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伏擊
吳風一聽之下,雖然知道那個人所說的話未必是真的,但畢竟他太想找到自己的弟弟了,關心則亂,只怕自己多猶豫得片刻,便跟之前對那黑衣人一般追悔莫及。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向前掠去,轉瞬間便瞧見數名男子将一個少年圍在了中央,其中一人可能就是剛才說話的男子,正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鋼刀,向那少年當頭劈下。
那少年背對着吳風,僅看身形,倒是跟他記憶中的吳波頗為相像,雖然還是有些細微的差別,但他們兩兄弟也有一年多未曾見面,吳波又正是長身體的年紀,跟他印象中有所不同也情有可原。
吳風見情勢危急,雖然尚不能确定那少年是不是自己的弟弟,但還是飛掠上前,然而身在半空,四面八方卻忽然有無數暗器向他激射而出,竟是早就布置好的機關在一瞬間同時激發。
一聲輕響,卻是吳風在半空中拔劍出鞘。
他所用的劍頗有些怪異,比普通的劍要短得多,但卻又比短刀、匕首之類的長,薄如蟬翼,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斷折,然而卻甚是柔韌,平時吳風都是将它纏在腰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很少會用到它。
一連串的清脆悅耳的聲音接連響起,“叮叮當當”如同奏起了輕快的樂曲,然而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知道吳風的處境究竟有多危險。
那些人設下陷阱的時候,早就已經計算好了所有的角度和距離,輕功再高的人,也無法從這滴水不漏的暗器網中逃出生天。
那些暗器上,都淬上了見血封喉的劇毒,被暗算的人只要稍微蹭破一點點皮,就會馬上性命不保。
但吳風的身形卻并沒有因此而稍作停滞,短劍迅疾無比地接連揮出,在斑駁的樹影中似是舞起了一片銀月的清輝,将自己整個地包裹在其中。
那些暗器根本無法觸及他的身體,就已經被劍氣彈開,倒飛出去時又擊落更多的暗器,一時間卻像是在他的身周下起了有些怪異的金屬雨,更有許多徑直飛向了那幾名男子,驚得他們紛紛拔出兵刃抵擋。
如此一來,那些男子便沒有時間再向他們圍住的少年下手,而在他們狼狽躲閃射向自己的暗器之時,吳風幾乎是與那些暗器同時間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男子們沒有想到他的輕功竟然會高妙如斯,頓時手忙腳亂地向後退去,只怕他會趁自己忙着擊落暗器的時候猝下殺手。
吳風卻無暇關注他們,雙腳甫一踏上實地,便有些急切地伸手抓住了那背對着自己的少年的肩膀,然而掌心卻驟然間覺察到輕微的刺痛感。
他心裏頓時一驚,急縮手看時,手心中已經多出了一個細小的傷口,雖不甚大,但才短短的一瞬間,整只手掌已經開始發黑,就連整條手臂都有了麻痹的感覺,可見是中了極為厲害的劇毒。
此時那少年早已跳起身來,反手一刀又快又狠,向着吳風當頭斬下。
吳風急封了自己左肩至左手的穴位,讓毒性沒有那麽快蔓延全身,右手薄如蟬翼的短劍輕輕一格,那少年便直跌到了一丈開外。
他翻身坐起,有些錯愕地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相信吳風竟然還能如此從容不迫,僅用了一招,甚至都沒有真正進攻,便将如此淩厲的招式擋下并擊退了自己。
其他幾名男子也深感驚訝,但卻比那少年更快地反應過來,只是微一愣神,其中一人已經喝道:“他中了毒,撐不了太久,大家一起上!”
吳風早看清那少年的模樣,卻只是跟自己的弟弟年齡身材相仿罷了,想必是自己這些天來到處打聽吳波的下落,傳入有心人的耳朵裏,便利用這件事設下了陷阱,欲置自己于死地。
他也懶得去追問對方的身份來歷,多半是先人留下的仇怨,日積月累到現在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很久以前他也曾經嘗試過去說服這樣的人,但最後只不過是讓對方有更多的機會殺死自己罷了。
吳風無心戀戰,趁着那些人還沒有一擁而上,轉身向楓林外掠去。
然而他已經身中劇毒,身手遠不如剛才靈便,只聽得空氣中傳來“嗤嗤”的暗器破空之聲,心知那些人中必然有着暗器高手,現在又自後方偷襲。
若是往常,以吳風的輕功,根本無須出手,就可以在那些暗器擊中自己之前飄然遠去。
但現在,若是他不轉身抵擋,就勢必被那些暗器打成刺猬。
吳風略一遲疑,已經在心裏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準确的判斷,當即轉身,手中短劍飛快地劃了一個大圈,內力所到之處,那些四散飛射而來的暗器頓時被吸到圈中,不停旋轉着的同時速度也變得極慢。
他的內力再猛地向外一吐,那些暗器頓時又激射而出,目标卻是追上前來的那幾名男子。
本想将那些人阻上一阻,自己好盡快脫身,但中毒之後無論是內力還是輕功都無法盡情施展,雖然迫得那些人手忙腳亂了片刻,但其中武功最高的兩個人卻已經追上了吳風,逼得他不得不出劍招架。
吳風的半邊身體已經感到麻痹,情知毒性厲害,若不能立即運功驅毒、反而繼續跟這些人纏鬥的話,毒性很快就會随着血液的流動蔓延全身,到那時便再難自救了。
雖然他并不喜歡殺人,但到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卻也絕不能再心慈手軟,所以吳風毫不猶豫地飛身上前,硬是自那兩人舞得密不透風的刀光中擠了過去,手中短劍灑下一片絢麗的弧光。
那兩人刀刀狠辣,全是自己的拿手絕學,本拟将吳風立斬于刀下,然而對方卻自不可能的角度突破封鎖,倏然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尚未來得及感到驚訝,便忽地覺得喉間一涼。
血箭沖天而起,直到此時,他們才後知後覺地看見了那美麗而又耀眼的劍光,卻不似其他人的充滿淩厲至極的殺意,反而帶着一絲安詳寧靜。
讓人情不自禁地覺得,就這樣沉睡下去,似乎,也可以算作一種難得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