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仲宛開車送仲瑛去高鐵站,仲瑛問:“栾江還在修理廠?沒考慮換個工作?如果他能在城裏你們不是方便很多。”

仲宛不在乎道:“我不幹涉他工作上的事,他願意進城就進,想待鎮上我也支持。”看着前方車流道:“他更喜歡呆在鎮上,我也想讓他待在鎮上,我想回鎮上蓋處宅子。”仲宛考慮了下,把栾江心理創傷的事告訴了仲瑛跟溫頌之。

車裏靜默了片刻,溫頌之搖搖頭,“讓他待在舒适的環境吧,這病沒得根治,也沒有特效藥,很大程度上需要患者自愈,能克服的了就會走出來,克服不了慢慢就會抑郁。”

仲瑛聽的心裏難受,她理解這種痛苦,可她私心還是有顧慮。過了會半傾着身子問仲宛,“你們相處中,他有沒有什麽後遺症之類的?”仲宛搖頭。

仲瑛有點不自然,“身體各個方面都沒問題吧?”仲宛明白過來,紅着臉不理她。

溫頌之知道她問什麽,打斷道:“別想太多,他精神狀态還不錯,整體看起來并不抑郁,比之前見過的兩次好很多。”

仲宛看着後視鏡裏的溫頌之,“真的嗎,姑父?”

溫頌之點頭,“初次在飯桌上他狀态很不好,氣色差,黑眼圈也重,整個人很壓抑。上海那次也一樣。不要急陪着他慢慢來,現在他整個人有股生機,他一定是克服了障礙,找到了力量。”

仲宛彎着眉眼道:“姑姑,你聽到我姑父的話了吧!哼,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健健康康,順順利利的一輩子!”

栾江這天六點就起床了,拿着刮胡刀,刮着沒有胡渣的臉,也略微修剪了下短寸,臉上拍拍水塗塗乳。一路下樓走到栾爸爸面前,“爸,下午趁你車回趟城。”

栾爸爸看他,“今天有喜事?”栾江沒作聲。

栾媽問:“下午去城裏幹啥?晚上又不好趕回來?”

栾江道:“有事,晚上睡我爸那。”栾爸爸回頭看他如何瞪着眼說瞎話,栾江摸着後腦勺轉身離開。

從栾媽媽卧室抽屜扒出戶口本,把燙過的白襯衣折好,身份證擦亮,又裝了幾套換洗衣物,一切準備就緒。自午飯過後就一會一看時間,從一點就問栾爸爸走不走?

栾爸爸懶得理他,轉頭繼續看諜戰劇。栾江也陪他坐那看,兩點一過,又問栾爸爸走不走?

栾爸爸煩的起身往卧室走,“我去這麽早幹啥?晚上你又不陪我,打着我旗號把我往那一撂!平時我都六點才走,你五點半以後再叫我。”說完躺床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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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江就坐在床頭看他睡,栾爸爸在床上來回翻了半小時,栾江就不聲不響的看着他。栾爸爸最終被他煩的不到四點就開車走。栾江拎着個大包上車,栾爸爸問:“你這是要住段日子?”

栾江摸摸鼻子,“不是,放幾套衣服在那備着。”

栾爸爸遞給他車鑰匙,“我都替你臊的慌,哪天被抓住打斷你腿我都不管。”

“……”

“房子上個月就收回了,你閑着沒事去照看着裝修,以後來城裏也有個落腳的地。”栾爸爸道:“你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嫌沒臉,栾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以後看見仲瑛我都心虛,連宛宛媽我都沒法直視。”

栾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在後視鏡看了眼自己,扭頭問栾爸爸,“爸,我今天帥麽?”

栾爸爸哼他一聲,“你這精神頭是要去扯證?”

栾江抓着方向盤,瞪着眼看着他。栾爸爸趕緊指着前邊讓他看路,随後捂着耳朵,“我不聽……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清楚……不要告訴我……我什麽都不明白!”

“……”

仲宛拐進胡同口,就着路燈,自家門口的柳樹下依稀靠着個人,模模糊糊看不太清。對方大概瞧見她,向她迎了過來,仲宛有些近視這才看清來人。

栾江拎着包走過來,眼睛澈淨有神,表情雀躍且夾雜許羞澀,複雜的很。他接過仲宛手裏的東西,跟她并齊了走。

仲宛扭頭看他,“這麽晚來有事?”栾江看看她沒說話。

仲宛問:”怎麽不提前打個電話?我送姑姑去南站了。”

栾江點頭,“嗯,黃金周結束了。”

仲宛問:“等多長時間了?”

