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5』
池疏亦在階梯課室上人工智能課，今天他們學的是如何設計機器人應答系統。因為跟機器人相關, 加上自己想給秘書K設計一個智能的戀愛對象, 他聽得很認真。
給他們講課教授的是一個精神矍铄的老先生, 名字叫做邵越。原本給他們上課的老師因為臨時出了一點事, 委托邵越來給他們代課。
“機器人系統是機器人的內核，沒有一個靈敏系統的機器人只是一堆機械。在你們設計一個完備系統的開始，你們必須明确這個系統将來需要應答什麽困難，會額外遇到什麽困難，并且，你們作為系統的設計者, 需要替機器人思考這些困難應該如何解決。”
“機器人的思考是背後設計人員的思考。機器人的表述是背後人類的表述。人類永遠駕馭在機器人之上。”
池疏亦根據邵越說的內容, 默默在草稿紙上寫下：
給秘書K的戀愛機器人
設計目的：解決秘書K大齡空虛的問題, 使秘書K沉迷在網戀當中
設計思路：跟秘書K同樣無實體，增加認同感。風格參考手環虛拟寵物, 不确定秘書K偏好哪一種omega, 需要額外搜索各種風格omega的談話方式, 搜索各種桌面寵物的系統設定
池疏亦暗自給自己打氣：加油！！！
半節課過去，他的同桌俞滿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總算起來了。俞滿揉着睡眼看向池疏亦，“你又開始設計新的機器人啦？這是第二個？”
池疏亦搖了搖頭，低聲道：“這是第三個。”
“那第二個呢？”俞滿東張西望，“我也要知道第二個是什麽樣子的。”
池疏亦用目光指了指自己旁邊的那個紙盒子，“在那裏。”
“我朋友開了一家服裝店，他說他的機器人跟不上時代的潮流, 讓我給他換一個。我弄好了，只不過，好像也不太智能。”
趁着等一下沒課的功夫，他打算給橙子把機器人送過去。
“哦……”俞滿只能看到一個紙盒子，遂重新趴回桌子上，“你也能給我設計一個機器人嗎？代替我上課點名，讓我回去睡覺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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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 ……”池疏亦很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從理論上是可行的，不過真要完整設計出一個這樣的機器人，你都畢業了。”
“要這麽久？”
“嗯，因為要突破學校老師的各種監控系統，紅外線探測儀，室內探測器，模拟呼吸、心跳，完美僞裝成人類，這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哦……那我還是乖乖上課被點名吧。”
他們坐在最後排，彎下腰完全躲避講臺上老師的目光。在邵越的講課聲中，俞滿豎起脖子看了臺上一眼，“這個新來的老師長得好帥啊，我怎麽沒見過，他單身嗎？”
池疏亦也偷瞄老師，“他只來替一節課，只說了自己叫做邵越，沒說單不單身。”
“邵越？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池疏亦：“是不是有一種大學試題，問哪一個老師是我們的人工智能老師，然後我們就要把邵越老師的大頭照片選上，不然就不及格了。”
俞滿：“……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挺幽默的。”
“是嗎？”池疏亦笑着揉了揉後腦勺，“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應該是被言傾玥傳染了。
池疏亦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勾搭老師，“等下他說會讓一個學長來給我們演示，怎麽利用現有的機器人系統去快速搭建一個智能系統。等一下你就別睡覺了，就算你睡着了我會把你喊起來的。”
俞滿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兒媳婦你真好。”
“？？？”
因為俞滿湊得近，瞟過他的脖子，驚訝得說道：“哇哇，昨天跟言崽很激烈嘛，兒媳婦……”
池疏亦：“！！！”
池疏亦：“？？？”
池疏亦整個人一抖，連忙把衣領子給拉起來，“你怎麽……”
他想問俞滿怎麽知道他跟言傾玥的事情的，又想問俞滿為什麽喊他兒媳婦。
他想問的太多了。
善解人意的俞滿抱臂，嘿嘿笑着跟他解釋：“有一天，大概就是你參加完最美 omega的那一天吧，邵楓學長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在校園裏開了一輛灑水車。”
“灑水車？”池疏亦沒聽明白邵楓開灑水車跟他的事情有什麽關系。
俞滿翻了一個白眼，“灑水車不是會沿路放歌嗎？你猜邵楓學長放的是什麽歌？”
池疏亦汗毛豎起，“該不會是……”
“bingo，”俞滿眼神翻上去，“沿路都在放‘池疏亦跟言傾玥結婚了，新郎不是我，新郎不是你’，經此一役，現在全校都知道你們結婚了。”
