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聖皇是娛樂圈的龍頭老大。

要是真想調查一個人, 無論是黑道還是白道都有自己的方式方法。

蕭佑看着蘇秦的眼睛, “我也沒想到查風缱會這麽大費周折, 最終還是麻煩了森叔。”

阿森是聖皇第一保镖,一輩子效忠聖皇,保護了蕭家三代人,因為年紀漸長, 他也退居幕後了, 不是特殊情況,不會麻煩他。

蘇秦對此是知曉的, 随着蕭總的話,她的一顆心涼透了。

十分鐘的對話。

不長不短。

蘇秦的面色蒼白,手腳冰涼。

蕭佑看着她,“你……”

蘇秦無力的揮了揮手,她搖頭:“是這樣的……運來是這樣的……我不信……不信。”

從聖皇出來, 不顧蕭總的勸說,蘇秦直接去了總公司。

到了袁秦。

根本就沒有人通報。

蘇秦直接往總裁室裏走, 何彬跟在她身後, “大小姐,你——”

“讓開!”蘇秦一甩手, 滿眼的猩紅, 震懾住了何彬,他在蘇家這麽多年,從沒見過蘇秦如此失态。

沒有人敢再攔,攔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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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推開了總裁室的門, 袁然正坐在沙發上,西裝革履的抽着雪茄,他擡了擡眼看着蘇秦,“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蘇秦身後還跟着袁秦的秘書和何彬,幾個人都是想攔蘇秦又不敢的。

袁然點了點煙灰,看着幾個人,“你們都出去吧。”

幾個人迅速褪去。

門被關上了。

蘇秦死死盯着袁然,那目光,就像是要撥開他的皮肉一般,“爸爸,你為什麽這麽做?”

袁然靠在了沙發上,翹着腿:“你知道了。”

你知道了?

就這麽簡單輕描淡寫的語氣麽?

蘇秦的心一點點下沉。

袁然看着她,“你是該知道了。”

蘇秦看着他。

袁然的目光沉了沉,“你知道你最近都在做什麽嗎?”

他的聲音低沉,給人強大的壓力。

自從妻子去世之後,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對蘇秦說過話。

蘇秦原本一點點的僥幸心也完全沉了下去。

他是知道她和風缱在一起了。

因為拉着窗簾,屋裏沒有一絲絲光線,蘇秦的心也随之沉浸在無盡的黑夜之中。

袁然熄滅雪茄,“當年,你媽媽不聽勸,懷着孕還要和小淺回來為你慶生。小淺什麽性格你不知道嗎?一天到晚的喝酒玩樂,原本是你媽開車的沒錯,但她懷着孕小淺又嚷嚷着要換她開車,想着那邊是山區沒有車輛也就讓她開了。”

蘇秦的血液都凝固了。

袁秦:“小淺是醉駕,她是我們袁秦的大股東,這事兒不能傳出去。”

那時候袁秦才剛剛涉足娛樂圈,被多少雙眼睛盯着,一旦出了事兒,肯定會被大肆報道,有可能從此就不能翻身。

“所以……你就要這麽做?”蘇秦的聲音刻骨寒冷。

兩輛車是同時墜落懸崖沒錯。

小淺本就是醉酒駕車,風缱的爸媽是無辜的,到最後,連遺體也沒能讓一雙女兒看到。

以袁家的實力,自然不可能讓蘇秦媽媽和小淺的失手就這麽跌落懸崖無人問津,最後調用了直升機,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找到了屍首。如果走司法程序,自然輕而易舉的就能判斷出是小淺酒駕才導致對方堕崖,袁秦當時在現場,他一方面是痛苦失去愛妻,另一方面則是關心着袁秦的名聲。他封鎖了消息,幹脆對外宣稱雙方的屍首都沒找到。

這成了無屍案,又是山路,并沒有探頭,交警就只能靠現場留下的痕跡來判斷。

也因此的,雙方的責任化解含糊,最主要的是小淺酒駕被遮掩了過去。

袁秦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我并沒有虧待她,蕭家兩位的骨灰,我着人安放在八寶山了,那裏陵園的價錢,是他們一輩子也買不到的。再者——”他擡頭,一雙銳利的眼睛看着蘇秦:“她的女兒,這些年,要是沒有你的幫助,怎麽能做出今天的成就?”

