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陷落
幸村結衣本質上并不是個喜歡跟人争辯的人，畢竟與人争口舌之快實在得不到什麽實際的好處。但在看到冰鷹北鬥的模樣之後，幸村結衣忽然覺得如果自己不直接跟這個始作俑者談談的話，可能某些很重要的珍寶就要消失了。
于是她終于還是鼓足勇氣闖到了學生會的教室。
胸腔裏心髒躍動的聲音如雷鳴一樣，連帶着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歇斯底裏起來。在這樣的喧嚣當中，大腦幾乎完全處在一種靜止的狀态。分明之前在做腹稿的時候有更多想要說明的東西，可在天祥院英智的注視下，後面的內容她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聽了幸村結衣的話之後，天祥院英智并沒有過多的反應。他依然溫和而優雅地注視着眼前的少女，只是唇角的弧度比方才略深了些許。
靜待了片刻，見幸村結衣沒有再開口的意思，英智才輕聲問了句：“說完了？”
溫柔的聲線宛如沉靜的湖水，讓人一不小心就可能會溺斃在裏面。
幸村結衣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知為什麽，對方的反應讓她有種沒來由的窒息感。
“如果只想說這些的話……”天祥院英智卻已經開始了下面的話題，他微微偏着頭，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樣，“那你其實完全沒必要過來找我呢。”
輕笑聲略過結衣的耳畔，天祥院英智繼續說着：“雖然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學生會也是為了更多人的幸福而存在的，本質上，跟Trickstar也并不矛盾呢。而且說實話，貿然掀起所謂的革命勢必會帶來一系列的動蕩，這樣一來真的能讓更多人幸福嗎？”
“當然，對于剛剛成為制作人的你來說，沒有考量這麽多也不算什麽過錯，很多東西你沒有看過經歷過，所以沒有那麽深刻的感受。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的。有你幫助的話，我在學園的生活或許可以稍微輕松一點也說不定——當初向你發出邀請的時候我就是這麽想的呢。”
心跳漸漸平複，甚至大有種要歸于沉寂的趨勢，于是周圍的環境忽然就顯得有些安靜得過了頭。空曠的學生會室裏，面容精致的少年站在那裏，說着讓人無從反駁的話語，而站在他對面的少女存在感稀薄的幾乎像是要破碎了一般。
結衣抿唇，原本一直努力與天祥院對視的視線也終于頹然地滑向了地毯。
一邊是狼狽至極，一邊是游刃有餘，這樣的對比未免太過明顯了。
少年忽的向前湊了半步，驟然迫近的體溫瞬間讓幸村結衣有點手足無措。但少年并沒有做出什麽逾矩的事情，只是輕輕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之前跡部家的宴會上，你臨場策劃的餘興表演真是精彩，既然有那樣的才能，為什麽不跟我一起站在夢之咲……不，是整個偶像界的頂點呢？”
“不站在頂點上的話，就永遠沒辦法擺脫冠軍哥哥的陰影吧？”
瞳孔驟然收縮，幸村結衣仿佛觸電似的連退了幾步，彎曲的指尖無可控制地顫抖了起來，她微張着嘴，驚恐地看着天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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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你覺得逃到了夢之咲就可以不被人跟幸村精市擺在一起了？”天祥院英智微微揚起下颏，“說起來網球選手也算是公衆人物呢，雖然圈子不同，但這個時代的話，明星選手的人氣也不比偶像低不是嗎？我記得……你們學校甚至都有專門的後援會？”
天祥院英智的話如同來自地獄的魔爪一般，一點一點地将幸村結衣拖進了黑暗的深淵當中。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無比地戳中了結衣的軟肋——那是她一直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
“我……”
想要逃。
“……哥哥……”
或者說一直在逃。
“……還有後援會的事情……”
但是現在不可以。
“跟眼下沒有任何關系吧！”
現在停下就徹底輸了！
幸村結衣猛地擡起頭，露出了方才無意識落下的滿臉的淚痕。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緊緊地握着拳頭：“過去的那些無聊的事情怎麽樣都無所謂吧！至于未來什麽的，不管你說得有多麽篤定，在真正發生之前都是未知的，都是有無限可能的，所以我……”
“才會執着于這種反抗期的游戲嗎？”英智忽然出聲打斷了幸村結衣略有些語無倫次的辯白，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在少女的眼角劃過，拭去了些許水漬。
結衣本能地想躲，只是在對方指尖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好像被石化了一般，完全動彈不得。
“或許你可以對自己的未來充滿期待，但是Trickstar的四個孩子已經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了。對于偶像來說，青春就是最珍貴的財富，你或許還有時間可以任性，但你确定要耗着他們的青春陪你一起瘋狂嗎？”
“或者說……他們真的會陪你這麽任性下去嗎？他們也有自己的判斷吧。說到底……制作人桑，你并不是Trickstar的正式成員呢。”
致命一擊！
漫不經心的甚至帶了點玩味的口吻，卻終于讓幸村結衣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戰意。在這樣凜冽的暴風雪當中，結衣眸中熠熠生輝的希望最終還是被澆熄了。她不得不承認，天祥院英智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盡管與她原本的預期完全背道而馳。
“當然，我只是對他們發出了邀請和勸誘，最終做決定的還是他們本人。雖然用一些強制性的手段或許會更便利一點，不過對于那種有才能的後輩，我還是希望他們能自己想清楚呢……”
“幸村同學也很期待那種對于大家都有好處的完美結局吧？”
這或許就是天祥院英智最厲害的所在了。盡管行徑惡劣到令人發指，但那雙手上卻一點污漬都沒有沾染。
視線再次掃過少年天使般溫柔精致的面容，幸村結衣的心裏不由得一陣泛寒。
他根本就是個惡魔。會吞噬人夢想和心靈的惡魔。
而她在無形中已經走進了他所布下的天羅地網，再沒了抽身的餘地。
“對了，等下fine要參加一場夢幻祭呢。也快到下課的時間了，不如一起過去吧。”天祥院英智一臉若無其事地邀請道，“看過我們的表演之後，或許你更容易做出正确的判斷。”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