池疏亦：“……”
池疏亦臉一紅，尴尬地低着頭。
俞滿自怨自憐地捧着自己的臉，說道：“哎，我們這群當媽粉的真是操碎了心。你說，你倆啥時候生孩子呢？”
池疏亦：“……”這麽早就催生了嗎？
俞滿剛說完這句話，講課講到一半的邵越點名，“現在點名請同學回答問題。”
坐在後排的池疏亦跟俞滿雙雙一驚，他們光顧着上課開小差，連老師講到哪裏都不知道。
在前排同學的提醒下，池疏亦緊趕慢趕刷刷地翻着課本，總算找到了老師講的題目。
邵越看着學生名單，清了清嗓子喊道：“池疏亦？”
“……”
池疏亦慢慢地站起身來，“到……”
“你來回答一下第三個問題，選什麽？”
第三道題：如果一個人類喜歡機器人通過對話進行陪伴，那麽我們就可以稱它為（）
池疏亦看着選項，慢慢答道：“移情機器。”
邵越：“嗯，好。”
池疏亦松了一口氣，急忙坐下假裝蘑菇。
坐在他隔壁的俞滿也跟着松了一口氣，“吓死我了，我以為老師會點我的名，幸好幸好你回答對了。按照概率，我們這一片的學生都不會被點名了。”
他話音剛落，邵越推了推眼鏡，“下一個，俞滿同學。”
俞滿：“……”
怕什麽來什麽，俞滿戰戰兢兢地站起來。邵越問：“你來回答第四題……”
俞滿哪裏知道正确答案，他幾乎每節課就睡大覺。俞滿只能把求助的眼光放到池疏亦身上，池疏亦低聲道：“選C。”
于是，俞滿立馬回答：“老師，社交聊天機器人的指标是Cps！”
邵越推了推眼鏡，“上課別睡覺，也別開小差。”
池疏亦&俞滿：“……”
在老師的密切注視下，他們專心致志地聽了下半節課。到了後半節課，邵越特意喊了一個助教學長過來幫助他們理解什麽是“聊天機器人”。
但是池疏亦怎麽也沒想到，邵越口中的助教學長居然是邵楓。
半分鐘之後，邵楓目瞪口呆地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天使？你在這個班啊？我們真有緣分。”
想到邵楓給他開了那輛灑水車，池疏亦眨眨眼，“嗯，你好。”
邵楓跟邵越都姓邵，他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邵楓掃了一眼他帶過來的紙箱子，“這是你做的？”
“嗯，屬于服務類機器人。”
他這個機器人的長相跟橙子門店裏的幾乎一模一樣，都是一個方形頭加一個方形身子，外加兩只機械手。
“可以啊，真不愧是我看上的omega天使，”邵楓蹲在他們半腿高的機器人面前，“不過，你的底盤還要加高一些。從消費者的角度看，這個高度太矮了，不合适。”
有人提供改良意見自然是好事。池疏亦點點頭，在紙上寫下改善要素，“我再去重新設計機身。”
邵楓又問，“能說話嗎？”
“能，不過……”
“它叫什麽？”邵楓很有興趣地提問。
池疏亦猶豫道：“點，點三口……”
邵楓：“……”
池疏亦：“這個名字是我胡亂起的，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請你千萬不要告訴……”
他頓了頓，“不要告訴他……”
雖然他沒有指名道姓，想必邵楓也知道那個“他”是誰。邵楓呆滞了半分鐘，自顧自把開關打開，“喂你好，我要一份雞蛋煎餅。”
機器人響應了，一把很像小管家的聲音響起來，只不過聽上去比小管家的聲音冷漠許多：“我們這裏沒有雞蛋煎餅。”
“那紅燒牛肉面呢？”邵楓又問。
小機器人：“也沒有，你可以自己去外賣。”
邵楓呵呵笑道：“那你們這裏有什麽？你這個機器人都不為人類服務好好服務的嗎？”
小機器人平靜無波地說：“我們這裏售賣omega胸衣，粉色的蕾絲睡衣是我們的主打款，根據最近的用戶數據，我想白色兔子套裝比較适合您呢，親親。”
邵楓：“……”
池疏亦面上一燙，急忙掐斷小機器人的電源 ，含蓄道：“它有點不太機靈。”
“叫點三口的機器人怎麽會不聰明呢？簡直聰明到爆炸了好不好？”邵楓微笑道。
池疏亦：“……”
怪他，以為沾上言傾玥的名字，機器人就會聰明一些。現在還得罪了邵楓學長。
邵越在班級巡邏，他的同學們通過随身攜帶的小電腦設定機器人系統，而邵楓陪他蹲在這個角落裏，教他怎麽改良這個小機器人。
直到下課鈴響，邵楓還在指導池疏亦。
邵楓：“你這個數值輸錯了，根據我們現在這個案例，你應該把這個屬性值跟金額對勾。”
邵楓：“哦，那裏是選擇的語言風格，不過，默認都是平平無奇的機器人對話。說真的，我覺得你的機器人應該和善一些。”
“和善？”
“因為它太拽了。”邵楓微笑道。
池疏亦颔首，“我會綜合意見再做修改的。”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千人一面的機器人，無論面對誰都是一樣的反應。說實在，第一個做成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內含的對話案本足夠應付平時的銷售問答了。”
池疏亦：“嗯，我現在再修改一下底盤的高度。”
邵楓很是自來熟地說：“我幫你。”
這節課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這個時間教室裏沒有其他人，連俞滿都趕回宿舍寫PPT了。
池疏亦跟邵楓蹲在角落裏，對小機器人的外部結構進行改良。
他的手環放在桌上，亮了亮。
邵楓給小機器人扭上最後一顆螺絲釘，“我跟你說，剛剛那個邵越同志，T大最有名的教授，厲害吧？”