栾江看着門前的柳樹,“六點過來的。”

仲宛推門進家,才瞧見栾江手裏的袋子,掃了他眼問:“你打算長住?”

栾江頓了下,搖頭,“不是。”

仲宛看他那興致索然的表情,“不長住你拎個大包幹啥?”栾江不接她話,推開廂房的門,把袋子裏洗漱用品拿出來,轉身就往衛生間走。

仲宛靠在廂房門口,雙手環胸的堵住他,“吃飯沒?我給你做點?”

栾江下颌緊繃,滾動了下喉結,“我不吃,你自己吃吧。”越過她就往衛生間走。

仲宛轉身揚着嘴角,對着他背影,“不吃拉倒,我自己做我自己的。”哼着小曲去了廚房。

仲宛舀了個馄炖,咬一小口,露出裏面的肉餡,吹下,一口吞進嘴裏。栾江也不作聲,挪步進了廚房,開火也給自己下了碗,端着坐到她旁邊吃。

仲宛擡眼問:“東西都帶齊了?”

栾江放下筷子,不顧形象的快步回屋,拿着戶口本穩步出來,仲宛接過戶口本,“會不會太草率?要不我們在考慮……”栾江臉上的表情僵硬。

仲宛看着他咬着嘴角笑,栾江反應過來,奪過戶口本就往卧室走。

這種性格才是真正的栾江,有話不說,偏讓你猜,你猜不到他就鬧性。她才不喜歡現在這種沉默寡言,成熟穩重的栾江。渾身一股年衰歲暮之氣。她懷念愛耍小性的栾江,旭日東升的栾江,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栾江,倔強不羁的栾江。她希望在她面前,他能偶爾露出些不成熟的樣子,不用時時這麽“拘”着。

仲宛看着躺床上鬧別扭的人,把他包裏衣服挂出來,取出件白襯衣,用衣撐戳他,“诶,那我逛了一天買的兩件白襯衣不就白買了?早知道……”話還沒完,栾江一個躍起把她摁住,一眼璀璨的盯着她,“逗我很好玩?”

仲宛直視他,“嗯哼,當然好玩!”栾江撓她癢癢,仲宛蜷縮着身體大笑,“江哥,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淩晨六點不到,栾江坐起來把她搖醒,仲宛翻身捂着頭不理他。

栾江搖着她,“宛宛,我們起來啦,回來再接着睡,等會路上塞車,萬一前邊好多人排隊輪到我們……”仲宛罵他神經病,翻身繼續睡不理他。

栾江默默下床,洗澡刷牙,拿着仲宛的刮眉刀研究了會,把自己突出的眉峰給刮了下……沒控制好幅度……眉毛刮了個小豁子……還有一道血痕……

栾江看看兩邊不太一樣的眉毛,洩氣的放下刮眉刀,胡亂的揉了揉眉毛,臉部又護理了遍,左看,右看,完美!

仲宛伸了個懶腰揉揉眼,栾江穿戴整齊,一臉幽怨的站在床邊看着她。仲宛被他吓了一跳,看了眼時間不過八點,随即坐起來道:“起那麽早也沒用,人單位八點半才上班。給我半小時,馬上好。”掀開被子起床,麻溜就往衛生間跑。

路上塞車,趕到民政局都要十一點了,前邊不少人排隊。仲宛看看手表,“要不我們先去附近吃飯?估計下班前也輪不到我們。下午上班前過來?”栾江能說什麽。

走完流程證到手都快五點了,仲宛翻着結婚證,細看上面的照片。她對這照片不滿意,栾江咧着嘴呲着大白牙,笑的比馬谡還傻。在車上她就已經叮囑過,笑容要五十分的那種,那種微笑最恰當,也最适合栾江氣質。照片上卻是個九十分的微笑,九十分啊,牙龈都露出來了!

仲宛盯盯他眼睛,看看照片,“你眉毛怎麽回事?”栾江撓了撓眉毛,又犟了下鼻子。

栾江提前訂好了餐廳,倆人先回家換了衣服,仲宛換了件精致且喜慶的小裙,手上戴着鑽戒。栾江也穿了套較正式的衣服,倆人相互換好後,突然都不好意思的相視一笑。

栾江緩緩走過來,打開手裏的盒子,把鑽石耳釘戴進去。仲宛也拿出提前買好的鑽戒,慢慢套進栾江的無名指。

栾江抱住她聲音哽咽道:“委屈你了,栾太太。”

仲宛頭埋在他肩膀,好一會才擡頭看着他,紅着眼圈笑道:“栾先生,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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