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連

蕭櫻草看到是他後,臉上的笑意瞬間塌陷。

“是麽,本郡主可不覺得巧。”她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阮君白卻好似沒有聽出蕭櫻草話語中的含義,反而還杵在那裏,殷勤地對她說:“郡主這是要去做什麽,或許我們同路,可以一起走。”

“不同路。”蕭櫻草直接回絕了他。

阮君白見她問都不問一下自己去哪兒就一口拒絕了他,一時臉上的笑容有些發僵。

他低下頭,忽然面帶歉意地道:“上次是我唐突了,惹了郡主不悅。”

蕭櫻草一邊走,一邊随口道:“哦,沒事,反正以後我們見不到了。”

阮君白欲接着說出口的話一下就梗在了喉間,他只能空張着一張嘴,看着蕭櫻草在他面前離去。

哦,對了,在她走之前,她身邊的一個小白臉還回頭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笑意。

阮君白越想越氣,但他到底還是比堂妹智商高一點,沒幹出什麽事來,就是惡狠狠地踹了旁邊的柱子一腳。

恰好一個和尚從旁邊經過,看到他這樣做,停了下來,對他說:“施主,我們寺廟的柱子造價都挺貴的,您這一腳下去,不賠三十兩銀子不能走。”

阮君白:“哦。”

他已經氣不出來了。

**

那邊蕭櫻草和清君在寺廟外面的走廊上走着路。

清君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個男人,雖然知道蕭櫻草不可能會看上他,但還是忍不住有些發酸地問道:“那人是誰啊?”

“對啊,他是誰?我忘了。”蕭櫻草聽到他這麽問,疑惑地摸起了自己的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無論她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是不是裝的,清君都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他好似得了便宜還賣乖一樣,又湊到蕭櫻草的耳邊,輕聲說道:“那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蕭櫻草一臉驚訝地轉過頭,用指尖勾起他的下巴道:“小寶貝,你怎麽這麽沒有自信,這世間,又有誰的美貌能與你相比?”

接着她又提高了一點聲音對後面跟着的澄碧說:“澄碧澄碧,誰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男人?”前不久,她才和澄碧看過一個西洋故事《白雪公主》,一時也學裏面玩起了梗。

澄碧本來怕打擾他們,還離得有些遠,這時聽到蕭櫻草喚她,立馬回答道:“自然是清君大人。”

“你聽到了嗎,”蕭櫻草的眼中閃着瑰麗的光彩,裏面滿是清君的身影,“你是世界是最美麗的男人。”

清君沒想到蕭櫻草這麽會,一下子就被這一主一仆搞得臉上羞紅一片。

他清冷的臉上染上了醉人的色彩,卻還是不肯罷休地問道:“那府裏的那些哥哥弟弟呢?”

小磨人精,之前可是給了他承諾,現在還在這裏抓着不放。

蕭櫻草斜睐了他一眼,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伸出手,替他理了理衣服上的墨發,攏好,然後将他的一縷發尾轉在手上繞圈。

“弱水三千只取你一瓢飲,夠了麽?”

清君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只聽到自己胸腔裏激烈的心跳聲,和腦海中奔騰而過的翻湧感情。

過了半晌,他才繞開話題,哼道:“那人是真長的醜,連個小白臉都算不上。”

都過去好久了,還不忘“诋毀”阮君白一下。

蕭櫻草忍俊不禁,看來她的小美人是真炸毛了。

她笑看着清君:“雖然你說的很對,但我突然覺得,有一個職業或許很适合你。”

“什麽?”他疑惑道。

“噴子。”

**

蕭櫻草終于來到了存放父母牌位的地方,她先是在牌位前上了幾柱香,又虔誠地跪在蒲團上,對着兩個牌位磕了三個頭。

顯然,在這個明柱素潔,清幽肅穆的環境裏,她的心情也不由得被感染,變得有些沉重甚至傷感。

看着父母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牌位,再想到同齡人承歡父母膝下的場景,她的心中又是湧上了一抹悲傷。

腦中也不由得浮現起了七歲那年的情景,久違的記憶襲來,讓她的頭頓時疼痛不已。

再睜開眼,卻是看到了面前清君擔憂焦急的臉,她安撫他:“我沒事。”

“只是想起了一些久遠的事情罷了。”她嗟嘆道。

她從蒲團上站起身,“我們走吧。”拜祭完父母,她該去找住持了。

卻見清君的腳步并沒有挪動,“你怎麽啦?”她奇怪地問道。

清君看了她一眼,随即竟也模仿她的動作,在蕭櫻草父母的牌位前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蕭櫻草驚道。

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天地君親師,自己的父母,與他又沒什麽關系,怎麽能叫他跪呢。

