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車馬閑閑晃到州官家,我下了車,受了州官上下一禮,就被引至宴席首座。
平日裏常見父皇端着架子,開宴開會的,真是風光無限。真到自己才曉得,這就是個費勁活計。
往日由州官說的祝詞,這次交給了我。所幸說完之後,便由州官女眷帶着一衆女孩兒家去了隔園。
州官家女兒是個溫婉的,和蓉蓉很合得來,吃吃……也與其相談甚歡。
我有些委屈地問念念:“她怎麽就對我擺臉子?”
“把核吐出來。”念念在我面前展開手,等我吐了,才繼續道:“殿下也莫傷心,奴婢記得好似聽說過,這人,在所慕之人面前,與其他人面前,是不同的。”
“這是何意啊念念?”我讓誦誦把我讨厭吃的海參并風豬片子給克爾泉端過去,聽念念道:“還有那盤西施乳。”
“對對。”我吃着果子很是好奇地問州官他內人:“稱州靠河,怎麽海裏的東西也有?”
“這條河交通南北,常有帶海貨的船只來往,故此有海物。”
我表示曉得了,繼續小聲問念念。念念道:“這便是說,在藺姑娘心裏,殿下是與他人不同的。”
“當真?”我繃不住要笑,那內人這時又道:“先前總是聽說,今日一見方知,殿下與那位異族的公主果真情同姐妹。”
念念在旁接道:“殿下與克爾泉公主自小一同長大,情分自然非比尋常。”
我瞧着蓉蓉與吃吃并州官家女兒端着果酒,站在我眼前,一副敬酒的模樣,一不小心又把核咽下了。
念念手還伸着,大概是我臉色不好得太過明顯,她自然地拐了個彎,端起果酒遞到我跟前。
三人舉杯,蓉蓉先是笑道:“聽聞春華宴席和果酒,可消病除厄。蓉蓉便以此為祝,敬殿下。”
我掩面喝了,接着是州官家女兒,也無非是些康健順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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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吃吃,我咂摸着念念方才的話,便掩不住激動些,盼着她說些“君心我心”的話。
吃吃捧袂舉杯道:“席上三杯酒,一杯河燈飄向伊人知,一杯春華宴遇有情人,一杯天高地闊長相守。”
念念端起酒壺,為我倆連倒三杯。
最後一杯大概喝得猛了,吃吃雙頰紅得胭脂雲霞般,眼中流光。我瞧着就覺得自己醉了,于是招她近些,拉着她的小手拍了拍道:“瑤玉待我之心,與我待瑤玉是一般的。”
我還想多拍會兒,哪料說完,她就抽手走了。
克爾泉在三人走後也湊上來,擋住我的視線,吃得滿嘴油光地給我敬了一下:“願公主殿下,吃喝随心。”
……倒也算是心意,我喝了。之後再有人敬,我便全抿一口了事。
這般下來,卻也着實有些受不住,腦子裏昏昏的,半途由念念扶我先走了。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加上吃吃那幾句話,我晚間做了個美夢。
夢裏我站在月下,吃吃便穿着今日那身衣裳走過來。
我往前走了幾步,摟着她,還把自己平日裏背的詩全背給她聽。
我記着她好像是笑了。
然而這夢實在太短,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她究竟笑沒笑,就醒了。
念念給我梳妝時,我與她說了這個美夢。她卻嗤笑我,由此,我決定半天都不理她。
上舫時,韓承灏在旁邊候着,一點看不出受傷的模樣。
那邊一衆稱州的莺莺燕燕喊着名字抛花丟帕的,把王安楚吓得躲船裏頭了。鄭晗旸則時不時飛身翻躍用劍将要掉到水中的巾帕花朵給撈起來打到舫上去,一時又驚起一片尖叫。白賀之倒是極有教養地讓人把扔在舫上的東西撿了,然後捧袂相勸。
“這稱州的姑娘可真是大膽。”我踱到屋子裏,掀開紗簾瞧了瞧正指揮離岸的韓承灏:“看這樣子,昨日韓承灏也該在的,怎麽沒見到?”
“是在的。”念念左右檢視一番道:“不過那時候殿下心裏眼裏都是美人,自然瞧不見。”
我正想反駁,又想起來晚上的事,于是“哼”了一聲,沒理她。
誦誦一會兒進來道:“藺姑娘就在不遠處的隔間,杜姑娘和藺姑娘隔了兩間,比這裏要遠些。”
我一喜:“這韓承灏是個有眼色的,你去找老頭子要些本宮先前用的傷藥,給他送過去。”
誦誦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