得他帶病。他就罵人短小快,覺得自己有病也不戴套,就為了一時爽。

罵得越來越髒,口上倒是一時爽快了,可被人趕出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也不知道這小弟弟昨晚聽見了多少。

“你聽見昨晚有人吵架嗎?”他問。

慎秋迷迷糊糊間是聽見有人吵架了,可江攬雲幫他捂着耳朵,大部分聲音也都沒有了。

再說睡着了,哪還能記得。

“好像是有,不過我睡太深了。”慎秋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要不要進來坐坐,順便等人?”

祁星衍看慎秋對他的态度,估計十有八九是沒聽到了,或者根本不在乎這個,也沒看不起他。

祁星衍擺了擺手:“不用,要是錯過了,我可就得沒錢拿了。”

看不起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在乎多一兩個,不過偶爾有陌生人好好看他,不用那種眼神看他,他反而有些感激起來。

他問:“你吃早飯了嗎?”

慎秋搖頭:“還沒。”

“我知道這周圍有一家早餐店,味道挺好的,他家油條比別人家脆,豆漿也更甜。”

祁星衍又補充道:“這家面條也好吃,我都有段時間沒去了,你可以去嘗嘗,王記小吃。”

自從做了這行就沒去過了,大早上人太多,他也要睡覺。

“好啊。”

祁星衍說着說着就問起了他成績,和老媽子似的:“你成績怎麽樣?能考上好學校嗎?你在哪上學啊?”

“挺好的,應該能考上我想去的學校。”

“第幾名啊?”祁星衍問得随意。

“……最近一次是第一。”

“喲,這麽厲害的嘛。”他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然後又高看慎秋一眼,“學習好以後找個好工作,日子過得輕松多了。”

慎秋聽陌生人誇自己就有些腼腆:“謝謝你。”

“沒什麽好謝的,優點就該多誇兩句。”

他看上去開放,實際思想還是以前的那一套,學習好的孩子一定聰明,至少能看得下去書,然後念的進去。他自己就念不下去,索性上完九年義務教育就不上學了。

最後成為所有家長教育小孩的反面例子,提起他就難以啓齒。

“你快進去吧,一會馬上隔壁人出來打架再傷到你就不好了。”他提醒了幾句。

“……哦,好。”慎秋進去了,然後關上了門。

外面傳來被門隔着顯得有些沉悶的聲音:“記得鎖門。”

慎秋又把門上的鎖也鎖上了。

現在欠債的比要債的還大爺,祁星衍猛地踹了下隔壁的那扇門:“狗東西,滾出來!”

隔音差到極點,慎秋完完整整地聽見了門口的聲音,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吓得一縮脖子。

有點猛。

隔壁人還沒出來,他就一直踹門,對着鎖踹,昨晚那人裝死,他在外面踢那麽久也不肯開,正好他也腰軟,沒那麽多精力和他幹耗。

現在在走廊睡了一晚,越想越氣不過,大不了賠扇門,他還真不想受這個氣。

他覺得自己是挺廉價的,也就兩百塊錢,要了一夜,估計賠扇門也就沒了。沒了就沒了吧,正好也惡心惡心裏面那男人,沒錢還學別人嫖娼。

他又用方言罵了一連串,知道慎秋能聽見,也不想用污言穢語污了其他人的耳朵。

最後的确把人逼出來了,那人一出來就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然後兩個人就扭打在一起,即使他處于下風,也肯定要讓那男人留幾道疤,絕對不能好過。

慎秋在房間裏,感覺地都在震,打得也太激烈了,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他有點緊張,外面那人不是什麽壞人,只是要債,打成這樣那還得了?

兩個人聲音交雜在一起,整個走廊都是這樣的聲音,其他住戶也不敢出來。

慎秋手指握的緊緊的,門沒有貓眼,他看不清外面,可卻能聽見那個稍微耳熟一點的聲音的怒罵和慘叫。

他沖着外面喊了聲:“要是再吵我就報警了!”

果然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小了不少。

不付嫖費的男人抓着底下那人的頭發把他往牆上撞,然後惡狠狠罵了句婊子,之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底下那人被揍得頭有點暈,看他擡腳要走,也沒要着錢,就沖他的背影喊了句:“老子有艾滋!哈哈哈哈,早點去死吧你!”

那男人回頭又踹了他一腳,狠狠罵了幾句,像碰上了什麽髒東西一樣惡心。

“媽的,沒錢怕病還來嫖,裝你媽的大爺。”他給了個白眼,看不起這種人。

不出意外地得了幾句他便宜之類的話,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便宜還付不起,去死吧。

祁星衍跌跌撞撞站起來,敲了敲慎秋的門:“謝謝了。”

然後抹了把鼻血,臉上的妝都花了,頭發也散成一團,他頭發養了很久,不是假發,現在這樣他比心疼自己還要更心疼頭發。

幸好門沒壞,他用不着再賠門錢了。

“下次你看見我要認得出來,我請你吃一頓好的。”

祁星衍走得越來越遠,這話是對慎秋說的。

門外已經沒了聲音,只有門縫偶爾穿過的空氣聲,好像剛才那一場打鬥從沒存在過。

慎秋知道人走了,也沒再開了。他倒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也不知道江攬雲什麽時候回來。

他也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事,欠錢的還打人,當初借錢的時候怎麽不打人,這都什麽人。

江攬雲還沒回來,但他打了個電話回來。

“事情解決了,等會我過去收拾東西,一起換個旅館,那環境不太好。你要吃什麽早飯?我在外面,順便幫你帶點。”

慎秋想起來之前那個男人說的早點鋪子。

“旅館周圍好像有個王記小吃?買一份豆漿油條吧,聽說很好吃,和別人家不一樣。”

“聽說?”江攬雲注意到了這一點,“你早上碰見人了?”

“今天隔壁的住戶和我說的,他說好吃。”

隔壁住戶。

就是那個昨晚鬧了一夜的那一戶吧。

“那我就買這個吧,你等我找找看。對了,你怎麽看見他的,你出門了?”

慎秋對着空氣搖了搖頭:“沒有,我站在門裏面,沒出去,他在外面和我聊天。後來他就讓我進去了,然後外面就打架了。”

他把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全告訴江攬雲了:“他是過來要債的,可欠債的脾氣特別大,也不知道憑什麽有底氣打人的。”

慎秋替另一個人鳴了點不平,真冤啊。

欠債反而比要債嚣張。

地面上祁星衍踩過的煙頭還剩下一截,冒着煙,有點餘熱。

“我腰很軟的,小弟弟有空可以試試哦!”祁星衍拿回了錢,坐在摩托車上路過這間旅館,抱着前面那人的腰,想也沒想地對着慎秋所在房間的窗戶喊了一句。

他挺想讓慎秋記住他的,畢竟他說要請客不是什麽玩笑話。

但願下次見面他能記住自己。

這話說起來不太可能,祁星衍知道自己卸妝上妝完全兩個樣子,不過慎秋要是真認出來,他會很高興的。

聲音從聽筒裏傳來,聽得隐隐約約,估摸到十有八·九,江攬雲眉頭一皺。

“是隔壁?”

這旅館的隔音真的是毫無用處。

慎秋拿着手機去窗口看了看,窗戶沒關,祁星衍也已經走了,人影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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