“厲害。”
“那，這個最有名的教授是我老爸，我厲害吧？”
“……”，池疏亦不由睜大眼睛，“啊？”
他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真的好厲害，”邵楓說，“以後你有什麽困難都來問我，好學長很好說話的，最喜歡幫助天使了。”
“……”，池疏亦撇撇嘴，“……不用麻煩了。”
“幫助天使怎麽會是麻煩呢？”邵楓幹淨利落地一笑，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避免你誤會，我先說清楚了，我跟越爸爸只是養父子的關系而已。”
“啊？”
“別驚訝啊，全校都知道我跟陸柒是越爸爸領養的。以後你有問題就找我，我背靠大樹底下好乘涼，還可以幫你問越爸爸。”
池疏亦推脫，邵楓熱情，拉拉扯扯說不清。
一道悶悶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朋友妻不可欺。”
池疏亦愣愣地擡起眼，只見一道高大的人影倚在門邊，背着光，一身低氣壓地看向這邊。
這個輪廓十分熟悉，他原本半蹲着，往後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邵楓把他扶起，“你沒事吧？”
有一股名為捉奸在床的情緒萦繞在池疏亦的腦海，他腦子一片漿糊，一時之間光顧着驚訝，什麽話也沒說出口。
呃？言傾玥看到了？
言傾玥盯着他和邵楓，确切來說，是盯着他和邵楓貼在一起的手。
邵楓立刻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既然你老公來接你了，我就不打擾兩位了……你倆慢慢聊，掰掰。”
邵楓點頭哈腰地飛出教室，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門外。
言傾玥依舊倚在門邊看着他。
池疏亦：“……”
池疏亦站起身，呆呆地說：“我們……我們在做機器人。”
他面前的alpha板着臉，依舊沉默着。
“我們……我們只是上課遇到了，”池疏亦說，“今天邵越教授來代課，邵楓就來當助教。”
言傾玥倚着門，還是什麽話也沒說。
池疏亦無奈地摸了摸後腦勺，實誠地：“我們，我們什麽也沒幹呀……”
“什麽我們？”言傾玥問。
“我們就是我跟邵楓……”
言傾玥這才向他走來，拖長聲音說：“不是你們，是你跟另外一個不相幹的人，在課室偶然遇到了，不相幹的人教你做機器人，什麽都沒幹。”
池疏亦：“……”
原來只是糾結他的措辭。
“我跟一個不相幹的人偶然在課室遇到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別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言傾玥站在他跟前，一板一眼地說。
“……是嗎？”
“嗯，”言傾玥淡淡地說，“我脾氣特別好。”
“那，那好吧……”雖然言傾玥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不過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池疏亦默默跟言傾玥保持半米的距離，“我等下把機器人給橙子送過去，就直接回家了……”
上午他有課，但是言傾玥沒有。下午他沒課，但是言傾玥有。完美錯開，他可以避免滿腦的黃色廢料了。
說完這句話池疏亦就打算溜，言傾玥突然将他的手臂抓住，托起他的腿後側，把他抱上桌子上。
三秒過後，池疏亦坐在桌子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言傾玥。
言傾玥的眸色淡淡的。
他瞬間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身上的痕跡集體背叛了他，立馬酥麻起來。
池疏亦止不住往後仰，“怎、怎麽了？”
“為什麽讓一個不相幹的人教你做機器人？”言傾玥別過頭，淡淡地問道。
池疏亦不禁面紅心跳，“因為上課遇到了。”
“為什麽你會跟一個不相幹的人遇偶遇？”言傾玥轉過頭來，皺着眉問。
“……呃，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緣分吧？”
言傾玥溫文爾雅地說：“為什麽你會跟一個不相幹的人有緣分？”
“……我也不知道。”
“你跟我沒緣分，我們偶遇不到。”言傾玥面上無波無瀾。
“……”
池疏亦微微往後倒。
“你也不讓我教你做機器人。”
“……”
池疏亦接着往後倒。他還沒說什麽，言傾玥淡淡地轉過身去，“我走了。”
“哎，等等！”池疏亦急忙從桌上跳下來，“我……我跟你一起……”
話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究竟要跟言傾玥一起幹什麽他還沒想好。
言傾玥轉過身來，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快速地拉過池疏亦的手腕，平靜地說：“那我們一起去上課。”
池疏亦：“……”
池疏亦就這樣被言傾玥拉走了……