蘇秦兩腿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一時間,她只感覺陣陣眩暈,“風缱她……風缱……”

“是。”這時候袁然也不想再隐藏什麽,“你以為當年我沒事讓你和阿玉去下窪村幹什麽?我看過那姑娘,雖然小,但是出衆,以你的目光,很有可能看中,更何況她和你同月同日生,阿秦。”

袁然的目光陡然犀利,“爸爸并沒有讓你去選她,是你自己挑中的她。”

一切不過是棋中棋,全都是騙子,全都是假象。

腦海中混沌一片。

蘇秦的心疼,像是被人用針挑開,生生的灑下了硫酸。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她爸爸布的局。

而她和風缱居然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怪不得……

怪不得知道袁玉資助風瑜之後,袁然會勃然大怒,讓她立刻斷了聯系。

怪不得……

眼看着蘇秦身形不穩,面色如白紙一樣蒼白,袁然放緩了聲音,“爸爸知道,這些年,你一直難為自己。認為是因為你,你媽和小淺才沒了的,這樣也好,你可以解脫了。”

“你覺得我解脫了?”蘇秦的唇輕顫,不可思議的看着袁然。

這是生她養她的爸爸,即使後來又找了別人,她也從來沒有怪過他。

可這一刻,她卻恨死了袁然。

袁然:“不要那麽看爸爸。爸爸做這一切也都是為了你,我們家不欠他們什麽。”

“不欠什麽……”

蘇秦想笑,卻有淚順着臉頰滑落。

十幾年了,不欠人家什麽?

奪走人家的父母,就連屍骨都不曾還給。

還以一副施舍者高高在上的嘴臉說不欠人家什麽?

她給予的,原本就是風缱和風瑜該有的。

她們的幸福是被誰奪走的?

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

風缱會怎麽想?

會不會想這一切都是她和爸爸設的局???

袁然語重心長,“你和那個蕭風缱,爸爸不管你是怎麽回事兒,你要知道,門當戶對這個詞該用在哪兒。甭管你是一時新鮮也好,還是真的動了心也好,這樣的事兒橫在你們中間,你還是早點醒悟。”

說着,袁然起身,“我還有事兒,你先回去吧。”

門被重重的關上。

不帶一絲猶豫。

在袁然心裏,這就好比踩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描淡寫,不值得一提。

蘇秦不知道自己怎麽出的總公司。

恍惚間,何彬走了上來,要撫她,卻被蘇秦一把推開了。

到最後,模模糊糊間,她似乎看見了風缱的臉,蘇秦的兩腿發軟,渾身無力,靠在了她的懷裏,摸着她的臉。

風缱、風缱、風缱……

我該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

蘇秦一直昏睡,高燒不醒。

蕭風缱守在一邊心疼死了,她憤怒的給蕭總打電話,“怎麽回事啊,蕭總,阿秦怎麽了,怎麽突然暈倒了?”

風缱是接到蕭總的電話,讓她去總公司接蘇秦的,她原本還給蘇秦準備了鮮花,可當看到蘇秦失魂落魄往外走的時候,她的心都擰住了,她要是再晚上前一秒鐘,蘇秦肯定就跌在地上了。

蕭佑沉默了片刻,“回頭你讓她跟你說吧。”

兩個人的事兒,還是不要第三個人插足的好。

電話被挂斷。

風缱一陣茫然,以蕭總的性格,有什麽話還不能直說嗎?

心裏愈發的不安。

蕭風缱看了看床上的蘇秦,她起身去換了溫水,用毛巾敷着她的額頭。

這病說來就來。

上午還好好的,怎麽就一下子病倒了。

夢裏的蘇秦睡得不甚安穩,眉頭緊鎖,明明是閉着眼睛還在流淚,蕭風缱心疼極了,擦幹她的淚,摸着她的頭發,“阿秦,你怎麽了啊?”

蘇秦是後半夜醒來的。

她艱難的睜開眼睛,一看看到的就是趴在床邊守着她的風缱。

一下子,酸澀又充斥兩眼,眼淚下一秒鐘就要滑落。

風缱睡得不安穩,少一有動靜,她就起來了,“阿秦,你醒了?”

風缱趕緊起身,摸了摸蘇秦的額頭,又用自己的額頭貼了貼,“謝天謝地,燒總算退了。”

蘇秦一眨不眨的看着風缱,眼中的痛苦要溢出。

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殘忍。

她才看到曙光。

依靠着這點點光明從黑暗中走出,卻又瞬間将她打入地獄。

蕭風缱忙着去廚房盛了一碗粥,端進了屋,“餓了吧?你都睡一晚上了,我找醫生來看過,說要是今晚燒還不退,明天就得輸液了。”

蘇秦不說話,還是看着她。

蕭風缱撫着蘇秦起身,塞了個枕頭靠着,她細心的吹着粥:“白粥,沒什麽味道,你剛醒,稍微吃點,嗯?”

以前蘇秦身體一不舒服,風缱就用這種哄孩子一般的語氣跟她說話。

曾經不覺得什麽。

可現如今,蘇秦的淚卻突然流了下來。

這可吓壞了風缱,她手忙腳亂的放下碗,“你怎麽了呀,阿秦?”