清君卻像沒聽見她說的話一樣,注視了上面擺放那兩個牌位一會兒,然後恭恭敬敬地像蕭櫻草剛才一樣,對着牌位磕了三個頭。

他才一磕完,蕭櫻草就走到他身邊,将他拉了起來:“傻子,我自己的父母我自己拜,你拜個什麽。”她的語氣裏有幾分無奈的寵溺。

清君正色道:“長公主和侯爺都是忠勇之輩,是為國獻軀之人,值得我們這些小輩來瞻仰紀念。”

他的語氣認真而嚴肅,讓她一時啞然。

片刻後,她的眼睛裏有些潤濕,不知道是悲傷還是感動。

“謝謝你。”她低聲道,“在他們故去這麽多年後還記着他們。”

小時候,她曾經在心中有些怨恨父母,為什麽,時常前往邊關而沒時間陪她,這種怨恨到了他們故去後的一段時間,她的悲痛稍微減緩後達到了頂峰。

為什麽,曾經拉鈎的承諾都不算數,離開了她就再也沒有回來。

她現在還記得,母親臨走前急匆匆地穿上铠甲,帶上頭盔時囑咐她的話語:“乖寶,在家裏一個人聽話,不要為難侍女,娘親很快就會回來,把你的爹爹也一同帶回來。”

她咬唇說好,使勁不讓眼眶中的淚水留下來,生怕娘親看到後不能放心。

卻終還是在她走出大門的那一霎那忍不住哭喊道:“娘,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會的,”門外已經踩镫上馬的女子回頭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意:“娘一定完完整整地,一點傷都不受地回來,回來給我的櫻娘,做她最愛吃的榴蓮羹。”

可她再也沒有回來,別說完完整整地回來,連屍首都沒有留下。

她再也喝不到娘親手做的榴蓮羹了。還有爹爹,也再也無法将她抱起來舉高高了。

一個溫暖的家庭,瞬間就支離破碎。

得知消息的那天,外面下着陰冷的雨,府中一片慘淡,所有人都在為男女主人的離去而擔心自己的前路。

她一個人坐在凄冷空寂的角落裏,抱着自己的頭,無聲地落淚,身邊放滿了外祖母賜下的東西,卻也填補不了她心中的空洞。

此後的歲月裏,她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府邸,身邊卻再也沒有關心她的親人了。

在無數個漫長寒冷的深夜裏,她反複想着同一個問題。

這片土地上的人民,真的值得他們這麽付出麽?

明明有那麽多貪官污吏,明明有那麽多蠅營狗茍,明明有那麽多永遠掃除不去的黑暗塵埃。

但是,今天,她得到了內心的答案,他們值得。

蕭櫻草望着清君帶着尊敬之意的側臉,她突然發覺,這世上的許多人,都沒有忘記他們的犧牲,這些人仍然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活着,早已替他們彌補了人生中的缺憾。

清君見自己一番話後,她的眼睛反而染上了一層淚意,不由得有些慌張道:“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接着又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找着手帕,找到後,連忙幫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水光:“別哭啊,你一哭,我便不知道怎麽辦了。”

他這句話是發至肺腑的真心話,蕭櫻草在他面前向來都是一副強悍明智的形象,哪裏露出過這樣脆弱的一面。

讓他一時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局面。

他再一次在心中恨自己沒有恢複記憶,以至在幾近空白的人生經歷中找不出什麽話來安慰她,也不太能切身體會到她的心情。

畢竟,他現在的第一份記憶就是見到她的那一天開始的。

“沒事,你很好。”蕭櫻草的聲音有一些哽咽,“謝謝你,今天真的謝謝你。”

她擡起頭,握住他的手,眼中是一層亮晶晶的水光,在陽光下閃動:“你真的很好,我只是壓抑了太久的心情,終于得到釋放了。”

“以後再不會這樣了。”

“別啊。”清君看到蕭櫻草眼中還未褪去的淚光,柔聲道,“如果這樣能讓你感到舒服的話,你盡管哭,你什麽時候想發洩了,找我就好,我願意當你永遠的聆聽者。”

說罷,他試探性地伸手,摟住了蕭櫻草的腰,她的腰細細軟軟的,他此刻卻沒有心思浮想聯翩。

蕭櫻草沒有推拒他,而是也伸出手,攬過了他的背,他們在這一刻緊緊地貼在一起,心挨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近。

只是清君不敢告訴她,最初他跪在蒲團前磕頭時最單純的想法就是,反正他們都在一起了,這也算他的岳父母,泰山泰水,值得一跪。

作者:阮君白:你這個小白臉。

男主:你連小白臉都算不上。

***

昨天竟然收到了第一個批評,好感動。回想我上一篇文的時候,在評論區求罵都沒人理我,冷冷清清的。這是不是說明我不會繼續那麽撲街了,開心jpg~批評我的,我知道你們也是為了我好,有着一顆熱心腸,願意花費寶貴的時間打字提意見,我也會認真滴回複滴,當然誇我的小天使我就更愛你們啦,筆芯~願你們開開心心每一天,全家幸福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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