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後

柳元夢知道,自己輸了,不只是輸在琴技上,更是輸在了心意上。

不過尋常人也不可能像清君那樣将一首複雜的琴曲臨時信手拈來,完整流暢地彈出。

更沒有能力在琴曲演奏結束後,遵循自己的情意思緒臨場即興一曲,偏偏這曲子還異常動聽美妙。

于是他低聲道:“我認輸,清君确實勝過我太多。”

清君偏頭,看到柳元夢眸中已經失去神采,不再有之前那股争寵的勁兒,就知道他多半已經打了退堂鼓,便也不欲為難他了。

“柳君謬贊了,雕蟲小技,不足為誇。”只要不是情敵,他都好說話。

柳元夢很快就頹然地告退離開了,現在的空間裏只剩下蕭櫻草和清君兩人。

“怎麽啦?”清君發現,蕭櫻草仍是一副恍惚的神情,望着他不放。

“莫非是看我看癡了?”他走到她的身邊,輕笑道,眼角盡是無邊風流。

“以後的時間還長,你可以,慢慢看。”

蕭櫻草轉動目光,望進了他的眼眸,好半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眼眸,就好像一片蔚藍色的海洋一樣,在陽光下散着粼粼金光,看上去祥和無比,你卻怎麽也看不透海面下隐藏的東西。

不知道,那平靜的水面之下湧動着怎樣的驚濤駭浪,潛伏着怎樣的巍峨巨獸。

這些天,他的變化雖然緩慢,但她還是心有所覺。

譬如他剛蘇醒的時候,眼眸就像是一汪清泉,澄澈無比,像涉世未深的孩童一般,雖然會經常惹她生氣,但心思也是單純無比。

現在他越來越體貼了,語言也越來越成熟,甚至還開發出了很多新技能,讓她在心裏猜想,他以前一定是一個博學多才,各方面都完美無比的人。

可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記憶也在逐漸恢複了呢?她不知道他現在想起來了多少,也不敢去問,害怕會得到一個她不想知道的事實。

她望着他看她時眼中綿綿的溫柔,越發不确定起他的心意來。

**

蕭櫻草想将她腦子中疑惑猜測的事情給忘掉,可是當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方才抛在腦後的思緒又像瘋長的野草一樣,塞滿了她的大腦。

無法壓抑心中的種種思緒,她猶豫再三,還是叫來了尹老。

“尹老,這幾日我比較忙,便沒有找你問過清君的病情?這次喊你前來,也是想關切一下,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了?”蕭櫻草問道。

尹老思索片刻後,道:“清君身體的各方面都在好轉,無論是之前的舊疾還是腦中的血塊,就連禁锢他武功的那道束縛,也在慢慢減弱。郡主不必太過擔心。”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我是……”蕭櫻草的話語突然頓住了,既然她不是在擔心他的病情,那她是在擔心什麽呢。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态,她随口應付尹老道:“以後也要多麻煩您,明天我還會來找您問問。”

送走了尹老後,她獨自一人站在窗邊,望着窗外繁花似錦的庭院,心裏卻陡然生出一股無邊的落寞。

“這是為什麽呢?”她喃喃自語道,這些年來,孤寂常有,但并不會在她的腦海停留太久,這個深夜,她卻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情緒。

而且徘徊不去,散不盡。

回想起他剛剛來府上的情景,她為他找來醫官,囑托一定要盡全力治好他,讓他恢複記憶,那時的她十分自信。

自信即使在他想起一切後,決意要離開,她也能處變不驚,從容淡定。

沒錯,她以前便是這樣做的,極樂園中,面首來來去去,她都是不動聲色,淡笑着看着這一切。

“澄碧。”她朝門外輕喚道。

澄碧應聲推門進來:“郡主,怎麽了?”