蘇秦偏了偏頭,她咬着唇,隐忍:“你出去吧。”

出去?

這個時候讓她出去?

到底是怎麽了?

蘇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哽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蕭風缱直盯着蘇秦看,她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她更了解蘇秦的性子。

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

蕭風缱回頭,仍舊是不放心,“我就在客廳,要是有事你就叫我。”

蘇秦的手抓緊了床單,身子繃緊。

門被關上。

當黑暗再次席卷,蘇秦躺在了床上,任痛苦席卷周身。

失去的恐懼将她牢牢桎梏,疼的蘇秦連呼吸都覺得是累贅。

蕭總說的沒錯,這事兒風缱早晚都會知道,不過是時間問題。

她知道了,該怎麽認為?該怎麽想她?

一定會……離開她的。

客廳裏的風缱幾乎一宿沒怎麽睡,一直到頭天亮的時候,她悄悄打開蘇秦的房間門又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确定沒事兒後才稍微放了心,在客廳裏小憩了一會兒。

可就休息了這麽一會兒,等她再起身的時候,蘇秦已經離開了。

蕭風缱看着空檔的床愣了好一會兒神,她簡單的洗了一把臉,穿上衣服去了秦意。

總裁室的門卻始終緊鎖。

小荷悄聲跟風缱說:“可能是總公司那邊出了什麽問題,蘇總一大早上來就心情不好,說是今天誰都不見。”

是總公司出了問題?

蕭風缱跟着揪心。

她給蘇秦發了一條信息。

——阿秦,不管發生什麽,你要記得,你還有我。

辦公室裏。

蘇秦石像一般坐着,靈魂放空,思維也随着遠去,所有的細胞都好像停止了思考。

一直到手機的光亮了一下。

她劃開手機,看到風缱的信息。

漸漸地,臉上有什麽東西滑落,蘇秦蜷縮成一團,雙臂緊緊的抱着自己。

與蘇秦一樣。

風缱從來沒這麽揪心過。

自從她認識蘇秦開始,就沒見過她這麽失常。

以前也有應酬。

但是蘇秦總是會發信息提前告訴她。

可這幾天,蘇秦像是躲着她一般,就只是告訴她公司忙,不用等她,就一天天見不到人。

早上比她走的還早,晚上,經常應付的喝的酩酊大醉回家。

也不說話,就一個人踉跄着躺在床上。

一向好潔的她連早都不洗就昏睡過去了。

醉生夢死。

大抵如此。

風缱看着心疼又着急,她知道阿秦肯定發生了什麽,沒有跟她吵鬧,只是耐心的等着她,給她時間緩和。

她知道蘇秦躲着她,那就比她起的更早,把早飯做好,擺在桌子上。

晚上等蘇秦回來,她給她脫了鞋,撫着她去洗澡,給她吹幹頭發,換好睡衣,再送進被窩裏。

如此輾轉一個星期。

眼看着蘇秦的臉已經沒了人色,自己回家看奶奶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在一天早上,風缱實在忍不住了,将蘇秦堵在了門口,“阿秦,你究竟怎麽了,告訴我行不行?”

蘇秦低着頭不看她。

蕭風缱抓住了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阿秦,我難受,我的心疼。”

蘇秦卻像是受驚的小鳥一樣,猛地把手抽了回去。

這個動作傷着風缱了。

蘇秦低着頭,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蕭風缱也不退讓,就那麽看着她,“阿秦,你說過的,我們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

這話如針一樣碾壓着蘇秦的心。

過了很久很久。

她擡起頭,深吸一口氣:“風缱,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蕭風缱看她說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上了車,一路上,蘇秦都很沉默。

蕭風缱時不時的看看她,想說話又不敢說。

漸漸的駛離了北京城區,蕭風缱疑惑的看着窗外,這是要去哪兒?

當到了八寶山墓園的時候。

蕭風缱有些呆,來這兒幹什麽?

蘇秦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徑直的往前走。

蕭風缱跟在她的身後,路過一個個墓碑的時候,伴随着天上烏鴉的低沉的叫聲,她的心莫名的低沉下去。

這一刻,她想到了爸媽。

漸漸的,蘇秦的腳步放慢,她在一個合葬的墓碑前停下了腳步。

蕭風缱走了上去,看了看她。

蘇秦不說話,她垂着頭,長發擋住她的臉,讓人看不到表情。

蕭風缱頓了頓,轉過了身去看了看正對面的合葬墓碑,當看到上面的名字時,她的頭“嗡”的一下,像是被誰當頭敲了一棍,徹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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