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他可以偏心偏到九萬裏高空去,但旁人可不會這麽想。

身穿八卦衣的道士在徐徐清風中飄然而來,落地後站在他身後的竹樹下,滿頭白發上落了一片蔥綠的竹葉,面色紅潤,神态飄逸,帶着一身自成的道骨仙風。

盛寒枝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人,剛喚了一聲“師父”,轉念又顧及這一地的伏屍,于是便換了一副笑臉,把人往另一片林子裏引,“您什麽時候回來的?”虛一道長不拘于事,向來是乘物以游心,一身玄衣長袍,挽着一個道髻,手上的浮塵擋在盛寒枝面前,“我去了聖居山莊一趟,他們說你被抓走了。”

道長年齡大了,頭腦卻一貫清明,加上對他甚為了解,把這件事看得是明明白白,“你是被劫持還是主動待在那裏,為師會不知道?”盛寒枝自知糊弄不過去,只好閉了嘴聽他念叨,虛一道長講到常嘯聯合四方劍派時,他還會聽上幾句,後面涉及到鳳玦的事兒一概充耳不聞,見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長連連嘆氣,擇了一處開闊的空地打坐,阖上雙眼,凝神聚氣,這一招是專門用來逼迫盛寒枝就範的。

虛一道長打坐起來可以耗上三天三夜,而盛寒枝往往撐不過三個時辰,時間長了就幹脆往後一仰,支起胳膊撐着腦袋,賴在地上望着天喊無聊。

今天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在這兒一直打坐到晚上,他這素來桀骜不馴的徒弟硬是一聲不吭,左手掌按在下丹田,右手掌按在左手背,看起來比得道的祖師還厲害,虛一道長走的時候恨鐵不成鋼地扔了一句話給他,讓他好好治治這中邪之症。

盛寒枝一回到天煞教就徑直往鳳玦的房見去,門一推開,裏頭的人完好無損地端坐着,捏在手中的杯子從唇邊移開,杯中盛了半盞冷卻的茶水。

盛寒枝的視線從他沾了血跡的鞋履,再一路打量而上,皺着眉問道:“你沒事吧?”鳳玦掀開羽睫掃了他一眼,眸子裏還帶着屠戮後的殺氣和寒意,把他的關心給堵了回去,“殺人的是我,我能有什麽事。”

只一句話,盛寒枝知道自己又完了,這幾天好不容易才把這人捂熱一些,現在一朝回到解放前,別說從他嘴裏探到什麽到隐情,現在對方是話都不願多說了。

他又想起方才師父說的話——“以前的事兒都過去了,人要往前看,既然不屬于自己的已經不在了,也不必因此而充滿仇恨,更不得做出違背俠義之道的事情。”

盛寒枝半點摸不着頭緒,卻覺着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又瞧對面的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脾氣上來了,一拳砸在桌子上,壓住心頭的狂躁,歷色道:“你之前的內傷是不是還沒好?你還瞞着我什麽了?”以往盛寒枝兇巴巴的時候,鳳玦都是順着他來,心平氣和地讓他別想太多,被操也主動張開腿讓他發洩,可現下不一樣了,就算他一掌把這桌子給劈了,鳳玦也不接他的茬,“出去,我要歇息了。”

這天剛暗下去不久,既沒喝藥又沒生病的,誰會那麽早歇息啊。

鳳玦冷下臉,“你不出去?那我走。”

見他真要走人,盛寒枝及時懸崖勒馬,轉換策略,死皮賴臉地黏上去,不顧鳳玦的冷言冷語,扯着他的胳膊把人往自己懷裏帶,“你這生病剛好往外跑什麽啊?萬一又病了誰伺候你啊?”“我身體沒那麽差,而且就算病了也不用你伺候。”

這話他就不愛聽了,“什麽叫不用我伺候?誰昨晚在我這兒暖手來着?給撩不給操,我說你什麽了嗎?”盛寒枝三言兩語地把話題往那檔子事上帶,控訴來得猝不及防,鳳玦也愣了愣,臉色總算因為話題的偏離而有所緩和。

“鳳玦,”盛寒枝見好就收,深吸一口氣,一雙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我在心甘情願地自赴陷阱,你可不可以為了我逢場作戲一次?”今天跟着虛一道長打坐了一天,他滿腦子都是這事兒,既然一條條給捋清楚了,那就絕不拖泥帶水。

“就算江湖險惡,你好歹相信我一次。”

他的聲音很溫柔又帶着點委屈,連帶着一句話也說得纏綿起來,露出的是旁人從未見過的一面。

鳳玦脊背麻了一下,睜開他的手掌,淡定道:“既然知道江湖險惡,你就該聽你師父的話離我遠點……”見對方軟硬不吃,盛寒枝咬牙,豁出去了,“我就是心悅你,就是不怕你這個魔頭,是我表達得不夠清楚嗎?”“清楚,你心悅我,不過是占有欲作祟,所以覺得我很重要,就像我于你,天煞教于我,雖然看起來密不可分,但其實更像是占有欲。”

“占有欲個屁!”盛寒枝把他下巴掰過來,開始有些激動,“我對你,不是占有欲!我的心悅你,是想抱你、親你、操你、想讓你給我當媳婦!”話雖粗暴,但好在邏輯清晰,前後順序也沒弄錯,鳳玦在心裏贊許了一下,然後像千帆過盡似的勸他:“你接觸的人不多,難免容易沖動,偶爾犯些感覺上的錯誤是正常的,但我不一樣……”眼瞅着盛寒枝臉色越來越黑,鳳玦按了按眉心,接着嘆了口氣,“那給你操,但其他的就不行了。”

陡然安靜的空氣中,“啪嗒”一滴蠟淚沿着紅燭流下,落在燭臺之上,鳳玦剛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還沒來得及反悔呢,方才言語委屈的狼崽子這會兒來勁了,黑着臉不回應不說,傲嬌勁兒還特不合時宜地犯了,扭身就走,并且給他撂下狠話:“除了我媳婦兒,別人休想上我的床。”

“……”半個時辰後,盛寒枝上了鳳玦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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