“我這些年,府上累計有過多少面首?”她問道。

澄碧回想了一下,答道:“進進出出,大概也有二百人了吧。現在府中也還有一百人。”

“是啊,二百人,我什麽沒有經歷過了?現在還有一百人,我也不缺什麽一個人。”

有緣聚的時候,自然就有緣散的時候。她這麽勸着自己,可是卻覺得口不由心,說出的話都是在騙自己。

但她更不願意阻止他追尋內心的想法行事,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請快點來吧,趁現在還陷得不深。

“澄碧,謝謝你這麽多年的陪伴,沒有你,我現在恐怕沒有這麽灑脫。”她微笑着對澄碧道。

“郡主,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澄碧不知道蕭櫻草話中的意思,只能似懂非懂地回答着她。

這麽多年,她身邊始終如一,沒有離去的,也只有澄碧而已。

蕭櫻草微微嘆道,躁動的心反而在這一刻平靜了。

**

在這個深夜同樣被雜亂的思緒困擾的還有阮君白。

他今天從千隐寺回來,此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都睡不着覺,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出現蕭櫻草的身影。

他深深地悔恨那次在侯府對蕭櫻草說出那些唐突的話語,以致于事情向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

但他還是不甘心,那個小白臉除了有一張臉,還有什麽可取之處。

估摸着又是一個出身貧寒,身份低賤的人,為了榮華富貴,攀上蕭櫻草罷了。

不像他,是郡守的嫡長子,玉樹臨風,學問深厚,才是蕭櫻草的良配,是她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可此時想這些都沒用,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拉入了她的黑名單,如何翻身都不好說。

他想着她那張美豔的臉,心裏也跟着癢癢的,但一想到現在陷入的局面,便又馬上洩下了氣。

恰好阮夫人今晚來看望兒子,一進門,發現房間裏燈光昏暗,書桌旁空無一人。

她不由得有些疑惑,往日裏,兒子在這個時辰都會在寝房裏的書桌前溫習功課,今年他要參加秋闱,平日裏更是起早貪黑,忙裏偷閑地學習。

但今日,竟然奇了,沒有見到他伏案看書的身影。

阮夫人向內走去,發現室內的床上隐隐約約躺着一個人影,她走近了瞧,才發現阮君白正睜大了眼睛躺在床上,盯着頭頂的床帳。

“我兒,你這是怎麽了?”阮夫人有些擔心地問道,既然沒有睡覺,為何在這裏躺着,還一副神情呆滞的樣子。

阮君白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仍舊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好似一尊木雕一樣。

“兒啊,你別吓娘,你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阮夫人焦急道。

阮君白這才回過神,慢慢地搖了搖頭,還是不說話。

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讓阮夫人心疼不已:“既然不是身體不适,那可是有什麽心事,說出來給娘聽聽,看有沒有娘能幫得上門的地方。”

“沒有用,您別管這事了。”阮君白疲憊地閉上眼睛,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阮夫人如何放的下心,她軟磨硬泡道:“傻孩子,你不說出來,怎麽知道娘沒有辦法。”

阮君白的眼珠這才轉動了一下,他将眼睛轉到阮夫人那邊,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可是又得不到。”

阮夫人聽了這話,又看到阮君白眼中憂傷的情緒,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憂,喜的是兒子總算開了竅,還有了喜歡的姑娘,憂的是,這是什麽姑娘,讓他這樣茶飯不思,魂牽夢繞。

看着渾身遍布着消沉氣息的兒子,她道:“那你說說,是哪家的姑娘,若是門當戶對的,娘給你說親,說不定還可以在你秋闱之前把這事定下來。”

阮君白聽了這話,只是微微地搖一搖頭。

阮夫人試探性地問道:“莫非這姑娘身份低微,不好與我們家結親?如果是這樣,确實麻煩了一點,不過也好說,只要過了你爹那關,娘保證讓你心想事成。”

阮君白又搖了搖頭。

“那,那姑娘到底是誰?兒子,你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了。”阮夫人苦口婆心地勸道。

“是清河郡主。”阮君白終于說出了口,說完後,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從頭到腳都散滿了頹喪。

“什麽,清河郡主?!”阮夫人怎麽也想不到會從兒子的口中問出這麽一個答案來。

“你怎麽會和清河郡主有交集?”她驚異道,“她不是一向……”

後半句她沒有說出來,不過明眼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在阮夫人眼中,清河郡主一向是個不着調的形象,不守女德,喜歡美男,自己聽話懂事的兒子怎麽會和她扯在一起。

她也遠遠不是自己心目中溫順,知書達理的兒媳婦形象。

作者:完了,我想改磕女主和澄碧的糖了,出門左轉百合頻道見(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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